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她有男朋友,却还是吻上她;她知道他不该这么做,却还是纵容了他,享受了他的吻。
热吻稍歇,项子骆抵著她的额,望进她水亮的眸底。
这一次,段亚莹没有回他一笑,脸上多了些犹豫,现在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半晌,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为什么要吻我?”
“又开始担心男朋友会生气?”项子骆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
“我只是问你,为什么吻我?”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讨论那个虚构的人物。
项子骆直直凝视著她,久得让段亚莹几乎忘了要呼吸,那深切的眼神,跟平常的他很不一样。
“我就是想吻你。”半晌,项子骆丢出了这句话,有点不负责任的一句话。
段亚莹一阵气闷。
“可是我有…”男朋友。一个不存在的男朋友。
“我不管。”项子骆打断了她的话,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有问题叫他来找我。”
隐约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事情,应该要发生,却没有发生,在他们心中一直吵著、闹著。
两个人都不服输,没有人肯先低头,就在这个死胡同里,一困就是好长的一段时间。
而他,再也不愿这么继续下去了。
“这…”段亚莹哑口。
事情愈发展愈诡异,他吻上她就算了,还用那种奇怪得让她心里发
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好像他真的对她有“什么”一样。
至于那个“什么”她是万万也不敢去想的。
“你今天…有吃到我煮的菜吗?”她偏头想了想,发现她今天也到厨房绕了一圈,做了几道菜,会不会他又吃坏了肚子,连带的也吃坏了脑子。
项子骆翻翻白眼,解读出她心中的独白。
“你就对自己煮的菜那么没有信心?”
没错,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段亚莹在心中补述。
这男人,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一下子拥著另一个美女,一下子又吻得她头昏脑
,教她无所适从。
只是,她倒也没有胆子直接问个明白,干脆就装傻到底。
项子骆也没急著要
迫她什么,因为目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
“伯父一直这样三番两次来要钱吗?”看着她肩上的重担这么沉,他无法置之不理。
噢,这男人的思考逻辑,还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咧!段亚莹白了他一眼。
只是,一向不与人倾吐心事的她,却在他真挚的眼神里,一五一十陈述出她与父亲之间所有的一切。
有恩,也有怨。
他养育她的恩情,她一辈子难忘,但是父亲忽视她的心血,夺走她的一切,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曾经,孤独像只发疯却沉默的兽,一再地痛咬著她,所以她渴望身边有父亲的陪伴,但父亲却一次又一次地令她失望,再失望。
那曾经的记忆,像狂风暴雨一样袭卷著她,教她
得好深好深的情绪,又轻易地被挑起。
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要跟项子骆在一起,她总感觉莫名的脆弱,以往佯装的坚强,都仿佛不再能保护自己,她只觉得自己好冷好冷,需要有人给她安慰。
那寒意不是来自于外在,反倒更像是从心底泛出,教她从里到外都发著冷。
月光下,项子骆凝著她低垂的眼,听著她虚弱的嗓音,微风拂起她的发梢,轻触著他的
膛。
他一阵心折,忍不住拥她入怀。
因为她的表情,教他心头涨
的不只是空虚,而是沉闷的窒息感,他仿佛能深切感受她的无助。
段亚莹颤抖、冰冷的体身,倏地被拥入一个健硕、温暖的怀抱里,那泪又不经意滑落在她的颊边。
为什么会这么温暖呢,而她,又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了呢?
了,什么都
了。
她应该要推开他的,但她却只是将手收得更紧,像是想依靠他的体温,来温暖她心里最冰冷的那一部分。
项子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她抱得好紧,
口陌生的情绪波动,几乎让他无法承受。
他一向讨厌女人动不动就掉眼泪,总是觉得很烦;现在,他还是很讨厌看到她掉眼泪,原因却是因为,他的心好疼。
这该死的段亚莹,真的气死他了,存心教他不好过嘛!
“别哭了。”项子骆的手,温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只是那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好温柔,她不由自主眼泪落得更凶,体身偎得更深,鼻子努力汲取属于他的好闻气息。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差点毒死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他,真的不想放开他。
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也变了。
在他的怀里,她细想着他的变化,似乎就是从上一次,她因为父亲的事,哭倒在他怀里开始。
段亚莹忽地脸色一白,终于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同情!
原来,他对她只是因为同情。
原本甜蜜的心情,在瞬间跌入地狱。
她泪眼
蒙地扬头望着他,陷入两人曾有的争执回忆中,眼前的项子骆蒙胧地让她看不真切。
“你很想…帮我解决我父亲的问题?”她的人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段亚莹眼眶红了,忍不住在心里祈祷。
不、不要,不要是因为父亲,不要是因为同情,她不要!
“伯父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项子骆肯定的点头,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承担这些。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击,段亚莹脑袋一片空白,整个身子晃了一晃,脸上尽是不信、不解,和无止尽的伤痛。
真的只是同情而已,他对她真的只是该死的同情!
这就是他改态变度的原因,这就是他吻上她的原因。
好傻,她真的好傻!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闭上眼睛,全身颤抖著,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疼痛下,就这么碎成片片。
但,没有,她还是原来的段亚莹,那个无坚不摧的段亚莹。
段亚莹深
了口气,极力镇定自己,她面无表情,却无法掩住破碎的声音。
“谢谢你的好意…”她绝望地看着他,再一次在心里
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她会自己处理。
闻言,项子骆的脸色阴沉,一阵沉默后,他只是恶狠狠地瞪著她,看来凶恶到极点,那模样让段亚莹以为,他会将她一口给
进肚里。
她连让他
手都不肯?一定要将他推得远远的吗?
这句独白在他心里来回滚过数次,却仍改变不了他的决定,这一次,他定不会让她如愿,他已经纵容她太久了。
“段亚莹。”他倾身,微微一笑,低头望着她,并托起她的下颚,直直望进她的眼里。
“你的事,我管定了!”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心疼,低头亲吻她的发。
之前,他摸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让她一个人难受,现在,纵使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也不打算放弃了。
那个男人不够好,也不够格,他决定取而代之。
“为什么?”段亚莹眨眨眼,像是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其实没有必要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一抹微笑缓慢地跃上薄
,项子骆自然地
出微笑。
他很想马上对她表白心意,但是又怕吓著她,所以只能循序渐进地慢慢来。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试图毒死我就好了。”他皱了皱鼻子,疹子发起来可真是不好过。
“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好吗?”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不知道为什么,段亚莹笑了,她竟然一点也不厌恶他此刻的霸道,甚至还觉得心头暖暖、甜甜的。
朋友,他们是朋友!
心里有点甜,却也有点酸。
甜的是他的呵护,酸的是自己的渴望。
但无论如何,她不再生气了。
是同情也好,是朋友也罢,他对她的关心,她算是收下了。
“好,我们是朋友。”段亚莹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对他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笑容,项子骆大手一伸,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他抵著她的额头,徐缓地说道:“是,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贴着她的
,霸道地宣布,脸上闪过某种笑意。
段亚莹怔了怔,狐疑地抬起头来。
他们是朋友?呃…有那种没事就亲亲小嘴的朋友吗?
她张开嘴,半晌后,正想要说话时,他的
贴上她的,再一次把她吻了个天昏地暗。
星空之下,他们热情地拥抱著彼此,
的影子被月光拖得好长好长。
在她的神智还有些
醉时,她隐约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朋友。”
***
夜深了,屋里的人们却还没有睡。
小小的书桌边,亮晃晃的台灯下,两颗头颅挤在一起,肩并著肩,窸窸你的低语著。
“这个时候要逢低买进,你看这家公司,我们昨天评估过他们的年度报表,前景可期,不过因为政治因素,所以这两天都跌停,你可以这个时候买进…”项子骆凑在段亚莹的身边,认真地解释著。
“我现在又没有闲钱。”段亚莹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很感激他这么“热心”的排出时间,每天晚上都来帮她恶补财经讯息,但是现实面总得考虑到。
“我可以先借给你。”项子骆伸手将她掉落的长发拨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很。
“我才不要。”段亚莹断然拒绝。“要是赔钱,我不就得拿薪水来赔,不行不行,那是活命的钱。”
“你这个丫头!”项子骆忍不住轻敲了她的头一下。“好,赢的算你的,输的算我的,这样自粕以了吧!”
“咦?”段亚莹睨了他一眼,心里的疑问像泡泡一样冒了上来。“你最近是怎么搞的?突然对我这么好。”
项子骆大大地咧开笑容,用力地拍她的肩膀,还不著痕迹地偷捏了几下,稍稍弥补他心中的渴望。
“我们是朋友嘛!”项子骆早就打算好了,要以朋友的身分介入,杀得她那个“男朋友”没有翻身的余地。
包何况,他知道她一直没有放弃把“蓝色海洋”买回来的念头,考量到她需要增加财源,又倔强得不肯接受帮助,这个方法于是应运而生。
“喔!”段亚莹轻应一声,每次见他这么笑,她的心里总是
的。
以前还能大声地跟他对呛,只是最近他变得很奇怪,格外的“友善”反倒教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更别说他偶尔温柔的动作与眼神,更教她心慌意
。
不懂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也只好继续装傻。
“这么帮我,你有什么好处?”段亚莹环起手臂,想离他温暖的气息远一点,怕自己会对他愈陷愈深。
“好处多得很…”一方面是不著痕迹地拉近与她的距离,另一方面让她没有时间去见男朋友。
“你心情好,自然笑容就多,当起代言人来,就更有说服力了啊!”他可没傻到让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又不是不想活了。
段亚莹的大眼眯了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这时候,她不听话的长发又掉了下来,她正想拨开,有人的动作比她快了些。
项子骆站了起来,在她之前拢起了她一把柔顺的黑瀑,弯身对她
出奉承的笑容。“你这头发很碍事,我帮你绑起来。”
“你会绑头发?”这倒是让她感到讶异了。
“会!我的技术好得很。”项子骆说谎不打草稿,讲起话来又响又亮。
段亚莹不疑有他,乖乖地坐直身子,由著他在身后把玩起她的长发。
她有一头又亮又柔的秀发,由指间滑过,像是抚过最上等的绸缎,项子骆以指代梳,拢顺她的长发,他几乎爱不释手地著了
。
他一遍又一遍的享受著长发滑过指间的触戚,闻著她淡淡的发香,害他几乎有种冲动,想埋进她的黑发里。
“你到底会不会绑啊?”段亚莹很没情调地打了岔,回头瞪了他一眼。
“会!”项子骆没好气地应了声,
到这种超没情调的女朋友,真的会吐血,只不过爱都爱上了,似乎也来不及了。
爱?!
项子骆怔住了,然后倏地笑了。
原来,当人想吐血的时候,
口还是会有甜甜的感觉耶!
“你在笑什么?”段亚莹又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最近一直很奇怪的他。
“没,没什么。”他笑了笑,看着她那疑惑的小脸,忍不住倾身,直接在那张红
的小嘴上,印上一个啵吻。
香
的,真好!
段亚莹莫名地被吃了豆腐,赶紧捂住被偷香的红
,顺便白了他一眼。
看吧!这就是他所谓的“朋友”
哪有这种没事亲来亲去的朋友?
不过,反正这感觉也还不算太差,她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依据之前的经验,她的抗议总是会被驳回,现在她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项子骆,你专心一点好不好?”这是她唯一的要求,这不算过分吧?
项子骆挑起眉,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咦?乖了,不会再指著他的鼻头喊著:不准再这么做了!
真是孺子可教也,看样子,他还能再多“教”她一些东西。
“叫我子骆。”他低下头,凑在她的鼻端,气定神闲地
出
人的笑容。
“子、子…”那个“骆”字,硬是不肯滚出她的小嘴,她一脸的尴尬。
“你真的是吃错葯了。”段亚莹终于下了个结论,不著痕迹地偷偷打量著他,想看他这次又是哪里长疹子了。
很明显,这一次的葯,不是她下的,他的仇人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项子骆
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点也不想反驳。
他的确被她下了
葯,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中毒啰,中了情花的毒!
被他这么凝视著,段亚莹心中没来由掀起一阵騒动,要是他持续用这种眼神盯著她,她的心脏真的要跳出
口了。
突地,他的薄
吐出一声亲匿的呼唤。
“莹莹…”项子骆凝神注视,对她
出最温柔的笑容。
倏地,段亚莹的寒
直竖,一
全站起来报到。
“你、你、你…”段亚莹指著他,表情很惊骇,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我怎么了?”项子骆问道,黑眸锁牢她,毫不掩饰地欣赏她那如花娇靥。
段亚莹轻咬下
,小脸泛红,被那目光看得不知所措,同样地,也被那亲匿的呼唤给染红了脸。
项子骆嘴角一勾,笑了。
“不过是请你叫我一声子骆,瞧你紧张的样子,又不是叫你靠过来亲吻我。”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做。
段亚莹的心儿怦怦
跳,她怔怔地瞪著他,像被点了
,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每次喊著我的名字时,都像是讨债的恶婆娘一样,项子骆项子骆的直喊。”他挑眉轻笑,双手
叠在宽阔的
膛上,懒洋洋的朝她开口。
“来,喊一次吧!”他一脸的期待。
段亚莹吓得说不出话来。
说她像恶婆娘一样,拜托,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这真是做贼的喊捉贼了,他喊她的名字,也不曾温柔过啊!当然,刚才那声温柔得过头的“莹莹”除外。
项子骆直笑着,不知怎么搞的,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意外地取悦了她。
“没人这么喊过你?”包括她那个该死的男朋友。
“没有!”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谁敢这么喊她,她一定拿菜刀劈死他。
只不过,她为什么没有想劈死项子骆的冲动,反而一颗心跳得飞快,小脸也不断的翻红。
项子骆哈哈大笑了几声,他真是愈来愈喜欢她的反应了。
“莹莹,我真的好喜欢你。”他转身凑到她的面前,笑得十分愉快。
段亚莹惊愕地看着他的俊脸,他一寸寸
近,近到她能在那双黝黯的眸子里,瞧见自己被吓白的小脸。
段亚莹的心狂跳了几下,突然意识到他又想做什么了。
她心慌意
,正想要挣脱,他已经俯身低首,
住她柔
且生涩的
。
香甜的气息窜入鼻尖,项子骆发现,他,真的爱死她了。
而段亚莹在最终的
里,还是不停地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说喜欢她,指的究竟是哪一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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