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靶冒痊愈之后,骆缨告诉耿云涛,她要回家收拾一些衣物,再搬来与他同住,然而他今
有个重要的会议得开,不能缺席,只好吩咐李仁送骆缨回家。
骆缨回到家后,先请李仁在外头等候,她单独走进空无一人的屋内。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整理一些衣物时,电话铃声响起,没多想,她立即接起。
“喂?”
“请问是骆缨小姐吗?”
“是的,我就是。”
“这里是××医院,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令人遗憾的消息…”
骆缨的心因为害怕而开始狂跳。那不是爸爸所住的医院吗?而令人遗憾的消息又是什么?该不会是…
“令尊已经过世了,麻烦请你过来处理后事。”
骆缨整个人僵住,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思考。爸爸他过世了…怎么会?
“骆小姐,你还在听吗?”
“我马上就过去。”骆缨颤抖着手将话筒放下,脚步不稳的走出房间,缓缓走下楼。
在外头等候的李仁,一见到她脸色惨白的走出屋门,连忙走向前。
“骆缨小姐,你怎么了?”
“麻烦你…载我去医院…”骆缨颤抖着声说着。
她前不久才去探望的父亲,竟然说走就走…怎么会这样?上天可是跟她开了个大玩笑?
李仁连忙扶着她坐上车,载她前往医院。
骆缨坐在后座,呼吸紊乱,低着头看着不停颤抖的双手与双腿,依然无法相信刚才所听到的消息。
好一会儿后,车子抵达医院,骆缨以不犊禳抖的双腿迈步往前走去,按下电梯按钮,来到父亲所住的楼层。
然而当她推开病房的门,却不见父亲的身影,她急得大叫“爸爸呢?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这时,一名高大
拔的男子从另一间病房走出来。
骆缨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姐夫,你怎么会在这里?爸爸…他…”
“他已经过世,遗体应该已经送往太平间,等一下我的秘书会来协助你们处理丧葬事宜。”
她竟然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骆缨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双腿一软,就要往前跌去。
易天耀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然后带她进入他原先走出的那间病房。
骆缨进入病房内,瞧见一脸惨白的躺在病
上的骆婳,大为讶异。
“姐姐她…”
“她没事,只是晕倒罢了。”易天耀虽这么道,但望着骆婳的深邃黑眸却带着无限爱意。
骆缨瞧见他望着姐姐的神情,心里充
羡慕。姐姐能被姐夫这么深爱着,真的好幸福。
见易天耀
离开,她连忙开口“你不等姐姐醒来吗?”
他
边有抹苦笑“现在的她…最需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所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骆缨望着他“姐夫,你深爱着姐姐,对吧?”
易天耀并未答腔,深深看了眼躺在病
上的骆婳,随即转身离开,那高大
拔的背影看来有些落寞。
就算没有获得他的正面回答,骆缨也知道他深爱着姐姐。她缓缓转过身,坐在病
旁,看着仍在昏睡中的姐姐。
有段日子,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姐姐,就算来到医院探望父亲,也总是刻意痹篇她,但此刻她们却成了彼此唯一的亲人,往后必须相互服持。
好一会儿后,骆婳苏醒过来,眨着双眸看着四周,瞧见坐在病
旁的骆缨,顿时神情变得激动,坐起身紧抱着她。
“骆缨…”她哽咽着道。
瞬间,骆缨同样红了眼眶,也伸出了手抱紧了她“姐姐…”
两人抱着彼此,泪
不止。上天真的好忍残,多年前夺去了她们的母亲,如今连她们的父亲也一并夺走,只剩下她们姐妹独活在这世间。
不知经过多久,两人的泪水才逐渐止住。
她们离开病房,搭电梯下楼,本想前去处理父亲的后事,却发现易天耀的秘书早已将所有事情办妥,父亲住院的费用也都结清了。
最后,她们决定返回她们原本的家。
抵达家门,骆缨拿出钥匙开门,两人一同进入屋内,环顾四周。
这里的一切看来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有许多东西都是父亲生前买的,但是如今它们的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一直以为父亲的状况会逐渐好转,出院后他们一家人就能跟以前一样,同桌吃饭、在客厅里聊天…但这一切再也不可能重现,因为家中的男主人已经不在人世。
骆婳伸出手,轻抚着放置于玄关的一尊木雕佛像,眼眶再度泛红“还记得吗?这尊佛像是爸爸之前经过一间佛具店时,二话不说立即买下的,因为它的神韵和妈妈有些相似。”
骆缨点点头,微微笑了,但笑中却带着浓郁的哀伤“嗯,我记得,所以我们就算付不出爸爸的医疗费,也绝不将这尊佛像变卖。”
饼去的事,仿佛昨
才刚发生,让人怎么也忘不了。
骆殡伸出手握着骆缨的手,步上阶梯,慢慢走上楼。
姐妹俩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最后来到骆婳的房间里,坐在
铺上。
见骆婳始终眉头深锁,骆缨柔声轻问:“姐,你怎么了?还为了爸爸的过世而难过?”
骆婳轻轻摇头“虽然心里还是十分舍不得,但爸爸都已经过世,人死也不能复生,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骆缨望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既然爸爸已经去世,那么,我跟易天耀的婚姻关系也不必再维持下去,我要跟他离婚。”
“姐,这样好吗?再考虑一下吧!”姐姐要跟姐夫离婚?这怎么行呢?姐夫明明深爱着姐姐啊!
“耿云涛之前来找过我…”
骆缨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愣住,瞪大双眸。
雹云涛找过姐姐?她怎么完全不知道?是她在发高烧时所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他要刻意隐瞒她此事?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在这瞬间,骆缨觉得自己被人背叛,
口好闷、好疼。
骆婳神情哀伤“易天耀在数年前就计划并
爸爸的公司,并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法
迫那些股东
出股权…”
“这是真的吗?”骆缨难以置信。
“我知道,耿云涛不会骗我,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与确定的数据才会这么说。”骆婳凄然一笑“你说,我怎么还能跟这样的男人一同生活?”
骆缨垂下了眼。是啊,耿云涛为人正直,绝不会撒谎骗人,尤其对姐姐。
“所以,我决定离开易天耀。”
见骆婳的神情是如此坚定,骆缨只能勉强自己
出一笑“姐姐,你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之后,她缓缓站起身,离开骆婳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面无表情的坐在
上,看着眼前的电话。
好一会儿后,她拿起话筒拨号,静待话筒彼端传来响应。
郑妈的声音很快的传来。“这里是耿公馆。”
“郑妈,我是骆缨,由于我爸爸过世了,所以我有许多事情得处理,不会回去了。”
“这样啊…骆缨小姐,请你节哀顺变。”
“嗯,我会的。”
“啊,先生回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说一下话?”
“不、不用了,再见。”骆缨连忙将话筒挂下,下愿跟耿云涛交谈。
突然之间,她感到一阵鼻酸,泪水随即模糊了视线,让她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好难过,快要
不过气来,已没了支橕体身的力气,缓缓倒在
上,伸出双手紧捂着脸庞,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早已决堤的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获得耿云涛的正视,获得了他的心,但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妄想,就算与他发生过关系,他的心仍旧属于姐姐的,并不属于她,永远都是如此。
想恨他,却办不到,只因为她实在无法恨一个深爱多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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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耿云涛瞧见郑妈将话筒放下,对他似乎
言又止,于是主动问道:“怎么了,是谁打来的?”
“是骆缨小姐打来的。”
雹云涛神情紧张“她说什么?怎么她还没有回来?我不是教李仁载她回家收拾行李吗?”
“是的,李仁有载她回去,但她才刚回到家,就请李仁载她去医院了。”
“去医院?”他剑眉紧锁。
“她刚才打电话来,告诉我她父亲过世的消息。”
“什么?”耿云涛对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感到讶异。
“是啊,所以骆缨小姐说她暂时不会过来了。”
雹云涛紧锁着眉,不再开口,转过身朝客厅走去,坐在沙发上沈思。
骆正丰死了,那么骆缨呢?此刻的她一定十分伤心难过,而她感冒才刚好,会不会又因此病倒?骆正丰去世后,她一定得处理许多事,她一个人能应付吗?
担懮不断袭来,令他无法静下心来。
要不要马上去找她,看看她现在的状况如何?如果她有什么问题,就能立即帮她解决,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身为外人,似乎下太方便过去。
懊死,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郑妈见耿云涛虽然面无表情的坐沙发椅上,但她看得出他的心事,于是端了杯热茶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先生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被看穿心事,耿云涛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我并没有特别在想什么。”
郑妈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便转身去忙自己的活儿。
待她离开后,耿云涛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那杯热茶。骆缨的身影再次浮现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现在,他只能希望骆缨好好保重体身,别再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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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正丰的丧礼盛大且隆重,政商名
、各方人士均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骆婳与骆缨身着黑色套装,紧握着彼此的手,强忍着泪水,看着父亲的棺木缓缓入士,与多年前因病去世的母亲合葬。
丧礼结束后,人们纷纷离去,只留下她们姐妹俩仍站在原地,看着父母亲的坟墓。
一直以为父亲不会这么快离开,没想到命运竟如此捉弄人,让她们在失去母亲后也失去了父亲,只剩下她们姐妹俩。
“姐姐,我们回去吧。”
“嗯。”骆嫔与骆缨准备离开时,却瞧见一名高大
拔的男子笔直的朝她们走来,最后停下脚步,站在她们面前,挡住去路。
骆婳冷冷的看着他“易先生,请你让开。”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分,易太太。”易天耀皱眉看着她。
“我会尽快提出离婚申请。”
“我不会同意的。”易天耀一把将骆婳的身躯扛起,直往轿车的方向走去。
骆婳奋力挣扎,大声吼叫着“快放开我!”但这一切只是徒劳,她很快便被他带上车离开。
骆缨没有上前制止,只是站于原地,看着姐夫强行带着姐姐离开,哀伤的双眸里有着无限羡慕。
她知道,姐夫不会对姐姐怎么样,因为姐夫是如此深爱着姐姐,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就算姐夫当初真的是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法并
了骆氏,但他也确实让爸爸的公司继续营运,也让所有员工的工作获得保障,就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姐姐却只想要离开他,离开深爱着她的男人。
姐姐被人如此宠爱着,却不懂得把握当下的幸福,反而想逃避,真傻。
而她希望获得幸福,希望耿云涛能多看她一眼,却永远也无法实现。
细雨纷飞,骆缨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遥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两行清泪自脸庞落下,沾
了衣襟。
原以为这世上只剩下她跟姐姐两个人,其实她错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甭寂再次袭来,紧紧包围着她,让她难受得快要
不过气来。
不要…她不要一个人,谁快来救救她…谁能听见她内心的哭喊…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着她,抬起头,只见一把宽大的黑伞置于她头顶上方,为她遮去不断落下的细雨。
“抱歉,我来晚了。”耿云涛低沈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
骆缨难以置信,不敢回头,怕自己要是一回头,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吗?
雹云涛见她全身僵住,一动也不动,于是伸出手臂将她的娇躯一把搂入怀中,下颚轻抵在她的肩上。
“我来了,来到你身边了。”
他独特的
刚味、厚实的大手、低沈的嗓音,让骆缨不得不确信真的是他。
转过身偎在他怀里,她紧紧抱着他,不
嚎啕大哭。
他听见了吗?他是不是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喊?他来了,他真的来到她身边了!
雹云涛一手橕着伞,一手紧搂着她的纤
,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只是让她偎在他怀里哭泣。
好一会儿后,他才搂着稍微止住泪水的骆缨乘车离开。
骆缨哭得累了,偎着他的手臂,缓缓闭上眼。也许是因为连
来为了处理父亲的后事,一直未曾好好合眼,又或许是因为耿云涛在身边,带给她安全感,不知不觉中,她已沉沉睡去。
回到家后,耿云涛并未出声唤醒她,只是以轻柔的动作抱她下车,进入屋内,上楼来到他的卧房,再将她轻放在
上。
瞧见她那紧闭的双眸底下有着淡淡黑眼圈,他心里有着不舍与疼惜,伸出手轻抚着她细致的脸庞。
骆缨缓缓睁开双眸,凝视着他。
“我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下?”耿云涛没有收回手,继续以轻柔的动作轻抚着她的脸颊,望着她的黑眸中蕴藏着爱意。
“不,我不想睡…”骆缨怎么也舍不得再闭上眼,只因为他就在眼前,在她身边。
“怎么了?”耿云涛望着她,柔声轻问。
她朝他绽出一抹笑“没什么。”她伸出略微冰冷的小手轻抚着他俊逸的脸庞,眼底
是对他的爱。
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他应该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唤,不再让她孤寂一人。
“最近…你过得好吗?”耿云涛伸手握住她那正抚着他脸庞的雪白小手。
才几
不见,他觉得她似乎消瘦许多,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嗯,我很好。”骆缨笑着轻轻点头。她知道,他是关心着她的,就如同她一直想念着他。
内心的
快难以言喻,更感激上苍,让他俩心意相通,她终于获得他的心了。
然而,骆缨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
手机铃声响起,耿云涛眉头轻蹙,不
被打搅,但仍接听“喂?”
“是我…”手机彼端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骆婳?”耿云涛有些讶异,她怎会在此刻打来。
一听见他呼唤的名字,骆缨瞪大双眸,神情诧异。为什么姐姐会打电话给他?难不成…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耿云涛剑眉紧皱,神情严肃。
“带我离开台湾,离开易天耀身边。”
雹云涛先是一愣,思索了会儿后才答允“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会尽快替你办妥这些事。”
“好,我再跟你联络,再见。”
币断电话后,耿云涛准备转身步出卧房。
连忙坐起身,骆缨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必须得帮你姐姐办理出国手续,并带她前往美国,我在那里有栋房子可以让她住。对了,她的护照应该在家里吧?等会儿我开车载你回去拿,还得帮她准备一些行李,好让她带出国。”语毕,耿云涛又拿起行动电话,秘书
代一些公事。
之前他曾对骆婳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打电话来找他,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快就打来。
当然,他说过的话,他自然会办到,而且他打算将骆婳送出国安置好后,就立即返国与骆缨好好讨论将来的事。
他已决定与骆缨共度一生,并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
子。
看着耿云涛,骆缨神情哀伤,心如刀割。
上一秒的他,是那般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下一秒的他,却要求她必须马上为姐姐准备护照与行李。在他的心里依然只有姐姐,从来没有她,从来都没有。
好傻,她真的好傻,明明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偏偏她就是对他一见钟情,执意非他不可。
就算被他拥抱时,听见他口中不断呼唤姐姐的名字,即使她愿意成为姐姐的替身,陪伴在他身边,更愿意为了他而付出一切,但这又如何?他的心不属于她,永远也不是,就算她再怎么强求,结果也是一样。
原以为他听见了她内心的哭喊、祈求,结果并非她所想的那样。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最后,骆缨笑了,笑得哀戚。
“我知道了,请你送我回家,我来帮姐姐准备东西。”她放开他的手,起身下
,缓缓往外走去,不让他瞧见眼底的绝望。
心碎了…梦醒了…她该放手了…
对他多年来的感情,已经无法再继续,她会祝福他与姐姐过得幸福,并且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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