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宇野万里在半夜时被叫醒到急诊室到看一个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受
妇女。为什么找他呢?因为他是最不会写“拒绝”二字的医生,其余医生不想处理的病例,全丢给他来处理,所以他包办许多病例,才有了“全都通”的封号。他对病人是不遗余力,便却是累了自己;就像现在,睡到一半就得被人叫来急诊室动手术。
唉!先下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不过尔尔。
他戴上口罩,看了病人一眼,对急诊护士道:
“去找牙科的医生为,她的牙齿全都在摇晃了,看紧急处理能不能挽回。”
“今天牙科值班医师是谁?”小护士们左右询问着。牙科不在大楼内,很少有联系,除了财政及人事上还有病历调度等事务之外。
“好像是姓柳…那个很漂亮又涸岂的那个医…”
小护士看见宇野万里无声却
含胁迫的目光,愈说愈小声。牙科医生不像他们这些内外科医师,成天有CALL机套着,除非有人打电话去工,或是递会诊单。
“单子上有没有她的电话?”
医院中住医师宿舍的医师分机号码全都有制表记录,
其余没有住宿则有人事管理的资料。牙科半夜要跑急诊的案并不多见,所以找不容易。
“告诉实习医师和住院医师先紧急筛,待会儿我再来下刀。”
宇野万里抓下手套,牙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医师。但,他想见她。自那天之后,她一直在躲着他,而且,还递辞呈,想远走高飞。
在他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怎么能就这样逃走呢?这样对他不公平!如果,她真的对他无动于衷也就算了,问题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能感受到,她也对自己有情,不然,依照她那个麻辣火锅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反抗他的吻呢?既然哪此,他就绝不容许她逃避他的感情!
“喂?”
电话那头是清亮干净的女高音,并不是柳娟的,但很耳
;宇野万里蹙了蹩眉,问:“对不起!请问柳娟在不在?”
“呃…她睡了!”
自然,半夜二、三点时刻,谁还会发神经病的醒着呀!但问题是,她那声“呃”呃得很诡异。
“现在急诊室进来一个Cass,需要她来帮忙,不知…”
“喔!这样啊!我马上带她过去!”
“客!”急惊风的小姐挂了他的电话。
字野万里并不难猜出那个小朋友的身分,只是,她为什么会住柳娟家?又说会带她过来!?有问题。
十分钟后,柳娟飙车至医院,把安全帽丢给一旁头昏脑
,直嚷自己在坐云霄飞车的商羽,劈头对急诊的小姐;问:“我是牙科医师,请问有什么事?”
“里面有病患需要你,小柳!”字野万里的声音冷不妨地出现在身后,依然带着轻快与悠闲,只是…莫名的,就是令她心慌。
“别人一样可以。”
她用英文快速地说着,想痹篇他二道灼灼的目光。他们之间的气流太强烈了,所有大班夜的护士连同医师都看得出来,这二人之中…大有文章。
“不!没有你不行!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
很平常的语气,但一语双关的字字都扎进她的心底。他没有和英文来掩饰,在大庭广众前用中文,赤
的感情教她逃脱不得。他,没有隐藏;而且也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吗?
“病人呢?”柳娟窘迫地低吼着。她在遇见别人恐吓,甚至袭击时,也没这么惊慌失措,只有…该死!为什么一碰见他,她的理智就
然无存呢?莫非…是她太过在意他了?
“急诊手术室。趁现在准备器械吧!你身上有没有牙科的钥匙?我想应该有。”
病人第一。宇野万里收起嘻皮笑脸的神情,难得正经地说着。但眉宇之间深情坚定的眸光,却炽烈地令人无法正视,顿时,急诊室里大小医生和护士通通明白了一件事
…宇野万里喜欢的人是柳医师!这是什么角习题?梯形?还是星型?
柳娟逃难似地冲进急诊手术室看了病人一眼;趁在换穿无菌服的同时,她对呆站一旁“营营没代志”的商羽说:“你去拿Z!00、卤素灯、和铁丝过来。回来之后,叫她们让你穿无菌服进来帮忙。”
“啊?”叫她帮忙!?有没有搞错?她可不是牙科护佐耶!这样岂不成了“蒙古助手”了?这年头小说家真不好做,为了取材,半夜得来医院充“临时护佐”唉!她实在敬业,老板要加钱!
商羽领命,马上往牙科诊所奔去。而柳娟则对急诊护士说:“X光片呢?我要看一下她齿部的。”
这时约莫是病人麻酔藥效过了,突然双手漫天飞舞了起来,凄厉地喊叫着:
“不!不要打了!不要!”
“怎么回事?”
柳娟听见医师在吩咐麻醉科大夫追回麻葯的同时,有护士在
头接耳:
“好可怜!被丈夫
待成这副德行,用火烫,还
到伤口长蛆了…啧啧啧!好惨…”
“工作!别讲些五四三的!”急诊大夫喝道,用镊子夹取那些附附着在伤口上蛆。
被丈夫
待成这样?
柳娟的耳朵在接收到这句话时,想起了傍晚看见的人,身子不由得陡然震了一下,摇晃了起来;此时,一股熟悉,且令人安心的休息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她,以轻柔。肯定的语调,徐缓地安定她浮动的心:“别怕,我在你身边。”
别怕…别怕呵…很奇怪!不知是他的嗓音有魔法吗?还是他的眼神沾了安定剂?或是他的气息对她下了蛊?为什么她范滥的心湖真的因为她简单的一句话,就被收敛沉淀得清澈如镜呵…“不要…打我…”病人持续喊叫着,为她固定牙
的手术只得暂停,因为葯还未让卤素灯固定好,就会被她吃下肚子里去,连铁丝都有可能刮伤她的口腔呢!
“我…爱你…不要打我…”
在场所的大小医生的护士全数怔忡住了。被施
成这样,还能爱对方?这算是什么样的爱情?在离婚的要件中,即包含了受
这项呀!照理说,若她愿意,上法庭告她老公都不成问题,但为何她没有?而且,她并不是第一次进急诊室了,每一回,都是因为丈夫的施暴;她怎还待得住呢?
婚姻与爱情…究竟是什么?
柳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器械,转身跑出手术室。
“咦?小柳姐姐!”商羽吓了一跳,看见宇野万里也追了出去。霎时一度沉寂的急诊手术室又噔时哄闹了起来,开始议论纷纷。
“小柳姐姐!”
商羽本来就不是属于医院的人,他们一丢下她之后,她就显得很突兀,很多余了、有些尴尬,她也追出了手术
室。外面正在下着大雨,她才刚踏出急诊室的大门,就有人伸手攫住了她,以她这一生以来所听过最悦耳如天使一般的嗓音轻快明亮又澄
地说着:“别去当电灯泡唷!”
她猛然一回头,愣住了…
好美!简直美得不可思议的琥珀
眼睛…
~~~
爱究竟是什么?是像那位送人急诊室的乩童之
一样,百般忍受丈夫惨无人道的
待吗?是吗?
原来,她根本不明白!她只是以为那是爱情,以为自己遇上了此生的白马王子,以为自已找到了足以栖息一生一世的臂弯,以为…
以为那个珍爱着她的
膛,是另一个戴着假面具的人所有的!
她为什么会被华丽眩目的事物给蒙蔽了眼睛呢?以为自己所得到的宝贝,翻开内部来之后,才知道是团泥巴!
“小心!”
她有一瞬间的神智恍惚了起来。
蒙黑暗的夜中,划出二道刺眼的光亮,是雨淋醒了她混沌的思绪吗?不是!是倏然袭进鼻息之间,那股使人安定的气息让她回过神来;在
而冲来的车子撞上她之前,已然有个结实的身躯护住了她,并把她带离了马路中央,翻滚至堤防边。
爱的终极,就是愿意为所爱的人付出生命。
不知从何而来的话语窜进了她的脑海间。她迅速的由宇野万里的怀里坐起身来,白净秀丽的脸庞上滑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
“宇野…”她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戳戳他;这一瞬间,她真的害怕他就这样离她而去。“宇野…你醒醒…”
她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了男人而哭泣。从来不曾!连父亲扬言要好必然
绝父女关系,何宗越因为赌博输钱,把她抵押给地下钱庄,使她
受被丈夫背叛欺骗之苦时,她也未曾哭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独独对他…
爱吗?是吗?但是她给他的,却还不及他所付出的千万分之一,他用了十三年的岁月在等待一段不知道是否会有结果的爱情。她…还不起!
“唔…”宇野万里闷哼着。他因冲力太大而撞得肋骨好痛,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他自我诊疗了一下,旋即心急地睁开眼,想看看他的小仰是否完好如初。
“…小柳?”他气若游丝的嗓音即使微弱,也依然暗哑地扣人心弦、使人心疼;柳娟看着他碧绿眸不名毫不保留地透出担忧炽热的爱意,心狠狠地
痛着,任由他的大手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无法动弹。
“太…好了…你没事…”
她轻颤了一下,却霍然起身,往堤防上攀爬而去。太浓烈了,她无力承受!
“小柳!”宇野万里看她越过了堤防,担心她会想不开,连忙起身也要追过去;但起身时晕眩了一下,有些虚弱;甩开了无菌服和眼镜,他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小柳!”
柳娟好像是不知道
急的河
就在眼前似的直往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随大河之水而消失
去,只知道她想躲避;躲避他的温柔,躲避他的执着,躲避他狂炽而热切的眼睛!
“小柳!”宇野万里一个箭步追上去抓住她的臂膀,她因为对方用力过猛而撞上他的
膛,使他也一个踉跄倒在堤防旁边。他使劲拽抱住她,以受了伤的沧桑透着沙哑的语音问着:“我的爱真的让你那么厌恶,那么痛苦吗?”
不…不是的!不要用这么伤恸听语气说话!
柳娟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哭泣,仿佛要把隐忍了九年的悲伤和无助全数发
出来,像是源源
去的河水一样,那如乌云
霾般的过去也要离开她。因为阳光固执地要拨开云层,
人她
晦的心内。她逃不了了,他的柔情已经围绕住她,让她依恋的舍弃不了!
“没关系!
在沉寂的只明滂沦大雨和汽车驶过、河水
动声音的夜中,宇野万里幽声如咏叹的男中音若有似无地飘动着,温暖而散发出疼惜的深情,不悔地表明等待的心意: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十三年,我可以再等你一个十三年;只要我还活着、你还活着,这份爱就有可能发生。人只要活着,就都是希望。”
“为什么?”她把脸埋进他温热的怀抱中,感受他如逃陟绒般柔软的
膛,那已经
去了她过多的泪水和悲痛。
“为什么要爱我?我是个离过婚,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又比你大了二岁的女人…你为何独独爱我?我根本不值得!
宇野万里苦笑了一下,抬头仰看冥暗落雨的天空;二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理会那有愈涨愈高之势的河水,只贪婪地珍惜取这一刻相拥的时光,大有“若是被淹死了,也死得很幸福。”的心态。
“那么…给我一个痴心的理由吧!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个杀人凶手!”她突如其来的凌厉语凋也没令他撼动或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凝望着她晶帝的黑眸“哦?”了一声。
“我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回忆起在美国妇产科病院的手术台上那闪烁的灯光,口气愈形激动:
“我恨他!他背叛了我对他的信任!我以为把体身交给了对方,就能换取永远的、真心的承诺;那不是爱吗?不是爱的表现、爱的行为吗?为什么我觉得我比
女肮脏、还下
!?”
“小柳…”宇野万里更深地拥紧了她。
“不!那不是真的爱情…不是!我却以为…那么做就是…所以,我恨他,连同他留在我体内的种我也恨!”她完全陷人自我审判的情境之中。“但是,小孩是无辜的,我却亲手杀了他,直到我感受到有东西从我体内挣扎的要剥离而出,我才发现我谋杀了一个活生生、从我体身内即将成长的生命。不会有了…不会有救赎了!我
只能落人地狱里,不会有救赎了!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我杀了人…”
“柳!”宇野万里扳着她的肩,极力唤着:“柳!小柳!你冷静一点!
“不会有了…我不能得到饶恕。你不要碰我…不然你的无瑕会沾染上我的罪恶…”
他吻住了她的自我批判,他舌的侵人、
,如同要将她深深的罪孽带走,也要带走一切的伤害;他想用他的用使她幸福,使她得到“救赎”;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我爱你…柳…”她抵住她的
,轻浅的
息着;他的气味飘散在她的鼻息之际,她觉得她长久以来的自我谴责和伤痛,都淡化在他温暖珍爱的碧眸及语调之中,他的洁白洗净了她。
“如果依照基督教的说法,救赎是专门为有罪的人所存在的;那么,我对你的爱,就是只为了使你走出黑暗而产生的。不要责备你自己,柳!你没得到救赎,是因为你不愿意,而执意活在过去自己所制造的壳中。若是你愿意破茧而出,我愿意,而且心甘情愿的为你等待,让你在我的爱中重中。柳!只要你愿意…”
他情真意切的告白软化了她,是的!她知道!但她仍然害怕!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
咒,如果有一天这里的文明全都炸完了、塌完了、毁完了,而留下这堵墙,
苏,而那时我们在这堵墙下相遇;
苏!或许那进我会对你有点真心,或许那时你会对我有点真心。”
什么?她为什么突然念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宇野万里蹙起了眉头。
“男人,结婚之前总是花言巧语…”
她不知是自嘲或是嘲人,眼眸虽是对着他,但焦距却不知是越过他在看谁,显得飘忽不真实;她冰冷的脸依然美丽,只是美丽得令人心醉。
“‘除了你,我不爱别人。’,‘没有你,我就没了色彩。’‘嫁给我,让我每分每秒拥有你。’结果呢?”
她讽嘲地扬了扬
角,笑得好沧凉:
“外遇、殴
的不胜其数。如果居理夫人说的,‘结婚是恋爱的坟墓’;像白
苏和范柳原那样,尚未结婚前,二人甜甜蜜
的,而婚后呢?”
“我说过,我可以再等你一个十三年。”
宇野万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已经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她害怕再遇到一个何宗越…呵!人的通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二个、三个、四个…我可以一直等下去。但记住,你不是白
苏,而我也不是范柳原,或是任何一个人,我是宇野万里。就像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虽然外表看来和其他的玫瑰相似,但只要认那是唯一的那个独特,那…我就是绝对不一样的那样的那朵‘玫瑰花’。如果,你讨厌随口承诺的那男人,那么,我不再给你承诺,但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所说的每句话,绝不是虚
空。”
他叹息了一声,又说:“你知道‘傅宇’企业最令人头大的份了…‘天擎’,I·J·O的‘白影’,英文名字RiseSky的那家伙吧!”
柳娟疑惑地看着他。
“他是我表哥!”宇野万里从容的笑了起来:“是他找你回来台湾的是吧!”
“是!但…”那又如何?柳娟大惑不解地看着他又挂上笑容的脸。
“走吧!别让我还没有展身手的机会,就和你一起殉情了。我可不想做‘悲情罗密欧’。”他又
出那脸玩世不恭的模样了!
柳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把手
到他伸出来的大手中。
~~~
“喔!痹儿子!你回来了!”
宇野万里没有参加医院的圣诞晚会,而和他的大表哥天擎回到日本去了;他得好好
清楚他老妈脑中到底
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但他老妈笑咪咪的面容在看见随后进来的天擎时,登时转移:
“你怎么也回来了?不是要在美国和你老爸去犹太人的教会过圣诞节?”
“小姨妈!别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如临大敌嘛!外公可想念我呢!对吧?外公!”
他朝在一旁眉开眼笑的老人笑容可掬的道:“我带了好消息回来给您唷!”
“呵呵呵…是你的好消息还是万里的好消息?”
“你说谁是猫!?谁是老鼠!?”
二个截然不同的声调同时响起。
“游戏结束了,母亲大人!”宇野万里按住表哥的肩膀;天擎会意,可有可无地耸耸肩,笑得洒
地去宇野宙身旁坐下,让小万去和姨妈谈判。平时不怎么有脾气的人,一于是发起火来,尼罗河的水都救不了。
“万里…”宇野绘里稍愣了一下。万里只有在生她的气时,才会叫她“母亲大人”这样既生疏又礼貌的称呼。“自首无罪。”他简单明了地说着,把录音带放进大厅音响中的卡式匣中,双眸冰冷无情地笑着。宇野万里从小到现在,只有二次称她为“母亲大人”;一次是在他十四岁执意和表哥美国时,另一次则是现在。
“那些事待会儿再说,我们现在先吃饭吧!山本!”
字野绘里招唤佣人的声音被宇野万里阻断了。
“等一下再吃,母亲大人!不然,您就是做贼心虚了。”
“万里!”宇野绘里尖声叫了起来:“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一定又是你教的,对不对?”她转向在一旁老神在在、安应自得的天擎。
“我已经成年了,是非自己会明辨,您别什么都去找
表哥麻烦。如果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岂不就显得您教育不当了呢?母亲大人!我可是您生养的。”
宇野万里不卑不亢、语气平淡无波的说着,冷静镇定的气势中,不怒而威的仪态
而出。
“何况,儿子岂是无原由的生气呢?我不想用任何方法给您难堪;您也不希望让外公听到您做了什么好事吧!母亲大人!我只想知道您到底不喜欢柳娟在哪里?
“柳娟是天擎那小子找来的,不是吗?”
宇野绘里睥睨着仍旧笑得天下太平的害人
,讨厌鬼。
“是的!”当然他还有个“不过”但他不要这么快说出来,总得让小万“紧张”一下,谁教他竟敢说他这个天下绝伦的超级好表哥为“白痴”
“那你应该输了,万里!”宇野绘里得意洋洋的宣布。
“别顾左右而言它。
宇野万里轻松地斜倚在柜子旁边。猛虎出栅前大概就是这副慵懒的体态了,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他高深莫测的思绪,他淡淡地给了可爱的表哥一眼。
“来!小擎!我们来下棋。”
宇野宙不想干叔叔他们母子俩的事,迳自对在一旁的爱孙说道。
“好哇!外公想下什么棋?”
天擎也给了宇野万里一个眼神,这表兄弟俩实在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他扶着宇野宙往和室那儿走去。
“她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看来深沉得讨人厌!”
宇野绘里在他们走后,才不甘愿地在儿子胁迫的眼神下控诉着。
“她哪里不干不净?离过婚?坠过胎?”
他淡然却有力的问着,眸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娘:
“妈!您没发现,您讨厌的是您自己吗?如果,爸离开您的时候,不是在我和尚三、四岁时,只怕,您也把我们‘喂给’妇产科医院的手术台了,不是吗?
“我…”面对儿子突如其来的犀利问话,宇野绘里怔忡住了;是吗?
“还记得晴子出生没多久,您和第二个爸爸离婚时,您说了什么?如果您不记得,我可以重复给您听。
“不用了!”宇野绘里大喝一声,狠瞪住自己的儿子:
“你好哇!有了女人,就不要妈了,是吗?和你那个父亲一样…”
“你没说过我不要您;若不要你,在美国时,我可以去找爸,不回日本。”
“那你去呀!我不稀罕你;我可以当作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我…我…”
字野绘里哽咽了起来。宇野万里走过去,轻轻抱住自己的母亲;她这才发现,她从来不曾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大到是一个可以保护女人的男人了。
“妈!占有井不见是得到的最好方法:我已经是成年
人了,不可以一辈子都跟在您身边打转,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您寂寞是一定的,但我更希望您以您的孩子有出息为荣。不论我在哪里,我总是宇野家的人,不见得一定得留在日本。您的孩子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所选择是什么,若是后悔了、错误了,连那个结果也是自己的。可是,这总是一个经验,不敢踏出去,永远都只是个畏缩不前的人;不要替我们做选择,事情也不是只有一面。妈!我请您尊重我。”
“难道你是因为我才爱上柳娟的?”
他又不是有恋母情结!“不!我是因为爱她而爱她的。谁知道会恰巧喜欢上和母亲有同亲遭遇的女人?”
但,若今天没有何宗越和洪孟雯出来搅局的话,柳娟就不会是像她了;柳娟带刺,只是起源于受伤的记忆。而母亲的偏激,则是因为被抛弃,被拒绝的过往,才会害怕孩子们有一天也离她而去,不要她了。游戏只是个借口,她的目的是要他回日本。
有时,真的不得不佩服表哥,也真的不得不讨厌!
这个爱耍得人团团转的混蛋东西,绕了一大圈,不过就是要三个化开心结,成为一家人,就搞了这个飞机…嘿嘿!表哥小心了!你最好别让知道你爱上了谁,否则…你就完蛋了!
不过,若是我也是喜欢她的话呢?
那个混帐表哥当初所说的话冷不防地蹦出脑袋。
他绝不可能是因为要柳娟回来参加他的“寻
游戏”的,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她回来的?难道他真的…
“铃…铃…”电话声在此时响起。
宇野万里放开了宇野绘里,走向电话座,拿起话筒:
“摸西摸东,这里是宇野…木!?什么?柳娟离职了!?”
~~~
“他喜欢你很好哇!何必这么
的?”
商羽才
完稿,闲闲地躺在沙发上,看“七百俱乐部”
“小孩子懂什么?”柳娟因为她那四个字,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对呀!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藏’起来再说。”
商羽坐起身来,撑住自己半边额头,笑得很
恶:
“你不怕会有人会把他抢走吗?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
“你管太多了。”柳娟别过头去,不情不愿,别别扭扭地回答。
“喔!我不用管太多!”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柳娟看她起身,有些不解;她少有节目没看完就半途而废的习惯。
“
惑帅哥医生呀!”她笑得好坏喔!真的很想令人痛扁她一顿。
“看看!他头脑好,人长得也好,正是我喜欢的那
型,身高也够;最重要的是,他的收人不少,我可以不必那么辛苦的养家糊口。嗯!他真是我的理想呀!
“你…”欠K!
“瞧!你慌了!”她漫不经心地提醒着。
柳娟硬生生地别开头,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在意:“我…我哪有?”
“喔!没有!”她又点点头,朝门口走去。
“商语珍!你…”“要不要我带吃的回来给你?”她居然一本正经地问着;看来她真的立志做冷面笑匠了:“还是要我帮你问候他?”
不待她回答,商羽又知得贼不隆咚地走出大门。圣诞节过了,她生日也过了,又老了一岁,至今仍乏人问津,真希望有一天能过过“两”个人的情人节。
“噢!有东西忘在小柳姐姐家里了。”
她掏出车钥匙,骑车往柳娟的公寓而去;意外的看见宇野万里等在那里。
“嗨!帅哥医生!”她神态自若地停下加打招呼,就要上楼去。
“柳娟在你家?”
当宇野万里询问表哥是否知道柳娟的下落时,表哥竟打了个呵欠,叫他自己找找。那个混帐一定是想报“一笨”之仇,才故意不理他。不理就不理,他自己可以找,本来就不需要他
公!
“一处相思,二处闹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商羽居然摇头晃脑地开始念起诗来了!?
“在?”看她装蒜的傻样子就知道了!
“
将先
马!”她居然天真地朝傻笑,慧黠狡诈地说着。
“喔?”他指了指她:“马?”
“当然!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呀!”
她捉弄似地说着,看不清楚是不是真心,还是故意的。
“哼!趁火打劫!”木翔宇正巧从那儿经过,哼了她一句。
“干你鸟呈呀!绑下未免太罗唆!”
她也不甘示弱地哼着,双眼吊得老高,像是和他比谁比较酷。
“女孩子讲话怎么这么
鲁?”木翔宇皱眉,开始训了起来:“女孩子就该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哇!老太婆的裹脚布哟!快逃!”她讥了一句,气死他似地朝宇野万里道:
“来!上车!我载你去找小柳姐姐!”
“你要载我?”宇野万里挑眉好笑的问着,这小女孩还真有趣。“谢马呢?”
“怎么!你有意见呀!别小看我唷!我有驾照的!”
“那有什么了不起?”木翔宇冷哼。商羽看他一眼,突然笑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原谅你的‘童言无忌’!走!帅哥医生我带你去‘
马’!”
这丫头!他哭笑不得地想起,原来!这女孩的“毒舌”功和木翔宇这家伙旗鼓相当。难怪!他老觉得她像谁。或许,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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