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罗杰记得,杜宛燕的后颈上有个如叶片状的暗红色胎记。
那时她绑着双髻,
出白皙的颈项,他曾好奇询问过杜世伯,才知道颈上的叶片是与生俱来的胎记。
他看着那头乌黑的长发在他眼前晃动,长发密密遮掩住她的后颈,让他想窥视也窥视不到。
他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她正在打扫他的寝居。在这个充
夏意的夜里,月光柔柔、心情纷纷,他应该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此时却在这里看着她发呆。
她的脸颊消瘦,只剩那一双清明的大眼可以跟他记忆中的小燕儿重叠上;他握紧双拳,突然悟出了某种思绪…
四年前,他匆匆赶到明水,见到的小姑娘就是她,难怪他总觉得她似曾相识。
他大可将她长发一掀,好证明她的身分。或者开门见山询问她,但是在马丹青的建议下,他终于能静心思量这一切。
她若真的是小燕儿,在她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时拿着信物来访,却被关入地牢,这叫她情何以堪?
想到她为他寻死,他庆幸自己那时人正在那桥畔,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否则实在不敢相像那后果。
反反覆覆思量,他已经有八分笃定,她就是他的未婚
小燕儿;难怪她总是这么无畏地看着他,一点都不怕他这张脸。
只是,明知他是罗杰,是她的未婚夫,她为何不肯认他?她怕认了他,又遭到无情无义的对待吗?
他若贸然认了她,她会不会因此而躲得更远?他才与莲儿私定终身,他若认了她,他就必须得退了与她的婚事,那她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不行,他对她有一分道义与责任在,除非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否则他不能说出这个事实。
那他究竟该怎么办?
今夜的罗杰很奇怪,杜宛燕被罗杰炽热的眼神给看得心神不宁。他为何一直盯着她看?
她端起木盆,打算走出屋外。
“小三。”他唤她。
她恭谨地问:“大爷,有何吩咐?”
他本想问她的出身,想从她的反应探知一些状况,但又怕打草惊蛇。
“我今夜想沐浴。”没想到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惊愕。
她缓缓挑高柳眉。他从来不让翠萍或者她服侍沐浴,今夜的他的确反常。
“我马上去准备。”
他站起了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爷,还得升火烧水,你慢点再来吧。”
“没关系,我想走走。”心太烦躁,举棋难定,洗个澡或许能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一些。
罗杰宅里有两间浴室,位于后院的厨房旁,一间是主子专属,一间是下人们使用。
罗杰是个好主子,不但不会苛扣月俸,吃喝也都让下人随意,甚至连沐浴也不会加以限制。
只要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他不会去管下人们的事,天底下大概很难找到像罗杰这么好的主子了。
她跟着他一同来到浴室。
浴室外,有两口专门烧水用的炉灶,她半蹲着,小脸面对着炉口,正努力地想要升起柴火。
这时,白婶从厨房走出来,瞥见她和大爷,马上走了过来。
“大爷,想沐浴是吗?”白婶问话的同时,布
岁月痕迹的表情多了股兴味。
“嗯。”罗杰没想到会被白婶撞见,脸色越来越僵。
“小三,我来。你瞧你火还没升起,就已经
得一头一脸的黑了。”白婶取笑着,接着灵巧的双手拨
了一下火舌,没两三下就燃起了火光。
“白婶,还是你行。你在厨房里忙了一整天了,快回房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杜宛燕笑说着。
白婶精明的老眼看了看大爷一眼,想起那一夜大爷抱着小三时的模样。
从来没见大爷这么逾矩过,小三当时只不过是
了点鼻血,照理来说,大爷应该让翠萍去处理,怎么会就这样抱着小三回房?这让白婶不起疑窦都难。
“小三,你的脚全好了吗?这热水你提得动吗?”
白婶的话一问出口,罗杰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瞥向小三穿着素面布鞋的小脚。
“白婶,我的脚已经好了。况且这水不重,你放心吧。”杜宛燕推着白婶的背。
烧热的水,必须提进浴室内,再放入大木桶中,然后在大木桶中添加冷水,直到水温适宜。
“大爷,你不是向来不用丫头服侍沐浴的吗?”白婶问得意味深长,接着又烧起另一炉灶的火。
双火齐烧,才有足够的热水让罗杰庞大的身躯沐浴。
“白婶,我今儿个累了。”罗杰只好找个借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白婶会意的笑了笑,没再多问,迈开步伐,往下人房走去。
杜宛燕想从他的表情里瞧出一点端倪,无奈他的表情依然纠结着,她实在无法猜出他今晚反常的心思。
他的五官太过深刻,脸形太刚正,眉太浓,下颚太紧绷,连身躯都太庞大,那双令人胆颤的厉眼,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他,她对他不但没感到任何惧意,反而还深深仰慕起他的身材相貌。
这是天赐的好机会,她不想错过。他弃她如敝屣,偏偏她无法就此甘心,虽然她不像安慧莲那样明眸皓齿、粉妆玉琢,但她也要扰得他无法安宁。
她起了坏心眼,她想勾引他,等着破坏他和安慧莲的感情。她知道自己这样很糟糕,却无法克制那份妒意。
她可以原谅罗家对杜家无情无义的一切作为,因为那就是商场、是人
,却无法原谅罗杰与安慧莲的花前月下。
半年为期是吧?如果她能在这半年内破坏他和安慧莲的感情,然后再一走了之,这样是不是就能弥补她曾被囚入地牢的伤害?
她的心思越来越澄明,前些日子的混乱逐渐厘清。
她想要拆散罗杰和安慧莲,她不想看他就这么幸福的娶
生子,在她发生这么一连串悲苦的事情之后,她无法做到祝福他的境界。
他若知道她就是杜宛燕,还变成他感情的绊脚石,一定会后悔当时将她从河中救起。
见白婶走远后,她才问:“大爷,需要我服侍更衣吗?”
“要。”他点头。
“大爷不是一向不让奴婢服侍更衣的?”
“服侍我更衣,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事。”
灶里的火烧着,哔哔剥剥
噬着木块,没有一时半刻,水是无法烧热的;她拿了块木头,蹲了下来打算添加柴火,实则是被他的举止
得心神不安。今夜的他果真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蹲下来的背影,突然有股冲动,很想就这么
起她的长发,好确定心中的想法。
只是,伸到一半的手却僵在半空中,他还是没那勇气。
“啊…”她唉叫了声。
“怎么了?”他连忙蹲到她身边,看见她将手缩回,对着食指拚命吹气。
不用她说,他马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离灶火。
“没事,不小心灼伤了。”她尴尬的笑了笑。“大爷,很抱歉,我好像笨了点,老是在你面前这儿伤那儿痛的。”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他不该让她做这些事的。
“不用。只是一点点小烫伤而已,我本来就该服侍大爷的。”
两人有着片刻的静默,各怀心思。她想要
引他,他想要更了解她。
水烧热后,他没让她动手,水勺一舀,动作俐落地将热水舀进木桶中,再提起木桶走进浴室,再将木桶的热水倒进足以容纳两人的大木桶中。
来来回回提了三次热水和两次冷水,终于将大木桶注入七分
。
她跟着他走进浴室里。夜未央,气氛正好,她却怎么也使不出什么狐媚的手段。
“大爷,我服侍你更衣吧。”她的手停在他
口,视线盯着他的衣襟。
刚刚在屋外没注意,此刻昏暗的烛火下,他看见她那一脸被炭火
脏的污渍。
“你的脸…”像是忍受不了她那干净的脸庞被沾上污黑,他以拇指抹上她的脸颊。
“大爷…”她喃喃叫着,抬起的眼对上了他深邃的眸。
“这里脏了。”当他的手指碰上她柔
的脸颊时,这绝对是让他身不由己的蛊惑。
她踮起脚尖,双掌同时按上他的
口,她可以感受到他那如雷鸣、如鼓声的心跳。
她得稳住自己呀,这绝对是个大好机会,孤男寡女在浴室里,绝对可以
起一波大涟漪。
“大爷,我替你更衣了。”她手指怯怯地想解开他的衣扣,却心慌到手指几乎打了结。
她的小手在他
口
爬着,他却无力阻止。她果真是小燕儿,唯有小燕儿是从小就不怕他的,唯有小燕儿才敢对他如此大胆。
“小三…”他空着的另一只手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抚上她后颈,颈上有着高热的体温,是否同时蕴藏着一片飘飞的落叶?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靠近,彼此的呼吸紊乱,同时鼓动那急促的心跳声,幸好他的肤
黝黑,看不出已经燥热的脸色,而她的雪白双颊却已映照如火光般嫣红。
“大爷,你的钮扣很难解。”她气息不稳,全数吐在他
前。
“我自己来吧。”像是蝼蚁爬上心口,以往对姑娘家隔出距离的他,终于被她给击得溃不成军。
“大爷,我该服侍你的。”她眼里散发出两小簇奇异的光焰,声音依然甜甜软软,像极了融入嘴里的糖葫芦。
“是吗?”他的喉头绷紧,大手离开她的脸颊,改扣住她那一双在他
前
摸的小手。
小燕儿明知他是她的未婚夫君,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妄为吧?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岂有被小燕儿
得完全无招架之力的道理。
他微微倾身,看着她那正仰起的小脸,以一种出于男
的本能,他的
吻上了她的。
对于
上的接触,她的双眼瞠得圆滚滚,像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力甩开他的手。
“你…你…”接着,她一手抚着被他烙下
印的
,完全不顾原先想勾引的心机,踉跄跑出了浴室。
她一向沉着冷静,他从没看过她慌乱到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会儿的她,果真是被他吓到了吧。
他的手抚上烙着她
印的
。他竟然失控了!他的自制力究竟跑去哪里了?
这辈子的首次,他吻了上姑娘家的
,原来滋味是如此美好。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她果真如自己所想的勾引了他,结果却是没用的落荒而逃。那一晚,她踩着凌乱的步伐,不顾有跌倒的可能,慌乱地跑回下人房。
这几
,夜里见了他,她总是敛起思绪,假装看不见他的一切,不是怕他,而是他常常以一种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她。
原来勾引这等事是知易行难,害得她这会都再也不敢躁进。她得再想想一步该怎么走才好,她实在被他的那个吻
到不知所措。
这个傍晚,炊烟缓缓在橘黄天际飘
着,白婶忙着加菜,翠萍又得提水又得劈柴,杜宛燕只好端起菜盘,来到前厅服侍贵客用餐。
因为安慧莲又坐在前厅里,等着享用白婶的好厨艺。
杜宛燕布上酒菜,看着薄施脂粉、显得玲珑剔透的安慧莲,想想自己不起眼的相貌,难免感到挫折。
“安姑娘,大爷还没回来。”杜宛燕说得客气又有礼。
“没关系,我等他。”安慧莲自在地先饮了酒。
丙真是江湖儿女,饮起酒来是如此豪气又
朗,难怪罗杰会喜欢她。杜宛燕将盘子搁在
前,打算退出前厅,没想到在门前差点撞上罗杰。
“啊…”杜宛燕惊呼了声,就差那么一步,她的鼻子恐怕又要鲜血直
了。
“你没事吧?”罗杰一手按住她肩头,好平衡她摇摇
坠的体身。
她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困扰中带着深深的不悦,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匆忙从他身边钻了过去。
他想喊她,却被屋内的声音给唤住。
“大师兄,你回来了呀。”
他缓缓转过身,
上安慧莲那盈盈浅笑的凤眼。“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这几
,他的心思全被小燕儿给占
,才惊觉他竟然完全将小师妹给抛到脑后去了。
“大师兄,我不来找你,你会想到要去找我吗?”安慧莲话里充
怨怼。
“很抱歉,我有很多事要忙。”罗杰有着一丝狼狈。
“我知道你忙,所以今晚特地来陪你吃饭呀。”安慧莲不避嫌地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往厅里的餐桌。
罗杰坐下后,安慧莲马上殷勤地替他的酒杯斟
酒。
“大师兄,我敬你。”安慧莲先豪
地喝光自己杯里的酒。
他没有多说话,也干掉杯里的酒,看着小师妹,心里想的却是杜宛燕。
“大师兄,你怎么都不说话?”
“快吃吧,你不是最爱吃白婶作的菜?”他夹了块脆鹅放进小师妹的碗里。
“大师兄,你对我真好。”一块不油不腻的鹅
入口,安慧莲吃得心满意足。
等到酒足饭
之后,安慧莲拉着罗杰的手,说是要去外头赏月,其实是她在为两人制造谈情的机会。罗杰没法拒绝,他从来都拒绝不了这个小师妹。
坐在花圃边的矮墙上,微风送
,安慧莲心思转呀转地,两条修长的腿晃呀晃的,像是无意间问起。
“大师兄,你是罗家的长子,当真不回罗家庄去吗?”长长的眼睫眨
着期待。
“我住在这里也很好啊。”为了杜家的事,他几乎跟爹闹到决绝的地步,所以才会自立门户搬出罗家庄。
“可是那罗家庄的产业怎么办?”她试探地问。“你是长子,本就该由你来继承家业,总不会拱手要让给你的弟弟们吧?”
“四弟及五弟都比我有经商的头脑。”他说得云淡风轻,事实上他也完全不在乎家产落入哪个弟弟手中。
“可是听说罗老爷希望你回去接手钱庄的生意。”
“我无
无求,只想过平凡的日子。”
罗家庄的产业遍布长江以北,有些是正当挣来的,有些却是昧着良心。罗老爷罗森是草莽出身,所作所为皆以自身利益为前提,更是不顾一切的扩张罗家庄的版图,利益薰心下,让罗森变得唯利是图。
“你无
无求,那我该怎么办?难道你只想守着一品轩那小小的店就
足了吗?”安慧莲激动着,她没想到罗杰打算放弃罗家庄的一切。
“一品轩就够我费尽心神了。”他淡淡地解释,对于她的激动,心头有说不出的讶异。
幸好罗老爷也只是脾气硬,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长子使出什么
烈的手段;唯一放罗杰离庄的条件就是得接受资助,总希望罗杰还是能在罗家庄的羽翼下,将来就不怕罗杰不回头。
“大师兄,你真的不回罗家庄吗?”安慧莲敛了敛心神,凤眸眨着哀怨,知道不能显现出急躁。
“莲儿,我喜欢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他在这里感到安心自在,没有纷争、不用防备,他只要做好自己,什么烦人的事都可以抛到九霄云外。
“大师兄,我希望你为了我再好好考虑,我希望你能回去接手钱庄,甚至是搬回罗家庄去。”她好言劝着。
罗杰只能点头。“我会考虑看看。”
“大兄师,那你找到你的未婚
了吗?”那个女人,时时如芒刺在背的让她
不过气来。
“还没。”他苦笑。他从不对小师妹说谎,没想到今天却破了例。
“大师兄,你可不要忘了你承诺我的,到时无论你有没有找到她,你一定得跟我爹爹提亲。”安慧莲怕他忘了似,一再提醒他。
“我没忘。我对她只有道义与责任…”真是这样吗?那他为何说不出口他已经找到小燕儿的事?
看着小师妹,他仍想着小燕儿。小师妹是他第一个动了男女之情的姑娘,小燕儿则是他从小婚配的未婚
。
想起那
他竟冲动地吻上小燕儿的嘴,他没有后悔,只有
心甜蜜,那是值得他重复温习的美好。
月光亮晃晃,为何他的心情却一片惨淡?在还没见到小燕儿之前,他以为他可以退了亲,没想到她却为了他去寻死。
他谁都无法辜负,那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杜宛燕虽面无表情,可内心却翻腾着醋意。
看着罗杰和安慧莲沐浴在月光下谈情说爱,她就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真想把手里的被褥给撕得粉碎。
是罗杰这个木头才看不出安慧莲那贪婪的神色;她站在窗棂旁清楚看见安慧莲那一挑眉、一瞪眼的神情。
安慧莲怂恿着罗杰,罗杰却还是一副傻愣样。她从小仰人鼻息,让她很懂得察言观
。
家道中落,爹爹郁郁不得志下镇
以酒浇愁,她从小就得备尝人情冷暖,尤其爹爹过世之后,她和娘亲仅靠一些剩余的家产勉强度
,她还得以作女红的微薄堡资来贴补家用。
在她的人生经过这么多的波折之后,她对未来什么都不求,只期望自己的下半生能顺遂,就如同他所说的,只想过平凡的日子。
只是,他心里恐怕只有他的小师妹。他说她只是他的道义与责任,那
他会吻她,纯粹只是她勾引下的反
动作吧。
罗杰一踏进房门,就看见小三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在发傻着,连他进房来她都没有察觉到。
之前几天,她是一看见他进房就掉头走。是他唐突了她,但他却没有丝毫罪恶感,反而有股暧昧逗
的情愫在心中滋长。
“小三…”他低柔地喊她。
杜宛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和安姑娘讲完话了?”她连大爷的称谓也给忘了。
“嗯,我让丹青送她回去了。”他老实说着。
“你怎么没亲自送她回去?”她睐着他,小手绞着抹布,那副模样像极了吃醋的老婆般。
“有丹青护送,我很放心。”他贪看她的表情。以往的她过于恬静,每每都无情无绪,这会儿使泼的口气,让他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大爷!”她这会又重重地喊了他一声。“你是真心喜爱安姑娘?”
他的脸色陡地绷紧。他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对她不该有任何欺瞒。“莲儿是我的小师妹,我与她朝夕相处,自然是喜爱她。”
“大爷,安姑娘觊觎的是罗家庄的钱财,她不是真心喜欢你,你一定要想清楚。”
罗杰蹙眉,目光如火。他不喜欢她这样批评的口气。“小三,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大爷,我人微言轻,但我仍要提醒你,你的小师妹绝对有非分之想,忠言逆耳,听不听随便你。”她咬字清晰、铿锵有力。她的心头不仅有妒火,也有着他对她冷情的怒火。
“小三,不要搬
是非,做人要心存厚道,这是你对我的小师妹有成见,只要你跟她多多相处,必会发现她是个好姑娘的。”他雄浑沉厚的嗓音里夹着淡淡的无奈。
小燕儿在他心中是个傲然又温驯、守礼又沉静的姑娘,不该说出诬蔑他人的话来。
而他的这番话听在她耳里,却像是在低鸣咆哮。她悄悄将双手握成拳。原来她在他心里,只是个会搬
是非的恶女!
她以为自己勾引得了他的心吗?她以为自己有能耐破坏他和安慧莲的感情吗?看他维护安慧莲的样子,她果真是大错特错!
幸好她没有继续愚蠢下去,被轻薄的吻,就只能认栽。
“我不需要跟她好好相处,你也别妄想可以享齐人之福!”杜宛燕愤懑的将紧握在手里的抹布往地上一扔,然后踩着重重的步伐,用力推开房门,房门甩回来的力道,发出“砰”的一大声。
他错愕地看着她的怒气。她不是温驯得像只小白兔?难道是他始终不了解她的个性吗?
对于她为何会发脾气,那关于姑娘家的
子,他确实是摸不着门儿,可是关于那句齐人之福呀…
为何她会说出这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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