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纮邦科技”总部热闹异常,恭贺声此起彼落的响起,庆贺的花篮从一楼大厅一路排到七楼的业务部门口,业务经理室也被放了两只特别别致的花篮。
纮邦不过刚取得“盛鑫科技”的建厂专案,机伶的下游商一得知消息,马上准备鲜花素果抢着往纮邦总部送,祝贺的卡片一张大过一张,而且公司名称几乎占据整张卡片,仿佛深怕纮邦会没注意到他们有送礼。
不过,此案的大功臣郁致升却没有待在自己的业务经理室,而是把所有登门祝贺的厂商及道贺电话全部交给部门人员去处理,自己则躲到总经理哥哥郁致平的办公室避难。
不同于哥哥郁致平的沉稳持重,纮邦科技的二公子郁致升不但外型高大俊帅,个性也非常活跃,口才好、人缘佳,笑起来有种
佞而慑人心魂的独特魅力;但是论起专业领域,他同样可以让客户满意,乖乖奉上高额订单给纮邦。
此时,郁致升正懒懒的瘫在沙发上。“总算尘埃落定,该排个休假了。”
依照惯例,在拿到新案子后,他都会安排一段假期出国旅游,犒赏自己一番,而哥哥通常也会体谅他谈生意的辛苦,几乎每次都核准他的休假。可是这次郁致平却一口回绝…
“恐怕没办法。”因为盛鑫已经指定要由郁致升亲自负责他们的新专案,客户就是老大,所以这次没办法让他休假。
“什么意思?”郁致升的声音听起来像被利刃划过一刀般高亢刺耳。
“盛鑫指定要你。”郁致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反正除了盛鑫外,目前暂时也没有其它新案,偶尔到厂区逛逛也可以消磨点时间,省得整天闲闲没事做。”
郁致平本来是要安慰弟弟的,可是怎么听都觉得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
“什么叫闲闲没事做?是谁三不五时就要到客户那里泡茶聊天、嘘寒问暖?常常还要像个酒家男一样陪客户吃饭喝酒?我…”郁致升
腹的委屈被哥哥打断。
“停。”郁致平抬手示意他闭嘴。“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光盛鑫一张订单就占了我们今年百分之四十五的营业额,等于是纮邦的衣食父母,既然他们这么赏识你,又指名要你负责,我们要如何拒绝人家?”
“找个能力强的经理负责不是一样?”郁致升说得理所当然,他对自家公司的员工可是信心十足。
“是没错,但你总该挂个名,偶尔也得下去走走瞧瞧吧?”
郁致升只能沉默不语,算是认同他的说法。
“所以这个案子就由你负责啦!”郁致平拍一下腿大,表示定案。
“我是业务欸,怎么会要我负责工程的东西?是哪个白痴指定要我的?”郁致升指着自己,完全不敢相信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郁致平必须努力克制才不让自己
出笑纹。“盛鑫的老董事长。”
“SHIT!”郁致升第一次这么没形象的鬼吼。如果是盛鑫的老董事长就没话说,因为打从一开始在冲这个案子时,他就是先从已经呈半退休状态的老董事长下手。
事实证明,他这步棋下对了,但也替自己揽了些“麻烦”…老董事长实在太欣赏他啦!
“没想到你不但是女
杀手,连老男人都逃不过你的魅力呀!”郁致平调侃意味浓厚。
“喂~~信不信我有办法让老董事长改成指定由你去?”郁致升寒着脸道。
郁致平脸挂三条线,他知道比鬼还要
的弟弟确实有这个本事。
“相信相信,不过公司大大小小的决策都要我负责…还是你要跟我换?我去负责盛鑫,而你就负责留在公司做所有的决策?”三十几年的兄弟也不是当假的,不用等郁致升回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
“那好歹用轮
的吧?”郁致升不是笨蛋,当然不会笨笨的跳入哥哥的圈套,还在做垂死前的挣扎。
郁致平摇头否定。“盛鑫不行。”
“为什么?”其它专案不也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盛鑫规定很严格,必须‘亲自’到厂区上过工业安全教育训练才可进入厂区。”盛鑫是第一家规定这么严格的公司。
“哪那么严重?换贵宾证自粕以吧?”郁致升极不以为然。
郁致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盛鑫没有贵宾证这种东西。”
“太扯了!不能换贵宾证的话,那送货的跟快递还有邮差怎么办?难道要他们为了送一件货也去上半天课吗?”郁致升认为这项规定很不合理。
“快递或一般访客只会到办公大楼,你认为你有可能都不进入厂区吗?”
“当然…不可能。”郁致升
气道。
“所以这个案子只能麻烦你负责,总不能我们都放下公事去上半天课吧?”郁致平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郁致升蹙紧眉头,一脸苦恼。
上课
他大概有八百年没上过课了。
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
今天是郁致升上工安课的日子,而且还是网路预约了很多天才排上的。
不过是上个课,却像预约挂号名医一样困难,让他心里颇有微词。
带着手提电脑来到盛鑫的训练教室后,他就选了个最后面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电脑摆在桌上,打算让电脑陪他度过这漫长的下午。
由于教室没有装设网路线,让他的电脑无用武之地,所以很多公事都无法处理,他只好玩踩地雷来消磨时间。
随着上课时间的
近,越来越多人进入教室,教室内也越来越吵杂,他前面的位置很快就被几名工人填
。这样的结果正合他意,不管是要打瞌睡还是玩电动都方便许多。
几名工人一坐定后就开始讨论今天负责上课的工安人员,从他们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今天负责上课的工安有多么出名…严厉的出名。
由于盛鑫特别严格的规定,让他们每次接到盛鑫新厂的案子时,都必须重新再上一次工安课程,还要通过考试才能申请到新厂的工作证,所以每一次进厂前的繁琐程序都让他们抱怨连连。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碰到这名严厉的工安,可称得上是“旧识”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再不喜欢还是得遵守。
没多久,教室前方就传来一阵騒动,原来是讲师来了。
郁致升很好奇他们口中的讲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他们在听到她进来后瞬间变脸?这些人可都是有点年纪的老师傅耶!
郁致升微微偏头,越过前面工人的后脑勺往台前看去。
进来的是一名面容清丽,皮肤白皙姣好,绑着简单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及牛仔
的漂亮小姐,让他差点忍不住要吹口哨赞叹一番。
莫非时代变了,现在的工地流行漂亮小姐当家
不过这位漂亮的工安小姐赖霈洁,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
遐想,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后,刻意
低声音说:“再等五分钟,时间到就锁门!”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会比较有威严。
五分钟过后,赖霈洁拿起麦克风,边走边说:“时间到,我把门都锁上,迟到的人请他们下次重新申请上课,所有的人都不准开这扇门。”
郁致升被她与清丽外表不符的严厉态度给吓了一跳。
锁好门后,赖霈洁走回前头。“上课之前要麻烦大家配合我几件事,第一,请大家先把电话关机或转为静音;第二,请大家专心上课,不准打瞌睡或直接趴着睡觉;第三…
“上课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发问,但是请不要‘私下讨论’,不然就请你们出去!现在开始上课。”好不容易把注意事项
代完毕。
郁致升举起右手。
赖霈洁微愣一下。“什么事?”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的举手发问,让她有点错愕,尤其对方还是西装笔
、气质出众的“理想男”让她忍不住多瞥对方两眼。
在她的定义里,所谓的理想男就是穿着整齐,长相白白净净,理想大过现实,永远不知民间疾苦,每天坐在办公室吹冷气的男人。
他们的工作内容通常只有两种…打电话和签名。
“可否请‘老师’先自我介绍?”赖霈洁的呛辣引起他的强烈兴趣,他很久没碰到这么呛的女人了。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他,表情全像被鬼瞬间吓到般的恐惧。
大家都想看看是哪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竟然想在课堂上把全盛鑫最美却也最“恰”的工安小姐
郁致升不理会其它人的注意,直勾勾的看着赖霈洁。
第一次遇到这样“大胆”敢直视她的男人,反而让赖霈洁有些惊慌,想闪避他的目光。
“我姓赖,如果你们常进厂区的话就有机会遇到我。现在开始上课,你们越配合,课程进度就越顺利,否则拖到六、七点就只能请你们别怪我了。”意思就是要阻止他继续问无聊的问题。
郁致升撇撇嘴表示对她的答案并不满意,不过他也不想影响其它人,所以暂时放弃。
赖霈洁打开投影机开始上课,课程是施工时该小心注意的工安事项,因为都是些制式的工安条款,所以大家是听得呵欠连连,一点精神也没有,郁致升则不受影响的继续踩地雷。
本来课程确实进行得很顺利,不过赖霈洁的声音突然中止,让郁致升将目光从电脑移开,抬起头想看看状况。
不料,赖霈洁已经站在他面前,冷着脸“瞪”他。
“赖老师有事?”郁致升维持平常一贯的痞样。
“这么认真做笔记?和大家分享一下心得吧!”赖霈洁盯着他
旗帜的精彩萤幕画面。
郁致升认真的对大家说:“工安课真的很重要,赖老师很专业,请大家认真上课。”他痞子般的态度成功
怒了赖霈洁。
“请你关掉电脑!”她懒得和这只自大的猪计较。
“为什么?刚刚老师只有说不可以打瞌睡,并没有说不可以打电脑啊!”他可是有认真听讲的咧!
郁致升的话让其它人笑出声音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公然挑战工安人员,看来这个人以后别想在盛鑫混了,一定会被工安给盯死。
赖霈洁瞪着郁致升,一时又找不到可以反击的话,只好以身分上的优势压制。“劝你如果想拿工作证的话,就马上把电脑关掉。”
她也知道这样做很没风度,但是这个男人一开始要她先自我介绍的态度就很轻浮,然后上课又这么不给面子的公然打电动,再加上他那种理应坐在办公室呼风唤雨的“高贵”气质,以及长得一副理当被包养的“俏”模样,通通都让她看不顺眼,所以她非得给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这么严格?”郁致升情绪也有点被挑起来。
要不是为了老董事长的一句“指定”他现在已经在夏威夷冲
了,干么要来这里试凄?
浪费半天的时间来上课已经够委屈了,还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讲师这样大小声威胁,要是传出去的话,绝对会被认识他的人笑死!
“不想上课的话,我可以特别通融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赖霈洁脾气也上来了。
“哇~~好严厉的老师啊!我既没聊天也没打瞌睡,你这样针对我,我有绝对的理由可以怀疑你的动机。”郁致升将体身往后,双手环上
前睨着她。
他的话引来在场人员的哄堂大笑,大家都往暧昧的方向想。
赖霈洁气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是哪家公司?”
旁边有人受不了的抢先
嘴。“老师,等下课再打情骂俏嘛!这样拖下去,是要上到晚上九点喔?”
“你最好保佑待会儿可以通过考试。”赖霈洁瞪他一眼后走回台前。
郁致升回她一个极度自信的大笑容,然后…继续踩地雷。
赖霈洁提醒自己要专心上课,不要再去注意那个狂妄又自大的家伙,被自大的猪活活气死可一点也不值得。
这招果然奏效,课程提早一个小时结束,随即开始考试。
上课时赖霈洁已经提醒大家重点,所以只要有认真听课的人,应该都可以通过考试。
郁致升拿到考卷时大略浏览一遍题目,然后就开始作答。这些常规
的工安题型难不倒他,而且全部都是是非题,应该可以拿
分。
赖霈洁表面上严格监考,内心却是不断S,诅咒郁致升最好错误连连,然后无法拿到证件。
这种人就该让他多上几次课才会学乖。
************
出试卷后,郁致升走到教室外抽烟,心里不免嘀咕,要是再多参加几次这种课程,他一定会抓狂,然后罢课。
瞥瞥教室内,里头还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工人正埋头努力写试卷,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考试如同大学联考般艰难,所以是步步为营、题题小心,非得考虑清楚才敢动笔写下答案。
“经理好。”一名穿着印有纮邦字样工作背心的年轻男子上前和他打招呼。郁致升一眼就认出他是负责盛鑫这个专案的经理萧介天。“萧经理。”
萧介天是公司内最年轻的主管,也是公司非常倚重的员工,公司对他寄望很高。
“经理今天来上课?”萧介天走到他面前。
“嗯。”郁致升掏出烟请他。
萧介天摆手拒绝。“戒了。”
“戒烟不简单。”郁致升将烟盒放回口袋。
“调到这里才戒的,工安太严了,厂区里面全面
烟,连室外都不行,为免罚单一堆,所以干脆戒了。”
郁致升点头同意他的说法。“看得出来工安很严。”
两人相视,
换会心的一笑。
“我要回组合屋,要一起过来吗?”萧介天礼貌
的询问。
其实要不是出了厂区必须经过这里,又刚好看到郁致升在外面的话,他是不会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再怎么说郁致升也算是他们的老板,在他面前总是会有些不自在。
“你先走吧,我还要等发工作证。”捻熄烟蒂丢到垃圾桶内。
“喔,那我先回去。”
“嗯。”萧介天离开后,正好其它人也都
卷了,所以郁致升走进教室,回到位置上打开笔电,改玩新接龙。
这个下午还真无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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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霈洁拿着一叠工作证回到教室,进来时还特别赏了郁致升一个白眼,郁致升微笑接招。
赖霈洁拿起麦克风。“叫到名字的请到前面来领卡,还有,有两个人因为作弊的关系,所以不发卡,请下次再来上课。”
台下一片哗然,大家都没想到真的会有拿不到卡的情况。
“徐金雄、林国伟…”赖霈洁开始唱名。
当她开始唱名后,郁致升就将电脑关机收妥,准备领卡走人。
不过,眼看其它人陆续领卡离开,却始终没有念到他的名字,心中不免怀疑赖霈洁公报私仇不核卡给他?
一直到教室内只剩下他和另外两名工人,赖霈洁才咬牙开口:“最后一张卡,郁、致、升。”看得出她用力到差点把牙齿咬塌了。
她绝对会牢牢记住这么特别的姓、特别的名、特别的人!他最好别让她在厂区遇到,也最好别被她抓到违规,否则肯定让他接罚单接到跪地求饶。
郁致升笑着走上前去。“谢谢。”
赖霈洁寒着脸将卡递给他,因为他的道谢看在她眼里,却变成示威,所以她只是轻哼一声当作回应。
“我知道这张卡你给得很痛苦,但是我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件事,上这堂课,我比你痛苦一百倍。”他维持一贯痞子般的笑容。
惹恼赖霈洁算是这个下午唯一有趣的事。
赖霈洁冷笑的睨着他。“是吗?那可要请你赶紧习惯这种痛苦,因为我会随时注意你的。”
“谢谢,请多多指教。”郁致升微微勾起嘴角瞅她一眼,两人眼中所迸出的火花和强力电
,简直足以供应盛鑫全厂的电力。
没领到卡的两名工人眼见气氛不对,深怕会受到波及,被责骂作弊的事,赶忙逃离现场。
郁致升将刚领到的工作证放入皮夹中,提着电脑准备离开教室,临走前不忘回头挑衅一下。
“喔,对了,给你一点建议,既然一定要上课,就多举些实际的例子,照本宣科的念讲义念一下午,又不准人家睡觉,实在是很不人道。如果你要要求大家不能打瞌睡,就应该改变上课的方法,而不是仗着职务之便硬
规定大家。”说完,赏她一个无敌大的笑容。
赖霈洁很想伸手将他咧开的大嘴给撕裂。“还有没有?需不需要发一张问卷给你填?”
“如果有的话也是可以,俗语讲得好,互相漏气求进步,听听我们的意见,对你们也是比较好没错。”郁致升故意把她的话当真。
“我会跟公司建议,但现在你都已经拿到卡了,可以滚了吧?”赖霈洁再也无法伪装,直接轰人。
她越生气,郁致升就越高兴。“唉呀,当老师的还这么没风度啊?竟然要学生用滚的好狠啊~~”还做出一副中
快倒地的姿势。
“幼稚!”赖霈洁斜睨着他无聊的动作。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陪他玩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这样拌嘴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浪费时间。
饼去也有很多第一次到盛鑫上课的白目工人在课后找她搭讪,通常她都直接板起面孔拒绝,那些人看到她的晚娘面孔都会“倒缩”回去,就只有这个郁致升不怕死,不但没被吓跑,还不断挑战她的忍耐限度。
“也要有你的响应才幼稚得成啊!”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就像个青春期的冲动小子一样,喜欢以惹
对方的方式来吸引异
的注意。
“请你从现在开始祈祷你能确实遵循厂内的工安规定,否则只要被我看到任何违规,就自求多福吧!”赏他最后一记白眼后,收拾好讲义及无线麦克风,然后转身离开。
都已经是三十岁的大男人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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