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话铃在深夜响起。
朵朵
迷糊糊地接过来,才听一句,整个人已猛然惊醒。
“雨翊…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她的神志从遥远的地方倏然被拉至眼前,有片刻的昏眩,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她没法说话,没法回答。
林西低低地叹一口气,报出医院的名字。
苏县?那是一个陌生的地名。
一股大巨的悲哀罩住了她,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马上来。”
伴下电话,她起
梳洗,楼上楼下发出大巨的声音,吵醒方心湄。心湄睡眼朦胧地站在房门口,看她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瞌睡虫吓走一半“出什么事了?”
朵朵猛然刹住,回头望着心湄,怔怔的。
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
她嘴
哆嗦,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低头翻着口袋,没找到。她又冲上楼梯,冲进房间,在堆成一团的被子下面找到手机,打开电话簿。
海阔天空!海阔天空!
找了一遍,没有。
她手指哆嗦,开始翻第二遍。
心湄不忍,从她手上拿过手机,问:“打给谁?”
“海阔天空。”
心湄低头,从电话簿中翻出海阔天空的名字,接通了,递给她。
“古小姐吗?”那声音,从幽静的夜空里传过来,一下子击中她的心。
她手指痉挛,脸色发白。
“是不是有了她的消息?”他迟疑着问,已经
感地觉出事情有变。午夜来电,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让人心惊。
朵朵闭上眼睛,深
口气“坐今天凌晨的火车去苏县,你可以见到她。”
~~~
火车快速地往北直行,夜里窗外的景
看得不怎么清楚,因为车厢里点着灯,窗玻璃上看得见的只有车室内的倒影。
只能看见自己。
海阔天空一直沉默着,他的眼睛投映在窗玻璃上,没什么焦点。
朵朵坐在他的对面,咬着下
,
上很痛,感觉到有腥甜的气味。但她不能松开口,她怕一松开,自己会哭出来。
火车隆隆,经过城市,经过平原,经过田宵,经过山川…每一站都有人上车,每一站都有人下车。
然而,那些动静和声音,都仿佛离他们好远好远。
好远、好远的…从前…
如果时光可以倒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如果…朵朵在内心呐喊,她一定不会这么做,她一定不会阻止海阔天空。
她不会阻止他,她不会怀疑爱情,因为,人的感情对于生命来说,还是显得那么渺小。
她一直以为,有的是时间,所有的感觉,都可以慢慢来。
不急,真的不急。
但…
她的视线落在海阔天空那张沉默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把脸埋进手掌心里,忽然之间,泪
面。
对不起!
雨翊!
对不起!请你等等我,请你一定要等等我!
火车经过隧道,轰隆震耳的声音,掩住了她的哭声,但,分明有一个声音在疲倦地说:“我知道她在那边等我,而我却迟到好久好久。”
“什么?”朵朵愕然瞪住对面的男孩,心脏像被无数
钢丝绞住了一样,悬在半空,无法呼吸。
他在发抖,她感觉得到他在发抖,但,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平静、苍白。
仿佛,刚刚她听到的那些话,只是错觉。
是错觉。
~~~
2005年4月26
,下午4点25分,苏县人民医院,402号病房。
终于还是迟了!
当他们跌跌撞撞地扑进402号病房时,医生刚刚宣布完死亡时间。
“我是一条鱼”没有等到“海阔天空”
“咚”的一声,海阔天空的行李重重跌在地上。古朵朵掩住嘴,想要拉住他,想要说一些什么安慰他,可是,此时此刻,当她看着病
上那个衰弱的、憔悴的,已经被病魔磨折了很久很久的体身时,她自己却失声痛哭出来。
第一次,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周雨翊,从前所有的印象都是来自于林西的口述。那种真实的赢弱与苍老,远比想象中来得残酷。
她看着海阔天空一步一步靠近病
的背影,那样单薄,揽住一身落寞,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蜇伤。
是的,她确实被蜇伤了。
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心里在怪她。若不是她人为的阻挡,他们绝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人生最苦莫过于生死相离。
苦苦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
泻而出,他跪在
前,泣不成声。
原本站在病房里的人都无声退去,朵朵双腿一软,沿着墙壁滑落在地。
那些哭声,好远好远…
不,不是这样的。
她捧住脑袋。
她不是这一场悲剧的制造者,不是!
有一只手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加深一些重量,带着安抚的味道。
她茫然抬头,眼前的女孩子对她微微抿了抿
,一张素白的脸虽然疲倦,但很平静,看着,让人不由生出一些安稳的力量。
林西!是林西!
“我…”朵朵嗫嚅。
林西笑笑“坐了一夜一天的火车,很辛苦吧?”
她怔怔地看着林西,为何她还能笑?为何她不责怪自己?为何她不曾被海阔天空的哭声勾出更多的眼泪?
“不要再自责了,你在这里自责,小翊知道了,不会好过。”
朵朵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天空被屋顶遮住了。
“你的责任还未了,你还不能伤悲。”林西的声音就在耳边。
她回头看她,
口只觉被钝器重重一撞,林西的神情!那般黯淡。但她的眼神却依然清澈镇定,她没有哭,即便是在背对着人的一刹那,也仅仅只是
出些微哀伤的情绪。
你还不能伤悲!
这是林西说的。
但,她不能,她没她那么坚强。她一个人,没法站得
直,更何况,她还有内疚,还有惭愧。
朵朵的泪汹涌地
了下来。
林西叹一口气,说:“这是我在旅馆替你们订的房间,再如何艰难,也请你照顾好他吧。”朵朵无声地看一眼海阔天空的背影。
是的,她还有责任未了,她还不能伤悲。
她拼命咬住嘴
,告诉自己不要哭,但,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
海阔天空拖着脚步,无力地,像是灵魂被什么东西给剥离了一样,慢慢地,慢慢地,向走廊那头走去,走出古朵朵的视线。
她又站了一会儿,才拿房卡打开自己的房间。
一头栽倒在
上,感觉从没有过的疲累。
是不是,只有到了非坚强不可的那一刻,才能体会到,有所依靠的感觉是那样难得?
她怔了一下,扭过身子,从皮包里掏出手机。
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她的手指按向1。
手机屏幕上跑出一长串数字,她猛然一惊,飞快地切断按键。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应该没有拨通吧?他那边的电话应该没有响吧?
她盯着手机,好半晌,见没什么动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她翻身睡倒,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低低的天花板。灰白的天花板上有一汪水渍,浅浅的黄
,晕染出不规则的图样。
她看着看着,那水渍仿佛变换成少女模样,枯瘦的容颜,深陷的眉目,
言又止地哀怨的表情…
“周雨翊!”朵朵翻身坐起,汗
夹背。
屋子里空
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不断何
。定定神,偷眼再看时,仍然只是一摊漏水过后的污渍。
不由得苦笑。
心里面的懊悔被无数辗转的念头放大再放大。
是她的错!她没法回避,也不愿回避。
是她的错呀!
而且,是一辈子没有办法挽回的错!
她甚至开始怀疑,若没有她,若没有她多此一举地做这个中介人,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都可以少一些遗憾?
这太忍残,太讽刺了!
她为自己过去的那些努力感到可笑,曾经,她以为,她的存在是为了成就世间无数美好的姻缘。可如今,即便美好的姻缘仍然在,她却已丧失掉热情!
她还是古朵朵吗?她还是当初那个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婚姻中介人的古朵朵吗?她无助地苦笑,笑到直想大哭一场。
是的,她想哭,可现在,她还不能哭。
不能哭…
右手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她需要找人讲话,她需要有一个人来分享她的懊悔和悲伤。因为她不如林西坚强。她扛不起。
按了电话簿,一个个名字从眼前跳过,理智告诉她,此刻,她要找的人,名叫梁少驹,可,手指不听使唤,还是按下数字键1。
1号快捷键,原本储存的是少驹的电话号码。那次分手之后,赌气换上了卓不凡的,因为当时,她需要他协助邀请秦逍宇,找他的时候比较多。
后来,就一直没有改过。
想到这里,她心头突跳,再一次切断通讯,回头去翻已拨电话。
一天前、两天前、三天前…找到了!
原来…原来…她捂住嘴
,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却在此刻滴滴淌落,落在手背之上。
原来,那天晚上照顾她的人,不是梁少驹,而是卓不凡哪。
她怎么想得到?
在她最凄惨最狼狈的时候,打的第一个电话,想起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但,为什么想不到呢?
此时此刻,她最无助的时候,她心里,想念的那个人,不正是他吗?
她一直想要回避的,不肯正视的情感,在这一刻,在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惶恐之中的时候,那样明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且,愈来愈清晰。
她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他,想念他,好想好想。在这远离他200多公里的陌生的旅馆中,她对他的思念,泛滥成灾。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她吓了一跳,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吓傻了!
铃声持续…
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喂?”
不会是卓不凡吧?会是他吗?她心头小鹿
撞。
“哎,朵朵,你还好吧?你到苏县没有?见到你的朋友了吗?她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方心湄的声音如散落在风中的冰片粉,凉凉的,丝丝缕缕,抓不住,飞散了。
“朵朵,你有没有在听?”
“呃,我在。”她并不想把失望表现得那么明显。
“一个人在外面,自己体身要紧,记得要吃饭喔,一听你的声音就是有气无力的。”心湄埋怨地说。
“姐。”
心湄一愣。
“她死了,雨翊、她死了!”朵朵放声大哭。
~~~
2005年
,梅雨季节,一个落雨的清晨,古朵朵结束了她的苏县之旅。
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
昨天,那个清雅的女子对她说着遥远的北方,一个山村教师的故事。
昨天,她帮25岁身患绝症的周雨翊转出第一封信。
昨天,一个大男孩带着必胜的信念向她传达了对雨翊的思念。
昨天…昨天…
昨天,她曾坚信人间有爱,并立誓为此躬尽一生。
昨天,她也曾怀疑誓约和泪水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爱情原本短暂,像泡沫一样随风消散。
然而,这些,都只留在昨天。
“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又是新的一天。”清冷的候车室里,林西与她挥手道别。她和海阔天空带着雨翊的骨灰坐这一班车北上,而朵朵则等待下一班火车南下。
听说,雨翊的故乡并没有亲人,可她的遗言执意要林西送她回家乡安葬。
朵朵点点头,没说什么。
面对林西,有好多话想说,却总是不知从何说起,仿佛你要说的话都已看在她那双宁定的眼中。
就连悲哀,也在她密密筑防的目光注视之下,陷入重围,找不到缺口。
车站里的广播已在一遍遍催促。
林西终于转身。她们分手,一个人坐下来,个人朝里走。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陌生而冷清。
朵朵穿着借来的大
衣,缩在冷硬的椅子上,连自己也觉得荒谬。
苏县?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里,既不是雨翊工作的地方,她任教的那所小学,听说,离苏县还有好几十里。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乡,而她,千里迢迢,只为在这个她们都陌生的地方,见…最后一面。
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
但,如果上帝给她这次机会,面对雨翊,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人生无常,得到的应该珍惜。
她应该珍惜。
可是…
朵朵想起那天,在卓家客厅里,温倾容不断说着的那一句话:“那个傻瓜,他什么都不说。”
当时,她听了,只有苦笑。
卓不凡不说,是因为,她并不是他的真命天女。
而她,这刻,却为何那么想要找一个人诉说?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她心里想着,人已站了起来。
手机没有电,她在车站旁的售货摊前买了IC卡,开始拨打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电话。
“嘟…嘟…”单调的声音传入耳际。
她心头揪紧。
从没想过,这一刻,若找不到他,又如何?
“嘟…”
电话无人接听。古朵朵惘然若失。
一直以来,她所作的都是一个人的挣扎,接近他,或者是拒绝他,她以为时间还长,只要她自己慢慢整理好,只要她自己能够想明白,他就会在那里等着她。
然而,她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觉。
他…对她的感觉,又是怎样的呢?
一个很烦人的讨厌鬼?一个莫名其妙的糊涂家伙?还是,仅仅只是偶有
集的陌生女人?
朵朵无力地抓着电话,心里在祈求他快快接起,又害怕他果真接起来,她又该对他说些什么呢?
她的喜怒哀乐,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仅仅只是旁人的故事?
斜飞的细雨飘进电话卡座里,她眨眨眼睫上的水珠,终于放弃。
便播里又开始催促着新一批的旅客。
她退出来,顺着人
的方向走向站台。
一路上,她恍然明白,或许,这一趟苏县之旅,不过是上帝放进她生命里的一个隐谕,提醒她就在身边,却一直不曾用心追寻的东西,譬如:卓不凡。譬如:爱情。
“古朵朵!”忽然,她听到有人隔着人群叫她。
她站住,但,却,不敢回头。
是她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是幻觉。
她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你干吗?”有人紧赶两步,扯住她。朵朵吓一跳,一抬头,她马上傻了。
“你?”是卓不凡!天…她
眼睛,莫非想他想到眼花?
“你哭了?”他蹙眉,看着她
的眼睛。
她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自己最脆弱,最无助,最想念他的时候,他竟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会?
“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出奇温柔,害她又想哭。
“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不接。”
“是吗?刚才广播声音太大,我没听见。”他扶住她的肩膀,带她闪过拥挤的人
。
车站广播还在一遍遍催促:“前往A市的415号列车进站了,请旅客同志们做好进站准备。”
“我该走了。”朵朵真不舍。
“我们一起走。”卓不凡微笑。
“可是,你不是才到吗?”
“我已经办完了要做的事情,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朵朵一怔,心弦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他这么说,她是否该以为,他是特地为自己而来的呢?
她低下头,觉得脸,有些烫热。
“我去买票,你等会。”他说着,迈开大步,向售票处跑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身上的那件灰色风衣,被风鼓动开来,张开两翼,像是突然从空中掉下来的天使。
朵朵心悸,感觉眼眶,再度热了。
~~~
火车轰隆,沿着来路向南疾驰。
他就坐在她的身边,这一次,她不再感觉孤单。
他的出现,让这趟苏县之旅变得不再忧戚惶然,她喃喃向他诉说着“我是一条鱼”与“海阔天空”的故事,从林西那些找不到的共鸣,都在卓不凡身上得到慰藉。
“林西…她是不是经历过一些什么?”她迟疑着问。
那个女孩身上,有着超越普通人的镇定与坚强,让人感觉到…害怕!仿佛从她身上
失的,是属于人
的一些东西。
卓不凡沉默,半晌,才叹道:“看来,逍宇并没有找到她。”
那是一个错过的故事。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别自责,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圆
的结局。”
她转过头,看到他的柔情关注。
腔如堤,情
拍岸。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圆
的结局。
那么,属于她的爱呢?
她咬住嘴
,心情复杂。
太过幸福的感觉,让她害怕。
从前,她是不相信爱情,如今,她是觉得,自己不配享有爱情。
上帝应该惩罚她,她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因她的一时软弱,有一个灵魂,可能带着遗憾离去。
她眼色一黯,别过头去。
然而,下一秒,她被拥入一个温热的
膛,一双手臂把她抱得好紧,似乎怕稍有
隙,她就会他的臂弯里溜走一样。
她整个人傻住了,无法呼吸。
从来不曾想象过,卓不凡会有这样热情主动的一天。
他从前不总是那样被动地微笑着,默默地注视着她吗?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呆呆地,绷紧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他抱紧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
在她的颈后,酥酥的,
的。
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快要崩塌了,不想再抗拒,真的不想再抗拒。
她明明那么渴望着,埋入他坚实的怀抱里。
“我承认,我是一个软弱的人。”他说。
她静静听着,无法言语。
“如果你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失败。”
是的,她知道。
她曾经告诉过她的当事人:如果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他们应该总能感觉到对方的孤独和无助。
“我害怕失败,所以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因为没有把握,所以选择逃避。我逃了那么久,那么久,以为,只要一直逃一直逃,逃下去,不曾参予,就永不会失败。
“可是,我忘记了,那战争,是在我的心里,而胜败,是你的一句话。”
她目光闪动,眼睛起雾,心融得一塌糊涂。
天!原来,不仅是她有情,不仅是她在苦苦压抑,他对她的情意,远超自己。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的沉默,让他感觉害怕。
可这一次,他已认定,决不会退缩。
爱情的国度,总要一个人先踏入脚步。
“这一次,你突然离开,我的手机上,有你打来的电话…”
她记得,是来这里的第一天,拨了第一声之后,又被她切断的那个电话。
“我再打给你,却一直不通…”
那天,她一直对着心湄哭到手机没电。
“第二天,我去了麻将馆,问到你家的电话号码,你姐姐告诉我,你在苏县。”回头想来,他自己也不免觉得好笑。
就因为她的一个未接电话,他便千里迢迢赶来苏县。
却从不曾想过,若是错过,又如何?
然而,幸好,上帝待他不薄。
“傻瓜!”朵朵叹息。
“傻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感动你。”他微笑。
“是吗?可我的心肠很硬哦,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
“不怕,我有碎石机。”没遇上她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已的话也有这么多。
“耶?我可是金刚石嗳。”
“我只知道,铁
也可磨成绣花针。”他亲吻她的脸颊。
她的脸红了,醉在他的柔情之中。纷
的心事仿佛被一条条梳理开来。
为什么要逃避呢?
若爱情就是一场贴邮票的游戏,那么,她何苦给自已贴上错误的标签,让这错误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延续下去?
她在他的怀抱里转身,面对着他,微笑着挑眉“现在,裁判来宣布结果。”
他表情严肃,那紧张的模样让她觉得好有趣。
“嗯…”他瞪着她。
她撇撇嘴“你没有赢。”
他表情凝住。
她哈哈大笑“你也没有输,因为爱情,不是战场。”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她的
边。
他抱紧她,心,踏实了,他吻住她笑嘻嘻的嘴,给她一记又深又长的吻。
同车厢的人侧目,望着这对相拥而吻的恋人,
出羡慕的微笑。
寂寞旅途,看着情人们上演爱情戏剧。
这多变的人生,得到的,都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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