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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络纬唧唧虚织,风动树摇,小女孩娇小的身躯上扛着一捆柴火,她挥去汗水,不时仰头自林间隙望向天色,蓝灰错,暮色深重,她得快离开林子回家,否则娘铁定会担心。

 她加快脚步,边看路边看天色,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她惊声尖叫,跌入山沟,山坡上还留着她一只绣鞋,柴枝也四散五分。

 小女孩浮沉于混浊脏污的山沟间,狂喊救命,娇小的身躯随沟水缓慢移动,她颤抖地觑了沟面一眼…哇!一只死老鼠瞪大眼,也在浮沉,小女孩眨眨眼,惊悸得放声大哭。

 “死老鼠啦!死老鼠…”觑了老鼠一眼,牠死状极惨,口吐白沫,她又答答地放声惨哭:“你怎么会死在这里?为什么不死在我家?我不会让你那么惨,我会帮你打扮,好好烹煮,美美地上桌,被我和娘吃掉,你也算鞠躬尽瘁,阎罗王会记你一笔功德,但是…哇…”又是一阵如雷贯耳的哭声。

 “住嘴!”突地,一道稚气未的声音传来。

 小女孩猛地怔住。有人?

 “姑娘,救命呀!姑娘,我快死掉了呀!”沟水依然缓慢移动,她的‮体身‬被那力量慢慢推着。

 “姑娘?”十六岁的少年郎猛地坐起,他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睡觉,享受林间徐风轻送,看看能不能把心烦的事一扫而空,却来了一个扫兴鬼。

 “快点救我,这里好脏,太脏的话衣服也会很脏,娘会洗得很辛苦很辛苦,快救我啦!”

 “别吵,我在睡觉!”少年喝道,干脆走到山沟边,双手抱,俯睨着脸黑抹抹的小女孩。

 那山沟的水淹到她腹部,水缓慢,她若争气点,跳上来没问题,那她在鬼叫什么?

 小女孩仰望那如神祇般的少年。他长得好好看,狭长的眼、高的鼻、厚薄适中的嘴,是大帅哥耶!

 “原来是哥哥,不是姐姐。我好可怜哦!你救救我。”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光,眨了眨。

 娘说有求于人家,她只要眨眨眼,笑一笑,人家就会主动帮她。

 少年冷漠一笑,他才不会发善心救人,她又死不了。突然,他全身感到一阵寒凉,下意识地进入警戒,缓慢转过身,俊眸微瞇。

 夕光尽没,林里一片暗,那一双双晶亮的眼,和一声声的低低嘶吼,是狼群!牠们看上了猎物,正想餐一顿。

 少年不屑这些畜牲,牠们威胁不了他,正打算离开,山沟里发抖的声音令他回头。

 “那是什么?是狼还是豹?也许还有熊!完蛋了!我一个八岁的小女生,那么少,哪够牠们分?如果牠们分不均匀,铁定会打架,怎么办?我罪孽深重啊!”小女孩抱头哀号,恨不得自己多,好让这些野兽吃得

 少年本想救她,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令他犹豫。该救一个没大脑、对社会绝对不会有贡献,甚至有害的笨蛋吗?

 不容他再多作考虑,狼群已经有了行动。他的眼底进杀机,先是轻松地将小女孩救起,但她一身臭,教他不敢呼吸。一救她起来,忙将她甩开,但她却像牛皮糖一样黏住他‮腿大‬…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我家没钱没势,不能奉上优渥的酬金,但是娘说人要感恩图报,奉献出全部的自己,绝不能留下遗憾,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许,终身侍奉你。”

 “放开呀!笨蛋,你找死啊?”他一边要甩开又脏又臭的小女孩,一边要对付扑上来的狼群,原本轻松能解决的事情,顿时变得绑手绑脚。

 终于,一个不小心,他被一头灰狼给咬住手肘,也在同时,他杀意腾腾地挥刀,冷光伴着狼血洒,洒出一片红…

 “血!血!全是血呀…”夏桔梗抱头惨叫,蓦然坐起,冷汗涔涔,娇吁吁。

 又梦到了…

 夜凉重,寒风自窗溜进来,她有点冷,披上衣服起来,将木窗关妥,但木窗因年久失修,窗缘残破,冷风还是不客气地钻了进来。

 她走到娘的牌位前,拈香向娘禀告:“娘,我又梦见我的救命恩人了,他真是很好很好的大善人,为了照应我这个陌生人、为了保我周全,他被那头大恶狼咬了一口,我还记得恶狼咬住他的左手,就在这里,”她比着左手肘外侧,再道:“他了很多血,好可怜!娘,十天前那个大骗子落腮胡会不会是他呢?我该怎么做?”

 去找他呀!小傻瓜。

 “找他?”她瞥了一眼快完工的布疋,喃喃地说:“也许了这批货,赚点盘,是可以到京城找他…娘,谢谢你的指点,明天或后天我们就能启程上路了。”她笑着拈香拜了拜,打了个哈欠,决定好去找他,整颗心部雀跃起来。

 “睡觉了…咦?”才走了几步,她顿了一下,猛然回头,瞪住娘的牌位。“哎呀!娘,刚才你说话了呀?哇,真酷!”

 *********

 金华酒楼是京城最出名的名店之一,它昂昂耸立于闹市最醒目的位置,楼高数丈,共有五层,占地广大,在当今是最雄伟的酒楼之一。

 楼中丽玉池内假山水,小小瀑布之下,五彩奇石,清澈见底,池中锦鲤悠游,水草横,有绿意,有活泼生机。

 解索衡是金华酒楼幕后大老板之一,但知道的人寥寥可数,连他爹解铅城都不知。

 解索衡坐在雕龙镂云的凭栏处,拉上了布幔,手持玉爵,爵内注八分松苓酒,冷眸俯视在街道上来去的贩夫走卒。今天光灿烂,春风微送,午后时分,酒楼里高朋座。

 解宝文大口喝酒,大口吃,此时取一坛松苓酒,大口牛饮,以袖抹嘴,赞道:“陶陶复陶陶,醉乡岂有涯。”

 他已经微醺,桌上五坛酒他看成八坛,痴傻笑道:“不愧是堂哥,竟能酿造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酒,幸亏是你堂弟,否则在别家酒楼喝不到,此生有何乐呀!?”

 解索衡侧目打量着他,见他微醺,脸色红润,提醒道:“松苓酒别当马酒喝,真浪费,你若醉了,别想我帮你叫马车,你自个儿回府去。”

 “这…”解宝文面为难,摇了摇手里的酒,酒在坛内拍打坛罐,对嗜酒者是最好的乐曲。“松苓酒太好喝,我确实有些晕了,若是有软金杯,再有巧嫣相伴,我甘愿小口啜饮,哪舍得醉!?唉…巧嫣哪…”他又痴痴笑了。

 前些日子去苏州,刚好到美人楼去会会他喜爱的苏州第一花魁,美!美得摄人心魂!他宁可连美人芙蓉帐,让解索衡独身上月别山庄去会天下有名的铸刀师。

 解索衡懒得理他。为了美人,抛下正事不做,愚蠢至极!

 仰首饮尽松苓酒,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喝到的劣等酒,那酒简直难以入喉,他还记得那酒在舌间的味道,味淡又苦。

 而那个傻瓜…他闭了闭眼,那首悦耳动听的曲子,又浮现心头。大部分的旋律他记得,但要找到一副好嗓子,柔婉约地将曲子的灵魂唱出,是得挑人的。

 那个傻瓜唯有这个长处,会唱曲儿,但她那激动鲁的舞姿,不堪入目,不只破坏了曲的本身,也扰了听曲人的兴致。

 “堂哥?”

 一阵酒臭味扑鼻,解索衡猝然睁眼,即见解宝文憨醉的脸在一拳之距前,惑地盯着他.

 他推开他,皱眉轻斥:“干什么?”

 解宝文被人无情推开,却不屈不挠,继续凑上前去,笑道:“我才问你干什么呢!做什么学娘儿们哼曲?又无端端笑了,教人起皮疙瘩。”堂哥会笑,通常是恶毒嘲笑人家,要不就是笑里藏刀算计人家,哪像刚刚笑得那么…恶心,头一遭!

 “胡说!”他斥了声,再度嫌恶地推开他,烦道:“你醉了,趁着脚还没断掉,快回府。”

 谈话间,余光忽地瞥见一抹青衣少女,她坐在牛车上,以袖抹汗,笑容甜美,好奇地张望四周。

 好像她!他起身,正看个清楚,牛车在街角转弯,只见后轮隐没在街角处,再看不见那青衣少女。

 莫非他也醉了,才会看错?盯住空空的玉爵,他可不记得自己的酒量差到如此地步。但,纵使是那个傻姑娘来京城了,又干他何事?

 回身,准备斟酒,却见解宝文大字型躺在地上,酣声畅快。他不悦地踢了他两下,没感觉?再呼两巴掌,连眨个眼都没有,解宝文醉得不省人事了!

 “你今天就睡在酒楼吧!懒得理你。”

 *********

 夏桔梗谢过牛大叔的帮忙,让她搭便牛车,省下一笔小钱。

 她将一路陪伴她翻山涉水、披星赶月的爹娘神主牌放在桌上,点了香,神采奕奕地说:“爹、娘,咱们到了,虽然地方比在家乡的房子小了一点点,不过不要紧,这儿有个最大最重要的优点,那就是…”她笑得神神秘秘的,晴光透窗,蓦然将窗户打开,光迤逦小斗室。

 “当当!解将军府邸就在咱们家隔壁的隔壁,在这里可以看到那座三楼飞阁,是解将军家的。娘,我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太容易、太简单,好像作梦哦!”她又叽叽喳喳地讲了快一盏茶的时间,香都烧过半了,才上香炉。

 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清洁工作,反正地方狭小,容易整理,一下子就做好了,这是优点。接着,她把迢迢带来的纺织机小心拉到一个好位置,届时在此处织布赚银子,一边打听救命恩人,一边去见见落腮胡。

 她走近小木窗,微风轻拂她美丽的脸颊,在这里可以听得见街上来往的马蹄声音,偶尔有衙门的马车经过,总是特别大声。

 支着美颐,她笑着想起落腮胡。虽然他没有依约解答她的问题、没有把酒喝光,是个很失礼的骗子,但她就是气不起来。反之,想到要见到他了,一颗心便怦然,像是莫名的期待着什么。

 他是将军府的人吧!若不是呢?她急急摇头,非常相信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就在那座华丽巍峨的府邸内。

 她芳心怦然,嫣然甜笑,想象着两人相遇,他应该会很惊喜吧!

 *********

 夏桔梗鬼鬼祟祟地摸到将军府侧门围墙外,背抵着墙,左顾右盼,确定这回没人阻挡,才转身,仰首…唔,怎么这么高?她举高纤臂,平放墙上,再仰首,阳光刺目,那墙高还差半臂之遥。

 拚老命一跳,差半掌就勾着,跳、再跳…十数次过去,她气如牛,全身热血奔腾,忙再以背抵墙,瞧瞧有没有可疑人物注意她。幸好幸好,侧门人少。

 突然,瞥见几块破砖横尸在旁,她贼笑,取来两块叠上,站上去,虽不稳,但手勾着了!

 万里哥说全身放松,心像飞出去一般自在,力着于柔软,身轻如羽,跃上!

 如猫般容易,她一试就成,几乎想大笑大叫。

 夏桔梗蹲身立于墙上,一旁有棵大树,枝桠茂盛,有的垂于墙外,是适合用来藏匿之处,她藉此地利之便,行偷窥之实。

 哇!那座在家里可以看到的飞阁正在眼前,显得更雄伟瑰丽,一楼亭阁有个超大匾额,但那是什么字呀?她不懂。

 咦…有人!

 红木匾额,烫金巨字龙飞凤舞地写着“紫焱阁”三个大字。紫焱阁内,一拔男子卷袖弯身,在铺平的宣纸上落笔写下最后一字。

 树叶娑娑,是风,抑或是偷窥的猫儿,或是找死的贼人动脑筋动到他将军府来,解索衡心里有谱,却不动声

 解索衡将纸镇挪开,执起宣纸,步出紫焱阁。光灿灿,映在他犷的脸庞。

 宣纸上的字英烈豪迈,苍劲利,雄浑有力,写的正是卧龙先生的“将刚”之章…

 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纯柔纯弱,其势公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

 黑眸一凛,何者谓不柔不刚?他够刚强、够冷静,甚至为纪律分明亦能六亲不认;然而柔弱,则易于沦为妇人之仁,在纪律严明的军中,是最大的忌讳,如何能以柔制刚?卧龙先生说是合道之常,该怎么才能做到?

 偷窥的二八佳人夏桔梗,总是挪不到好位置,直到男子步出飞阁,她“呀”了一声,忙掩住小嘴,美眸闪烁着五彩光芒。

 原来她还蛮想念落腮胡的,嘻嘻…借着叶偷窥已无法足,她需要看得更清楚,干脆舍弃树的遮蔽,笨手笨脚地移到正大光明偷窥处。突然,她惊喜大叫,手舞足蹈,往下一瞧,咦?墙呢?往旁一瞧,墙在旁边呢!

 “哇…”她狠狠地跌下,在地上滚了三圈半才停止,呈大字型趴在软软的草皮上,巧鼻动了动,有泥土和草香耶!

 解索衡收起墨宝,收入衣襟内,双手环,微愠,冷眼看着趴在他地盘上的偷儿,还是个姑娘家!

 夏桔梗狼狈地爬起来,盘腿坐着,俏脸黑了一半。她动了动手腕,捏捏腿,摸摸口、摸摸肚皮,嗯,没少一块,庆幸,是好兆头。

 仰起螓首,正好对上那一双好看的眸子,她甜甜一笑,再觑了一眼他的左手肘。卷起袖管的左手,肌理分明,充力量,靠近肘关节处,一排醒目的牙印疤痕,深刻地烙印,她的心震动,脸颊嫣红,血脉翻腾…十年寻觅,可让她寻到朝思暮想之人了!

 解索衡脸一黑,火焰在眼底燃烧,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正抓住他的左臂,抚摩他那丑陋的辱。是的,辱!

 “走开!”他怒火狂燃地拨开她花痴的脸,推开她柔弱的‮体身‬,将袖子翻下,遮住他的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想起她无厘头的功,他这铁铮铮的汉子也感到一阵恶寒。

 “落腮胡,再让我看一下嘛!”夏桔梗说着跑上前,像哈巴狗一样笑着,卷上他的袖子看清楚,不意却被狠狠地推开,差点跌倒,她无辜地望着他铁青的脸。

 “你来干什么?”他深皱浓眉,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

 他的问话,令她精神一振,,拾起自认美丽但此刻却脏兮兮的脸蛋,她像下了重大决定似地,深口气,用力大声地说:

 “我来嫁给你!”说完,她高兴得哈哈大笑。找到了!找到了!等一会儿带他去见他的岳父岳母,哈哈哈…解索衡一脸狰狞。只要遇见她,他的脾气就莫名比平火爆十倍,已经数不清第几次想掐断她纤细白皙的雪颈了。

 “胡扯!”怒颜忽地冷笑,瞅着她黑黑又嚣张的笑脸,咬牙道:“你该不是想偷将军府,被我发现,改称要嫁给我吧?你想让我把你当疯子赶出去,趁此逃过一劫?”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啦!”她三八兮兮地打了他手臂一下,被他嫌恶地躲开。“当然不是,我和你在十年前有约定呀!你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

 十年前?解索衡有不好的预感,俊脸沉黑,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左手肘,将她方才七八糟的行为全部联想起来。

 她该不会是…

 “想起来了吗?”不管他的脸有多黑多难看,她兀自笑得开开心心的。“是我啦!那个掉落山沟的小女孩。现在回想起来,咱们真有缘,因山沟而结缘耶!好特别,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哦!你救人的英姿、为我被大恶狼所咬伤的牺牲精神,这十年来我念念不忘。”她羞怯地低首。

 解索衡这下子如临当头喝,全都懂了。

 “原来是你!”他深沉地笑着,眼里高深莫测,步步向她而去,抬起她羞怯的脸道:“让我引以为多年的辱,罪魁祸首是你!”他咬牙怒吼。“什什什…什么呀!”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到,她结巴,无辜地望着他火的眼。

 “你听好了,我一点也不想救你,更没有牺牲的打算,若非你死抱我的‮腿大‬不放,那些灰狼连我一都碰不到!”

 “别…别口水。”她缩肩,抹脸,讷讷地说。

 “为了这个意外的『礼物』,我爹认为我的功夫尚待加强,狠狠地在雨中训练我三天三夜。那场懊死的大雨像永不停止,我没饭吃,体力透支,几近昏厥,但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我是铁铮铮的男子汉,这些苦就像被蚊子叮一样,很容易过去,我咬牙撑下来了,这部是你赐、给、我、的。”他恨得牙的,一字一句都是血泪。

 “你太逞强了啦!男孩子也可以哭啊!”她听不见他话中重点。

 “我不会哭的!”他睁大怒眸,揪着她纤弱的香肩,鸷道:“你听清楚了,我解索衡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把辽狗砍得落花水的大将军,我没有眼泪,纵使是最亲的娘死去,我都笑得出来。”

 提起娘死去的往事,他情绪几乎失控,推开她,背过身去,恨红了眼。

 “你娘死去,你还笑得出来?”夏桔梗大大吃惊,在她心目中,亲人的死亡是最痛苦的呀!当她娘因病去世,她感到空前的孤单和伤恸,若非为了寻找她的救命恩人,嫁给救命恩人,让自己再度拥有亲人,她也许…也许就跟着娘去了!

 “我很可怕吧?”他转过身,皮笑不笑。

 “你一定有苦衷。”想了想,她找出最合理的解释。

 短短一句肯定的话,却重重地撞击他的心灵。他微微颤抖,陈年往事如水急涌上来。

 他有苦衷?他希望他的娘摆父亲的凌,所以他认为她死了是好事,因此,娘解了,他当然要笑。

 “落腮胡,你说你是解索衡,是杀了敌将的大将军?”她突然把话扯远。

 俊眸微瞇,挑眉,看着那张可笑又脏兮兮的容颜,方才的怨恨突然远去,因为他还要存点体力应付这个笨蛋。

 “对,我杀人如麻,六亲不认,冷酷无情,最爱把人的头砍下来…”他想把自己说得很坏很坏,但才说到一半,就看到一个花痴‮奋兴‬得大叫大眺。

 “我要嫁给大将军了,我要嫁给大将军了,我要跟我爹娘说,爹要当大将军的岳父了,娘要做大将军的岳母了!”夏桔梗狂跳狂叫,笑到前俯后仰“没料到呀!没料到我小小一介升斗小民,竟能得大将军宠爱,飞上枝头当凤凰,世事难料,人生一片光明啊!”黑云笼罩解索衡犷的脸,要对付这种不知所谓的笨蛋,只有一个办法!

 他迈大步,手明脚快、干净利落地往狂跳狂叫的笨蛋背后一拎,像拎小般容易,不管她又惊又叫些什么,拎到方才她跌下的围墙边,与她面对面警告。

 “笨女人,我解索衡不娶脑袋装豆腐渣的笨女人!”

 “我不叫笨女人,我叫夏桔梗!”她好认真好认真地跟他说。

 解索衡大翻白眼,再与她对话下去,他也会变笨男人!

 手臂一甩,松手,冷眼对住她瞪大的眼。他微笑,挥手再见。

 夏桔梗倒口气,像包人家不要的垃圾般,划了个半圆,砰!摔到围墙外边硬邦邦的地上。

 “哎唷!痛呀…”

 解索衡听见重物击地声,接着听见她哀号惨叫声,很满意地点点头。

 低头之际,见身上全是那个笨蛋沾的泥土,连袖子都有,他皱眉,振袍、拍袖。

 她最好最好记住他说的话,别再心存妄想、一厢情愿,否则,她要受的苦可不只是摔筋斗而已!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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