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凉的秋夜,绿色宽广的花园草地上,灯火通明着。
铜制铁门大大敞开,红色地毯大气辉煌的往内铺展,
今晚宾客的到来。
今夜,金融界大亨时震远在他天母的豪宅里举办了宴会,众多金融士绅、政商名
全到齐,场面热闹得令人目不暇给。
花园水池边架起平台,六人组成的现场乐队演奏着愉快乐章,美味的食物被摆在精致的餐盘里,
得人食指大动,空气里飘来食物的香味,众人正引颈企盼着。
原本大家正轻声交谈着,倏地都安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往大宅方向看去…
那是个二十岁的妙龄女郎,身着天空蓝的软丝连身裙,鱼尾状的垂坠设计让她的身段看来更加修长,粉
肌肤白里透红,美丽至极的五官轻点妆彩,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她微笑着,浅浅的笑容十分优雅。
“那应该就是时董事长的女儿吧,哇,真
人!”
“是啊,真的很漂亮。”
此起彼落的赞叹声四起,时震远满意的
出笑容,看得出来十分以女儿为傲。
拍了拍女儿的手,时震远朗声开口。“今天是我女儿时靖仪的二十岁生日,因此特别举办这个简单的舞会,让她见见世面,感谢大家特来捧场,玩得愉快点。”
语毕,时震远转身,打算将心肝宝贝
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彦廷,今晚靖仪就交给你了。”时震远带着笑容说道。
解彦廷自暗处走了出来,接过时靖仪的手,湛黑的眸在握住白皙的小手时倏地闪过一抹
光,但很快掩饰住。
那是个很吸引人的男子,具备冷峻的五官与危险的气质,沉稳的步伐带有让人震慑的气势,也很能让人对他感到信任。
时靖仪浅浅笑着,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
会,她看进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双眸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刻,她顽皮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老爸说了,今晚你得陪着我,一步都不准离开,要不然我要告诉老爸喔!”
时靖仪将他的掌心握得更紧,花瓣般的红
吐出威胁的话语。
解彦廷的目光没有离开她,在她窈窕的身子倾近时,冷漠的脸没有丝毫改变,唯一
出破绽的是他深邃眸里那一闪而逝的宠爱。
“董事长只是希望我今天看着你,别让你闯祸。”解彦廷淡淡开口,低沉的嗓音充
冷漠,不让自己因为她闪着光的眸而心动。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今晚就得陪在我身边。”时靖仪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不依的撇撇
,那模样仍是优雅得让人心折。“我们到角落去,这么被人盯着看的感觉,让我觉得像猴子。”
解彦廷不置可否,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缓缓向一旁移动。
身为时震远的得力助手,他不难明白今天时震远办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将时靖仪介绍给众家正值适婚年龄的公子,找个能接下“至荣金控”接班人这个位子的男人。
时震远近来体身很差,时常进出医院,一心牵挂着独生女儿时靖仪,深怕在他过世之后,她会被公司里争权夺利的豺狼虎豹撕得粉身碎骨,纵使他是最大股东,也不能完全避免这些可能
。
换句话说,时震远想替时靖仪找个男人嫁了。
因此过了今夜,他大概再也没机会这么正大光明地牵着她的手…一思及此,解彦廷的手便不自觉收紧,
烈的情绪弥漫在他黑眸深处。
“怎么了?”时靖仪关心问道,看着他僵凝的俊脸。
打从时靖仪有记忆起,解彦廷就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陪着她一起成长。看着他仿佛没有情绪却又犀利无比的眼神,时靖仪
不懂,他为什么变了。
小时候,他很爱笑的,老是带着她到处跑,玩着许多有趣的事物,让她的童年充
愉快的回忆,可一切却在他上了高中时变了样。
那时候,解彦廷到父亲的身旁学习商场生态,她猜想,或许是那个环境,让解彦廷提早明白他与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是主、他是雇,再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所以他不再带着她四处玩,甚至不再看着她的眼睛…想起这些转变,时靖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解彦廷勾起嘴角,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你看起来像有事。”时靖仪扬起小手,试图触摸他紧蹙的浓眉。
“你今天可是主角,大家都在看着。”解彦廷退了一步,阻止她这样的失控动作,同时,也阻止他自己可能失控的情绪。
这简直是酷刑,他必须在心中不断喝令自己、提醒自己,才能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奔出这个宴会…而她,却不断的主动靠近。
当她淡淡的清香飘入鼻端,他的自制已岌岌可危,更别说是当她触碰他时,他完全无法预测自己的反应,只能冷冷拒绝。
“就是因为大家都看着,我更想让大家知道我心有所属。”时靖仪轻笑,模样甜美娇憨,她早就习惯了解彦廷的硬脾气。
既然不能碰他,就上半身偎近他,细闻他的气息。
属于解彦廷的身躯、气息与温度,都是她最熟悉依恋的味道,偏偏他却愈来愈推拒她。
“爸爸想把我嫁掉。”时靖仪罔顾他冷酷的表情,柔软的身躯靠近他,说着彼此都知道的事实,扬眸扫了他一眼。
然而解彦廷的表情,让时靖仪
出微笑。
虽然他没有说话,只是一迳瞪着她瞧,但黑眸深处凝着炙烈的怒火,压抑着却还是愤怒燃烧,或者应该说是嫉妒。
看见他这样的反应,时靖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活像是小鹿斑比,无辜而惹人怜爱地对着他眨啊眨。
就说他是喜欢她的嘛,他硬是不肯承认。
“我要是嫁了,你就看不到我了。”时靖仪眨动着慧黠灵活的大眼睛,认真提醒道。
解彦廷俊脸酷得像石雕,低沉的声音没有情绪却带给人危险感觉。
“嫁了最好,省得找麻烦。”他的浓眉打了好几个结,故意把话说得冷淡。
她才不理会他呢,这张冷脸已经吓不了她,时靖仪纤白的小指头故意在他身上画圈圈。
“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喔?”红
噙着感兴趣的微笑,她打量着他。
佳人徐缓的呼吸轻拂在解彦廷颈间,暖暖的、柔柔的,毫无防备的一双眼就这样凝着他,带着全心全意的信任。
“女孩长大了总得嫁人,更何况你还是董事长的独生女,更应该找个能配得上你的男人。”解彦廷刻意提醒她,两人身分已经不同以往。
“我觉得你也不错啊!”时靖仪
出了猫咪般的幸福微笑,第次对他表明心迹。
先别说他
直的鼻梁、紧抿的
、高大的身躯以及危险又高贵的气质,让他看来像是神秘的尊贵王族,在在让她倾心,她也记得当年情窦初开时,两人相偎着汲取彼此温暖气息的甜蜜时刻。
在好久好久以前,她的心就已经陷落了,但是他却愈逃愈远,让她很难接受。
解彦廷黑眸扫来,看了她一眼,俊脸上没有表情,已经习惯她偶尔冒出情话的小动作。
他把她的情话与告白,归之于她还太年轻。
他只是个寄住在她家、接受时震远援助的友人之子,美其名是特助,但…两人的身分终究是不同的。
她拥有一切,包括幸福与疼爱,而她也值得这一切;反观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给不起。
“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就离开宴会。”解彦廷徐缓说道,口气中的认真让人不寒而栗。
连说都不能说厚!
时靖仪翻了翻白眼,知道这男人说到做到,一如他说了要保持距离后,就再也不肯与她接近,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眼眶热热的,
口微疼,时靖仪咬着粉
,依然不想让自己轻易的放弃。
看见她晶莹的眼泪在眼里猛打转,解彦廷心头一疼,某种情绪自冰封的理智迸出,来得又快又猛,教他几乎无法抗拒。
“你都已经二十岁了,能不能不要那么爱哭。”他只能用更森冷的脸看着她,但却控制不了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细滑的面颊。
“我没哭。”时靖仪否认道,不想轻易示弱,但如果他喜欢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她倒可以牺牲一点。
“你喜欢我哭吗?”毕竟大家都说,男人喜欢女人小鸟依人的感觉。
解彦廷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真想骂她一句笨蛋!这句话不是白问吗,会有谁喜欢有
针在心头上刺啊刺的感觉?!
“说嘛,你是不是觉得女人一哭,就能勾起男人的保护
?”时靖仪充
希望的问,小脸往前凑,贴着他磨来蹭去,重温记忆中的温暖与男
气息。
但她的浪漫想法立即被他打断。
“女人哭,就是麻烦。”他眯紧的黑眸里迸出了火焰。
“你不要也给我来这一套。”因为那真会让他心疼至死,还好时靖仪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孩。
没看出他眸中心疼的情绪,时靖仪只是无趣的翻白眼,这男人有时候真讨厌。
“算了,我又不爱哭。”时靖仪冷哼一声。
她从小生在商贾之家,虽然倍受宠爱,但是父亲仍严格的教育她,该让她学习的一样也没少,因此养成她勇敢不怯懦,更不以身为女人就自我设限的个性。
她知道,眼泪不见得有用,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争取才行,就像眼前这个男人,她也要自己去争取。
解彦廷黑眸中的愠怒,终因为她的话而淡去几分。他轻扯薄
微笑着,才正要开口,有个男声突兀的
了进来…
“靖仪,好久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才出现,时靖仪皱起眉头,歪着小脑袋,怀疑是自个儿听错了。
这人…不是才生了个宝贝儿子,接下他老爸的工作,每天忙得不可开
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傻了啊你?不会转过头来看看?!”那男人再喊了声。
时靖仪急忙转过身去,
向那张
朗的笑脸。
路柏恩!
他是她在英国留学时所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她初到英国时,单纯以一个兄长、朋友的身分提携帮助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敞开心
,与他成为极好的朋友。
男人语声才落,解彦廷掌心内的小手霍地滑了出去,急得像是要滑出他的生命,在解彦廷的注视下,两人奔向对方,热情的拥抱。
解彦廷猎鹰般的锐利视线马上移到她纤臂上的男人大手。
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又转为僵硬,浓眉也拧了起来,解彦廷注视两人好半晌,双眸更加
鸷黝暗。
“柏恩,你怎么有空来!你的宝贝儿子呢?”时靖仪亲匿的搂着他。
路柏恩的俊眉朗目微笑时显得更加俊美。
“儿子要看,朋友也要顾啊,你的二十岁生日,我怎么能不来恭喜呢?”路柏恩捏捏她的鼻尖,两人亲匿的程度不言而喻。
仅仅看着两人互动,某种剧烈的情绪便在解彦廷心里狠狠翻搅。
他额上青筋暴跳,连拳头也握得死紧,只怕自己会冲上前去,拉开那对紧拥的男女,并且赏那个男人狠狠一拳。
但不行、绝对不行!
她只是在他面前拥抱另一个男人而已,再过不久之后,她就会嫁给别人,成为另一个男人的伴侣。
忿恨的情绪充
在解彦廷
口,令他愤怒得双眼发红。
脸笑意的路柏恩,虽然因为见到好友而高兴,但也没忽略背脊处突然传来的一阵恶寒感觉,刺得他骨头发疼。一转眸,便
上一对阴冷的眼神。
“靖仪,不替我介绍一下吗?”路柏恩稍稍松开手,对解彦廷礼貌点头,而解彦廷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举止有多么不宜。
“我只是个特助,不需要介绍,你跟时小姐多聊聊,我去忙,不打搅了。”解彦廷识趣的想离开,只是眸光扫过两人亲匿的肢体动作时,眼神仍锐利如刀刃,划破四衷普气向路柏恩
去。
一颔首,解彦廷大步离开这足以让他失控的现场,留下时靖仪与路柏恩两人无辜对视着。
路柏恩双手叠在
前,在月
照映下,静静打量时靖仪那张愈发娇美的小脸,啧啧几声。
“咱们时小姐的魅力愈来愈令人拍手叫好了,瞧那男人刚才的表情活像要把我的手给剁了。”路柏恩耸耸肩,那眸光刺得他骨头发疼,至今仍余悸犹存。
“你太高估我的魅力了。”时靖仪双手一摊,万分无奈。
路柏恩恍然大悟,终于想起这一号人物。
“他就是从小陪你一起长大、你一直暗恋的男人解彦廷?”路柏恩顿了下,再度转头看着解彦廷大步走开的背影。
“你干脆拿麦克风来帮我宣传好了。”时靖仪支支吾吾的,粉脸发红。“干嘛讲那么大声。”
“你都已经爱成这样,还怕人家说?”路柏恩淡淡地道,她的心事他可是清楚得很,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
“可是人家又不爱我。”时靖仪瘪瘪嘴,觉得在这种情形下过度张扬似乎对她没什么好处,就是丢脸而已。
“他不爱你?”路柏恩好奇挑眉,盯着她的小脸,薄
勾着浅笑。
那男人的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
“是啊,他明明知道今天这场舞会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他还是支持老爸的决定。”
闻言,路柏恩撇撇
,眸子倏地一亮,发现这事情倒是很有趣。
解彦廷那种快杀人的表情,说不爱她,还真是说不过去。
“先别谈这些,听说你和老婆离婚了,可是小奕不是还不
一岁吗,闹得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靖仪暂且抛去心中困扰,专心问起路柏恩的近况,小小的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表情。
而那样的表情,扎伤了站在远处观察的一双眼睛。
原来她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原来她面对别的男人时,笑容依然可以那么美丽,原来…
这就是吃醋的滋味!
汹涌而上的酸楚几乎要将解彦廷淹没,发酵成一股诡异的味道,教他几乎按捺不住。
那男人是谁?
为什么能那么自然的拥住她,而她却毫不反抗,甚至愉快的回拥?
口像是有
针在刺着,微微的、细细的痛,想摆
却又摆
不了,他一直以为他把对她的感觉隐藏得很好,甚至不曾在意过。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像是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熊熊野火。
但他终究沉默着,没有冲过去拉开两人,只是专注盯着她,一口气梗在
中,莫名的躁怒感没来由地直窜上脑际。
月光下,水蓝色的软丝绸覆着她绝美的身段,黑缎似的长发披在肩头上,眼底水蒙蒙,小嘴红滟滟,
边还带着笑。
那是他的靖仪…
占有似的自白突然出现在脑海,解彦廷顿时心惊。
他一僵,接着嗤笑出声。
“搞什么!你是酒喝多了是不是?”解彦廷自嘲道。
一直以来他都谨守本分,默默守护着她,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年长她几岁,更是因为时父的
代。
但他竟然冒出那种想法?!
“不过是个妹妹罢了。”天晓得他在吃什么飞醋?
解彦廷鄙夷地嗤了句,但一双眼却还是离不开她,怎么也压抑不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今晚是为她举办的变相相亲大会,见她与别的男人交谈愉快,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也该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画面,但他实在无法忍受。
你要一辈子保护我…
突然,她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又从心底跳了出来。
这近乎爱慕、任
要求的一句话,却只是让他痛苦加深,心更像被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辈子?
他与她真的有一辈子可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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