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范幼歆知道一旦孩子的事曝光,项靖宸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她
儿没料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
首先,他向大阿姨报告这桩喜讯,大阿姨立即打电话给她…
“哎呀呀,这太
了!你说说,谁看过像大阿姨一样,这么年轻美丽的姨婆啊?”
大阿姨说了一个超冷的冷笑话,她根本笑不出来。她当然明白项靖宸的用意,他等于间接要大阿姨别把“售后服务”的主意打到她身上。那男人完全接受了她刻意刺
他的说法…不断的相亲宴,虽然事实上,她只吃过一次相亲宴…
“小范啊,孩子都有了,就要考虑复合的事,两个人各退一步,一切都要为孩子想想,脾气别太硬啊!”大阿姨苦口婆心的劝说当然很中肯,问题是,她不可能在自己肚子大了之后,就摸摸鼻子找他复合,那她之前所有的怨怼和愤怒、那一缸眼泪,不就变成一场笑话?
况且,Shelly的确存在。
她就站在她面前,在她每天下班必经的道路,似乎是刻意等待。
范幼歆深
口气,静待Shelly的接近。“有事吗?”她省去所有客套话。
Shelyy妩媚
着肩上大波
的头发。“找你喝咖啡,我们谈谈。”
范幼歆耸肩。“我不能喝咖啡。”她婉拒。
Shelly嘲讽地笑了,妩媚的神情依然带着
的自信。“你怕我吗?否则怎么不敢跟我把事情一次说清楚?”
怕?范幼歆微笑,摇头。“我不怕你,只是单纯不想喝咖啡。”
“因为怀孕?”她瞅着她的肚子。
范幼歆一愣。想必项靖宸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她了。
她仰起下颚。“这是我的私事。”
“怀孕有什么好?把身材搞得跟大象一样痴肥,只有笨女人才会去怀孕!”她嗤之以鼻。
范幼歆淡笑。“这也是我的私事。”
“重点是,你的私事已经影响到我了!”Shelly
近,将近一七五公分的身形,加上细跟高跟鞋,足足一八O公分的高度,她试图以身高及气势让人心畏。
“你知道项从小学琴,弹得一手好琴吗?我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我们常一起合奏。双人钢琴需要多大的默契,你知道吗?”
她知道项靖宸弹得一手好琴,他天母的住所还有一架平台钢琴,而她这个
子却连DoReMe长在哪都不知道。
“我们的默契好到自己都无法相信。在日本的时候,我们每个晚上都在钢琴酒吧里弹琴,酒吧的老板还建议我们干脆留在日本,一定能让新宿的Club为之疯狂!那几夜,我们喝酒、弹琴、说笑,根本不想离开彼此。你知道项大笑起来时,会
出可爱的小虎牙吗?”
Shelly的神情因美丽的回忆而温柔。“没有一个人可以这么了解我,也没有一个人可以那么了解他,我们相知相惜,为什么这份幸福不能延续?”
她问,责备的眼神绕着范幼歆打转。“你们离婚了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迟迟不放手?”
范幼歆谨慎地摇头。她尊重爱情,毕竟爱是全天下最神奇的感情,哪怕Shelly爱的是她的丈夫,她受伤却依然尊重这份爱,所以不想选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当下立即要求离婚…
“我不是不放手,是离婚手续还没有完成。”
“我爱他…”Shelly的语气近乎哀求。
爱?
范幼歆只能沈默,然后浅浅地呼吸,一点一点压抑心头
痛的感觉。
下雨了,
细雨洒在两人的身上。
“你会完成离婚手续对不对?”她渴望得到一个保证。
范幼歆望着Shelly盈泪的眼睛。“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范幼歆深
口气。“这件事一直拖着,但原因不在我。”
Shelly尖锐地问:“因为你怀孕了,所以项反悔了?”
“我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Shelly的泪缓缓滑下。“他离婚是为了和我延续彼此的幸福,我一直这么认为。我会为了他,放弃我的世界,只求能跟着他。也许我们会去英国继续学音乐,也许我会和你一样,怀有他的孩子…”
范幼歆呼吸一窒,心头的
痛好像快要失控。她咬着
,牵起笑容。“那…是你的私事。”
“我要我的幸福。”
这是Shelly的宣言。
“我只想要回我的幸福。”
雨势逐渐加大,Shelly的保母车在一旁按喇叭催促她上车,范幼歆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保母车在雨中驶离眼前。
“我要我的幸福。”
她怔愣了,因为Shelly眼中、语气中的决心。
黑色的BMW此时稳稳地停在她身旁,项靖宸匆忙下车,心惊
子一身的
。
“你怎么站在这边淋雨,这样会感冒的!”他轻轻斥责着,随即拥着
子颤抖的肩上车。
她的颤抖绝对无关这场雨。
“怎么了?”
她慌乱地摇头。
项靖宸
了张面纸擦拭
子脸上、身上的水珠。她一脸沈静。
“曼秀说你下班了,怎么不等我开完会再送你回家?”
她还是摇头。
项靖宸拢起眉,直觉不对劲,他握住
子冰冷的手。“怎么了?”
“我…”
电台的DJ又播了那首歌…
“Shelly找我说些女人的悄悄话。”
你后侮了你道歉了总算死了的心又开始騒动着
以为懂了真看透了你唤了我的名字我却又回头了
曾以为从此你就是她的现在你却说你还可以是我的
“什么意思?”项靖宸整理
子沾了水气的头发。
她瞅着他的眼。“她跟你一样都会弹琴。”
但我忘不了你曾是她的我们的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
“她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学的话。”
还能不能恢复我要的幸福还能不能回到爱情的地图
她苦笑。“姿歆老是说我手拙,一天到晚掉东西,我学不会的。”
“那我可以弹给你听,你纯粹当个听众,比学那些音符和乐理幸福很多。”
她的脑子里浮现一幅画面,彷佛看到他们在樱花纷飞的花雨里,两人亲密并坐,四只手飞舞在黑键与白键之间。他们对望,默契十足且深情款款…
嫉妒啃蚀着她的心。
Ifyoucomebacktome
我能否不去记住你曾给的那些痛苦
“双人钢琴需要多少默契?有可能一拍即合吗?”
“这种默契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Shelly是你可遇不可求的『好朋友』。”
“但她就只是好朋友。”
还能不能承受你手指碰触
还能不能感受你怀里温度
“如果她爱你呢?”
Ifyoucomebacktome
曾被你背叛的我怎么相信…
你不会再让我哭
他笑。“糟糕,我不懂友情要怎么转变成爱情。记得吗?我们没当过朋友,认识的第二天,我就求婚了。”
Ifyoucomebacktome…
“要说爱一个人,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她说。
“即使不是两情相悦的爱?”他控诉她定的罪。
我能否不去记住你曾给的那些痛苦
她深呼吸。“她爱你。”
“我爱你。”
她选择痹篇他深情的凝视。
Ifyoucomebacktome
曾被你背叛的我怎么相信…
你不会再让我哭。
音乐结束,DJ和主唱的访问继续。她似乎和这首歌很有缘,虽然这首歌每每都让她心痛个半死…
项靖宸横过身,系上她的安全带,并将西装外套被在她的肩上,然后将车子驶进川
不息的车阵中。
衣服上有他的味道,笼罩着她,有被他拥抱的感觉,她陷入
掉和不舍的两难。
雨势迅速大了起来。她记得曼秀曾抱怨又有一个不能放假、只会不断下雨的台风即将登陆,显然这是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的原因。
红灯了,她望着窗外,地上一片
漉漉。“你看那些水洼,像不像一个一个烟火?”
“有像。”项靖宸转过他的脸,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澎湖的花火节。”
她点头。“嗯,有像。”
她不会忘记去年的澎湖之旅,花火的绚丽,她和项靖宸的欢笑和甜蜜。
那段日子,因为很快乐,所以常常笑。后来公司案子愈接愈多,工作
档,真的是忙到不行,即便两人碰面,还是三句不离公事,家里只是另一间办公室。久而久之,连夫
之间的私房话也渐渐变少了…
“我没看过你的虎牙,就算是大笑时,也没看过。”她淡淡说着。
“那不好看,像
血鬼。”
“她看过。”她很轻、很轻地说。
项靖宸笑,因为她肯静心和他“对质”这是好事。“显然Shelly和你说了很多有关我的事。”
“是啊。”
又是一个红灯。“你看我。”他说,收到她的视线后,他扯开一个大笑,
出上颚的小虎牙。“帅吗?”
她想笑,但又忍住。“不帅。”
项靖宸作势翻了个白眼。“那就对啦,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想在爱人面前展
最帅气的一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看见这两颗丑丑的小虎牙?不可能!就算是大笑,也要想办法藏住。”他抱怨。
“她还说了什么?咱们今天一次解释清楚。”
范幼歆摇头。“没了。”
还有…“我要我的幸福”她不会忘记Shelly的宣言。
项靖宸伸出手,
子的发。“真搞不懂你,怎么老是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呢?”
感觉到她头发的
意,他关掉冷气,转成送风。
“如果感冒了,我非打你
股不可!”他板起脸,横眉竖眼的。
她扮了个鬼脸,转头不理他。
难得
子没有落跑,项靖宸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他继续抱怨,宣
肚子里的闷气。“我确定我们一定是第一对因为莫名其妙的第三者而离婚的夫
,也幸好最后没离婚成功,不然准会让人笑死。”
“那是户政上的疏失。”
“那是月下老人的帮忙!”
她斜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不过,说真的,就为了MSN那几句话,可以跟项先生闹离婚,项太大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
她握拳,恨不得用拳头狠K他。
项靖宸很识相,止住抱怨,车子平缓、安静地驶回天母。
范幼歆瞪着眼前的独栋洋房。
“我要回家。”她赌气嘟起嘴。“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
说。”
“我们离婚了!”
“
说。”
他按下遥控器,打开车库的电动门,驶入。
“把衣服换了再说。”
“我可以回家换衣服。”
“哈,真巧,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这男人存心耍赖!
必掉车子引擎,他看着她。“换个衣服,喝杯热茶祛祛寒,别让我担心。”
不知是他眼中的深情,还是她也想看看自己离开一个多月的家…她妥协了,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喝完茶,我就回家。”这句话像是提醒自己的。
项靖宸无辜地瞠着眼。“嗯?回家?这不就是了吗?”
她毫不客气赏了他一个白眼。“耍赖。”
两人下了车,由和车库连接的门进入客厅。
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清洁阿姨会在清理屋子后,留下一盏灯才离开。阿姨坚信,开灯了小偷就不敢光顾。
项靖宸将灯光转亮,一室和谐的明亮。灯光是他们特别设计的,事实上,这间房子,每一寸都是他们的心血,一点一滴依照梦想打造完成。
她环顾,轻轻叹了口气。
“舍不得就搬回来喽?”
她逃避内心的渴望。“我上楼换衣服。”
二楼的主卧室,更有许多
情
旎的回忆,她顿住脚步,望着大
,任由回忆在脑海
窜。
“真舍不得就回来喽?”
身旁的男人再度张开引
的网。
范幼歆甩甩头,走进一旁的更衣间,用力地关门、锁上,不想让无赖有接近自己的机会。
肯定搬家的那天忙中有错,她不相信自己会故意留衣服在这里,绝对是那天心情太坏了,所以没清空自己的私人物品…
她瞪着更衣室里的吊架,他的衣服和她的衣服,一边粉柔一边
刚,静静地相依偎。
简单的画面,却让她有痛哭的冲动…
她
鼻子,换上T恤和波西米亚风的长裙,没忘记将换下来的衣服收拾带走,并提醒自己,等姿歆回国,一定要拖她来帮忙打包,把她的东西统统搬回家,哼哼!
范幼歆打开更衣间的门,走了出去。她闻到空气中的咖啡香…咖啡?这男人不知道孕妇最好少碰咖啡吗?
她循着味道来到书房。他站在咖啡机前。除了咖啡之外,还有一壶泡好的花茶。
“咖啡机怠堡许久,怎么连她的爱情也失去了温度?”
她记得摊牌的那一夜,自己的想法。
分手一个多月,那份痛楚依然存在,也许,这一辈子她可能都忘不了…
“综合花茶,阿姨前两天给的。孕妇好像不太能喝咖啡。”
原来他也知道。
清洁阿姨家里开草葯店,常常自配草葯和花茶给他们,味道都很不错,还宣称具有许多神奇的效果,让他们爱喝又怕染上怪病。
“阿姨说留给你喝,可以养颜美容。她以为你出国工作。”
“出国会搬走所有私人东西吗?你没说我们离婚了吗?”她有些生气,因为他刻意营造的温馨感觉让她好想哭,他好狡猾…
项靖宸耸肩。“阿姨认为我们不会离婚,她说我们有夫
脸。”
“谁跟你有夫
脸,哼…”她鼓起两颊,捧着花茶杯,坐进一旁软软的沙发里,低头喝茶生闷气。
咖啡机呼噜呼噜的声音响起。
“我们好久没在书房煮咖啡了,记得这台咖啡机还是从巴黎左岸扛回台湾的。”
那是
月旅行,他们喝遍了河畔每家咖啡小吧的招牌咖啡。“还为了它行李超重,付了昂贵的超重费。”
“实心核桃木的底座当然重,我们不就是看上这一点吗?”
“嗯。”项靖宸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仰头,伸手抚着她的眉。“会跟我弹琴有什么了不起,你跟我有更多的共同乐趣。你忘了这间房子完工时,我们在院子大声尖叫,邻居差点报警处理吗?你忘了每次出游,别人赶着跑行程,我们只想找个大草原或湖畔并肩喝咖啡吗?『共立营造』呢?它是我们的大孩子…”
伸手,他覆住她的小肮。“还有我们的小孩子。”
新生命是让人感动的。
她含着泪,噙着笑。“但我觉得琴瑟和鸣很了不起。”
“去,
用成语。”
他环住她的
,将头轻轻贴在她的小肮上。
范幼歆梗住呼吸。“你在做什么?”
“听他的声音啊。”
她咬着
。“没那么快啦…”
“他会动了吗?”
“书上说,要四、五个月左右,母体才会感受到胎动。”
“因为他长大了。”
“是啊。”
他倾听着。“那是什么感觉?”
“我妈形容像胃痉孪。”
他抬起头,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晶莹剔透。“会痛吗?”
“曼秀说不会,倒像是肚子里有颗滚动的小球。”
“好神奇,男人很难体会。”
她点头,神情中有为人母的骄傲和光采。“嗯。”他凝视着她,眼眶同样
的。“如果感受到他在动,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愿意让我分享这神奇的一刻吗?”
范幼歆的泪轻轻滑下脸颊。“好。”
“谢谢。”
“不客气。”
“我要当爸爸了。”
“我是妈妈。”
她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颈项,两颗头轻轻地靠在一起。
静谧恬淡比任何狂情
爱更让人感动和回味。
这一刻属于他们,而且彼此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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