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两天我就回去了…都说我不是『那个』来啦!”
康芷男没辙地瞪着传出狂笑声的手机,闷哼一声,再道:“干嘛拖把放哪里都要问我?老把我当清洁工。有事就找你们副理,他会处理的。”
结束与店员的交谈,没力喟叹。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却还要频频致电去询问东询问西,像想在老练的同事们身上听到什么的小意外,可那些似乎都不是重点,真正数她期待的,是想知道有没有人在找她…
可惜,期待总是落空。
自从上回搭翟天昊朋友的车离开后,她就开始请假,也没有再和翟天昊见过面,甚至联络。
有些人就是这样,口口声声说再也不要见他了,心里却相当盼望他能拚命地在找自己,康芷男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大概是今年最冷的一天吧…
一想到子蓓和廖婵恩都有事要在外过夜,顿时涌上更多失落感,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冷清又好难捱。
因此,她反反复覆地从家里出来到便利商店买东西,又由商店出来回到家中。
她清楚,一旦闲下来,空
的脑子就会没骨气地填
翟天昊英俊的模样。
明明知道他心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却还…
突然,跑车紧急的煞车声,硬生生截断了康芷男的思
。
眼前火红色的跑车狠狠摄住了她的心魂,她震惊屏息,本能地想转身就逃,可是下一刻,车主下了车,浑身散发愤怒气息,迈着修长的双腿,轻易追上女人可笑的速度。
“站住!”男人吼出霸王式的命令。
她马上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
那种再也逃不了的感觉让人恐惧。好不容易痛下决心,要回去过以往平淡的生活,却又教他轻易
拨平静的心湖。
“为什么躲我?”他厉言盘问。
康芷男瞠大眼。可你真的这么在乎我吗…
其实她有非常多疑问,非常多为什么,怎奈,千言万语在遇上他之际,竟莫名宛如犯人遇上法官般,心虚到哑口无言。
“听着,这方法别再用第二次,可以吗?”翟天昊紧抓她的双肩,深邃眼眸严厉的巴不得想直接将她判刑入狱。
“我…”他的认真、严肃震撼了她,惹得一颗心亦因他而
烈狂跳。
可以吗?可能吗?自己有这能耐让他如此激动吗?
此刻的他,表现得是如此的在乎她,那为什么那天她看到的,却是他纵容另一名女子在他身上施展娇羞可人的举动?
多想告诉他,她那天实在好难受,就算去想,也许是他的绅士风度使然,她依然嫉妒得要死,好想过去独占他,把他抢回来,但,却发觉她根本什么都比不上人家,凭什么去抢…
“天昊,我只是不想过去打搅…”
“还有理由?”剑眉一挑。
康芷男莫名心虚,乖乖噤声。这才渐渐发觉他语气无力下来,呼吸不寻常的急促,一脸疲倦。
她纳闷低下头,陡地感到那双抓着她臂膀的大手,是滚烫的!
“你…怎么了?”她脸色大变。
他浓眉深锁,虚弱长叹“好晕…”
“天昊?”她内心焦急翻腾。
忽然间,他向前一倾,伏在她肩上,无谓地在大庭广众下以发烫的俊脸厮磨她的小脸,吐着热气,坠首沙哑:“芷男,别动,让我抱着你…”她无法拒绝。因为她已经习惯他的霸道、喜爱他的骄傲,甚至,完全困在他魔魅的飘忽性格下。
她认栽了,其实早在知道遗忘不了他时,就该认栽了。
“天昊…”她放松僵硬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宽大的背。
在投进他怀里后,她猛然感受到他惊人的体温,惊呼:“你发烧了…”
她想推开他,端详他的脸色,无奈,他好重…愈来愈重,直到他高大的身子由她
前缓缓滑下,她所有的恐惧与焦急,随之爆发…
“天昊!”秀容惨白。
原来,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这般的重要;原来,她的逃避,是因为得知自己爱上了他,害怕未来会承受更大的伤害。
但,当他倒下的那一刻,她才意会到,自己根本舍不得离开他,尽管知道他身边有无数女子
恋着他,仍是万般的不舍。
现在,她多么希望他告诉她“我没事,开你玩笑的”!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
“我不要去医院…”
在往康芷男住处的路上,翟天昊说了不下十次这句话。
“我知道!你说了好多遍了!”不只扶着他走路辛苦,连听他抗议都很辛苦。可转念思之,他这样罕见的大孩子模样,只怕是很多女
想见也见不到的吧!
推开公寓大门,旋即听他说:
“你房间在哪里…”
“为什么你生病还这么多话?”
“…”“真是的…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放他躺到
上后,她叹气。“你到底懂不懂照顾自己?”
“所以我来让你照顾。”翟天昊一副别太感激他的模样。
康芷男好无言。这男人,大概是全天下最嚣张的病人!
“你有这么多女
朋友,干嘛挑我?”她忍不住吃味。
“酸。”他呆视着天花板。
“少栽赃,我可不是在吃醋!”
“我何时提过吃醋两个字?”他故作吃惊。
“翟天昊!”蠢到中计,恼羞成怒。
“有事?”
见他呈现发生何事的无辜表情,她更是无奈。
她闷哼一声,不甘心地企图扳回一城“要不是你生病,我一定把你丢出去!”
“你做不到。”明明是病到面色苍白,却依然能充分展现其傲气与自信,这样的人,简直教人不得不害怕。
“什么?”
“要是真的舍得,我就不会一直听见有人说『天昊,你不能有事』这样的话。”
“你装昏…”她大吃一惊,愕然瞠目,尖声道。
他翻翻白眼“我没装,只是很想睡觉,是你自己以为我昏倒。”
“你混蛋!”她现在是又羞又呕,气得小脸炸红。
“这样骂男朋友,良心过得去吗你?”
“你!”她跳脚,发现自己真窝囊的舍不得骂,更呕。
“耳
清静多了。”他一个侧身,整整姿势!显然是不打算起来了。
“你打算睡在这里?”
“你必须照顾我。”
“我欠你的?”
“正确形容,是你害我的。”
她双眼愕睁,当下无言以对。多么理所当然的口气啊!
“芷男,我很渴。”
她不
地撇撇嘴,伸手抚摩他的额头,那样的温度,高得教她心疼“天昊,烧成这样,我们去医院看医生好不好?”
嚣张病患突然凝眸沉声:“你真是贴心,可惜刚才有人想把我扔出去。”
“…”好想一脚踩下去。
“麻烦帮我倒杯水,我好渴。”他忽然又虚弱要命。
“喔。”她听了毫不犹豫地走了开去。
到了厨房才迟钝发觉,她真是没个性到极点…
无奈,她还是乖乖端着开水朝房问走去,经过客厅,顺道取出茶几下的医葯箱,拿颗退烧葯。
“芷男?”病患无聊呻
。
“来了!来了!”
她忙起身,快步奔往卧房,
没理开水摇
地,导致一个不慎,踩到
答答地块,遽地大失平衡,整个人往
上栽去。
她趴在他身上,茫然瞪着手中一下净空的茶杯,再慢慢抬起头,端详那张呈现“对她的无情手段非常痛心”的俊脸。
“这算不算是意图谋杀?”他抹一抹全部落在脸上的茶水。
她听了犹未来得及抗议,就先翻红脸蛋,内疚惨叫:“对不起啦!”
“哈…啾!”
见他打了
嚏,她赶忙扯开沾了茶水的棉被,跑到衣柜开始翻箱倒柜,最后给她发现好友宝贝得要命的蚕丝被,然后再管它去死的
暴拉出来,奋力拖到
上去“盖好、快盖好!”“还是好冷…”他打了一下哆嗦。
“那怎么办?”
他坐起身,双臂俐落一反,向上迅速
去衬衫。
她见状惊愕“你
衣服做什么?”
“衣眼被你
了,不
不行。”他摇头碎碎念“看来你真想我死。”
她听到了,瘪起嘴“我哪有?”
“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
“啊?”
“我要你过来。”
“你还真会使唤人…”她咕哝抱怨,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罢靠近,大手忽然朝她伸来,劲地将她往怀里一扯,强悍双臂紧紧圈住她。“冷死人了!”
“喂…”她小力拍他
膛以示抗议。
他不予理会,一个翻身,压制着她。
“你好重…”她有些慌了,因为她感觉到他的双手,正在自己身上游移抚摩,
她生涩颤栗。“天昊?”
浊重的呼吸令她心跳加快了;亲昵的抚摩使她面颊彤红了;柔软的大
教她方寸大
了。
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然也无力阻止他亲密的动作,而如此这般的煽情挑逗,也让她原本哽在喉头的声音,逐渐为他释放惬意低
。
直到他欺上女人的浑圆,她霍地回神,愕视着不知何时赤
的上半身。
随即,那夜的情景自遗忘的一角进跳出来,像是狠狠巴了她一掌,她倒
一口气,
是忐忑紧张。
“天昊…”她按着在自己
前的大手。
他深深凝视那宛如小女孩初尝
情的不安,接着摇头笑笑,长指温柔地抚平紧拧的月眉“担心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给我温暖。我真的好冷…”
“是吗?”她嘴角尴尬颤了一下,瞬间羞赧加倍,原来是她想太多。
“如果我真的有力气的话,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火热又霸道字眼,听得她双颊炸红。
“我好累…先让我睡一下,等我醒来,做点东西给我吃。”
“嗯,好。”在她正想翻身空出位子给他舒服平躺时,就见他直接侧头贴在自己
脯上,双手还挂在她
上没想离开。
“天昊?”她轻声唤着他。
他先极慵懒又沙哑地低
,听得出浓厚的疲惫,等她再唤一次,竟久久不见他有何反应。
她长长叹息,羞红着脸,端详他疲倦的睡颜。
心想,如果有一天,他听见她说爱时,也会像现在一样抱着她吗?
*********
鲍寓式普见的窄小厨房,发出油锅煎煮的脆耳声音。
“到底要多
?”女人转身,开嗓朝餐桌前的男人询问。
“由于要保留食物鲜味,七分半,谢谢。”男人抚着俊酷下巴,凝神打量餐桌上类似用麦克笔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导致糊成一团的区隔线。
酷似小学生搞绝
,不许越线那样。
“我又不是在煎牛排!讲简单点啦!”小媳妇劲敲锅铲投诉。
浓眉拧起,痛苦配合“火腿片边缘焦一点,蛋黄不要
。懂了吗?”
“懂了。天昊,后面有今天的商业报,先拿去看,我没那么快好。”
翟天昊先指指桌上检查老半天的线条。“芷男,桌上这是什么?”
赓芷男一愣,尴尬了,难为情嗫嚅:“我朋友廖婵恩以前对我画的。”
翟天昊环
,忍俊不住笑了出来,活像眼前出现两个小女孩持着粉笔互喊“不准给我越线”的逗趣画面。
“最后都是谁赢呢?”
“婵恩。”康芷男双肩颓然垮下,惭愧得要命。
他挑了挑眉,静静等待她说明。
“我真的没办法忍受朋友一直不理人,所以就自己过去讲话了。”
“好可怕的互动。”他摇头笑叹,伸长手把身后的报纸抓过来。
“那…”康芷男迟疑了一下。
她非常好奇,翟天昊和韩月玲平时的互动是如何?
事实上,她已从他口中知道,韩月玲与他之间,就如大哥哥爱护小妹妹般,且两家关系不只情谊深厚,甚至还有商业合作关系。
但他仅是草草带过,反倒让她忍不住好奇,他们平时见面是像小冤家那样吵吵闹闹,还是像家人那般温馨甜蜜?
“我、我怕你太闷,聊聊天好了。你知道韩小姐喜欢你,对不?”
“我看报纸可以解闷。”
其实是她
口闷“她真的很喜欢你,对不对嘛?”
“承认你吃醋,我就讲。”男人如没事人般翘起二郎腿,摊开商业报。
康芷男吐舌做鬼脸。“不讲拉倒!”真想得美。
“再打搅你一下。我知道你超过三十了,但你到底几岁?”
“干嘛?”
“你很计较年龄吗?”康芷男开心想跳跃,终于遇到可以消遣他的。
“无聊。”他瞇起眼,嗤笑,翻下一页看股市行情。
“你几岁?”她不死心。
“三十三。可以让我看报纸了吗?”
“好啦好啦!可不可以让我叫一次『大叔』过过瘾…”
砰!大手倏地合上报纸,往桌面凶狠拍出抗议声响。
“我的荷包蛋到底好了没!”有够气。
老人家果然比较容易老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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