第一章
彼夕安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很耐心、很耐心的听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嘴巴里滔滔不绝涌出来的话语,而她的脸,则自始至终保持微笑。
是的,微笑,不是皮笑
不笑,不是嘲讽的笑,更不是冷笑。
因为母亲告诉过她,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持笑容,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那样对方才会更加爱自己。
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正是她的男朋友。
“夕安,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好得几乎让我有种
不过气来的感觉。我中午的午餐,你永远会拿着便当到我的公司;我的衣服
子,你永远都会帮我洗好;我的房间,你永远会帮我整理;甚至连我坐公车上班的零钱,你都会帮我准备好。”男人对她如是说。
“那样不好吗?”她问。
“不、不,只是你这样做,让我感觉到自己身边不是多了一个女朋友,而是多了一个老妈子。”
“女朋友难道不可以做这些事?”她又是一问。
男人叹了口气“可是没人会做得像你这么彻底啊!你知道吗?因为你,我在公司里经常被同事嘲笑。”
笑容快要装不下去了,顾夕安的嘴角已经渐渐僵硬。
嘲
,她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竟然只是嘲
二字。
“总之,夕安,我真的不能再和你交往下去了。”男人的这句话,像是下了一个最后结论。
彼夕安还在微笑,如同柜台小姐的职业笑容“你想分手吗?”这个结局,并不算太出人意料。
“这…”男人的表情明显是想分手,但是却又不愿由自己的口中说出“夕安,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抛弃你,我们只是因为个性不适合,所以才分开。”
“我知道。”她很柔顺的点点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温柔与善解人意。
“太好了。”男人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们不能成为男女朋友,但是以后依然还是朋友。”
朋友,还是朋友顾夕安忽地发觉眼前的男人是何其虚伪。一个连分手两字都不愿意说的男人,却浪漫主义的希望被抛弃的女人依然做他的朋友
“对不起,我无法答应。”即使拒绝,她的声音依然是温温柔柔的。
“是吗?”男人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那…反正没别的事了,我想我还是先走。”说完,忙不迭的站起身,朝着餐厅外快步走去。
而她,则好风度的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然后拿起桌上的饮料猛灌了一口。
“见鬼,有没有搞错啊,又因为同样的理由甩我!”
虚伪,她何尝不是呢!
*********
彼夕安,女
,一百六十一的身高,在东方女
中属中等,附加一句,她的长相也是中等,换言之,出门绝对没人喊她美女,当然也不至于叫她恐龙。
她的人生,自出生到考进大学,都还算是顺利,不过…也只到大学。
因为她的男人运很差,真的很差。
大一的时候,她和同班的一位男生交往,这是她第一次恋爱,不过半年之后,对方以她的个性太为
婆而要求分手。
大三的时候,她和大她一届的学长交往,一年后,对方以相同的理由和她分手。
大学毕业后,在一次购物中,她认识了第三任男朋友,不过这个男人也在昨天用同样理由甩了她。
婆,说通俗点,就是什么都要帮对方打点一下,什么都要管一下,而这种个性是与生俱来的,想改都改不了。
罢开始的时候,男人会觉得这很好,但是久而久之,当她的这份努力成为某种习惯的时候,男人却又会开始觉得生活失去了自由。
也许这也算是她性格缺陷的一部份吧?顾夕安如是想着。即使她努力按照自家老妈的“泡男守则”用装出来的温柔婉约和对方交往,但是依然摆
不了被甩的命运。
“啊!”顾夕安忍不住抱头哀叹。也许她这辈子会因为
婆而嫁不出去,如果真的如此,她绝对会把天上的地下的,举凡和姻缘扯上边的神仙全都诅咒个一遍!
“嗨,夕安。”同事王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说你第三次被甩了?”
“嗄”嘴巴定格,她猛瞪着他“你怎么知道?”她昨天才被甩耶,同事居然今天就知道
“有人正在茶水间里说这件事,我路过听来的。”他耸耸肩。“不过说真的,居然有人三次都因为同样的理由被甩,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说得一本正经,还用右手摸摸下巴,以显示这是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
“喂喂!”她白了他两眼。这究竟是同情还是嘲讽啊?“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件事的?”
“吴小佩啊。”王田丢了个你怎么没猜到的眼神。
“…”果然是这个女人!
吴小佩,一个嘴巴大得和扩音喇叭没什么区别的女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让她知道,那么和周遭全部的人都知道没什么区别。
她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四处散播流言、传闻、听闻…和这种人扯上关系,通常都等于不幸。
而顾夕安,绝对就是那不幸的人之一。
大学四年,她和吴小佩是同班同学,她那两次恋爱被抛弃的分手理由,在吴小佩的强力传播下,被列为“校园十大传奇分手理由”之一,而更加不幸的是,在她大学毕业后,两人居然又被同一家食品公司录取。
结局可想而知,她的恋爱史不出一个月,全公司上上下下,连扫厕所的阿姨都知道,每次去上厕所,她都会
来阿姨那无限同情的目光,害得她当场有想撞墙的冲动。
“那个吴三八!”顾夕安忽地站起身子,旋风似的朝茶水间奔去。
推开了茶水间的门,她死瞪着正边泡咖啡边和人说着她情史的女人。
“吴小佩!”她吼道。
“唷,是夕安啊。”对方扬起笑脸打了个招呼。笑,还笑!当自个儿牙齿白吗?对着那张可恨的笑脸,顾夕安发挥她的瞪眼神功应付。
同在茶水间的几个女职员一见她来者不善,纷纷拿着水杯出去。
闲杂人等已经消失,可以兴师问罪了。“我和你有仇吗?”
“没有啊。”吴小佩很认真的摇摇头。
“有怨吗?”
“也没有。”摇头继续中。
“那我有欠你钱吗?”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你跟我借过十块,不过你第二天就还了。”吴小佩想了想说。
“…”顾夕安翻翻白眼。这种陈年往事也只有这个女人才会记得!“很好,那就是说,现在我和你无怨无仇,也没有任何债务纠纷?”
“差不多是这样吧。”对于这点,她倒也没什么异议。
“那你为什么老要和公司里的人说我被甩的事情啊”顾夕安咆哮。这女人,杀千刀都不够用!
“呵呵…”吴小佩干笑两声“在公司里有时候太无聊了嘛,总要说点什么来热络气氛。”
她瞪着她“所以你就拿我开刀?”
“谁叫整个公司我最
的只有你而已。”吴小佩扬扬睫
,
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再说,我说的是事实,绝无任何虚假。”
“事实也不行!”她怒。
“那…顶多下次不说就是了。”啜了一口咖啡,吴小佩问:“夕安,要不要也来杯咖啡?”
“要!”反正不要白不要。“对了,”她猛然想到自己还有件事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又被甩?”这事她谁都没说过。
拿着即仍僻啡包装袋的手一顿,吴小佩讪讪一笑“因为…呃,昨天我也正好在那间餐厅用餐,而且刚好就在你的隔壁桌…”
“Shit!”顾夕安低咒一声。
这个女人,果然是她的克星!
*********
林氏集团旗下有不少产业,最出名的便是游戏产业,五年前自众多的游戏开发商中突然窜起,稳坐了本土游戏开发的第一把
椅。林氏没有如别的集团一样,引进韩国日本外来的游戏,而是自行开发。
十年前,做为开发本土游戏重要人物的,就是林氏总裁林业国的二儿子,当时才二十二岁的林言莫。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林氏是把钱往水里投,讥笑嘲讽的不在少数,但是五年之后,当林氏的第一款自行开发游戏面世,所有人都由猜疑变成了钦佩。
自此林氏的股票一路飙升,林言莫更是被捧成了本土游戏神一般的人物,凡是踏足游戏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不过…神之所以会被称之为神,除了能力之外,往往也是因为缺乏了人类一部份的情感。一个天才,当他某一方面特别出类拔萃的时候,另一方面往往也会令人觉得颇为遗憾。
林氏集团“游戏研发部”的经理室内,李广文小心翼翼的看着主管,再一次哀叹自己怎么会
中这支下下签。
每个月例行的催缴作业,整个研发部没有一个人肯自动担下这重担,结果就是每个月的二十五号,研发部必定会来一次集体大
签,
中红签的人,只能自认倒楣。
这当然不是说林言莫长得有多恐怖,相反的,他的长相在男人中也能称得上是极品了。棱角分明的脸颊,立体的五官,略微细长的眼眸有着一种独特的男人味,长而卷翘的睫
在某种程度上柔和了一些他面孔的冷硬。
只不过一个男人就算再好看,如果一天到晚浑身呈现的都是一股低气压,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去欣赏。
“林经理,这个月的…”李广文的声音在只有敲键盘声的办公室里,比蚊子叫响不了多少。
键盘的声音顿了顿,男人的视线自电脑萤幕移到他的脸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原处,继续做着之前的事。
只是被看了一眼,李广文喉间的口水已经分泌了次之多,这一眼,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眼,但也正是因为情绪体现的空白,才更让人害怕。
“林经理,那个…”咽了咽口水,他再次不怕死的开口“这个月的…”
“你很吵。”林言莫没有起伏的音调直接甩出三个字。
李广文马上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沉寂的办公室里,除了键盘的声音之外,顿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茶。”半晌,优雅的男中音突兀的在办公室里响起,李广文呆愣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的主管在说话。
“什么茶?”他很白目的问了一句。
“口渴,茶。”林言莫的脸上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也许天才都比较奇怪吧。李广文暗自想着,赶紧出了办公室,要秘书小姐泡了杯茶再端进来。
普洱茶的清香顿时弥漫在室内,修长的手指端起暗紫
的紫砂杯,林言莫轻啜了一口。
一边喝着茶,他的眼眸轻轻的眯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更加柔和。
即使是同为男人的李广文,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上司,浑身上下充
了魔魅之感。如果他平时常常摆出这样的神情,只怕研发部的门槛会被一大帮女人给踩破。
有些人的媚,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有些人则是不经意中
出来,林言莫显然属于后者。当然,用媚这个字眼去形容一个男人,多少是有些奇怪,但是用在此刻的他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没有蛋糕。”林言莫皱了皱眉头,突然开口。
“嗄?”李广文没反应过来。
不再理会他,林言莫放下茶杯,重新埋头在电脑前。
李广文只好摸摸鼻子继续等,下次
签前,他一定会先去买个幸运符再
。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终于在他几乎要睡着的时候,那天才上司总算停下手上的动作,从电脑中取出一张光碟递给他。
“这个月的。”
闻言,李广文颤抖着接过,只差没有叩首膜拜。
总算、总算是完成了一月一期的重大任务。没有等到半夜,没有饿肚子,更没有
了女朋友的约会。眼眶里闪动着几颗泪花,他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边。
看了看属下白痴似的傻笑,林言莫一言不发的提着笔记型电脑走出办公室。
为什么每个月来他这里取程式光碟的人,永远都会在拿到光碟的那一瞬间
出傻笑呢?
真的是…很奇怪。
*********
彼夕安在食品公司的职务是品管人员,她公司的主要产品是蛋糕、甜点这类,平时总得常常跑到一些贩售公司产品的店,实地调查一下食品的品质,以免公司在品质方面出了什么纰漏。
骑着小绵羊机车,下午三点,她来到了西门区的一家店。
“夕安,来了啊!”收银员芬芬打着招呼。“是啊,外面可真是热死了。”摘下帽子甩了甩头,七月的太阳不是一般的毒辣。
“来,喝口冰水。”芬芬手脚飞快的递上一杯水。
“谢啦。”她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天气太热,连带着生意都没冬天那么好了。”
“这倒也不会…”芬芬喃喃道。
“不会?”
“你看那边。”芬芬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隔了一层透明玻璃的餐饮区“那个男人啊,已经吃了三块顶级的白森林慕斯,而且还点了一杯贵得要死的普洱茶。”
“天啊,他一次的消费起码抵得上我一个礼拜的生活费了!”顾夕安咋咋舌,朝着男人望去,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
在柔和的灯光下,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头漆黑的短发,然后是
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因为是侧面的关系,所以她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不过有一点她看得很清楚,就是那男人吃蛋糕的时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面无表情,不像一般人那样面
喜悦,而是很公式化的在吃。
尽管他手的动作极其优雅,吃的动作十分唯美,但是…公式化就是公式化。
“喂,夕安!”芬芬用手肘撞了撞她“我们来猜猜这男人究竟为什么来这里点这么昂贵的蛋糕吃,我看他也不像是特别爱吃蛋糕的人啊。”
“呿!”顾夕安弹了弹手指“这还用猜,我看八成是和朋友打赌,最后输了所以来受罚。”
芬芬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也有可能。”
最后的一小块蛋糕咽下,男人拿起茶轻啜了一口,那公式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是变化太快,顾夕安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便已经放下茶杯,皱起眉头,按着自己左边的太阳
,然后眉越皱越甚,手背上的青筋似乎也隐隐突起。
“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去看看。”比起芬芬的诧异,顾夕安稍稍镇定点。
三步并作两步,她绕过玻璃隔板,走到男人所在的桌子边“请问,有什么需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方的右手已经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啊木一般。
“痛!”
“痛?”拜托,痛的人是她吧!彼夕安龇牙咧嘴,使劲的想要把手
回。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的汗也开始沁出。“头,很疼!”抓着她手臂的手指硬如坚钢,任凭她扯了半天,根本收不回来。
“你有偏头痛?”她忍着痛问。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拽得更紧了。
“啊!”她痛得倒
一口气。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顾客的份上,她很可能会把自己的脚踢上他的脑门。
有这么拖人下水的吗?自己头痛还拉着别人一起痛。
“你、你放手!”她嚷道。要是再这么给他拽下去,她的手臂铁定会报废的。
可是没人理会她的话,她的手臂依然受着十大酷刑。
“放、放手,顶多我帮你把头痛搞定。”她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斑大的身子微微一怔,男人扬起头,眯着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咕噜!”
彼夕安咽了咽喉间的口水。之前从侧面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难看,但是现在近距离的面对面,却又让她不得不重新下一番结论。
略微细长的眼眸,比起时下流行的大眼睛,更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幽媚美感,长长的睫
,浓黑得让人嫉妒,明明是一张极为男
化的脸庞,五官却组合得恰到好处。
“好。”他淡淡的开了口,然后松开一直抓着她的右手。
总算是自由了,顾夕安的第一反应是猛
自己被抓疼的手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抓会抓死人的?要不是我皮够厚,恐怕整条手臂都报废了,还有啊,头痛不会吃点葯吗?”她痛到狂吼道。
“没有葯。”他皱着眉头,显然还在忍耐头痛带来的磨折。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顾夕安认命的卷起袖子。面对一个如此需要帮助的人,她的
婆个性很自然的出现了。
用拇指按住男人的太阳
,她开始用力的
按。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寝室的室友也有偏头痛,每每她发作,她都会帮对方
按,因此这些基本动作,她简直可以媲美职业级的了。
了约一分钟后,她又微屈手指,用四个手指由头维
起,到风池
止,用力划
头侧部,直到对方的皮肤发热为止。
男人的喉间溢出了舒服的咕噜声,连带着脸部的表情也开始舒缓起来。
温热的手指碰触着他的额角,那恼人的疼痛也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中。林言莫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份疼痛可以去得如此轻易,暖暖的触感带着一丝甜甜的气息,窜入了他的鼻间,那是她的气息…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如同夏夜的风,丝丝清
。
“嗯。”他低喃了一声。“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那就好。”她说着,收回了手“我这方法只能治标,不治本的,你应该平时多用中葯调养一身下体。”
“中葯太苦。”他蹙眉,眼中有着厌恶。
“良葯苦口听过没?”一个大男人还嫌葯苦?
他垂下眼眸,像在认真的思考,半天终于迸出了句“太苦,我不爱喝。”
“就是因为你不爱喝中葯,所以才会老是偏头痛。”
“我有喝过。”
“什么?”
“我有喝过一次中葯,但是没什么效果。”他淡淡解释。
“一次哪够啊?你有听说过谁喝了一次中葯,就马上有效果的?”再没常识的人,也该知道这点吧。
“那要喝几次?”他表情认真的问。
“要…”怔了一怔,顾夕安终于发现此刻两人的对话有点白痴了。她和他争论这些干么啊?他们两人根本就是陌生人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忙别的事了。”转过身子,她打算闪人。
林言莫紧跟着站起了身,抓住了她的手。
“喂,我已经帮你把头痛…”
“要喝几次?”他打断了她的话。
“啥?”她疑惑的眨眨眼。他在说什么?
“中葯要喝几次才会有效?”他重复一遍。
情况好像有点诡异顾夕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一个成年的男人,竟然一脸认真的在问这种问题。
“这要视情况而定,病情轻的喝几次即可,严重的可能得一直喝下去…”她呐呐的道。
听着她说的这席话,林言莫不觉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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