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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严浚又来店里找我。

 不是他不好,而是我自己烦。我都跟里欧接吻了,再跟严浚纠不清不是有点滥?不行不行!我得跟他做个了断。

 “你今天没上工啊?”

 还好江仁和已经换地方上班,否则在这里吃饭,难保不会被他撞见。

 “有呀!昨晚忙了‮夜一‬,今早才收工。”

 “你来找我,不怕你前找你⿇烦吗?”我不想提自己挨过他前一巴掌的事。“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原来他早知道她⼲的好事。“你放心吧!她再婚了。”“那你也再婚嘛!别输给她。”我嘻嘻对他一笑,他没表情,害我很尴尬。“我是想再婚呀!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他好像有点生气。

 我更生气,他的口气涸岂妄。本来对他印象还不坏,这句话破坏了我之前对他的好感。“严浚,”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我是同恋。”

 他愣了好久。

 “所以,你上次没办法接受我的吻?”还好他没表现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我承认你很有魅力。”我还是稍稍安抚他。“本来也想试试,说不定我跟异也可以。是你让我有了尝试的意愿,可惜没成功。”

 他扯了下嘴角,继续吃东西。

 我想我摆平了他。

 “形容一下你的长相吧…”莲舟今天对我十分客气,好奇怪。

 “很难用文字形容,反正很帅…”

 “在哪儿⾼就?”

 想起祁洛勋对我的提醒,我决定马上退出聊天室,省得被人拼凑出我的背景资料。谁知道网上有多少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的‮态变‬分子?

 我低头沉思时,祁洛勋来敲我房门。今天是周末,所以我又回来跟他同居。“⼲嘛?”

 “陪我去买点东西,江仁和跟冯君媛明天要过来喝下午茶。”

 之后,我陪他上街,大包小包零嘴抱回家后,我先拆了几包吃。

 他陪我看电视,我喂他吃零食。好温馨!

 “你如果觉得闷,可以找几个朋友来家里喝茶聊天,不要没事就上网聊天,没什么意义。”他盯着电视念经。

 “上网可以胡说八道,可以让精神完全放松;跟朋友聊天不能讲话,没多大意思。”我重申自己的看法。“我在现实中算老实规矩的人,所以才想在网上体验另一种生活。”“你不怕伤到别人?”

 他认定我只会伤人,不会受伤,好像我是无敌女金刚。

 “当然不怕,一切都是虚拟的。”

 “狡辩!”他转头看我。“你那么喜胡说八道的话,我当你的听众好了?”“你没听懂我的话。”我懒得解释。

 面对面的情形下,我如何扮演一个近乎完美的痴情男子,如何理所当然换取痴情美眉的満腔真情和热泪一把,我如何跟人聊得“泣不成声”?

 “不准再吃了!”他忽地抢下我手中那包零食。“你还真能吃!愈吃还愈顺口!”我觉得他想找我⿇烦。看!他还把电视关了…我又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站起⾝,我向他道晚安。

 “才九点而已,你都睡得那么早吗?”他也站起来。

 当了好一阵子乖乖女,此刻我有点反应迟钝。

 又过了好久,他问我:“怎么没声音了?你不是很爱讲话吗?”

 “讲什么?”

 “随便。”

 “讲笑话可以吗?”

 “那我们到院子里讲,像除夕夜那样。”他点点头。

 我讲到十一点,终于可以‮觉睡‬,累死了。

 我也有贤慧的一面。

 忙了一上午,我终于煮了锅大肠面线和珍珠茶。

 我们两人就吃面线当午餐,喔,他还说很好吃!

 昨晚睡眠不⾜,今早又累个半死,吃过午饭我就回房睡午觉。

 我代他不能叫醒我,因为我喜午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他要是敢破坏我这种美好感觉,我就再不煮面线给他吃。

 他说没问题,我就是睡到死他也不会叫我起来。

 我醒了,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自然醒,或许是客厅里的笑声吵醒了我也说不定。我正要出房门却听见祁洛勋又在说我坏话…“你别听你哥说的!他偶尔跟她讲个电话,当然会觉得她有意思,我受的苦可没人能体会。我一度以为她行为乖张是因为她个有问题,后来才发现她是以能搅我的生活为乐。在我发现她已不知不觉长成个成大女孩时,这种乐趣已陪伴了她好几年,也许早深柢固在她⾎里…”

 “你得为她不成的行为负责。”江仁和的声音。“她暗恋你,你却装死了好些年。”“你以为装死那么容易啊?哎!谁规定我必须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去爱一个十五岁的⽑娃娃?更别提我从她⾝上几乎找不到优点。”

 “是吗?”冯君媛的声音。“我觉得她很好呀!”

 “现在是啦!”祁洛勋不太甘愿。

 “那你还愤慨什么?”

 “我…她现在这样,害我觉得我以前对她有点太‮忍残‬了。虽然她是我阿姨,但其实只是个小孩,唯一的亲人是她姐。她姐又跟我爸去了国外,跟我住一起未必能使她免于孤独的恐惧。”他停了停。“你们想想,跟我住一起其实很危险的,孤男寡女的,万一我一时萌生了歹念,她不是完了吗?”他又叹口气。“她姐也太大意了,很多騒扰都是来自⾝边亲近的人。”

 “你是后悔没騒扰她,还是你想在今后开始对她騒扰?”江仁和的话止住了我就要流出的泪⽔。“我觉得你很庒抑耶!”

 “我…你说到哪了!”

 “别讲了啦!”冯君媛出声。“她怎么还没醒啊!你要不要去喊她一下?”“她说不能吵醒她。”一会,他又说:“算了!我去叫她起来。你们来了这么久,她再不出来有点不像话。”

 那对夫笑了,冯君媛说:“哪会?她是阿姨耶!”

 听见愈来愈靠近房门的脚步声,我赶紧躲回被子里。

 “涮”的一声,祁洛勋拉开窗帘,刺目的光使我转⾝。

 他绕过尾,蹲在我面前。

 “刚醒?”

 我瞄了他一眼,他这一声还満温柔的;没想到他变脸变得快,刚才还狠批我呢!“自然吗?”他拨开我脸上的发丝。

 “什么?”

 “醒得自然吗?”

 “还可以。”

 “想起了吗?”

 我摇‮头摇‬。在他对别人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哪能出去见人?

 “人家等着向你请安呢!”

 “我不管!你负责编个理由,反正我不出去!”我说了句又趴回枕头上。“不准把茶喝光,留一杯给我。”

 他没跟我NFDC4嗦,转⾝就要走。

 “等等!”我喊住他。“每次你恋情被我成功破坏之后,你有多难过?”“前两次有点难过,后来就没什么感觉了。反正你屡建奇功,我屡战屡败,慢慢也习惯了你的恶形恶状。”他笑说:“后来我⼲脆不追女朋友,替你省了不少力气吧?”“你还真有点骨头!”

 他对我耝鲁的批评先是一愣,然后一笑。

 “你继续歇着吧!我出去了。”

 “下去吧你!”

 “觉得怎么样?”徐秉儒问我。

 今天他拉我来参观他朋友刚投资开设的舶来艺品店,想游说我到这家雅致的商店当店员。“店长不当来当店员?”我扬声问他。

 “要头衔⼲嘛?我朋友付的薪⽔比你原来领的多多了!”

 这点的确満昅引我的!正因为如此,我才答应来看看。

 “这个工作很有挑战。如果业绩好的话,赚得更多。”

 “你⼲嘛不叫丫丫来试?”

 “你比较会讲话嘛!做这个她恐怕不行。”他看看我,呑呑吐吐了起来。“再说…再说她长得也没你漂亮。”

 “跟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你朋友卖的是艺品没错吧?”

 “有你坐镇店里可以招徕更多顾客上门。”

 “你的意思是叫我来当花瓶?!”

 “不要生气啦!”他有点害怕。“其实找你来是想帮我朋友的忙。你虽然长得漂亮,可也不是草包,算是⾊艺双全,一定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他的口才真烂,什么⾊艺双全?我的天!

 “还有,这里离祁家很近。你是不是该回祁家住了?”

 我是告诉过丫丫可能不会跟她同居太久。徐秉儒还是很够朋友的!

 于是,如果我现在就来,那我原来的工作又破不了半年的纪录,很可惜耶!“破了那个纪录会有人颁奖给你吗?你在我朋友店里破纪录好了,破了纪录我颁奖给你。”“你说的?”

 “我说的!”他笑了。“来不来?”

 “来!”

 “我的新老板经常跑国外,所以店里陈列的艺品充満异国风情,各具特⾊。不过,可能因为价格不便宜,所以欣赏的人不少,买的人却不多。”

 我和祁洛勋在院子里聊天,他今天不要我讲笑话,要我讲点别的。

 “那你不是很快又要换工作了?”他在暗示我,我老板很快就会关门大吉。“我觉得不会。我老板好像只是为了个人‮趣兴‬才开这家店,他不是靠这个‮钱赚‬。”我不是蠢蛋,决定换工作之前,该打听的我全打听了。“他很有生意头脑,在店里还弄了个咖啡吧。客人进门之后,通常是先浏览一番,然后就坐下来喝咖啡,卖咖啡很好赚的!通常喝完咖啡之后还会买束鲜花,我们店里另外还有一个鲜花供售区。”

 “你又卖艺品,又卖咖啡、鲜花,这钱也太难赚了吧!”

 “你自己笨就算了,别把我当蠢蛋好不好?!”我骂他。“我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吗?我只卖艺品,咖啡跟鲜花有别人在卖啦!”

 “喔,所以你有同事?”

 “嗯,五个,男的女的都有。”我撞了他手肘一下。“我现在的工作场所可是⾊香味俱全那!哪天你来转转,我请你喝咖啡,要不要?”

 “哪天,你说!”

 “你真的要来啊?”

 “你是随便说说的吗?”

 “哪天都可以!我的上班时间很固定,你的上班时间自己订。你想来的时候就来吧!”“去之前我会先打个电话给你。”

 “不用。”我看看他。“我喜人家给我惊喜。”

 “这样你就惊喜啦?”

 “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很容易満⾜的人吗?”

 “是吗?”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夜空。“比如说,吃个半就觉得路边停放的一长排机车,看起来很逍遥、安逸?”

 他记得我说过的话?

 我看向夜空,我又想起了那些月亮歌。

 “你会唱歌吗?”

 “⾼中时代我是合唱团成员。”

 “那就唱首歌来听吧!”

 “想听什么样的歌?”

 “跟月亮有关的。”

 他没酝酿什么情绪,清清喉咙就开唱。他有一副好歌喉。弦月在我眼里渐渐成了満月。“完了!懊你唱。”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你唱得好烂!”

 我瞪他。

 “不过,你唱歌的时候看起来很美,像月亮一样温柔。”

 “你好不容易在我⾝上找到了优点?”

 “不容易、不容易!”他没发现我又偷听了他讲话。

 他的眼睛很温柔,我很想赞美他一句,还想问他想不想“騒扰”我。但是,我没那个胆;再说,我的脸⽪也变薄了。

 “我想进去了。”

 “你进去吧!我还要再坐一下。”

 等了五天,祁洛勋终于到我店里来参观,还喝了我请的咖啡。

 “他是你男朋友啊?”煮咖啡的女同事在他离店之后问我。

 “对呀!”我对同事撒谎,看着煮咖啡的男同事…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酷哥,我一不做二不休地追加一句:“我跟他住一起。”

 这句其实不算说谎,但我的确有误导之嫌,他们一定以为我的意思就是同居。果然,那酷哥马上对着我沮丧地皱起眉。

 他约了我好几次,也碰了我好几次软钉子。我想,他今后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店里第二大美女⾝上…卖花女孩的其中一个。

 女同事们莫不对我投以羡慕的眼光,说我和祁洛勋是郞才女貌。我感到一股飘飘然的‮感快‬…

 “这是利用金属烙在岩石上完成的作品。你们看!石块上还清晰保留着沉积岩的痕迹,烙上这两尾鱼骨图案,是不是很像鱼化石?”

 我面带微笑,稔地向一对中年夫妇解说艺品。那是我老板不久前从澳洲带回来的艺术创作,我个人也很喜

 中年夫妇在爱不释手的情况下,终于刷卡付账,兴匆匆将东西抱走了。

 近来,店里艺品销售业绩不恶,咖啡和鲜花更是热卖,店里经常是门庭若市的景况;即使接近打烊时间,咖啡吧上依然座无虚席,鲜花也早卖完了。

 “简瑗,你男朋友来了!”

 男朋友?我死了!

 我本来蹲在角落整理那些袖珍弥勒佛像,同事的声音吓得我跳了起来。

 “我先走了!”我匆匆从贮物柜里抓了背包,对同事说了声抱歉后就马上冲出店门。“你⼲嘛啊?还有十分钟你才能下班耶。”

 祁洛勋还来不及进来就被我推出店门,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刚卖掉一个很贵的鱼化石,犒赏自己十分钟并不为过!”

 阿弥陀佛!让他进来就完了。

 男朋友?他下半辈子就靠这个笑话过了。

 “你来⼲嘛?”

 “来接你。”

 “接我?你出了什么状况?”

 “乌鸦!”他骂我。“我好心来接你一起回家,你竟诅咒我!”

 我心想,同事们对他的印象也未免太深刻了点,一个月前才见过他一面还记得这么清楚。男朋友?不过一盏茶工夫,他们竟一眼就认出了他。

 “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我都顺道来接你下班。”

 原来是顺道,那就不必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怕我同事会误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你怕我坏了你行情?”

 “我行情好得很,十个你也坏不了。倒是你该小心点,我怕我会坏了你行情。”我満想问他,怎么不再去追一个女人好“从一而终”?

 “我没忘记我的行情一直是由你‘盘’的。”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暗示我往⽇的劣行。“我如果再追女孩子,你确定不会再像以前破坏我好事?”

 我太得意忘形了!他八成是来讨好我,好教我⽇后放他一马。

 “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破坏,”我⽪⽪地笑,心却在流泪。“我会创新我的破坏方式,你且拭目以待!”

 “好呀!”

 我们刚走到他车子旁边,他就替我开了车门。

 “看样子,你是真的打算追女孩子了。”我坐进车子,等他坐上驾驶座才问:“还会替我开车门?我提供你复习绅士礼仪的机会,你要怎么报答我?”

 “算了!”他发动引擎。“既然你还会破坏,那我还是省点力气吧!你也可以少伤点脑筋。”

 “我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真啦?”

 “你不会破坏?”

 “不会!”

 “那就是说,我该报答你喽?”

 “那也是玩笑!谢什么?就当我替自己赎罪好了。”

 敝了!祁洛勋当真天天来接我下班。已经一星期了,我每天都擅离职守,打烊前的生意都不招呼,第二天再向同事们道谢,感谢人家鼎力相助。

 “你每天提前十分钟下班,老板不会扣你薪⽔吗?”见我冲出店门,他提醒道。我哑巴吃⻩莲。

 “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下班了啦!”我忍痛舍弃被他呵护的感觉。

 “为什么?”

 “‘由俭⼊奢易,由奢⼊俭难。’如果你能持之以恒天天来接我的话,那我就勉強接受;如果你只是突发奇想地体贴阿姨我几天,那就免了!”

 说完,我觉得自己有点奷诈。

 “我从没当你是什么阿姨。”他有点愤慨。“是不是你同事已经怀疑我是你男朋友了?”“谁都会做这种推测嘛!要是你再来接我“我就让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喔!”“随你!”

 “真的?”

 “真的!”他点了点头。

 我止不住开心大笑。

 “乐够了没?”

 “哎,我现在相信冯君平的话了,你脾气真的満好的。冯君媛说得也没错,”我瞄了他一眼。“你的眼睛很温柔,真的!”

 “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暂时没有了。你以后真的会天天来接我?”

 “如果没什么特别的应酬就来呀!”

 我每天笑口常开的,在同事们眼里,祁洛勋是我的“护花使者”我毫不客气地享受周围投来的羡慕眼神。

 当然,我认为自己也没占他便宜,因为他也同样享受别人对他的羡慕或嫉妒。他算什么天才!脑袋还不如我灵光。

 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像现在这样呢?他去追什么女朋友?追我不是很省事吗?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也只享受到他的“温馨接送情”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唉!我还是别太贪心了;只要他没去追别人,他暂时还是我的。

 “祁洛勋吗?”我从店里打电话到他办公室。

 “有事啊?”

 “我今天下班后有约,你自己先回家吧!”

 “跟谁有约?”他的口气还真像是我的监护人。

 “里欧。”

 “谁是里欧?”

 “就是上次跟你讲过的那个嘛!在‮疆新‬认识的朋友,他又来台北出差了。”“你跟人家约了几点见面?”

 “七点,我要请他吃饭。”

 他在那头磨蹭片刻之后对我说:“我六点二十去接你,陪你一起招待他,你等我。”“你去⼲嘛?人家又不认识你。”

 “你的朋友我也该认识一下,远来是客嘛!你先知会他一声,说我想认识他;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请他来家里作客。”

 听他的口气,我是不能不采纳他意见了。只不过这一来,我跟里欧就没戏唱了;说不定不只今晚没戏唱,就怕里欧从此就与我断了。

 “他如果问起我们俩的关系,我要告诉他吗?”

 “当然!”

 “他是我朋友,我是你阿姨,那你不是矮他一截吗?”

 “阿姨?”他鄙笑一声。“你不会告诉他我们另一种关系吗?”

 “你是说…”

 “男女朋友!”他说得倒自然。

 我这唯一的退路肯定是要断了,因为其实我也満想让大家知道我和他的新关系,包括里欧在內…我好虚荣。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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