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一次,他所说的做给她看,是带着她直接去找那对在山上曾有过一撞之缘的聂姓夫
。
聂氏布庄在扬州很是出名,只要说出布庄的名号。扬州城里十个人便有九个知道,于是只需开口打听了几句,他们便寻到了门前。
“好大的店啊。”连翘站在布庄待客的花厅之内,从门
望向外堂上四周摆
布匹的柜台以及人来人往川
不息的买布百姓,不由心生惊叹“以往咱们看到过的哪个布庄也没这个聂家的大呢。”
“哈,就中原来说,哪一家开的布庄也没这聂家开的大。”云遥坐在待客的椅中,忆起几年前的旧事,浅浅一笑“姓聂的论武功自然比我不上,但他做生意的手段却甚是高明,只怕我穷其一生也追赶不上呢。”
“爹爹说过的,山外的那些买卖人都是很
诈狡猾的,你不要做!”听到他的话,连翘赶紧走回他身边,很认真地对他道“我不喜欢那些山外的买卖人,心眼太多。我应付不了的。”
云遥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腕,忍不住笑声大了。正要开口,却被人笑着截走了话头。
“小兄弟,你此言差矣!”
连翘连忙循声望去,一男一女正站在花厅的内门前,女子笑容温柔,眼含欣喜地望着她,而男子则板着脸,似乎与云遥有仇般地眯眸瞪着他…这一男一女正是那
在山道上见到过的聂姓夫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板着脸的男子。
“我哪里刺眼啦?”连翘生平很少被外人如此直白地看、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原本轻松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但在熟悉的手掌轻包住自己拳头时又瞬间松懈下来。
“刺眼?我没说你…呵,好可爱的小姑娘啊。”聂姓男子闻言先愣了下,而后恍然大悟地击掌笑了起来,边笑边转首向自己
子眨眨眼,眼含趣味“阿涛,这次可是我比你先看出来。”
“你看出什么来啦?”这次好奇开口的人,却是两个。
连翘困惑地摸了摸头,而后望向跟她同时开口的女子,眼睛一下子忘了云遥告诉她的…在人前一定要眯眯的…瞬间瞪得又大又圆的双瞳,很好奇地盯着女子笑了笑。
“啊…”女子却在看到她又圆又大的双瞳时,呆住了。
“啊…”她诧异的眼神,让连翘马上明白过来,但想再眯起双眼却也迟了。心神一黯,她咬咬嘴
,不自觉地缩到云遥身后,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衫,想将自己隐藏再也不给人看。
“小、小妹子,我不是有意!你不要见怪!”阿涛见到连翘的举动,明白自己刚才情不自
的惊叹已让她觉得受了伤,忙几步奔过来,想拉她的手以示歉意。
“姓聂的,你是如此待客的?”云遥虽眼不能看,但他心思何等敏锐,在连翘颤抖的手抓住自己衣衫的瞬间便明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马上站起,反手一拉,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轻柔地圈进怀中,低首柔声劝慰“你别生气,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可她…他们看到了…”儿时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再次涌进脑海,不快的感受让连翘抖得更厉害起来。
“他们什么也没看见!”手一抬,云遥阻了阿涛的靠近,无焦距的双眸凌历地
向聂姓男子所站立的方位,警告意味十足。
“可是我们真的看到了啊。”他偏偏不理会云遥的警告,缓步走近有些手足无措的
子,伸手也搂她进怀“小姑娘的双瞳是一黑一金…”
“聂修炜!”
“很是好看呢。”机警地抱起
子侧移了几步,聂修炜不顾云遥的暴喝,闲闲地将话说完。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呢,真的很好看!”阿涛掰开丈夫的手,完全无视已然大怒的白衣少年。再次走近两人,又发出一声惊叹。
“我想起来啦,前年我曾在京师听刘家嫂子说起过的。她说这天下之大,什么也不稀奇!别的不说,单是世界上的人,便有黄白甚至是黑色之分,居住在西方的番人,大多的肤
是白的,一点也不像咱们中原的男女看着顺眼。但他们的眼睛却很漂亮,不但有蓝有绿,颜色多端,甚至连金银之
也是有的呢!”
云遥忽地怔了怔。
“小妹子,虽然我没有看出你是个姑娘、一直以为你是小兄弟,可我却知道你这异色的双瞳是什么来历哦!”见躲藏在白衣少年怀里的有着圆圆大头圆圆大脸、一身男孩装束的小姑娘好奇地望着她,阿涛扬眉瞅了自己丈夫一眼,很得意地笑了。
“你的爹娘或祖上一定是中原人与…啊,怎么说你们才会明白这一点呢?”沉思了下,她举起手指“中原之外的番人才有如小妹子一般的金色眼瞳呢…小妹子,你的祖上一定有中原之外属于番人的血统,所以你才会有如此好看的眼眸呢!”
“好、好看?”连翘吃惊地瞪着一点也没有她模糊记忆中那种憎恶惧怕眼神、而是一脸笑容的女子,双眸再次不自觉地张得圆圆大大“我这双同大家不一样的眼睛,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小妹子!”阿涛神情真挚,眼眸一眨不眨地凝着她金黑双
的眼瞳“当初刘嫂子告诉我的时候,我便很想亲眼看上一看呢,但却一直不曾如愿!刘嫂子还告诉我,倘若哪一天见到金色的眼珠了,千万要记得多看几眼,因为有金色眼瞳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有福气的人呢!”
身边的人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要她适可而止,她却一面不改
地朝着一身少年装束的小姑娘认真地点头,以示自己绝对是说了真话,绝非姑妄之言。
连翘听过这番话,先是狐疑地瞅着她,后见她面色表情一如从前,心中顿时一轻,握在云遥衣襟上的手指慢慢放松了下来。
云遥虽眼不能见此刻情景,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一瞬间已明白聂家娘子的好心好意,想也不想地顺着她话笑着讲了下去:“丫头,你现在放心了吧?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有福气的人呢!”心中,顿时对聂家娘子有了几分的好感,顺带着说给聂修炜的话软了许多。
“聂大公子,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勿怪才好。”他抱拳道。
“名扬江湖的白衣观音能来,令本庄蓬荜生辉,聂某荣幸还荣不过来呢,哪里有怪罪可说的?”聂修炜畅然一笑,也抱拳当
“一晃七八年不曾再见,当年的小小孩童而今已是玉树临风,真是可喜可贺啊!”“哪里哪里,聂大公子谬赞了!”在这聂修炜跟前,云遥知道自己不用再假装双眼视力如旧,他的双眼是何等的犀利、瞒哄是瞒哄不过的…再者,他不远千里奔回江南,所为的便是设法医治他的双眼,而想找到医治他眼之人…他或许会助他一臂之力!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他从不曾想到,只不过一趟普通的上山之行,却也会让他毫不费力地寻到了与他相识的旧人…虽说这“旧人”并非是可两肋
刀的生死弟兄,而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甚至是只说过几句话、而这话偏偏又带了些过节…但今
一见,却见聂修炜并不与自己见外,又一言说破了自己本不
为人知的身份,心中一宽,云遥重新与他见礼。
“在下云遥,”手搭上连翘的肩头,他略迟疑了下,而后笑道“这是我…妹子,连翘。”
“我的姓名云公子早知,这是我的娘子,闺名一个‘涛’字…我们年长于两位,如不嫌弃,从此便唤我们一声兄长嫂子如何?”聂修炜笑着点头,双眼无波无动,却早已将云遥刚刚的迟疑看进了眼底,心中一转,便明白了这少年男女之间必有其他关系。但云遥不说,他自然也不能主动开
相询,只当做不知道一般,心底则已暗暗记住了。
“聂大公子不见外才是我们的福气呢!”云遥笑着再抱拳“承蒙不弃,云遥便喊两位一声大哥大嫂啦!”
“哈,能有鼎鼎大名的白衣观音喊自己一声兄长,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哪里又敢有嫌弃两宇?”论起嘴皮功夫,聂修炜这辈子不曾输过任何人“云兄弟,大哥也就不再与你客套啦!”望着云遥略显呆滞的双瞳,他关切道“你的眼因何受了伤?严不严重?可能医治好?”
“前些时
不小心中了毒,云遥为保性命不得不将所中毒
经由双目排出体外…一双眼,便从此瞎了。”云遥也不隐瞒,直接说出来意“我知聂大哥有一位旧友,她的医术在江湖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我想厚颜请大哥为我牵线,看我这双眼可还能好起来。”
“这些年你躲她躲得紧,而今你肯见她了?”聂修炜诧异道。
“我并非躲她。”云遥忆起自己少小时的事来,有些无奈“偷了她记名本子的神愉虽说曾受恩于我,但他却从不听我指示,我真的不知道那本子如今藏在何处。”
七八年前,他还是年纪甚小的孩童,中秋跟随师父去华山拜访旧友,哪知当时正值江湖中每十年一届的华山论剑之期。他一时兴起便同师父打了声招呼,而后孤身奔上了论剑比武的梅花岭,原本只想玩一玩罢了,哪知好死不死地正撞上了江湖中所谓正
两大势力的血战死拼…
他虽从记事起便
子冷漠不受理会身边是非,但有一个最爱挑战己身能力极限的师父,他多少还是沾染了一些师父的秉
,一时见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人在血战中纷纷
出了本
,心便
了起来…
结果他生平第一次正式出手矫正人之本
,却与也
手在那一场血战中的一名酷爱医术的娃娃脸姑娘发生了冲突…
到了最后,他逍遥地全身而退,但吃了亏的娃娃脸姑娘却也暗中将一颗葯丸弹到了他的发内,害他当晚便出了一脸的红疹,虽无性命之危,但脸奇
难忍,更让他整整一月不能踏出客栈的房门一步。
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正寻思如何报复间,恰有一位曾受师父与他之恩的江湖第一神偷前来赠送赏月之酒,听师父笑着说完事情的原委后,竟然设法寻到了那娃娃脸姑娘的弱点…
等他被那娃娃脸姑娘以及她的同伴寻到、拿刀子
着他、并向他要一本记
人名的本子时,他才知那神偷已然替他报仇雪恨了…
这七八年下来,他再也不喜束发,而是习惯了散着发以免再受那种奇
难忍的苦痛!每每忆起少小时几乎算得上是他生平奇
大辱的红疹恶事,总会让他懊恼不已。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耳尖地听到聂修伟戏謔的笑哼,笑得更苦“而今江湖第一神偷已经过世五年了吧,那本子只怕也早跟着他的传奇烟消云散啦!你们再如何问我,我还是不知道啊。”
“这话你等她来了再解释给她听吧!”聂修炜笑着拉住
子的手“我已经传书给了她,估计再过七八
她就会来见你啦,你放心。”
放心?云遥笑得无力。
他已经没有了视力,任他再如何地精通听声辨位的本领,但一遇到“她”的“他”他绝对没有什么好福气可以撑到自己的双眼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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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衣观音’?你们在说供奉于庙里的观音菩萨吗?”听着他们说了半天话,连翘却是一句也没听懂,困惑地望着笑得很苦恼,更像是哭的云遥,她好奇地问“又有什么本子呀?难道那本子就是爹爹说的故事中的藏宝图…云遥,你偷人家东西了?”
“我这辈子从来不曾稀罕过任何东西!有什么是值得我去偷的?”没好气地哼了声,他双眼虽不能视物,但相处的时
多了对连翘的气息
感至极,根本不用费力去探她所在方位,只凭空反手一拍,便马上很满意地听到了一声“哎哟”!
“我只是问一问,又不是真的不相信你,你为什么又打我的头?”连翘有些恼地重重叫一声,伸手摸摸自己可怜的脑袋。
“谁叫你笨,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又说我笨,你又说我笨!”他难道就聪明?好吧,她承认,他的确比她脑子灵光…只是有时候喔,在山中林海打猎时他可就没她的法子多啦!
“你本来就是个小笨蛋啊,我又没说错了!”
“云遥…”
一旁被很可怜遗忘了的聂姓夫
眼含趣味地互望了一眼、一个是很开心这一对少年男女相处得如此和谐,一个则是在心里暗暗称奇。
狂放似风、狂傲如云的白衣观音啊,向来不喜与人牵扯的
情,曾经让多少慕名的江湖人碰了一鼻子灰地折戟而归,而今竟然却忘乎所以地与人吵吵闹闹!
“难道一遇到一个‘情’字,竟然连天上的白云也不得不被扯到地上来?”聂修炜哺哺自语,声音却故意大得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白衣观音,白衣观音,向来连人间烟火也不肯受的高傲观音呢,却是这样的…啊。”
“什么人间烟火…”不高兴被人恶意打断自己的开心,云遥不耐烦地回首,不能视物的眼用力地一眯,周身不易亲近的气势霎时强了五分“我可是…聂大哥,您说笑了!”猛地记起自己的有求于人来,他无可奈何地重新放柔了语气。
“不、不,我是向来不开玩笑的。”聂修炜正经地摇头摆手,在遭到
子怀疑的一瞥时便笑着眨眨眼,正经的姿态马上破功。
“啊,说到人间烟火,我倒是想起来我们登门拜访的目的啦。”叹息地拍了拍额头,云遥握一握连翘的手腕,提醒道“丫头,那一袋子的东西呢?”
“在这里呢。”闻言,连翘忙解下斜持在肩上装了
一袋子东西的包袱来,放到云遥的手中。“这些东西好重,我早就不想要了。”
“既然你不要,那就送聂大哥他们好了。”手腕微用力,云遥将沉甸甸的小包袱一把抛出。
“什么啊?来就来啊,还拿什么见面礼…”信手接住云遥丢来的包袱,拈上一拈,聂修炜笑着将包袱随手放置在桌上,然后打开。
“哇,雕得好好看的翡翠镯子!”阿涛好奇地看着打开了的包袱,一眼就从那炫人眼目的奇珍异宝中挑出了自己最在意的玉雕来。
“这…”聂修炜饶是见惯了风
场面,但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乃是石玉大家,看过的珍宝多不胜数,但这包袱内所随意罗列的各式珠玉珍宝,他却是甚少在市场间见到过,不论其他,单只简单地看了眼.他便知这些珍宝的价值约对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刚才聂大哥说错啦,我的师父曾师虽被江湖人称为‘白衣观音’,但我们却并非是不甘人间烟火,若有人对我们心存感激,要送我们东西以示谢意,我们也是会受的。”否则连固定的家也没有的、到处漂泊的风云,如何的生活?
“那,云兄弟的意思是…”短暂的惊讶过后,聂修炜扬眉,将包袱重新合上,再也不看一眼。
“去年江南水患,这江南百姓至今还流离失所,不知该如何度
。”叹了声,云遥怜惜地将手搭上一直不语的连翘肩头,骄傲地一笑“我的连翘心地太过良善,不忍百姓受此苦难,因此我将扬州城里这几十年来所给‘白衣观音’的‘供奉’全拿了出来,为那挤住在屋檐瓦
间的百姓做点事吧。”
他的曾师以及师父这七八十年来虽游戏人间,从来不喜理会江湖是非、人间恩怨,但生
爱强不服输,为了
迹江湖的日子不至太过无聊无趣,便偶尔出手管一管江湖的大恶大
之徒,用尽手段、玩转心思让其改
归正…此举本是为了打发无聊的光
,但无心
柳之下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因曾师师父喜穿白衣白袍,又无意间出手收服了许多的江湖恶徒,因而被江湖人送了外号:白衣观音。
那藏在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那装
了一筒筒的珍宝以及银票,便是受了白衣观音恩惠、为报答而“供奉”的“香火”这数十年来,曾师、师父、他能如此地逍遥在江湖之上,平
的开销便是全部来自于此…每每身上缺了花费的银两时,便寻一间寺庙,去摸摸大门上的牌匾…十有七八会从牌匾之后寻出一个装
“供奉”的竹筒子来!
师父曾告诉过他,曾师当初每行一“打发无聊”’之事,如无人感激便也从不声张,若有受了恩惠之人非要报答,曾师便随手指一间寺庙道:“我不是被你们称为什么‘观音’吗?既然如此,你便送些香火供奉到这庙里的观音之前吧。”
但改过自新的那些江湖人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何肯被他如此糊
打发过去,便将他的话里意思略微改动,将自认为香火供奉的东西包好放置在寺庙的牌匾之后。
起初曾师只是一笑置之而已,后偶尔身上短缺银两了,便试着去摸那寺庙的大门牌匾,竟然真的从一些寺庙的牌匾之后摸出了装
“供奉”的竹筒子!曾师哈哈大笑之余,此后便如此了下来。
由此,每每打发无聊过后,若有人非要送物以示感激,曾师便指一间寺庙的山门牌匾给人,告诉他如果牌匾后没有东西便将供奉放在那里就是,若是牌匾后有了,便再寻一座寺庙,若此人所在城镇的寺庙的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子,便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啦,他受的供奉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添。
可后来竟然有人为了谢的他点化之恩,在自己所居城镇寻不到寺庙时,竟特意出资兴建寺庙,好放置“供奉”竹筒!渐渐地,曾师也玩出了兴趣,开始以此作为游戏,梦想着有朝一
中原大地所有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放置着供奉给“白衣观音”的竹筒子!
曾师过世后,师父自然顺理成章地承继了曾师的志愿,后来又偶尔在路上捡到了他,便带着他继续游走在中原大地,无聊时便以增加寺庙山门牌匾之后的竹筒子为乐。于是,这专门点化
人恶徒的白衣观音名号便一直继承了下来,七八十年来从不曾从江湖武林中消失过。
但自师父收养了他后,因他少小时身子孱弱,自他记事起,师父多带着他居住游走在温润的江南,以便调养他的身子。于是渐渐地,江南数省内白衣观音的名头最盛,往往较大城镇上的寺庙山门牌匾之后都有了竹筒供奉。也是以,他为让连翘开心,只仅仅在扬州城内的寺庙中转了一圈,便轻松地拎了八儿个盛着或多或少“供奉”的竹筒子出来!
当初他初遇连翘之际,连翘也曾好奇地问过他,他是做什么的。他原不肯相信这个小丫头,只是简单地编了几句谎话了事,等到他明白了这小丫头的为人、与连翘无话不谈了,他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又一想到她自幼生长于山林,知道他的虚名又有什么用?再者他也怕连翘当初已经信了他的敷衍之言,而今再说出实情来会惹她生气,是以在
中的几月间他也没有机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给她听。而现在,他们已经从连翘习惯的
北的白山黑水未到了他自幼生活的江南,连翘还是不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如今,趁着这心地良善的小丫头有求于他之际,他自然懂得抓住时机,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抖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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