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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惊风飘白,光景驰西,段云罗离开国土已有六年光

 他们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凭着一艘前行小舟,顺利地避过几处连羽都会沉溺之弱水海域,来到了终年笼罩在烟雾间之仙人岛。

 原以为到了这座无人岛上,盛时不再,一行人早早有着过着茹饮血蛮荒生活之打算。下料,仙人岛上却处处尽是神仙福德。

 岛上海滩布了灰白相问石头。这些石头看似寻常,但在御医师父将其对准光线之后,众人却不得不惊呼子石头内所透出之翡亮绿光。

 这地沙滩石头竟有九成都是未曾琢磨之翡翠原石!

 灰虎将军拿着石头,换了一船的物件、葯材、种子,甚且还买来了几名无家可归之可怜稚子稚女及婆子到岛上帮忙。

 他们在仙人岛上盖起石屋,聚起村落,男耕女织的日子便这么过了下去。

 段云罗在将军师傅及御医师傅之教导下,亭亭玉立地成长了。

 当年重伤之笑脸将军在休养了半年之后,早已痊愈。一年里头有八个月时间全驾着小舟四处历险去也。而那名被段云罗救起之落水者,却始终没醒来。

 包甚者,他竟成了这六年之间,陪伴段云罗最久之人。

 他名为…

 司徒无

 段云罗在他那袭白衫带上发现了这个名字。

 “无”这名字,对映着他的容貌过分讽刺。段云罗只能猜想着,是他的家人不意他有着这般绝无俦之容颜吧。

 自古红颜多薄命哪…

 无若非长了这么一张连仙人都要嫉妒之脸孔,又岂会被送入左王爷府成为男笼呢?

 段云罗每每想起左王爷那些糟蹋男宠之传言,总忍不住要为无心疼。

 六年来,不言不语的无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心头无法割舍之一块

 这一,岛上诸事依然,段云罗款步走出葯草铺,走入阳光间。

 她身着一袭月牙衣衫,头上简单盘了个螺髻,虽已过了一般女子十五出阁的年岁,但神情间依然保有着少女方有之纯净。

 “长公主好。”士兵们从两旁田里抬头,向她问候着。

 “辛苦了。我为大家熬了热麦茶,待会儿记得去灶房喝一些。”

 听见段云罗莺声动人之关怀,士兵们但觉一天疲惫全都褪了去。

 他们咧嘴笑着,又继续埋头以稻灰护住丙树新苗,以免寒冬冻坏了心血。

 段云罗继续往她的院落走去,沿途不时停‮身下‬影和大伙打招呼,闲话家常。

 岛民眼中的段云罗,面貌虽只是平凡,但她那双察人心之聪慧眼眸,总让人在事有灾异,心头有事时,忍不住想对之告诉一番。

 包遑论这岛上诸多屋舍设计、田农知识亦是出于长公主发想,怎生不让人愈加佩服呢?长公主不过是名十八岁姑娘啊!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段云罗这才回到自己院落里。

 她先在主屋外头葯草圃里绕了一圈,剪了一枝牡丹放在亲手烧制之陶盘里,便急忙转身来到院落那间架高石屋里。

 石屋以板岩铺盖而成,架高屋子下方则搁了一只木头大灶。

 这是师傅新创之熏蒸疗法…当大灶烧热石屋后,便将葯草平铺子其内。而葯草被石板烤热后,疗便能透过无全身孔而进入体内,替他补气排毒。

 “青儿,你可以先离开了。”段云罗唤了一声坐在石屋外打盹的小厮。

 “是。”十来岁青儿正是爱玩年纪,一得了空,马上飞奔而去。

 段云罗一见青儿离开,平淡眉眼便已漾出了温柔笑意,她迫不及待地推开石屋大门,一股熟悉葯草味儿面而来,染了她一身香,顿觉全身清了起来。

 和无独处时,她可以无须是沉稳的长公主,她可以随意地爱笑爱撒娇,可以暂时忘却那些她没法改变之国仇家恨。

 “无,今儿个出了大太阳呢!”

 段云罗迫不及待地奔到无身边,原本便如同珠玉一般圆润嗓音,因为漾着喜悦而更琳琳琅琅地让人动容。

 你来了!

 平躺在木榻上之司徒无,在脑中欣喜地唤了一声。可他整个人依然像株植物一般,完全没法子动弹半分。

 “我院里那株总是误了花期之牡丹,还是开了几朵,你闻闻…”段云罗将方才折下之花朵,送到司徒无鼻尖。“清清雅雅的,好闻极了,对吗?”

 “嬷嬷昨天捣米做了甜糕呢。那甜味可香着呢!我将甜糕熬成米粥,待会儿便在花圃边喂你吃,你就能尝到味道了…”她说着,眼眶却红了。

 说是喂他吃饭,却是以汤勺着他舌,强行灌食而入。每喂他吃一回饭,她心里便觉得一阵不舍。可若不硬着心灌他进食,他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到时候,落泪最伤之人,应该是她吧。

 无之于她,是千金不换的。

 这几年间,她将无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没法子翻身,但他一身肌肤依然赛雪,样子虽然总是清瘦,但面容、身躯从没枯槁过。

 她舍不得让他试凄。她夜夜瞧着他,时时刻刻在他身边说话、对他背诵书册,早早把他当成自己一部分了。

 “无…你早睁开眼睛瞧瞧我,好吗?”

 我何尝不想早见着你呢?我早已听过你声音无数回,我只是挣不过那层拷在我身上之重重枷锁甲…

 平躺于木榻上之司徒无,脑中思绪其实纷无比。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有了想法,可他没法子动弹。他像是被困在脑子无声暗室里,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他被困在里头。

 段云罗凝望着司徒无,不又轻叹了口气。她拿起白布巾轻拭他脸上汗水,手劲极轻,生怕在他身上割出了血痕!

 御医师傅猜测,无应该曾于左王府内服食当时盛行之五石散,里头之石钟、赤石脂、硫磺、石英等矿石,虽能让其拥一身冰薄肌,却也成了风一吹都要泛疼之肌肤哪!

 于是,无之肌肤晒不得太久太阳、吹不得太狂之风,更骇人的是…长期服用五石散者,轻则中毒,重则送命。

 “师傅说你命大,你血脉里的五石散毒遇上了海水咸寒,竟化解了你体内鹤顶红剧毒。且咱们在船上千里航行了几,你竟也撑了下去。师傅行医志上,可是着实地把这事给提了一回呢!”段云罗依照御医师傅所教导之法,轻掐着司徒无主人中,刺其任脉,以期他能早目清醒。

 “事实上是师傅也倔,不救活你,他也觉得脸上无光。况且,人非草木,相处久了,怎么可能不多费点心思呢…”

 段云罗指尖画过他的颈间那道因为清臞而显得脆弱之销骨,目光连在他毫无表情之冰雪容颜间。

 师傅以无来教导她人体百,关于无身子之一切,再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吴嬷嬷自然是反对的,说她一个云英未嫁、金枝玉叶之公主,怎可随意窥看、碰触男子身躯。

 御医师傅却说自己年岁已大,说什么都得抓住时间,好让她尽得他毕生真传。

 “师傅说你这半年来血气、脏气都已调得妥当。岛上之少见珍珠海草,对你脑部,心脏都极好。师父其实还疑惑着,他说你早该在上个月便要醒来了啊。”段云罗凝望着他,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

 “无,你真有醒来之吗?”她低语道。

 我醒着,我只是被围在这具身子里动弹不得啊…司徒无脑子里如此忖道,可他身子依然僵直着,只隐约感觉有一股刺麻暖正在他指尖窜动。

 “醒来之后,你会不会识得我?”她凝视着他,柔声问道。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

 段云罗没看到他此一举动,正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制脂粉盒,里头装了蜂蜡制成之油脂。

 她轻轻地挖出一些油脂,涂上他干燥却依然像是最好画匠以工笔绘出之两片粉

 “其实…我昨晚哭了一夜,幸而你瞧不见我,否则铁定要嗤笑我这双红肿眼睛的…”段云罗此时虽是含笑,眼眶却火红得紧。

 我不在乎你容貌如何。你陪伴我多时,待我千百般好,就算是个无盐女,你仍是我心中最珍贵之人。

 司徒无在心头呐喊着,手指又轻轻曲动了一回。

 忽地,他感到有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他的面庞。

 “知道我为何而哭吗?昨儿个用晚膳时,我瞧着大伙在这岛上待得也颇习惯,便随口说了句玩笑话:‘不如便在此地养老终生吧!’”她如丝美音颤出几缕哭声,瘦弱双肩早已抖动到没法子自止。

 她捂着脸,不意却只是让泪水落得更凶。

 你别哭啊!

 一股急恼直攻司徒无口,他用尽全身力气只想安慰他。

 “你猜怎么着?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要我万万不可灰心丧志。说什么当今叛贼皇帝以百姓为刍狗,要我务必守着皇弟,等待返国之。我知道灰虎将军师傅始终在观察新朝廷,我也知道他仍暗中在集结不势力…”

 她哽咽到一时说不出话,只能以指尖拭着那些她落在无脸上的泪水。

 “只是…我们岛上而今最多百人,复国大计怎么样也只像个梦…可这些话不行说、不能说…我好累…背负这么多期待与为我牺牲之性命…明知道复国大计不啻足以卵击石,可我却不能戳破他们的美梦。我依然要视诹经史、依然要娴熟兵法,依然得泱泱大度,依然得像个随时准备复国佐帝位之长公主…”

 她说得倦了,哭得也累了,便娇气地将脸贴在他的手掌问!如同她儿时在父皇掌间撒娇举动一般。

 “就你待我最好,我说什么,你都陪着听。”

 一阵羽似之搔滑过段云罗面颊边,她心一惊,蓦抬起头,竟瞧见…

 无右手手指正缓慢地屈弓成拳!

 段云罗一怔,呼吸就此凝结。

 她不敢眨眼,怕是自己眼花,却又不自地低唤了一声。

 “无…”

 我在。

 无手指又动了一回。

 段云罗慌张地跳起身,整个人猛撞倒了一只木凳。

 她痛得脸通红,连泪水都掉了下来,可她不敢被伤痛耽搁,拐着右脚疾冲出石屋门口。

 “来人!快去唤御医师傅来!说是无手指动了!”

 段云罗声音如此急促不安,说的又是这般大事,下一会儿,岛上居民便全都围在石屋边。

 简陶提着葯盒,飞也似地赶到石屋。

 “我就说他这几个月来脉象有异,似有心绪起伏一般。这几,才刚帮他多加了帖生脉饮及通窍之葯,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疗效。”简陶伸手重重掐住他中指沟之中冲,目的是为了让无更加苏醒。

 司徒无受了疼,全身痉挛地猛振了一下。

 “无,御医师傅是在帮你治病。”段云罗着急地将柔荑覆住他脸孔,低声说道。

 司徒无一听见她声音,呼息这才又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简陶看了公主一眼,将她的少女之情全都看入眼里。灰虎将军近来正想以联亲方式,为公主找门亲事,以当成复国根基。这司徒无竟在此时醒来,究竟是福是祸啊…简陶飞快地在司徒无身上,由无名指以至于耳后之少三焦脉上全扎了针,但见司徒无呼吸渐渐加促了起来,双颤抖着,像是急说话一般。

 “他快醒了吗?”段云罗着急地问道。

 “公主,借一步说话。”简陶说道,暗示公主走到石屋角落。

 段云罗不舍地看着无一眼,便随着师傅走到角落。

 司徒无之手指再度轻颤了一回。

 她为啥不再对他说话了呢?她为啥突然消失不见?司徒无挣扎着想推开那紧着他的重重黑暗。他眼皮蓦震了一下,长长睫扬动了一回。

 石屋另一端,段云罗和简陶并未注意到这事。

 “即便他醒来,我等亦不能让他瞧见岛上一切,我必须封他的眼。”简陶正低声说道。

 “不!”段云罗脸色发白地低呼出声,拼命地摇头。“那样太‮忍残‬。”

 “他曾经是左王爷的人,谁都知道左王爷至今仍是现任皇帝的亲信,谁知道他会不会将看到的一切传回京城里。”

 “他不会的。”段云罗急忙摇头,急红了眼眶,只想帮无找出一条光明路。

 “您如何知道他不会,您甚至只知道他名字。”

 御医师傅之话让段云罗脸色更加惨白。

 她颤抖着双,心里既期待着无清醒,可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一睁开眼,就是无边黑暗呢…

 “他不会逃走的,这岛上只有一艘船…”她低声说道。

 “岛民原本自在过生活,您要我们费心时时监范着他吗?况且,他长了那样一张容貌,真要存心蛊惑人,旁人想来也抗拒不了太久。”简陶目光冷静地看了公主一眼。

 段云罗抿紧双,未曾接话。

 “若他当真逃脱成功,而让叛徒循迹而至的话。岛民性命存亡,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段云罗垂下头,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无的一切,全都要落到她手里,由她做出主宰呢?

 “这海域处处是弱水…”她还想为无说情。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简陶简洁地挡住了她的说情。

 段云罗拧着眉,红了眼眶。

 “就依师傅所言吧。横竖他瞧不见也好,他若瞧见我这容貌,也会失望的。”

 “公主读诗书,精通术艺,比容貌更加可取。”

 段云罗浅浅勾起角,轻轻摇了头。师傅们安慰她之话,她是不会当真的.若不是遇见了无,她对于自己这副皮相其实早已习惯了啊。

 段云罗缓缓走到榻边,伸手抚住无一对拧皱柳眉。

 “这么疼吗?”她低语着。

 司徒无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躁恨这才渐渐地平息了一些。

 “师傅,他皱着眉呢,您快点过来帮帮他,好吗?”段云罗握着司徒无手掌,柔声低语着。

 简陶坐上杨边,再取出几支银针飞快地司徒无周身大,便连头顶百会都结实地扎了几针。

 他如今是要救司徒无,也是要封司徒无这对眼睛!

 “唔…”司徒无痛得呻出声。

 段云罗紧握着他的手,眼泪便滚滚而下。

 这是她首次听到无声音哪!

 “忍一下就没事了。”段云罗哽咽地看着地板,不忍心望着他痛苦脸孔,泪珠便雨水般地落在他的手掌上。

 “公主…”简陶唤她。

 段云罗蓦抬头,顺着师傅手势望去,无正缓缓张开了眼。

 那是一对会让月无光之明眸,那是一对漆黑如夜之沈眸。只是,这双眸子像似蒙尘珠玉,少了一层熠亮光泽…

 他瞧不见!

 *********

 半年之后…

 “无,你今儿个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气息瞧来也不甚。看来经过这几个月之调养,你身子骨真是好了下少呢。”

 段云罗攀扶着司徒无手臂,两人并肩踏于海滩边。

 司徒无听着那柔软如缁声音,绝美双漾出淡淡一笑。

 他而今除了目不能视之外,身子在简陶及她的呵护之下,确实已恢复了九成。

 说是恢复了九成,却仍然不及寻常人健壮。

 简陶大夫说,他内脏当年腐坏过剧,能再活个十年、八年,便已经是大幸。

 如同他当初下毒葯之咽喉,如今虽也能说话,但声音却永远没法子清亮。

 他能吃食物,但除了捣烂之粥品,却也没本事咽下其它食物。他能咀嚼,但他胃肠却没法子收。几回喝了粥,总是痛得在地上滚。是故清醒至今,他没过一口

 只是,段云罗总说茹素是在帮他积福寿,是故总陪着他一同茹素。

 司徒无一忖即此,神色益发柔和了,他侧身握住她扶在他臂膀之温热柔荑,不由分说地便将之牢牢地裹在掌间。

 他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盼得有她陪伴在身边,便觉得能弭去他所有不幸。

 “累了吗?”段云罗之手被他这般紧覆着,感觉心也随之拧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便不倦。”

 司徒无倾身望向她的面容,不能视之美目依然闹得她飞红了脸庞。

 司徒无眼不能视,行为亦随之放纵了起来。他病痛了那么多年,少活了别人那么多时间,他而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根本不想理会任何人想法!

 谁都管不着他…除了段云罗之外。

 “再替我把脉,看看我何时双目能视?”他不死心地追问,说话嗓声细听之下,其实嗄哑不若常人。

 段云罗闻言,心虚地别开眼。

 “云儿?”

 段云罗听他唤人,只得伸手握住他手脉,指尖微一施力,测得脉象好半晌后,她只是低声沉道:“待调好了肾气,也许再过一阵子便能瞧见吧。”她能说实话吗?

 “你在说谎。”司徒无说。

 “我…”段云罗一惊,急忙缩了手,后退了一步,活像他已知晓真相一般。

 “你说谎时,声音总在颤抖。”

 “你…啥时发现此事?”她捣着口,掌下心儿怦怦狂跳着。

 “目不能视,耳朵自然会灵敏些。”

 段云罗闻言,神色又是一黯,绞着衣襟,心阵阵地揪痛了起来。

 若是病宽夺了他光明,那也就罢了。偏偏他没法瞧见,是因着晴明两被师傅给制住了,要她如何与他说分明呢?

 “云儿…”司徒无拧起眉,再度朝她伸出手。

 段云罗款步上前,又将小手放回他掌间。

 “你别内疚。”

 “我并无内疚。”他一说,她更内疚了。

 “又狡辩。”

 司徒无握着她双肩的手掌瞬间滑落入至她间,指间才轻动着,怕的她早已笑得偎在他身侧瑟缩起身子。

 “别闹…呵…”段云罗笑声如同莺语滑过花间,似冷泉遍他受伤心扉。

 “我真爱听你笑。”司徒无指尖从她纤纤间一路滑过她颈子,抚上她笑成灼热之粉颊。

 段云罗很快地看了周遭一眼,旋即拉着他的手奔进一处岩

 一入岩,冷凉气才沁上司徒无肌肤,他便抚着她脸颊,吻住了她双

 早已忘了他们是在何时首次四交接了,他们之间相爱,自然得像是早已注定一般。

 她看了他那么多年,早有爱慕之心。一个水泉般冽美人物,任谁见了都要失神的。况且是陪伴了他六年的她?况且,他虽目不能视,才智反应却不在她之下,怎么叫她不为之倾倒呢!

 而司徒无对她的声音如此熟悉,在见不得一物的视线里,她便是他唯一的光明。他打小没了娘,从来没人对他是这般不求目的之好。更遑论,他虽是自小早,世理人情懂得多,她言谈间之聪慧与见识却也经常教他折服啊。

 在这座岛上,没人比段云罗更知情司徒无之伤痛。

 在这座岛上,也只有司徒无能完全包容段云罗,接受她的任

 这般互相欣赏的两人,自是将彼此当成唯一拥有,一时一刻都舍不得分开。便连她读书时,他都要坐在一旁聆听的。

 灰虎师傅因为知道司徒无目不能视,自然对他松去了戒心。而司徒无有着过耳不忘之好脑袋,举一反三能力经常让灰虎师傅咋舌,久了也不免对他多费心些。

 只是于医葯这方领域,无因着都要咽汤葯,便是怎么样也提不起兴致,否则应当也能上手几分吧。

 段云罗心里想着司徒无干百般之好,小手不由自主地便更揽紧了他肩臂,接着他一较一更加灼人、惑人心神之热情。

 司徒无鼻尖绕着女子肌肤香柔,耳间听着她动情之浅浅呼吸,情动之柔荑拨开她前衣襟,放肆地探求着她亵衣底下那片柔软蕊。

 她拱起身,为他指尖劲酥倒,不得不重咬着,方能不嘤咛出声。

 “别…”她发出稚猫般的娇声,却不敢贪眷得太深。“灰虎师傅说他今午后会回来。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到了…”

 司徒无原是不依,如同孩儿撒娇般地益发揽紧了她的问,不肯放人。

 “等咱们…真成亲了之后…才许你再更进一步…”段云罗指尖着他绢丝乌发,羞红了脸低声说道。

 她这话逗得他心花怒放,双漾笑,手掌揪住她手臂她向前,抚着她面颊,再偷香了一个吻,方肯放人。

 “你那灰虎将军师傅又去斡旋复国大计?”司徒无柳眉一皱,搂着她坐起身,听着她窸窸你整衣声。“‘一年又过一年,百岁曾无百岁人’。他们平头已是六十岁之人,要他们别再兴风作了,我们好好在这个地方终老一生不也是一种福分吗?”

 “唉…”淡淡一声叹息是她的回答。她背负了这么多期待,又岂能一掌砸碎众人之梦?

 “你若是回朝掌政了,我们之间该如何?”司徒无捧住她脸庞,一提此事,便不免焦烦了起来。他桃李般面颊直到她面前,非得求出一个答案不可。

 “傻子,回朝掌政岂是这般容易之事。”她轻啄了下他边,轻声说道。

 “天下人都知道长公主素有聪慧美貌之名。若是有了外援之力,你岂有无法回朝掌政之理。”司徒无声调不稳地说着他的见解,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好不容易求得了这么一个能够与他相知相守相许之人,他怎甘心放手让她定到一个他永远碰触不到的高位。

 “‘聪慧’二字,得多谢诸位师傅教诲。至于美貌,又有谁敢在你之前自称美貌呢?”言语至此,她不怨起自己虚荣,即便心至此,她仍没有勇气告诉他她面貌平庸。

 “不要再提我的美貌了。”

 “是你的美貌将你送到我身边的,我偏要说你好看。”她戏谑地继续说道。

 司徒无十指摸索着抚上她面皮,不客气地一捏。

 “好疼!”

 “活该你疼,谁要你胆敢如此戏我。二话虽说如此,大掌却在同时放轻了力道,轻抚过她的肌肤。

 “我不疼了。”她侧身在他掌间印下一吻。

 司徒无颊边生出一朵花,为着两人之间那股不言而喻之默契而笑。

 段云罗即便时时见着他,却还为他此时模样而看傻了眼。

 “公主!鲍主!”

 外传来阵阵呼喊,叫喊由远而近,声声急促催人。

 “公主!您在哪?”

 “你且噤声坐着,我且出去听听灰虎师傅要同我说些啥事?”段云罗捺了下他肩膀,低声说道。

 “快点回来。”

 “嗯。”段云罗才踏出,便快步走离,不想灰虎师傅发现无其实仍在里头。

 她小跑步地向前,口里说道:“师傅,我在此地呢。”

 “公主…”灰虎将军跑得气吁吁,方正面容染了一层红晕,有着少见之喜。寻公主、公主…有天大喜事啊!”段云罗见着灰虎师傅脸上欣喜之,内心却是一沉。能让师傅这么开心的事情,只会有一件…

 那便是复国有望!

 可那真是她内心真正渴望之结局吗?

 段云罗悄悄回首望了一眼,整颗心火灼似地烧痛了起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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