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时分,城外后山,沿着山神庙旁的一条竹林小径,平
少有人烟,尤其到了夜晚,风吹过竹林传来沙沙声响,更显得
森骇人。
陡地,一抹纤细身影怀里紧抱着包袱,相貌十分秀丽的姑娘行
匆匆地走入这条罕无人烟的小径。这条小径是通往邻县的捷径,可就算城里的人都知道有这条捷径,却是少有人行走,更何况是在这个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时候。
但见那姑娘脚步匆忙,不时四下张望,秀额上已冒出薄汗,仍不愿多做停留,急着在天黑之前走过这竹林。
咻!眼前似乎有东西疾速掠过,姑娘脸色微慌,紧抱着怀里的包袱,脚步疾奔,宛如身后有野兽在追逐般,拚命地往前跑,不敢回头张望,耳边仿佛听到异声不停出现在她周围,吓得她小脸发白。
“啊!”惊骇的尖叫声划破清幽的竹林,几只不知名的鸟兽纷纷被这道尖锐的声音给吓得四处逃窜。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姑娘冷汗涔涔,睁大双目,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蒙面黑衣人,害怕得脚步不停后退,语音颤抖,双眼防备地看着两人。
“二哥,这个姑娘的模样,和之前的七位相比,倒也不差,你就慢慢享用吧。”
其中一名蒙面黑衣人打量了她一会,语调冰冷,却仍可听出是属于女人的声音。
“嘿嘿。姑娘你别害怕,我会好好疼惜你的;你愈是害怕,我可是愈喜欢。”
男人即使蒙着面,仍可由他闪动着
的双眼看出他的不怀好意。
“救命啊…”姑娘将包袱丢向他,随即往回拔足狂奔,可仍是不够快,眨眼间,男人来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将她
在地上,双手正
扯开她衣襟,忽地身形顿住不动,同一时间,埋伏在暗处的官兵瞬间窜出,包围住另一名黑衣人。
“这次,我要你们
翅难飞。”
成刚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就不信这次还能让她逃走,转头看向另一头,已被点住
道的黑衣人,还有看来没有任何损伤的师妹,他这才松了口气,这次师妹的计画总算是成功了。
没错,这个姑娘正是东方杰易容假扮的,目的就是要引这两名凶手出现。明知师妹武功不弱,可成刚仍是在暗处替她捏一把冷汗。
“成刚,你想捉我可没那么容易。”
黑衣人见同伴被制伏,瞥了眼围住她的官兵,双眼
出杀意,十指化成爪,大展身手,凡是被她指甲所抓伤的人,皆惨叫连连。成刚见情势不对,纵身一跃,以剑格开她的攻势,黑衣人虽然手上无兵器,可她身上的暗器倒是不少,每件暗器,包含她的指甲,皆含有剧毒,让成刚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东方杰眼见成刚与黑衣人陷入
斗中,连忙飞身助阵,师兄妹展现绝佳的默契,左右夹攻黑衣人,在一招虚晃下,东方杰揭开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一张布
丑陋疤痕的脸孔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东方杰乍见这张恐怖的面容,惊愕不已,黑衣人趁隙一掌拍向她左肩,成刚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黑衣人趁成刚查看东方杰的伤势时,趁
逃走。
“师妹,你有没有受伤?可恶!又被她逃走了,只怕下回想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成刚扼腕地瞪视着黑衣人逃逸的方向,紧皱着眉头,忧心地说。
“对不起,师…”
东方杰自知是自己疏失,才会让黑衣人有机可乘,自责的话说到一半,即被成刚以手制止。
“看来凶手已被你们捉住,我来晚了一步。”
忽地,一道浑厚的声音伴随着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紧跟着刘勇。
“王爷,还真是巧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成刚不着痕迹地以魁梧的身形挡在东方杰身前。
“我问了衙门里的人,知道你们这次的行动。这案子闹得那么大,我当然得来关心注意了,怎么不见东方杰呢?这次不是你们师兄弟联手办案的吗?”
龙昊天视线一扫,没错过成刚的动作,跨步上前,黑眸直勾勾地看向他身后的人。
“师弟另有要事,赶去处理了。”
成刚背脊不由得泛起一把冷汗,这个龙昊天还真如师妹所言,
魂不散,就不知师妹此刻的打扮能否骗过精明的他了。
“是吗?有什么事会比这案子来得重要?”
龙昊天脸色微凝,黑眸犀锐地看着成刚游移的目光。
“王爷,请恕在下急于将凶手押送大牢,先行告辞了。”
成刚挥手示意众官兵押解凶手回衙门。
“你身后的这位姑娘是谁?该不会是这次险些遇害的人吧?”
龙昊天没打算轻易放过他,黑眸直视着低垂着头躲在他身后的人。
“没错。我必须先行护送这位姑娘回去,王爷,告辞了。”
“等一下。”
龙昊天拦住他的去路,也同时看清了他身后姑娘的脸孔,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那双闪避的眼神,却无由来的令他感到熟悉。
“押送凶手回去较为重要,这位姑娘不如就由我送她回去吧。”
“这怎么行!不敢劳烦王爷。”
成刚急得声量不由得变大,口气微慌。
“啊…”一道细微的轻呼吸引住两人的目光,就见东方杰轻抚着左肩,眉头紧皱,脸色发白。
“师…你怎么了?”
成刚紧张地扶住她双肩,口气着急地问。
“…我好像中毒了。”
东方杰身形微晃,视线开始模糊。都怪她太大意,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龙昊天脸色微沉,看着两人亲匿的举止,黑眸一闪,出手极快,大掌扣住东方杰的细
,方向一转,转眼间人已落入他怀中。
“既然这位姑娘中毒了,我还是先行带她去就医,你还是赶紧押送犯人回衙门吧。”
“师…”
成刚双拳在身侧紧握,着急地看着昏
在龙昊天怀里的师妹,再瞥了眼在一旁等候的众人,衡量情势,只好妥协了,只能在心底暗忖:师妹你自个儿保重。
“那就有劳王爷了。”双拳一抱,呼喝着众人离开。
龙昊天低头细瞧怀中昏
的人,目光在这张陌生的脸庞上搜寻,忽地,黑眸一眯,
光迸
,直盯视着她右耳后的一颗小红痣,忙不迭地将她打横抱起。
“刘勇,我们快走!”
主仆一前一后,施展轻功,往城内而去。
“你醒了。”
东方杰甫睁开双眼,一时间还
不清身在何处,熟悉的浑厚嗓音下一刻便出现在她身旁,这才惊觉不对劲,神智瞬间清醒。
“王…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东方杰险些
口而出,连忙改口。一醒来就瞧见他在她身旁,这个惊吓倒是不小。
可恶!师兄该不会是趁她昏
时将她丢给他吧?
“这里是傅府,我暂时住的地方。姑娘贵姓芳名?家住何方?等姑娘伤势一好,我好送姑娘回去。”
龙昊天斜倚着
柱,双臂环
,居高临下,睇视着她,自足没错过她眼中的慌乱。
“不用麻烦王爷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东方杰闻言,心下大惊,来不及细想,便
口而出。
“王爷?”剑眉微挑,
角勾起一抹兴味。“姑娘又怎知我的身分?”
“那…那是我听到了你和成捕快的对话,小女子不敢再打搅王爷,我的伤势不碍事,还是先行离开。”
东方杰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双眸微敛,不敢与他精锐的目光对视,掀开身上的被子,急
离去。
“不行。你身上的毒还未完全解除,伤势也还未痊愈,大夫有
代,至少得休息个两天,要走也是两天后的事。”
龙昊天身形一闪,高大的身形挡住她的去路,深邃的黑眸底有抹异光,灼热的目光,瞧得她心底微颤。
“可是…”
东方杰眼神游移,不敢与他隐含探视的黑眸相对,不知为何,她隐约有种不安。龙昊天的举止太奇怪了,堂堂一个王爷,实在没必要对一个陌生女子那么好,好得别有目的,好得令她全身发
。
叩叩。门外传来扣门声,紧接着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王爷,我送葯来了。”
“进来。”
得到应允后,一名丫环推门而入,将葯碗放在木桌上,弯身一福,便离开了,还不忘将门关上,房内随即又恢复之前的异样氛围。
“还不过来喝葯。”
龙昊天大步来到桌前椅上落坐,不容她拒绝地命令道。
东方杰犹豫了会,心想她暂时是无法离开了,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踱步走上前。
龙昊天替自己倒了杯茶,啜饮了口,注视着坐在面前喝葯的人,漫不经心地淡道:
“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咳!咳咳!猛地一阵呛咳,咳得她
口难受得很,手捣着嘴,以免口中的葯汁
出。
“你没事吧?”
龙昊天脸上含笑,黑眸玩味地欣赏她狼狈的模样。
“我没事,多谢王爷的关心。”
待咳声渐缓,东方杰已在心底臭骂了他一顿。当再次抬头面对他时,她态度沉着,已无刚清醒时的慌乱。
“小女子姓赵单名伶,家住城东胡同内,听说邻县的姑姑生病,才想走那条捷径,想在天黑前赶到,没想到会遇到那种事,好在成捕快及时出现救了我。”
“原来如此。”他轻哼,黑眸微敛,
角微勾。“赵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话甫落,高大的身形倏地一起,衣袍一扬,旋身离去。
东方杰注视着关上的木门,一抹疑云掠过心头。她自认没有
出任何破绽,为何龙昊天的反应会如此奇怪?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是尽速离去的好。
无声地打开房门,待确定四下无人,她身形一跃,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顺利离开。
只是,当真如她所想,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吗?
一抹高大的身影躲在暗处,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深邃的黑眸底有抹狩猎的异光。
才返回龙凤楼厢房,换掉一身的女装,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的东方杰正准备赶去衙门。
忽地,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成刚刻意
低的声音。
“师妹是你吗?”
“师兄。”
东方杰上前将房门打开,待成刚一进房,瞥了眼门外,确定没有人,才将房门关上。
“你身上的毒伤怎么样了?”
成刚担心了一晚,着急的眼来回审视她全身上下,直到见她安全无恙,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没什么大碍。”他的话挑起她一肚子的火气,双眼冒火地瞪了他一眼。“师兄,你怎么可以把昏
中的我就这样丢给龙昊天!”
“说到这件事,我倒想好好问你。你是不是曾在龙昊天面前
出破绽?要不为何他会对你这个易容后的陌生女子这么关心?”
他还记得,龙昊天所表现出来的占有姿态,明显到让他无法不起疑。
“不可能。”
东方杰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她也曾怀疑过,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无论如何,这个案子一结案,你马上回洛
。”
为免横生枝节,师妹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不管龙昊天是否已起疑,都不宜让两人有太多接触。
“我知道了。可有问出那名黑衣人的身分来?”
她原先就已打算要回去一趟,毕竟大哥有令,她可还没有那个胆子违抗。
“那名黑衣人自称修罗,逃走的那名女子名叫罗刹,与我们之前所杀的屠夫是三兄妹的关系。他们这次犯案主要是冲着我们师兄妹来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还有,好在修罗是在没有防备之下中计,让你给擒住,一回到衙门大牢里,才发觉此人力大无穷,伤了几名捕抉,还险些被他逃脱;而那名逃走的罗刹,全身是毒,只怕下回更不容易对付。”
成刚想起大牢里,此刻手脚以铁链捆缚住的修罗。这两人犯下多起案件,摆明着就是为报仇而来。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令他不由得忧心起来。
“我会小心的。”
因为她的大意,才会让罗刹乘机逃走,下回她休想从她手中逃走。
“师妹,你的伤真的不碍事吗?”成刚仍是不放心地问。
“我没事,方才我已服下三哥调配的解毒丹,不会有事的。”
东方堂在江湖上素有神医之名,其医术卓绝,禀持着仁心仁术,不论求医者在世人眼中是善是恶;因此,黑白两道有不少人受过他恩惠,对他极为敬重。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体身没事了,一起出来用午膳,顺便讨论如何捉拿罗刹的事。”
成刚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早点将罗刹逮捕归案,以免有更多人受害。
“好,这事的确需从长计议。”
师兄妹并肩走出房,一路上仍不停地讨论下一步该如何做。
*********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黑暗中,一股异样的存在感令浅眠的东方杰猛地惊醒,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大喝:
“是谁!”
随着她迅速吹亮的火折子,让她得以看清坐在椅上的高大男人。
“龙昊天,你怎么会在这?!”
她惊呼出声!他是何时来到她房里的?她竟然毫无所觉,若是有心人想要杀她,只怕她早死了不下百遍。
“吓到你了。”
浑厚的嗓音含笑,下一刻,他点上烛火,房内瞬间大亮,也让东方杰得以看清桌上的酒菜。
不会吧?这个男人神出鬼没来到她房里,就是为了找她喝酒?东方皆啤美的脸上掠过一抹无奈。
“既然醒了,就过来陪我喝酒吧。”
黑眸瞥了眼她即使就寝,仍是穿戴整齐的衣衫。她是在防什么?或是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王爷,你近来似乎常失眠。需不需要替你找个大夫?这小病不医,拖成大病可就不好了。”
东方杰状似好心,实则拐着弯骂人,要他不要三天两头就来扰她清梦。
“你这是在关心我?”
龙昊天黑眸中充
兴味,看着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这是当然。王爷身分是何等尊贵,自是不可轻忽。”
清亮的嗓音夹带贯有的轻嘲,再怎么无奈,仍是踱步来到他面前落坐:盯着
桌的酒菜,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真是服了这个男人,晚上不睡,却来騒扰她,白天仍是精神奕奕地找她麻烦,这等功力,她自叹不如。
“我去过衙门了。那两人是冲着你们师兄弟而来的,可想到了对策?”
黑眸微敛,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经心地问。
“多谢王爷关心。暂时还没有。”
勉强打起精神来,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神智瞬间清醒不少。
“咋儿个黄昏,你人在哪里?”
龙昊天黑眸如炬地直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我…另有要事急着去处理。”
东方杰举杯的手微僵,双眸微敛,淡道。
“有什么事会比捉拿这两个凶徒要来得重要?若是你当时在场的话,也不致让罗刹逃走了。”
“是啊,王爷说的是。”一把冷汗窜过她背脊。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何要事?”
龙昊天毫不放松地
问,没错过她不自觉紧抿下
的动作。
“请王爷恕罪。我不该因个人的私事而影响到办案。”
东方杰抬头,双眸明亮无惧地直视着他,自信不可能被他识破身分。
“喔,这倒有趣了。素闻玉面神捕所到之处,皆令女子趋之若骛,该不会是因为女人吧?”
龙昊天俊脸似笑非笑,黑眸中充
兴味,为他这个回答深感有趣。
“王爷见笑了。”
东方杰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男人今晚是存心来找她麻烦吗!
龙昊天但笑不语,不再进
,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许久,久到东方杰如坐针毡,浑厚的嗓音似漫不经心又似带着几许认真,淡道:
“东方杰,记住我的话。如果你是名女子,那么你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东方杰身形一震,双眸惊愕一抬,撞进他深邃霸气的黑眸底。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种话。
方寸间,瞬间浮起一股惊惶,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为何会一再说出这种话。
“王爷,您真爱说笑,即使我貌胜女子,但毕竟还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当今圣上赐封的玉面神捕,还望王爷以后不要再说出这种话。”
东方杰佯怒道,俊美的脸上略显僵硬,或许师兄的怀疑是对的,看来她
后面对龙昊天时得更加小心才是。
“我那个堂弟,虽然贵为当今圣上,难保他没有糊涂的时候。”
眼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王爷,时候不早了,还是请回吧。”
东方杰也不客气的开口赶人了,再让他待下去,怕他又会再说出令她心惊胆颤的话来。
“也对。时候是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龙昊天高大的身形一起,知道再
下去,只怕适得其反,今晚这样就够她受的了。
“请恕在下不送了。”
东方杰暗地里吁了口气。这尊瘟神还是快点闪人的好,拜他所赐,她现在除了睡意全失外,心底还惶然不安。
龙昊天走到门前,高大的身形一顿,陡地转身,正巧
视她脸上释然的表情,
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
“东方杰,你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吗?”
“王爷不是想来找我喝酒的吗?”
“不是。”黑眸直视她眼底。“我只是不放心你的伤势,不过现在看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闻言,东方杰脸色大变,强扯出一抹笑容。
“我不懂王爷您说的话。”
龙昊天扬声大笑,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浑厚的嗓音飘散在寂静的暗夜里。
“东方杰,我倒要看看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东方皆啤美的脸色微沉,紧握着手中的瓷杯,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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