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过了四天。
半夜,胡玮伦是被吓醒的。
身上沉重的压力,让她在被“绑架”之后,首次产生了恐惧。
不过,恐惧也只是短暂的三秒钟,当那熟悉的气息传来时,她剧烈的挣扎瞬间停了下来。
“你…来了…”她叹息,抬手环住
在她身上的人的脖子。
“他们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嗓音沉闷极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疑问。
“…”夏威宇沉默,亲吻著她的颈子。
“夏威宇!”她略略挣扎。
叹了口气,他才继续闷闷的报告“我毁了慎二的办公室,砸了慎二的住处,撞坏他的车子,还让饭店被迫停业,可是他还是不告诉我你在哪里,直到我打断了菊地的手,慎二才说…”他拥紧身下的人儿,将脸埋在她颈问,深
一口熟悉
人的香气。
“你应该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他真是火大啊,根本像只暴龙,为了吃掉其他恐龙,所到之处全部毁坏殆尽,无一幸免。
唔!这下她从
骨头升级成恐龙了,所以,暴龙追到猎物,现在打算吃掉她了吗?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生气。”一谈到他们,他还是有火气“所以问出了你在这里之后,我把他们两个绑起来,锁在阁楼里,还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能求救。”
“嗄?”胡玮伦有些错愕。
“如果他们能自行
困的话,算他们厉害,否则至少要等到明天晚上,我才会通知仆人去救他们。”夏威宇哼了哼。
“这样好吗?”她有些担心的问。
“这样还算便宜了他们!”
“可是…你不是说你打断了菊地的手吗?不赶紧就医不行的!”
“放心好了!只是
臼而已,慎二不知道,一时急了,在菊地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招供了,菊地一下子就把
臼的关节推回去了。”那两个人啊,互相宠对方宠得不得了!
“这样啊…”算了,这种事他们自家人自己解决,她这尾小池鱼还是不要干涉太多。
“胖胖呢?他没事吧?”
“你不用替他担心,他的经纪人手腕高明,厉害得很,他的助理也个个身经百战,懂得怎么应付媒体,他只负责专心拍片,媒体那边都交给他们应付了。”
“那就好。”胡玮伦终于放心。
“都是他害的,你还为他担心!”语气酸溜溜,有人吃醋了。
“没有谁害谁,他是我的好朋友。”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你呢?媒体有造成你的困扰吗?你的身份…”
“我没事。”夏威宇抬起头来,黑暗中,他的大掌摸索著她的脸,指尖停在她的
上,紧接著,温热的
印下。
“老天,我好想你…”他在她
边低喃,细细的品尝她,热情的啃噬她,沉
在她
人的味道中。
他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天不见她的人,他像是毒瘾发作般痛苦,他对她已然上瘾,说什么也不放开她。
“夏威宇…”胡玮伦呻
,他的热情几乎让她招架不住,可是不行,这个地方…不行…“等等,夏威宇…等…”
“我不能再等了。”他的手抚上她
前的柔软,恣意侵袭挑逗“我不能…再等了,我要你…”他的
,他的吻,他的手,在她身上施展魔法,软化了她无力的抗拒,升高了她体内的热力,燃烧了她的理智。
一声
人心魂的娇
从她口中逸出,促使他更加疯狂。
她颤抖著,不是害怕,而是因为难耐的
望,当他抬起头,她
上他火热的眼光,在黑暗中,宛如两点星芒。
“玮伦…我爱你…”他低喃著爱语。
经过焦急、渴望、想念的悴炼,他终于醒悟到,这种深切的情感,已经不只是喜欢而已了。
她叹息,闭上眼,认命的让暴龙
吃入腹。
就算终究会分离,至少此刻,他们属于彼此。
能拥有多少,就拿多少,她不贪心,不强求。
当分离到来,她会微笑的放开手。
*********
一大清早,趁著尚无人发现他已经来到北海道,夏威宇带著胡玮伦出门观光。
北海道有什么?不用说,花田最有名。夏天来到北海道,如果没到美瑛和富良野,观赏那波涛起伏的彩
大地,等于是白来了一趟。
徜徉在美瑛,眺望山顶仿彿淋了一层鲜
油的北海道第一高峰大雪山山脉,展望如协奏曲般优美的丘陵景观,这里的美,是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的美。
“原来这就是罂粟花啊!久仰大名,今
终于有缘得见。”胡玮伦望着眼前一大片的花田,有罂粟花、金鱼草、
天星…一整个山坡都是
天星,这种美景,在台湾是连梦里都见不到的。
“走,我带你去骑脚踏车。”夏威宇牵著她的手,说风是雨,租了一辆双人协力车。
一边骑脚踏车,一边望着蓝天绿野,让人心情忍不住开阔了起来,悦愉地哼起歌。
他带她买土产。“这里的樱桃和玉米非常甜唷,甜得会让你怀疑是不是泡过糖水。”
骑了几小时的鄘踏车,喝了北海道的鲜
,真的觉得特别美味可口。
他们在一处薰衣草田旁停下脚踏车,夏威宇牵著她的手,漫步在这片紫得不成道理的薰衣草田中。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由著他带领,静静的捕捉那暗暗浮动的薰衣草香,静静的将那独树一帜的薰香沾染全身。
上印上一个温暖的吻,胡玮伦睁眼仰头望向他,
上他带著温柔笑意的眼神。
“你有什么打算?”她轻声问。
他轻轻的将她拥进怀里,下巴靠著她的头顶。
“嫁给我,玮伦。”他低声请求。
胡玮伦眼眶发热,深
口气,眨去倏地升起的雾气。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
“你的父母不是希望你能留在日本吗?”
“这并不冲突啊!”“冲突的,夏威宇,因为我不能留在日本。”
“无所谓,我可以去台湾。”
“可是…”
“放心,我爸妈由我来说服。”
“夏威宇,问题不只这样…”她不
叹气。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笑问。
“我…”她才刚开口,夏威宇的手机就响起。
“是李毅。”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李毅,有事吗?”
“夏威宇,你找到伦伦了吗?”李毅的口气有些焦急。
“找到了,她就在我旁边。”
“把电话给她,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他皱眉,将手机拿给她。“李毅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胡玮伦心头不安的一跳,接过手机“胖胖,什么事?”
“伦伦,大事不好了!”他大喊。
胡玮伦静静的听著,神情变得有些僵硬。
好一会儿,她静静的阖上手机盖子,将手机还给他。
“发生什么事了?”夏威宇关心的问。
她为难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叹道:“我希望,当你发掘我的不同样貌时,你会觉得那是一种…乐趣。”
他疑惑的望着她。“说清楚。”
“我会告诉你,不过…回去再说。”
*********
回到尹上家的别墅,等著他们的,除了夏威宇的父母之外,还有一名外貌威严的长者。
夏威宇与那个老人家一见面,一开口便瞬间引爆,其威力媲美原子弹。
她不懂
语,所以不知道他们在对骂些什么,然而,她却从他们的眼神、表情中,感觉到他们掩藏在叫骂下对彼此的关心。
“他是恭一的祖父。”夏淑君在她身旁坐下,望着对骂的两个男人,低声对她说“你别介意,他们总是这个样子,见面就吼,祖孙俩脾气一个样。”
“他们的感情很好。”胡玮伦低喃。
夏淑君错愕的望向她。“你是第一个认为他们感情好的人。”
“是吗?”她也有些讶异。
“你怎么会认为他们感情好呢?他们明明像仇人似的。”夏淑君忍不住笑问。
“也许,就是因为有浓厚的感情牵绊,才能这么恣意的争吵吧!”她望着眼前的暴风圈,威力真的非常惊人“也或许是因为我听不懂他们在骂些什么,只能观察他们的表情,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突然,叫骂声倏地中断。
她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揣测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可惜她本事不足,他们光是互相瞪著对方,线索太少了。
祖孙两个互瞪了大约十分钟,她忍不住猜想,他们是在玩那个谁先笑谁就输了的游戏吗?
然后,夏淑君突然开口。
胡玮伦错愕的望向身旁,夏淑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丈夫的身边了。
她说的也是
语,哀伤的语气让她就算听不懂,也忍不住想哭,夏威宇的父亲则赶紧抱住
子,喃喃的低语著,应该是在安慰她。
接著,夏威宇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输了。
他握住胡玮伦的手,又对三位长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长串,直到三位长辈点头,他才拉著她回到她暂住的那间客房。
她很想问,可是她发现,自己变胆小了。
“刚刚那个老头子,是我爷爷。”两人对坐良久,夏威宇终于开口。
“嗯,伯母刚刚跟我说了。”她点头。
“他刚刚答应我们的婚事,也答应让我定居在台湾。”
咦?她以为他输了说,怎么刚好相反?
“不过,他有个条件。”他望着她。
原来还有下文啊!
“以后我们必须过继一个孩子给慎二。”
胡伟伦楞了楞。“我不懂,难道你弟弟不能生育吗?”
“他可以,不过他是个同
恋,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小孩的。”
她惊讶的张著嘴,一会儿才道“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不过我也跟他们说,必须你答应才算数。”
原来决定权在她手上啊!
“你就确定我们一定生得出小孩?或是能生一个以上的小孩?”
“不行的话也没办法,那就是命中注定了。”夏威宇不甚在乎的耸肩。
她望着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其实问题没解决之前,说这些都太早了。”
夏威宇挑眉,狐疑的望着她。“你说你不懂
语,对吧?”
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头,不过还是点头。“是不懂。”
“完全不懂吗?听说读写都不懂?”他进一步追问。
“对,完全不懂。”
夏威宇松了口气。幸好,她听不懂,所以她说的问题不是“那个”问题。
“你刚说问题没解决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的开了口,又闭上,表情有些挣扎,最后叹气。
“是…我的问题。”
“你不想答应那个条件吗?”
“不是的,是我本身的问题。”
“你本身?你不能生育?”他猜测。
“不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生育,毕竟我又没去检查过,以前也没有经验…”胡玮伦红了脸“反正不是生育的问题啦!”
夏威宇疑惑的皱了皱眉,见她一脸为难,便安慰的轻抚她的头。
“玮伦,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好吗?”
“你记得刚刚胖胖打电话来吧?”
“当然。”他又没有痴呆症,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忘记“和他紧张兮兮、大呼小叫的原因有关?”
“嗯,刚刚胖胖说,我外公带著我的未婚夫杀过来了。”
真是有够劲爆的发言!
夏威宇怔怔的眨眨眼。他听错了吧?应该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你…你刚刚说…”问题没有问出口,只是瞪著她,等著答案。
她深
了口气,下巴微微抬高。
“记得我说过我不能留在日本吧?”
他点头。
“那是因为,我是在六年前
十八岁那天,也是结婚当天,从婚礼上逃走,而我外公在日本的势力很大,如果我外公知道我在日本,不用三天,我就会被他找到。”
“你外公是日本人?”夏威宇蹙眉。
胡玮伦点头。“其实我也是中
混血儿,我妈妈是日本人,她当年是和我爸爸私奔到台湾的,我在台湾出生、长大,从来不知道在日本还有妈妈的亲人。”
“那为什么…”突然想到她曾说过她父母去世十几年了。
“我十二岁那年,爸妈因为车祸去世,我才从妈妈的遗嘱中知道这些往事,以及我还有一个外公存在。”她瞥了他一眼,无法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什么情绪,于是继续说下去“我透过爸爸的老板帮忙,联络上我外公,可是他不承认我这个外孙女,对于仅十二岁就成为孤儿、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我拒绝伸出援手,几次联络都被无情的拒绝,最后我就死心了。”
突然被拥进怀里,胡玮伦有些鼻酸的将脸埋进他的
膛。
一会儿之后,她才低低的继续道:“在我
十八岁的前一个月,他突然派人去台湾接我到日本来,原本我以为终究是血浓于水,不过很快的,我就知道我错了。透过翻译,他告知我,我即将结婚的事,没有询问,没有商量,他只是告知我这个消息而已。
后来我才得知,他接我来日本,认我这个外孙女,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有他血缘的适婚女
当筹码,做商业联姻来扩展势力,你说,可不可笑?”抬头望向他,自嘲的问著。
夏威宇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怜惜的凝望着她,在她额上印下一记疼惜的吻。她跳过了十二岁到十八岁这六年的时间没说,但是他可以理解,对于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女孩来说,那会是多么艰苦困难的生活。
“你这样会让我想哭…”她哑著声低喃。
“傻瓜。”他抱紧她“想哭就哭啊,我的衬衫质料不错,很
水的,如果一件不够,你知道,我的衣服多得可以开一家服饰店。”
胡玮伦忍不住噗哧一声“讨厌啦,悲情气氛都被你打散了。”
夏威宇拍拍她“后来呢?”
“我强烈的抗拒,却被软
起来,又因为语言不通,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救援,于是我开始想如何自救。闹了几天,也逃脱过几次,不过都失败,因此他们又加强了警戒,然后我才领悟到这样下去不行。
“之后,我假装温驯,假装妥协,松懈他们的戒心,让他们以为我认命了。婚礼那天,我在新娘休息室等待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支开监视我的人,又藉著
遁躲开保镖的跟监,从窗户跳出去。
当我从二楼往下跳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可是我还是咬牙拚命逃跑,还好幸运的遇到一个好心的台湾观光客,在他的帮助下,我才回到台湾。整个日本行里,值得庆幸的是外公没有拿走我的护照和证件,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不认为我有办法逃离他的手掌心吧!”
“逃得好,聪明的女人,不过从二楼跳下来…”他有些胆战“以后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胡玮伦笑了笑,双手环住他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躲了六年,却因为媒体的大肆报导,让我外公得知了我的消息,利用关系找到了胖胖,知道我在日本,就带著我的未婚夫打算把我揪出来了。”
“玮伦,你说你外公势力很大,他是什么身份?”他得先想好对策。
“他…”胡玮伦低下头,眼底的不安升至最高点“他是权天集团的董事长。”
权天集团!那个前身是势力遍及亚洲地区的第一大黑帮的权天集团?!
一室沉默窒人,她忍不住抬起头,望着脸色大变的夏威宇,觉得自己也要跟著窒息了。
她眼眶发热,深
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你吓到了。”她低声说。
他望着怀中的人,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我是吓到了。”他承认。“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原因,我不是怕权天集团,毕竟尹上家的权势并下比权天集团低。”
“那…你的原因是什么?”
夏威宇怔了怔。能说吗?他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那个男人…我是说你外公要带来的那个男人,和六年前是同一个吗?”他问。
“我不知道,那是胖胖的形容词,并不是说真的会带一个男人来抓我,正确的说法是,他又帮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他咕哝了一句不明的话语,就闭嘴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又沉默,胡玮伦叹了口气。就算势均力敌,斗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就算不害怕,犹豫也是正常的。
“你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让你独处。”她站起来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瞬间又被他扯进怀里。
“胡玮伦,办法要两个人一起想,就算你很笨,可是也不可以因为自己蠢,就推给我一个人啊!”他不
的抗议。
什么?胡玮伦有些愕然,双手抵在他
膛,不明所以。
“想什么办法?”
“笨蛋!当然是想办法怎么打发掉你外公和那个…男人。”很认真很认真的瞪著她,
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我绝对不承认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鬼未婚夫喔,以后不准把这个称呼用在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身上,知不知道!”
“你…不介意吗?”她疑惑的问。
“我当然介意!所以我才警告你啊!”夏威宇用火眼金睛瞪著她“你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警告,因为我非常非常介意!”
突然,她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他们根本是
同鸭讲嘛,在意的重点完全不同。
“喂!你还笑!我很生气耶!你竟然还那么开心…”
声音骤失,因为嘴巴被柔软甜美的红
给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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