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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早,叶颐珍还在睡梦中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才接起来,那头马上传来孙欣绫的追问声。

 “颐珍,你人在哪里?”

 她也没打算隐瞒“在医院。”

 孙欣绫一听,声调马上拔高。“医院?!你在医院做什么?发生什么事?”

 “我没事。”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对好友的反应早有预期。

 “那怎么会在医院?刚才你妈还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睡在这里,结果你居然在医院里?!”

 她知道为了逃避家里那三个她相亲的女人,好友干脆办了两支手机,免得在忙著工作的同时,还得分神接听她们无聊的疲劳轰炸。

 经过孙欣绫这一提,她才想起昨天自己因为太累才没能事先告知她一声。

 “那你怎么回答她?”

 “我没想到你会出事,还替你瞒著她。”

 “那就好。”

 相较于她的庆幸,孙欣绫却显然不这么认为“你人都在医院里了还好?”

 “我真的没事。”

 听好友的语气似乎真没什么大碍,孙欣绫才静下心来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在医院里?”

 “出了点小车祸…”

 “车祸?!那要不要紧?伤得严不严重?”

 “只是左小腿受了伤,得暂时打上石膏。”

 她虽然说得轻松,孙欣绫却无法放心“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跟你妈她们去看你。”

 “不用了,你别告诉她们。”

 “为什么?”

 “我脚上打了石膏,哪也不能去,可不想在住院期间每天听她们唠叨。”

 “可是…”

 “只是小腿受伤没什么问题,再说我新接的Case月底得货,刚好可以在这里专心工作。”尤其凌知宇为她安排的这间病房宽敞舒适,在这里赶程式再适合不过。

 孙欣绫勉强被说服,但又担心的问:“那要是你妈又打电话来问呢?”

 “我会打电话告诉她们,这几天要专心赶程式,不回去睡了。”反正她们也早已习惯。

 “那好吧,我现在过去看你。”

 “不用了,你还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别成为我的负担就不错了。”要是让她来,她也一样静不到哪里去。

 孙欣绫一听旋即抗议“什么嘛!亏人家还这么关心你。”

 “关心就免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专心工作比较实际。”省得到时候还得分神安抚她的情伤。

 “你到底算不算是朋友?”她娇嗔道。

 “就是因为朋友才了解你。”

 被颐珍道中心事的孙欣绫顿时无话可说,跟著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叫了一声“啊!我知道了。”

 虽然不认为这个少筋的女人真有什么伟大的发现,但她还是勉为其难的配合著问:“知道什么?”

 “难怪你之前常说梦到手术房,原来是出事的预兆。”她自以为替好友的梦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颐珍差点没翻白眼,直觉她根本是瞎掰过了头。“照你这么说,我进医院的次数不就多到能办贵宾卡了?”毕竟自己已不止一回作过相同的梦境。

 “有可能是因为…”

 “因为你脑袋还没清醒,不想上班迟到,就快点去洗把脸准备出门。”说完她便迳自把电话给挂了。

 ************

 按照她原本的计画,应该是趁著接下来住院这段期间,可以专心地把工作赶完。

 尤其还很幸运地碰上一个很有良心的车主弟弟,愿意为她支付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甚至包括精神赔偿。

 只不过她心里却也明白,车祸的责任归属其实不在对方身上,如今凌知宇愿意代为支付医疗费用已该心存感激,哪里还有再敲他竹杠的道理,因此,她婉拒了凌知宇所提出的精神赔偿部分。

 不过她的拒绝似乎与凌知宇的心意相左,还反过来要说服她接受他的精神赔偿。

 看在叶颐珍眼里不要怀疑,这人肯定是道德感太重,否则怎会有人明明不关他的事,却硬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捧著钱硬要赔给人家,甚至在她坚持不能接受之后,又转而想从其他地方进行补偿。

 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看出来了,毕竟如果不是被她拒绝,他原本还打算为她请个专属看护。

 只是她之所以要一个人窝在医院里,为的就是想专心把工作赶出来,怎么可能同意再请个看护跟自己关在一块。

 但她的确轻忽了他想要弥补的心有多么强烈。

 专属病房被布置成豪华套房不说,就连三餐都是五星级饭店特地外送过来,还附带下午茶加宵夜,

 尽管无意给别人添麻烦,但是看在他的心意上,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然而,这其中最最与她本意相左的还是…

 敲门声叩叩响起,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凌知宇跟杨易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没错,就是他们。

 她虽然事先提防了家人好友的叨扰,却是失算了凌知宇跟杨易维的频繁到访。

 每天,除了凌知宇固定来个一两趟关切她的需要外,就连主治医生杨易维也只差没照三餐巡房。

 要不是清楚知道自己的伤势,加上得知他们之间的好友关系,她简直要错觉自己是什么重症病患。

 尤其巧合的是,两年前自己因伤住院那回,负责为她医治的正好也是杨易维。

 见面的第一眼她只觉得眼,并没有立即记起他来。

 倒是杨易维先开口“叶小姐,想不到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叶颐珍顿了两秒,认出人后也不同意他口中的巧合。

 记得当初因为脑震留院观察期间,杨易维也是三不五时的跑来巡房,也多亏有他的细心照料,才让她因为脑震所引起的不适症状获得舒缓。

 所以看着面带笑容进门的两人,她就算感到困扰,却是不便表现出来,毕竟他们一个曾救过她,一个又二话不说的扛起车祸所有责任。

 “怎么样?腿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杨易维语气络地问。

 如果可能,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同样的问题他早上已经问过了,昨天也是,前天也是…

 叶颐珍只觉得无力“还好。”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是需要就告诉护士,或者请她们联络我。”杨易维代道。

 千篇一律的代,她都会背了。

 “我知道。”

 凌知宇也亲切的说:“有任何需要尽管说出来,你知道我的手机。”

 但她唯一的需要是清静。

 “这里已经很好了。”

 看到她生疏的客气,凌知宇连忙改口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跟阿维都没有妹妹,所以很自然的就拿你当妹妹看待,你不需要跟我们客气。”

 被两个如此体面的男人厚待,叶颐珍还真不知道是幸还不幸,只得沉默以对。

 杨易维也在这时帮腔“其实既然是阿宇的哥哥开车撞到你,本来就应该要负起责任,你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阿维说的对,既然是我哥的错,我们家自然该负起责任。”凌知宇附和道。

 这些话听在她耳中,只是更不齿那个自傲男的态度。自己闯祸后就消失无踪,还让弟弟出面解决,一点当人家哥哥的样子也没有。

 “以他们的身分绝对负担得起任何赔偿。”杨易维还在说著,完全不懂她生气的对象是谁。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将话题绕到之前提过的精神赔偿上,她真的很想昏过去了事。

 虽然说她已经听说了凌知宇的身分,知道年仅三十的他其实是凌氏企业的总经理,而那个骄傲鬼则是董事长,但是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如果他以这样的心态在经营公司,凌氏企业老早就垮台了,怎么可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真的无法理解有钱人的心态。

 她都已经明白的向他们厘清过责任的归属,两人却像根本没听进去似的,坚持将车祸的责任算在凌家头上。

 将他们的固执看在眼里,她只得选择用最简单的回答来打发他们,省得他们继续唠叨下去。“好。”

 话到一半的两人一听,顿感无力。

 还记得头一次听到她首肯时,两人‮奋兴‬的以为终于说服她接受精神赔偿,却不知道她好的意思只是敷衍他们。

 “需要的时候再告诉我们?”他们意兴阑珊的问。

 见到她点头,他们只觉得气。几天的观察下来,他们清楚知道她的需要有多么简单。

 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光靠著手边那台电脑就能过活,甚至连个陪她说话的对象都不需要,让他们就是想补偿也找不到点施力。

 将两人出的沮丧看在眼里,叶颐珍实在很怀疑,到底谁才是该觉得沮丧的那方。

 ************

 近中午,绝大多数的上班族都悄悄摸起鱼来等休息,位在凌氏企业顶楼的董事长室里却不然。

 埋首在公事堆里的凌继隼丝毫不见懈怠,还要外头的秘书联络弟弟上来一趟,想跟他讨论手上的一件案子。

 只是过了一会儿,秘书透过内线电话回覆道:“董事长,总经理目前不在位置上。”

 他随口问起“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吗?”

 “佟秘书说总经理代要去趟医院。”

 没有再多问,他直接代“回来要他过来一趟。”

 “已经代佟秘书了。”

 结束对话后凌继隼继续埋首于公事,直到桌上的内线电话再度响起。“董事长,乔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没多久,董事长室的门被推了开来,进门的乔品织一眼就见到还在办公桌后方忙碌的身影。

 凌继车头也下拾的随口代“先坐一会儿。”

 她习以为常地走向沙发那头,坐下来静静地等他把工作忙完。

 望着心仪对象专心工作的模样,乔品织并不以为忤,虽然她老是在等待。

 认识之初她便知道他是个重视工作的男人,却仍决定要待在他身边,因为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自己的一颗心便已陷落。

 三十三岁的他仪表出众,个性成视邙内敛,可说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对象。

 对她而言,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哪怕是默默在旁守候都是种幸福。

 面对在她面前永远以工作为重的男人,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向来以自己为中、心。

 但是无妨,因为爱他,她也愿意以他为中心,哪怕这样一来,她永远只能配厶口。

 只是最起码,她是唯一被允许待在他身边的女人。

 虽然心里偶尔还是不免感到那么点缺憾,希望能看到一丝他对自己的在乎,或是除了让她待在他身边之外,额外表现出一抹专为她而起的情绪。

 但也明白自己是在强求,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天如此,勉强不来。

 做为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她是该知足了。

 看着男友忘我工作的模样,乔品织很担心他会伤了‮体身‬,也想劝他别累坏自己,偏就是说不出口,即便只是短短几个字。

 知道他的个性不爱人干涉,也不接受人手,她只能默默坐在一旁,暗自担心。

 ************

 又去医院?

 因为有事情要找弟弟商量,凌继隼让秘书拨了电话下楼找人,却得知知宇又到医院去的消息。

 连著两回找不到人,不引起了他的注意,而在拨了电话询问过律师,却发现律师根本对车祸的事全然不知后,他更觉得事有蹊跷。

 坐在办公桌后方,他-时没能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片刻之后,他决定亲自走一趟医院。

 ************

 破天荒的在上班时间外出,他来到当被那个女人轰出去的房门外头,却意外发现门把上挂了个“请勿打搅”的牌子。

 推开病房的门,凌继隼进到里头的第一眼不免傻住,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他的人正在医院,他简直要误以为自己身在哪家高档饭店的套房了。

 只见原本简单的病早巳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席梦思的电动,枕头也换成同品牌的高档胶垫,而死气沉沉的白墙早已被调温暖的壁纸掩盖,英国进口的限量精致骨瓷杯随意地摆在价值不菲的桃木茶几上,空气中还弥漫著咖啡香,整间房尽管用具奢华,却又像自家房间般温馨舒适。

 泵且不论来之前他的心中抱持著何种想法,但眼下所看到的一切让他倏地蹙起眉,对叶颐珍的鄙视更甚。

 只见此时宽敞的病房里不见任何身影,除了病上那台未曾阖上的手提电脑。

 就在他疑惑之际,病左手边那道门喀的一声被打开,他不齿的女人正拄著拐杖,吃力地从浴室里出来。

 才踏出浴室门口,冷不防见到外头的凌继隼,叶颐珍先是吓了一跳,才恶狠狠的摆起臭脸。

 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情就会很差,最好他能识相的自行离开,否则这次她会很乐意拿拐杖打他。她在心里暗骂。

 叶颐珍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回病,而凌继隼竟也只是冷眼旁观,让她对他的印象更是糟到最高点。

 将她沉著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更加认定眼前的女人并不简单,即便她看来不过二十来岁,娇俏的脸蛋也易于让人不设防,但或许便是因为这样,才让知宇疏于防备,只得由她狮子大开口。

 凌继隼在她坐回病后开口“阿宇支付这一切?”

 她顿了一下才会意过来,他口中所指的对象是凌知宇,同时也没忽略他语气里的不以为然。

 “你该去问他。”她态度冷淡的回答。

 这一开口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眼前的女人或许年轻,却不是不懂手段。

 “没那个必要。”凌继隼一口回绝“车祸的过失并不在他身上。”

 “是啊,可是谁教撞到我的人是个没肩膀的烂人,身为烂人有良心的弟弟只好一肩扛下这个责任了。”要吵架她才不会输!

 “我说过要给你两百万。”是她自己不收,怪不得别人。

 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我也说过不要你的钱。啧,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兹海默症,真是令人惋惜啊。”可是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可惜的表情。

 看着她伶牙利齿的猖狂样,凌继隼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怎样?”

 她耸了耸肩“这你应该去问凌知宇吧。”要是他愿意放弃游说她接受精神赔偿的举动,她也不必天天被人查勤。

 听见她的回答,他微眯起眼,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你想利用阿宇的善良予取予求?”该死,他怎么没想到,这样工于心计的女人势必不会足于区区两百万的金额。

 “我从不曾要求他什么。”

 “难道还是他自个儿张罗这一切?”

 语气里的嘲讽令叶颐珍感到愤慨,偏偏凌知宇的作为确实不合常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否则换做是她也很难相信。

 明白就算开口解释也无法取信于他,她干脆沉默以对。

 见她无话可说,他冷下语调“已经发生的一切我不再追究,现在起你最好认清楚现实。”

 “该认清楚的人是你!”她不客气的回敬,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凌继隼瞪了她一眼,跟著才转身离去。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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