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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夜十二点,前,雪侬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来回踏了几百次正步,有点不安、有点焦躁,她就是睡不著,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晚餐时,很正常,一如以往,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用餐,十分愉快,使她相信只要赶走他那个痞子堂兄,埃米尔就没事了,可是晚餐后,他却说他还要算一些帐,要她先去睡觉,是了,这就是不对的地方。

 往常他们都会到书房聊天,直到十一点才各自回房,有工作,那之后才处理。

 她早该想到了,一旦那个痞子堂兄又勾起他的痛苦回忆,他不可能轻易就撇到脑后去的。

 他又在自责了吗?

 悄悄地,她来到窗前拂开窗帘,窗外,寒料峭,细雨绵绵,润著沉寂了一冬的葡萄园,夜晚的空气格外清冷,使她的心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正想放下窗帘,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眼角,她马上转回头去细看,果然有一道人影迅速穿过葡萄园往小溪方向而去。

 是他!

 不假思索,她马上套上拖鞋,拔腿冲出房间,跑下楼,奔出古堡,在黑漆漆的夜里追向那道黑影。

 雨愈来愈大了。

 她一直追到溪边才被一堆软软的东西勾住了脚,蹲下去一摸,是衣服,她马上就想到埃米尔一定光衣服到溪里游泳了。

 他疯了,这么冷的天,他想得肺炎死翘翘吗?

 “埃米尔,”她气急败坏地扬声大叫。“你这白痴,还不快上来!”

 “雪侬?”黑呼呼的溪面上传来埃米尔吃惊的声音。

 “没错,是我,现在,快给我滚上来!”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吧嘛非得泡泡冰水才,难不成他想用自惩罚他自己吗?

 太可笑了!

 “不,现在,马上,马上,你给我上来!”

 “该死,现在我连游个泳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埃米尔陡然爆出怒火。

 就知道他的愤怒还在‮磨折‬他,不然他是不会对她生气的。

 “你想游泳,请随意,但不是今晚!”

 “你回去!”他的愤怒级数正在急速往上窜升。

 “我不回去,除非你上来跟我一起回去!”卯上了!

 “…回去!”最顶级的咆哮。

 “不!”

 好一会儿没声音,雪侬正在想他是不是淹死了,还是冻死了,突然,一阵水声传来,她想他终于屈服了,没想到当那道黑影耸立在她跟前时,她头一个感受到的就是一股澎湃汹涌的怒气。

 “你究竟想要如何?”

 “埃米尔,我知道你生气,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发,不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她很冷静的告诉他。“太愚蠢了!”

 “其他方法?”

 “对,只要你不是用这种自似的方法,我都不管。”

 “你又凭什么管我?”

 雪侬暗叹,她不想用这种方式,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用也不行了。

 “好,那我这么说,如果你坚持要用自的方式对待你自己,我就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她看不见他,因为夜实在太暗了,但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怒气,仿佛沸水奔腾一样狂啸,她在想,如果可以看得见的话,是不是可以看见雨水都被他的怒气挡开了?

 “埃米尔,别这样,”她不由自主地缓下语气来。“伤害你自己没好处,你要发怒气,用其他方法吧,除了自,我都不会反对,好吗?”

 她才刚说完,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马上接下去。

 “那么,这种方法呢?”

 “呃?”

 脑筋连开始运转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被一道凶猛的冲力扑倒了,热烫的人体赤在她的娇躯上,鲁的撕开她的T恤、短,她的双腿被分开,然后感觉他开始进入她…

 “老天!”

 一切突然停止了,她听到他惊恐的低喃。

 “我在干什么?”

 她马上就知道他想撤退,也知道不能让他这么做,他非得趁这个机会将怒气发出来不可,不然他一定会再把怒气硬回去‮磨折‬他自己。

 于是她的双臂牢牢圈住了他的颈子,不让他离开。

 “继续,把你对你自己的怒气发在我身上,不要停止!”

 “不!”

 “你必须,你心中这股怒气不能再压抑下去了,否则你会不断伤害你自己,我不允许!”

 “不!”

 “你不会伤害到我的,埃米尔!”

 “绝不!”

 雪侬又叹气,好吧,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

 “埃米尔,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想想他在掉下马那一刻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再想想他颈子摔断的那一刹那…”

 “闭嘴!”

 “脑海中最后一幕影像又是什么,他一定很不甘心,因为他还不到死的时候,他的‮体身‬依然健壮得很,应该可以再活个一、二十年,但他却…”

 “闭嘴!闭嘴!”

 “在不应该死的时候死了,是谁害他的?究竟是谁害死他的?是他的亲弟弟?还是…”

 “该死!”

 一股尖锐的撕裂痛猛然刺穿了她,她不需要再往下说那种‮忍残‬的话了。

 倾盆大雨中,暴怒的息声愈来愈重,她温柔地环住他的颈项,以无比包容的语气在他耳傍呢喃。

 “对,就是这样,把所有怒气都发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山巅蓦然传来一声闷沉沉的雷鸣,然后,一切又突然静止了,大雨,还有他的怒火。

 大雨下够了,他的愤怒也发出来了。

 “上帝,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极度惊慌。

 “正是我要你做的。”她的声音透著笑意。

 双臂支在泥地上,他猛然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你这笨蛋!”旋即退出她的‮体身‬,离开她身上,匆匆套上长,再把破碎的T恤和短丢进她怀里,用他的衬衫裹住她,然后一把抱起她,疾奔回古堡。

 将她放在后翼房间上,用毯包裹住她后,他又匆匆离开,雪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现在才感觉到好冷。

 不久,门外传来轻细的对话声,然后,埃米尔开门进来,又一把将她连毯带人抱起来转到隔壁房间,昏沉沉的煤油灯光中,可以清楚瞧见房中央立著一支旧式木浴桶,热腾腾的水蒸气缓缓飘散开来。

 他在浴桶旁放下她,拿掉她的毯想让她进浴桶泡热水…

 “老天,你你你…你还在血!”他的表情就跟声音一样,慌乱又失措。

 她失笑,不在意的自行爬入浴桶内“放心,很快就会停了。”低身整个人泡进热呼呼的水里“喔,天,好舒服!”然后招招手。“来,你也进来呀!”

 他的脸瞬间扯扁了。“我?”

 她的表情从不曾如此纯真无过。“对啊,你也会冷不是吗?”

 他慌忙摇头。“不行,我…”

 脑袋微倾,她天真地眨巴著眸子。“要我出去请你一起进来?”

 张了张嘴,阖上,他咽了口唾沫,投降了,慢的褪下淋淋的长,进入浴桶内。

 转身背对他“帮我洗头。”她请求。

 他洗了,用他这辈子所能有的最温柔,极尽怜爱的著她乌溜溜的长发,使她舒服得开始学布谷鸟点起脑袋来。

 待他洗好后,她很自然地偎入他怀里“我想睡了。”话落,她睡著了。

 窗外,黑暗中的小生物发出安详的低鸣,仿彿催眠曲般安抚著心跳呼吸逐渐趋于同一步调的男女,直到门外传来伊德焦急的低语声。

 “别跟我开玩笑了,埃米尔,你不会睡著了吧?”

 *********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

 这是雪侬的脑袋还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她眨著困惑的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埃米尔又重复了一遍。

 雪侬皱了一下眉,又眼,终于,清醒了,她瞟他一眼,搔搔发,迳自起身穿上睡袍,跌跌撞撞的进入浴室。

 片刻后,她自浴室里出来,又爬回上,埃米尔马上把早餐架放在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第三遍。

 仿彿没听见似的,雪侬悠然地轻啜一口热呼呼的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来?”

 “我不知道,巧克力和面包温了,我就叫仆人换新的。”埃米尔耐心的解释,然后问第四遍。“你什么时候可以嫁给我?”

 真有耐

 “我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爱的不是她。

 “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

 “将来你会知道的。”

 埃米尔凝视她片刻。

 “我接到临时‮府政‬的舞会邀请函,”话题突然转开。“下个月中旬,你可以陪我去吗?”唯恐走她,他已经习惯不能追问她任何事了,他必须用其他办法说服她。

 巴黎已闹过一场大革命,连国王都赶下台了,他们这边却依然悠哉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也难怪,闹的是平民革命,有影响的应该只有贵族吧!

 奇怪的是,子爵夫人竟还敢逗留在巴黎,她不怕被整肃吗?

 雪侬耸耸肩“可以啊,不过…”咬一口甜蜜的果酱面包,她足地吁了口气。“晚上你要来找我。”

 埃米尔低低呻一声,叹气。“好。”

 于是,埃米尔不再蜻蜓点水意思意思了,因为他不用再顾忌会不小心毁了雪侬的贞洁。

 那种东西早就被那夜的大雨冲走了。

 常常,他们明明早就起了,但一个不经意的早安吻就足够将他们拉回上,直到中午才下楼用早午餐:不然就是晚餐后就直接上“玩”到清晨四、五点才各自眯眼困觉,就跟巴黎社界的生活一样。

 他们终于赶上了。

 *********

 五月中,意正浓,葡萄园内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葡萄苗芽吐枝,新生枝芽早已到半人高,更有急的葡萄苗已在枝头上挂上了一串串青青的葡萄,初升旭的金色光芒照耀到绵延不绝的葡萄树上,美丽绝伦。

 “真舍不得离开,这时候是最有趣的时候说!”

 一大早,埃米尔和雪侬就出发了,但马车才刚离开古堡,雪侬的脑袋又探出车窗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陪他到巴黎去了。

 “舞会结束隔天我们就回来,不会很久的。”

 “巴黎闹了一场帮命,公司没有什么事需要你过问一下的吗?”

 “不需要,索瓦叔叔都处理得很好,他是个老实人,生意都是正正经经的做,人家也没有理由去为难他。”

 雪侬缩回脑袋。“难怪这回你没有带伊德去。”

 埃米尔将她拉到身边来。“不需要。”

 她自然而然偎上他前。“你堂哥没有再来找你?”

 轻嗅著她发上的清香“没有。”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雪侬偷偷笑了,现在再提到他堂哥,他都没什么特别反应,可见他的怒气果然都已发殆尽。

 至于她,她也有好处,现在,她可以尽情享受他那令人心的热吻了。

 “埃米尔。”

 “嗯?”

 “吻我。”

 “…”虽已超过三个月的期限,但伊莲娜、玛克琳和子爵夫人一家子仍然逗留在巴黎不愿离开,她们的借口是,既然埃米尔还要来参加临时‮府政‬的舞会,到时候再一起回夜丘就行了,看得出她们是乐不思蜀了。

 至于子爵夫人为何不怕被整肃,很简单,临时‮府政‬的实际首脑拉马丁也是贵族出身,她有什么好怕的?

 人民不过是想赶走国王,建立共和‮府政‬罢了。

 “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逛逛。”

 “逛逛?”雪侬咧开敬谢不的滑稽表情。“谢了,不用了!”

 二十世纪末的巴黎确实是是国际的现代化大都市、观光胜地与时尚标的。

 但在十九世纪四○年代,上下水道仍不太健全的巴黎,四万栋房屋的地基都还浸在污物里,大半座巴黎城的人晚上睡在弥漫著腐败臭味的空气中,街道上污水四处横,就像下雨过后的积水,一脚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你自己出清的废物,这种城市,不逛也罢。

 所以她宁愿待在夜丘,起码那里的空气是最新鲜的,不管是十九世纪或二十世纪都一样。

 “放心,我们去的街道很干净。”埃米尔了解的安抚她。

 “是吗?”雪侬怀疑地瞄他一下。“那好吧!”

 “我也要去!”玛克琳、伊莲娜和子爵夫人齐声大喊。

 虽说埃米尔表示在巴黎的帐单都可以挂在他名下,但这并不表示任何帐单他都会负责,他只负责服饰用品和餐厅的费用,其他一概由她们自己负责,她们想挂帐也挂不了,不然子爵夫人第一个先去买几栋房子再说。

 但如果跟埃米尔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挂一些珠宝首饰等贵重物品的帐给他负责,机会难得,怎能不乘机去捞一票。

 捞不到房子,起码也要捞到珠宝首饰。

 翌,六个女人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爬上马车,唯有雪侬意兴阑珊地爬了半天才爬上去,不过她们才进入第一家店,雪侬一整个人就振奋起来了。

 “给我的?这是要给我的?”她欣喜狂地大叫。

 “我特别订做的,”埃米尔温柔的低喃。“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雪侬不可思议的一再重复。“开玩笑,我爱死了!”

 那是一条金项炼,特别的是它的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精心缀成两串可爱的葡萄,叶子是翡翠,枝蒂是钻石,一枝是“I”字型,一枝是“C”字型。

 埃米尔与雪侬。

 用巴黎社界的标准来说,这条项炼实在是寒酸得见不得人,但在雪侬眼里,用整个世界来跟她换她都不要!

 “天哪,我爱死了!”雪侬还在叫,旋即又递还给他。“快,帮我戴上!”

 埃米尔一帮她戴好,她就自顾自在镜子前面左欣赏右赞叹,伊莲娜不甘心,也拿著一支首饰盒贴到埃米尔身边。

 “我要这个。”

 埃米尔面无表情的横开一步,瞄一眼:一整套钻石首饰。“买吧!”

 伊莲娜眉开眼笑,得意得不得了。“谢谢,埃米尔,谢谢,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一整套首饰比一条寒酸的项炼贵重多了。

 玛克琳不落人后,也要一整套祖母绿首饰;子爵夫人最贪心,连同三个女儿看中了四套首饰,外加一顶钻石发冠。

 但埃米尔面不改的全部让她们买下来,因为他心情很好。

 随后他们又逛了好几家衣物用品店,那几个女人疯狂似的搜刮,雪侬却一样也看不上,于是埃米尔终于了解了,她不爱巴黎的奢华,只爱朴素雅致的乡间。

 “我们回去吧!”

 那几个女人很不甘心,但金主不跟她们走,再逛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她们又买不起。

 幸好,她们已经捞了一大票了。

 *********

 一样富丽堂皇的元帅之房,一样拥挤的人,一样金光闪闪又花枝招展的圣诞树与结婚蛋糕,不管是宫廷舞会或临时‮府政‬的舞会,同样都那么无趣。

 “到底是谁邀请你来的?”雪侬小声问。

 “不知道。”埃米尔也小声回答。

 “会不会是你那个债务人?”

 “不可能,她应该跟著路易国王逃走了。”

 “那会是谁呢?”雪侬疑惑地环顾四周,忽地,视线定住。“埃米尔。”

 “嗯?”

 “你应该认识不少东方商人吧?”

 “是不少。”

 “那么那两位…”雪侬用下巴指指左前方。“你认识吗?”

 “嗯?”埃米尔朝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他摇头。“不认识。”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盯著你看?”

 埃米尔眉峰皱起,再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摇头。“不,我不认识。”

 不知道为什么,雪侬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安,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一男一女,是越南人,她只脑葡定这点,由他们的衣著,不,是由“她”的衣著,越南传统的奥黛,类似中国的旗袍,但长衫自部以下左右开高衩,内著宽筒,纤细秀美、婀娜多姿。

 越南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久,在他们舞过一曲之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一个类似舞会总管的人来把埃米尔叫去,片刻后,埃米尔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什么事?”

 “拉马丁要我请那位越南公主跳三支舞。”

 鲍主?

 “她会跳吗?”

 “不会。”

 “…”不会跳又想跳,埃米尔只好现买现卖,现场教授那位越南公主跳最简单的华尔滋,雪侬看得是一整个不,那应该是属于她的舞,他却陪那个莫名其妙的越南公主跳。

 不晓得她能不能找那位越南公主单挑?

 埃米尔当然也知道雪侬不高兴,于是和越南公主跳过三支舞之后,他们就悄悄离开了。

 但,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

 原本预定舞会翌就要离开的,但埃米尔却走不了,因为舞会当晚,他们一回宅邸,拉马丁就派人来通知埃米尔,要埃米尔翌去见他。

 “什么事?”雪侬愈来愈不安了。

 “不知道,明天去了才知道。”埃米尔也微蹙著眉宇。

 但翌,埃米尔回来后却什么也不肯说。

 “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有点麻烦需要处理。”

 “什么样的麻烦?”

 埃米尔犹豫一下。“不方便说,你知道,‮府政‬的事不能随便说出去的。”

 他这么说,她也没辙,只好让不安继续在她心里蓄积,高兴的只有子爵夫人那几个女人,她们又可以在巴黎多待几天了。

 “埃米尔。”

 “嗯?”

 白天,埃米尔总是待在拉马丁那边,幸好他晚上都会回宅邸来睡,只不过要十分小心,因为这座宅邸只有古堡十分之一大,一个不注意就要闹“丑闻”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夜丘?”

 “对不起,我还不知道。”

 趴在他前,她仰起眸子看他。“或者我先回去?”

 环住她的双臂猝然圈紧“不,不许你离开我!”埃米尔愤怒地命令,但在愤怒之中,隐约还有几分忧惧。

 “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相信我,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是吗?

 听他的语气,她实在不怎么有信心,不过,除了继续等待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继续留在这里培养她的耐,只是,究竟还要她等多久呢?

 也不必太久,两天后,雪侬终于知道埃米尔究竟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不是埃米尔告诉她的,而是听子爵夫人那几个女人说,不,鬼叫的,当时,她们刚从公园回来,几个女人一张脸比一张脸绿,好像天终于崩塌下来了似的,一进门就开始大叫。

 “越南公主?竟然要埃米尔娶那个越南公主?”

 “那是野蛮人啊!”“拉马丁到底在想什么呀?”

 “可恶,为什么一定要埃米尔?”

 “听说是那位越南公主看上埃米尔的!”

 “不可以拒绝吗?”

 “‮府政‬的命令,谁敢拒绝?”

 起初,雪侬也跟她们一样,愈听愈冒火,真想直接拿剑杀人王宫里去,但听到最后,猝然间,她恍悟了。

 是她回去的时候到了,因为,那个女人出现了。

 从1802年,阮福映在法国的支持下灭西山朝,建立阮朝开始,法国就对越南存有极大的野心,越南王朝一定很清楚法国的企图,才会派公主到法国来做间谍,以便及早做防范。

 那位越南公主,她就是埃米尔将会爱上的女人。

 自然,他们一定会结婚…在埃米尔发现自己爱上公主之后,之所以没有他们的婚姻纪录,必定是法国人发现越南公主是间谍,就撤销了他们的婚姻,而埃米尔也心甘情愿地跟著心爱的女人到越南去,这就是他之所以会卖掉康帝酒园的原因。

 是的,一切都很清楚了。

 那个女人出现了,她该回去了,虽然不舍,但她不能不退开,把埃米尔还给那位公主。

 埃米尔是属于那位公主的,不是属于她的。

 虽然没有结果,她依然觉得这是一段很美丽的初恋,就像艮地的葡萄酒,酸酸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的滋味,她心满意足了。

 走吧,该回去了!

 *********

 这夜,是个美丽的夜,淡淡的月自窗外透进房内,温柔地洒落在上那对相拥而眠的男女。

 他睡了,但她没有。

 仿彿微风轻拂,她的指尖悄悄顺著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停在他的瓣上,戏谑似的描绘著。

 美丽的爱情总在消逝之后才倍感珍惜,幸好她不是,她一直很珍惜这份初恋,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力把握住,温柔纯洁的爱情,甜蜜窝心的感受,一份将是属于记忆的幸福,她会永远珍藏。

 我爱你。

 她无声地说,一颗晶莹美丽的泪珠儿缓缓自眼角逸出,但她在笑,充了幸福与足。

 饼去与未来中,她寻著了他,茫茫人海里,她爱上了他。

 她知道,这一生她永远不会忘记他!

 *********

 埃米尔一出门,雪侬随后也悄悄溜出去,寻著了公共马车,把埃米尔给她放在身边备用的钱全给车夫,请他送她回夜丘。

 她什么也没带,只带走了对埃米尔的爱,还有他送给她的葡萄项炼。

 回到古堡,她见到一脸惊讶的伊德,往她身后看,也没瞧见埃米尔,他更是诧异。

 “埃米尔呢?”

 她微笑,轻揽住他的颈子,踮高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伊德,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我会记得你的。”

 “发生了什么事?”伊德很明显的不安。

 “没什么,只是…”雪侬飘然往古堡内去。“我该回去了。”

 “回到哪里?”伊德追在后面。

 “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伊德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拖住一旁经过的两个仆人,一人各代一件事,随后又追上去。

 但雪侬走得很快,当他赶到主卧室外的走廊时,恰好看见她打开男主卧的门进去,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也追进男主卧,却见她又打开书房门进去,关上,只差了三秒钟,他打开书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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