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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正如同白如晴不知道怎么走出金纺世家的大门一般,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到自己的厢房。

 她脸忧愁的独坐在榻上,一点都不在意已经掉的衣裳会让整的枕头、棉被一起遭殃。因为她的心里的还是公孙子

 在她脑海中不停回的,全都是公孙子听到她叫他一声“少东”之后,那张不可置信的脸庞。

 看见他的表情由原本被雷击般的惊讶,转换成掉了魂魄的失望与伤心,白如晴就恨不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赔罪。

 只可惜当伤害已然造成时,一切的补救都为时已晚…

 早知道状况会如此不试曝制,那么白如晴说什么都不会在公孙子面前,卸下那张她苦撑了许久的冷皮面具。

 早知道放弃坚持的代价是这样惨烈,那么她就不应该在那当下向畏惧妥协,而躲进公孙子那充怜惜的温暖怀抱里。

 早知道…

 “呵呵…”白如晴的眼泪随着苦涩的笑声落进喉头。

 人生有太多的早知道,唯一她该明白的只有…公孙子永远都不该属于她的这个事实。

 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受伤。

 受伤…对,她居然伤了公孙子

 白如晴的‮体身‬无法克制的打着战,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冷的衣裳所造成,还是因为想起了公孙子受伤的眼神。

 她想起了在回府的路上,公孙子都不曾再开口说话,只是礼貌的保持着与白如晴相隔一步的距离,缓缓走着。

 但是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却没有逃过一直在注意他的白如晴耳里。

 她好担心,印象中的公孙子在她面前从不曾如此,他总是挂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情的眼神总是想望进她有所隐瞒的灵魂里。

 所以他彻头彻尾的反常让白如晴打从心底明白,她的拒绝和逃避是真的伤了他的一颗真心。

 当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金纺世家时,公孙子毫不回应大家对他们两人淋淋惨状的询问,只是轻轻的将手中的青黄砖到其他伙计的手中。而后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看了白如晴一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那若有所思的背影,让白如晴看了好难受。

 而她还必须再默默的承认一点,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

 “唉!”

 白如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分不清楚是第几次对着自己叹气。

 她的气息好沉重,重重的后悔将她纤细的身影得快要不过气来。

 “唉!”

 其实她有什么资格躲在这里叹气,哀怜自己让公孙子不再理睬她,远远的离开她?这不是一直都是白如晴亟实现的梦想吗?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切成真的时候,她却比任何人都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了逃避公孙子挑情的借口,白如晴已经搞不清楚,以后的每个日子该怎么打发时间?

 她不用趁着公孙子守着店铺时,躲到染布房里;她不用趁着公孙子出外查帐,再到店里头审视该补上的绸料花;她更不用在爹的面前躲躲闪闪,只为了预防他老人家看见她与公孙子多说一句话…

 一想到这些…白如晴的生活里没有公孙子,居然好像严重的失去重心。

 “唉!”幽幽的对着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白如晴的眉宇之间都是说不尽的忧愁。

 她雪白的衣裳上全是搬运藏红花时所留下的红色印染,那令人一看就惊心动魄的红夸张的绽放在衣料上,或深或浅、朵朵相连的印子就如同白如晴从没对公孙子真正斩断过的想望一般。

 “如晴,是爹,开门。”稳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速的截断了白如晴的思绪。

 她了一口气,很清楚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爹。”一开门,白如晴见到的就是父亲那双充疑问和责备的眸子。

 “你今天跟少东一起上山?”没有任何的家常问候,白老师父带着质问的态度走进白如晴的厢房。

 “是。”不敢直视父亲充斥着不的视线,白如晴低头回答。

 肚子气的白老师父看见白如晴的衣裳已然全毁的惨状,斥责的咆哮马上冲出口中。

 “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跟少东独处吗?今天两人一起上山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有多少耳语吗?还有,一个姑娘家把衣服搞成这样,成何体统?更不要说你是金纺世家的打样师父了,你对得起金纺世家吗?”

 白老师父怀着怒气,将一连串的教训毫不咬舌的说出口,一点该给亲生女儿的颜面都不留。

 案亲少见的怒火让白如晴红了眼眶,父亲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她也一直都很尽责的在避嫌啊!可是父亲要她懂他的心思,那么谁又懂她的难过呢?

 白如晴双手绞紧,含着哭音地讷讷解释着…

 “爹,我我…知道,可是…是少东他坚持…”

 “坚持?如果你不上山,少东能绑着你去吗?”

 白老师父的怒气依然没有因为白如晴的解释而稍微减少。

 “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

 被了!被了!白如晴嘴巴上说的是道歉,但是她的心底却是在大声的痛苦呐喊…

 爹,你以为要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你以为我不想照着你的话做吗?爹,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累、好累了…

 白如晴的眼泪开始不听使唤的奔,但是无助的她就像十多年来一般,总是乖乖的站在原地,乖乖的听着父亲所有的指示,所有的…

 “如晴,”觉得自己已经骂够了,白老师父终于疲倦的坐下。“爹耗尽心力的培养你成为金纺世家的招牌打样师父,是希望你不要像普通的织娘一样,庸庸碌碌的过一生。

 “但是爹更不想让其他人认为,我们要借着这个最接近公孙家的机会,攀上枝头变凤凰。公孙老爷救过我们全家,这个恩情爹已经很难偿还了。所以我们都要自制点,别让公孙老爷听到有关咱俩的闲话,让他难做人了。”

 白老师父一番发自肺腑的宣言,是白如晴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几百次的殷殷叮咛,每当她爹看见她与公孙少东多说一句话,这些字句一定又会再出现凌她一次。

 “我懂。”白如晴没有费力去擦掉个不停的泪珠,只是不停的点头应和着亲爹的理论。

 “如晴,答应爹,别再让爹失望了,好吗?”

 白老师父老迈的声音严重的紊乱了白如晴的思绪,她只能被动的点点头,答应父亲无理的要求。

 “唉!”白老师父为这间房里再添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没有费心的多安慰伤心的女儿一句话,只是摇摇头,关上房门后转身离去。

 子哥哥?公孙少东?事到如今,白如晴真的不知道以后见到公孙子的时候,该如何唤他?

 所以,她跟公孙子这辈子注定除了主仆,就什么都不是吗?白如晴在心底好苦好苦的问自己。

 她感觉喉头被梗住了的东西,一口气提不上也下不去。她的眼前一片蒙,水汪汪的蒙,让她多希望自己为什么不就那样沉到瀑布里去算了。

 至少这样她就不用费尽力气的推开她的子哥哥,更不用痛苦的看到公孙子受伤的眼神。

 到底她该怎么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唉!”

 哭倒在边的白如晴再也分不清溢出口中的究竟是谁的叹息?是白老师父的?是她的?抑或是公孙子的…

 *********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白如晴根本不期望今晚自己还能睡得着。

 她的回忆里很清楚的记得,自从她小时候被公孙老爷救回金纺世家后,她的爹便开始马不停蹄的从事着报恩的伟大活动。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严格的限制在不许惹麻烦、一定要乖乖听公孙家的范围之内。所以她一直活得很无奈无奈到连自己的心都得不到自由。

 对着顶苦笑了一阵,白如晴很清楚在她爹严肃的坚持之下,她还是得继续这充无奈的生活。

 甚至注定有另一个人陪着她一起无奈。

 “唉!”

 已经分不清楚是叹气还是呼吸,抑或是她的叹气就是呼吸?白如晴鼻子,决定找另一件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反正这个僵局也注定是打不开了。

 心里还是挂念着下半年度该推出的绸料新款,无眠的白如晴选择披上外衣,走向染布房。

 她蹒跚的脚步慢慢的就着阴暗的月踱着,白如晴心以为这会是一个独自工作的夜晚。

 但是出现在染布房前的那个熟悉人影,却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鲍孙子高大的身影面向着她缓步走来的方向,好整以暇的态度彷若知悉她在烦恼的时候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一定会上这里。所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许久。

 他的脸上优雅的噙着笑,丝毫不复见下午时的冷淡与漠然,好像困扰着白如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弥漫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得白如晴快要不过气来。而公孙子依然带着微笑不愿开口,似乎就在等着猎物进

 再也受不了这样窒人的氛围,白如晴只能鼓起勇气,清了清喉咙准备开口。

 “嗯哼…子…呃…少东,你…”“对啊,我也睡不着。”

 因为他迫不及待的要找这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来证明心里面的假设…关于她仓皇拒绝他的真相。

 面对小女人的故作镇定,公孙子继续微笑着,他似乎没有将白如晴尴尬的神色放在心上,从容的应对。

 “那你来这儿是要…”

 面对公孙子的一派轻松潇洒,白如晴反而紧张得连话都说得不成句子。

 “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把染料备齐了,不是应该要好好的把你心目中的最佳样品给设计出来吗?”他流利的说着,好像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是白如晴自己的幻觉。

 “呃…是啊。”白如晴忐忑不安的回答。

 她已经被公孙子吓得胃都痛了,实在搞不清楚他葫芦里面卖的是哪一副膏葯?

 “好,那一起进去吧!”

 鲍孙子依然微笑的望向白如晴略显苍白的小睑,坦然的打开染布房的门,让白如晴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就在白如晴还在发愣的当儿,公孙子已经俐落的捻亮油灯,将她所需要的染料都准备妥当的摆在染锅旁。

 白如晴狐疑的看着他的阵仗。

 “呃?现在就开始吗?”

 她真的快要搞不懂现在的状况,突然发现以前戴上面具的她似乎比较懂得如何跟公孙子相处。

 “多谢少东。”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白如晴用着没有丝毫温度的口气向他道谢。

 “呵呵。”早就知白如晴子的男人对于她的冰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尤其在经过今的相处之后,公孙子太清楚这个小女人在伪装的面具之下,感受有多纤细。

 鲍孙子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白如晴可以开始工作了。

 白如晴不发声回应,默默的审视着复杂的染料,而后再将它们就着水滚煮的不同温度,一一的在最适当的时候放下。

 正当白如晴全神贯注的将制好的上等染料,小心的描绘在金纺世家特制的白色软绸上时,才发现公孙子居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来到她的身旁,而且是肩并肩那样亲密的距离。

 白如晴原本畅的动作一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突发的窘况?

 “怎么不继续画下去?”他一开口,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便马上萦绕在她的四周。

 白如晴感的耳后马上就因为这发现而突然变红。

 鲍孙子坏心的明知故问,他就是故意不要让白如晴有机会再用冷淡的态度与他相处,他知道他必须要她卸下防备,无论是用任何手段都好。

 白如晴完全没有办法回答问题,她觉得耳后的红已经不试曝制的蔓延到了脸颊,只能紧咬着下,好抑制从自己口中溢出的轻

 “如晴?”

 鲍孙子的声音就这样贴在她已经热烫的耳畔,让白如晴再次不试曝制的气,小小的肩膀更是因为他威胁的存在而不停颤动。

 不要再靠近我了!深知自己深陷在被挑衅的风暴当中,白如晴在心中激动的大喊。

 她实在不明白,公孙子用体温扰她制作新款式的目的是什么?

 “你…”当她好不容易在浑沌的脑子里找到了可用的字汇,准备开口时,公孙子却更早说出了足以让白如晴钻地躲起来的话语…

 “你绸布上的染料快要干掉了,还要继续吗?”

 鲍孙子并没有因为问题而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相反的,他就把白如晴娇小的身躯困在他和染料锅之间,蓄意的让她无法动弹。

 包过分的是,他居然把声音调得又低又沉,犹若白如晴手中上好的绸缎滑过她的耳尖、颈间…

 白如晴被逗得浑身乏力,根本找不到一丝力气推开公孙子咄咄人的‮体身‬。她只能将全身的重量靠向染料锅,让它逐渐冷却的温度平衡因为公孙子而燃起的高温。

 现在,她七八糟的脑袋终于用仅剩的氧气想到了一件事…

 难怪公孙子能用一副轻松自在、仿佛所有的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面对她。原来他心里早就盘算好整治她的方法。

 就像现在…

 “你不说话吗?”他继续在她的耳边讪笑,问得不怀好意。

 白如晴应不了声,事实上,她连脚都快要站不稳了。

 “你不说话,那么就换我说罗!”公孙子毫不费力的得到了这一局的发言权。“如晴,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喜欢你带着冷冰冰的面具漠视我的存在吗?”

 他一字一字清楚的强调着。

 “我…没有啊。”白如晴压抑不下腔的不知所措,只能抡紧握着绸布的小手。

 “小骗子。”公孙子对着她羞红的耳朵吐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今天在瀑布边,你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你有多需要我了,所以我不会在乎你的小小谎言。”

 他恐怖的结论几乎要让白如晴没有了呼吸,她甚至觉得肺部的空气都被公孙子走了。

 “而且你也很清楚我为什么喜欢你!我有多喜欢你!所以,你再也没有办法闪躲,更没有理由装傻,不是吗?”他好有自信的说,仿佛是欣赏着猎物挣扎的猎人。

 “我…我…”白如晴无法否认,只能僵在原地,继续让公孙子带走她赖以维生的氧气。

 鲍孙子快乐的欣赏着白如晴因为他而紊乱不已的息模样,因为他,让她失去了些呼吸的动力。

 “记得吗?我父亲救了你父亲一命,所以你的父亲选择了一辈子都待在金纺世家报恩。而我救了你,那么你选择用何种方式报恩呢?”他好仔细的说清楚每一个字,温温软软的声调却像是一束使劲勒紧她咽喉的白绫。

 “我?报恩?”白如晴快要爆炸的脑子根本想不到任何报恩的方式,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她丧失神志的男人身边。

 “是啊,好好想一想。要不然就别怪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的爹罗!”公孙子笑得好开心。

 “告诉…我们的『爹』?”白如晴睁大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用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将面具彻底砸碎的大坏蛋。

 这个大坏蛋不是说喜欢她的吗?怎么现在这样她?!

 白如晴张大了嘴,望向得意洋洋的赢家,失去一切反击的勇气。

 击中目标!鲍孙子看着白如晴一听到“爹”这个字眼的慌张,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放眼她身边所有的人,除了自己之外,应该就属白老师父对她最有影响力了。再加上他是她爹亲的身分,只有他最有可能左右白如晴的情感意向。

 这个结论虽然不意外,却也让公孙子松了一口气。至少影响这个小女人的不会是另一个“他”

 这样,他就放心了。

 至于白老师父那边,他就等着岳丈大人出招了。只要他真的掳获了白如晴的真心,想来白老师父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女儿绑在家里吧!

 想到敌人的威吓并不具有太大的分量,公孙子笑得更开心。

 只是,他的笑容却被白如晴解读成…严重的意图不诡。

 白如晴几乎是害怕的看着他春风面的笑脸,她深深的感觉原本安稳的世界就这么在他的手中彻底天崩地裂。

 鲍孙子毫不掩饰的意图,再次让白如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眯着眼,对着惊慌失措时却依然美丽的她继续笑着。

 鲍孙子愉快的发现…在感情路上抄捷径比走大道坑卩了。原来他以前费尽心思去扮演好心大哥哥角色的举动真的是太蠢!

 太蠢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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