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门开得太突然,范黄黄猝不及防,张了张口后她才发现准备了半天的词全用不上了,来人不是石梵。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上身穿着烫金字样T恤,下半身套着包裹住浑圆
部、
出一双美腿的皮热
,足蹬中长靴,一头大波
鬈发的年轻辣妹。
“呃…嗯…”辣妹以涂了亮紫眼影、又卷又翘眼睫的大眼睛,好奇的朝范黄黄打量着。
“这位…阿姨,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阿姨?阿…姨?!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女孩,她今年才不过二十五,顶多大对方个两三岁,甚至可能比浓装
裹的对方看来还小了点,她居然会没长眼睛的喊她…阿姨?
呃…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
OK,她是不爱受人注目,她是爱穿宽松衣物,她是不做打扮,她也从不保养,习惯以刘海当成挡箭牌,但真的已沦落到了姨字辈的地步了吗?
见范黄黄傻杵在门外半天无声也不想走开,辣妹转头瞥见了提篮,自以为聪明的继续
猜。
“喔,我知道了!”她奋兴的击下掌“你是来送外卖的是吧?是陈先生还是潘小姐叫的?算了,不管是谁叫的,只要是能吃的就成了。来来来,先让我瞧瞧里头是什么好料?”
玉手好奇的掀起提篮的盖子,顿时一双大眼睛对上了一对圆滚滚的…狗眼?!
“啊!啊啊!吓死人了啦!”
辣妹尖叫得像是在篮子里看见了一只恐龙。
“是狗?是我最最讨厌的脏狗!是会咬人的臭狗!快快!快点拿走开!”
“我不要!”范黄黄终于拾回了声音。
“为什么不要?”辣妹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我就是不要!”范黄黄大声回应。够了!先是遭人喊阿姨,接着是她明明
得干干净净的狗儿居然被人嫌弃,还什么脏狗、臭狗的,她真的…生、气、了。
“什么事情?”
辣妹的尖叫声引来了一个男人,那是个白净斯文,脸上戴着眼镜的男人。
“Andy,有个疯女人带了只脏狗来闹场啦,你快点赶她走!”
男人上前了解情况,在他看清楚了那对着他低低呜咽、拼命摇尾巴的狗儿后,没好气的转头训斥辣妹。
“Linda,这里谁都能走,就是它不行。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是Si摸n的爱犬奥斯卡。Comeon!Gooddoggie!傍Andy叔叔一个热情香吻!”
看见对方伸手想抱狗,范黄黄赶紧将提篮挪开不让他碰。
“你不可以抱它,它的伤口才刚愈合。”
男人闻声抬头,看着范黄黄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惊讶及思索,片刻之后他笑了。
“我倒忘了Si摸n说过奥斯卡受伤住院的事情了,所以你…”他的眸光带着玩味“就是那位让他在跟我讲电话时,三不五时挂在嘴边的兽医小姐?”
三不五时挂在嘴边的兽医小姐?
石梵说她些什么?
说她有多么可笑,多么畏男,打扮得有多么丑陋,又是多么古板无趣兼好捉弄吗?
范黄黄暗暗咬
,不喜欢自己成了别人聊天的内容,更不喜欢在想到他以“兽医小姐”这字眼来称呼她时,肯定会挂在
边的捉弄笑容。
她早就清楚她与他的生活圈子相距遥远,尤其在看见那名辣妹的装扮,以及听见那声“阿姨”之后。
她不应该来的!
范黄黄突然着慌起来,担心他的朋友们在看见她带着奥斯卡上门来找他,会不会以为送狗回来只是她企图接近他的一个…借口?
她慌慌张张的将奥斯卡连同提篮,用力
进Andy的怀里。
“既然你认得奥斯卡,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它转交给石先生,里头有账单、葯包、营养剂以及注意事项纸条,等他过两天有空时再到我诊所里缴费。”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急着想走,却被Andy给扯住饼长的外套。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的,如果让Si摸n知道你来过,而我却没跟他说,那个情绪最难捉摸的任
家伙搞不好还会杀了我呢,你自己去跟他打声招呼吧。”
“我没话想跟他说,更没什么招呼好打的!”她死命的想把外套
出他的手。
“怎么会没话说呢?我听说他连半夜三更都会突然想起有话要跟你讲的。”午夜热线,火辣辣的哟!
范黄黄仿佛能瞥见一旁辣妹那讶异不信,以及重新打量起她的眼光,不
红了脸,再度结结巴巴了。
“那…那…都是在说奥斯卡的事啦!”这男人真“鲁”耶,干嘛不许她走呢?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当笑话啦!
就在范黄黄决定要弃外套潜逃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听见那让她等了一整天,但此时此刻却是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范医生?真的是你!”
懊死的男人!真的是你?!
她已经听出那是石梵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转身去证实猜测。
懊死!懊死!真是该死!居然让他看见她在门口和他的朋友拉拉扯扯,全然没了她想在他面前努力保持的专业兽医形象。
还有,明明她都已经来到门口却不敢进去见主人,是心虚还是小家子气?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想藉此引起他的注意?接着范黄黄想起他在电话里的澄清,说他对她绝无半点企图,脸上的红云更甚了。
懊死!懊死!真的好该死!如果她懂得隐身术就好,咻的一声变成空气,!就不必再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了。
她的胡思
想还没完,就先听见石梵开骂,所幸被骂的人不是她。
“Andy!你揪着范医生的外套干嘛?你不知道她最讨厌男人碰她的吗?”
很好!那男人终于肯松手了,就在范黄黄想象只过街老鼠一样的钻隙
逃走时,肩膀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
来不及挣扎的她先是一愣,随即让对方给施力扳转过身,并且
她抬起头。
她一抬头,
上的是一双
载着热情笑意的深邃黑瞳,果真是石梵。
四目
会,她张开口原是准备劈头大骂的,先是骂他快点放手,再是骂他既然都知道叫别人别碰她,那么他还敢犯?谁知却让石梵那双宝石般晶烁有神的黑瞳给慑得失了神,忘记反抗。
呃,她刚刚有想要说些什么吗?
无视于她先是生气后是呆愣的眼神,石梵笑嘻嘻的开口。
“刚刚我在二楼的窗口就看见你了,过大的衣服,遮住半张脸的刘海,没有造型的造型,活像一只弱不
风、发育不良的小母
…”
听见他毫无忌惮的在她面前形容自己,她是生窘,他却是更乐了。
“我原还在想,咦,这人是打哪里来的,怎么穿衣品味都和我那兽医小姐这么相像?是后来瞧见从提篮里探出的可爱小头时才能确定真是你,于是就赶紧跑下来,要不,我可真不敢相信你会主动来找我。”
“心肝奥斯卡!”石梵放开她,弯身伸手移向提篮,不舍地抚摩着爱犬的头“我懂,我懂,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我,我当然也想你呀!但是我觉得呀…”
他直起
杆,将询问眼神投给范黄黄“我们的兽医小姐可能不会同意我现在把你抱出来吧?”
范黄黄闻声回神,点点头“嗯,暂时能不抱它就最好别抱,小心点将它移回它的窝里,等过一阵子它伤口痊愈后想怎么抱都成。”
拾回专业兽医身分的范黄黄,谨慎的退开两步,在远离他的大手范围后才再度开口。
“篮子里我放了几支营养滴剂,记得喂狗食时将它搅拌在食物里就行了。还有,别跟它玩得太疯,记得回诊看伤口,小心黛丝,如果有必要就给它戴上颈套,其它的注意事项我全写在便条纸上了,如果有不懂的再打电话给我…”
她倏地住口,想到叫他打电话给她不太对,和这家伙能够不牵扯就尽量别牵扯吧。
她轻咳一声,改口道:“其实也不用再打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应付得来的。”说完她再退了两步。
“你要走?”石梵皱眉瞪着她的动作。
她没好气的回他“这里又不是我家,我干嘛赖着不走?”
他想了想,接着眼里出现了彷若弃犬般的可怜目光。
“可是奥斯卡和我,都还很需要你。”
即便知道这家伙说话向来随意率
,范黄黄还是很不中用地让这句话给
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这里人那么多,不缺一个兽医。”
“那你可就错了…”
石梵没好气的往身后热闹的大屋瞪视一眼,再转回头看她。
“那些家伙都是不请自来的黏人虫,说什么要上我这里开个‘灵感轰趴’要帮我挤出灵感,事实却是想为自己太过无聊的生活找个乐子,不像你,才是我唯一真正想要见到的人。”
又在
说话了,这个神经病!害她脸红了红,心脏又再度漏跳了一拍。
“你想见的是奥斯卡吧。”范黄黄
自己冷下脸纠正他,并想到一件事“说到这里,你今天居然忘了该去接它回家,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就像是将小孩放在幼稚园里,忘了该接回家的失职父母。”
喔唷,又挨训了!有点糗,但石梵自知理亏,没敢出声为自己辩驳,乖乖地等兽医小姐骂完后,瞪了眼Andy才开口解释。
“那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和你通过电话后生了一堆灵感,打了通宵的稿,却在不到十点钟的时候就让这家伙带来一批人给吵醒了,还说要搞什么‘灵感轰趴’又嫌我这里音响不够先进,灯光效果不够霹雳,甚至还嫌到沙发不够软。地上没有地毯,冰箱空
,最后干脆每个人都分派一样工作,硬是将这间老屋给改造成音乐PUB,我光是头疼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记得你和奥斯卡…”他目光
含歉意,像个自知做错事情的小男孩跟她道歉“对不起!”
范黄黄调开视线,表示没兴趣接受。“这种话不用跟我说,你对不起的只有奥斯卡。”
他笑了“奥斯卡那边好解决,
后我自会对它补偿,反倒是你,范医生,你帮我送奥斯卡来了就别急着走,你还没吃饭吧,里头虽然有些吵,但还是有不少好吃的,你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家人,说要吃
了后再回去?”
“不要!”她摇头严正拒绝,对他的邀请一点兴趣也没有。
“好啦!好啦!拜托啦!范医生,你就看在我今天乖了一整天,都没打电话去吵你的份上就留下来嘛!”
Andy有些傻眼,从没见过
任
、霸道野蛮,因为人长得帅,从没缺过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石大编剧居然会像个小男孩似的,向他的兽医…撒娇挽留她?
呃,该不会是这位兽医小姐有种能叫人吃了后就会乖乖听话的狗饼干吧?
一旁的辣妹也看傻了眼。
她还记得每回她撒娇请石梵帮她多加几句台词,或是帮她跟导演多说几句好话时,他那句冷冷的…“别来!我最讨厌见人撒娇!”的话。
范黄黄没好气的拒绝“不留!你本来就不该打电话吵我,有什么好拿出来邀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在乎我继续这样
夜不分的吵你啰?”
“奥斯卡都帮你送回来了,你还要吵什么?”这家伙有毛病吗?
“我有奥斯卡要回诊的问题,也有黛丝常情绪不安的问题,反正我多得是问题。”石梵十足十泼皮耍赖的任
大男人语气。
“你!”她为之气结“你觉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不会呀!因为我后来才发现…”他眯眸贼笑“每回在我騒扰过你之后,我的灵感就会源源不绝。”
这是真的,因为吵她实在是太太太太有趣了,他喜欢吵她,喜欢见她对他没辙,就喜欢看见她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你现在…是想拿我当灵感榨汁机来用?”范黄黄不悦的更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
,像是真的生气了。
喔唷,他亲爱的兽医小姐好像快要火山爆发了。
哎呀,他不该忘了她那吃软不吃硬的拗
,更不该忘了要她乖乖屈服只能针对她的弱点出击。
于是石梵敛起笑容,垂下肩头长长吐口气,黑瞳里再度出现如同弃犬般的祈求眼神。
“范医生,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我希望你留下来还不都是为了奥斯卡?你瞧我这里人来人往的,还开什么吵死人的Party,家里又吵又
,你觉得对于伤口刚刚愈合、神经最是脆弱的狗狗会适合吗?它不会不安吗?偏偏我这当主人的又不能不理客人,单单只陪它,如果你能够陪它一阵,让它安下心,甚至是乖乖地睡着了,那么我想,对于它的伤口一定会很有帮助的,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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