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红霞漫天的傍晚,正在阳台远眺夕阳的杜雨婷,突然接到顾问公司的电话。
(是Surula小姐吗?)Surula是杜雨婷的英文名字,她每次都是用这个名字与顾问公司联系。
“我是。”
(这里是您委托的投资顾问公司,通知您展氏集团将于下周一举行股东大会,您要亲自参加,还是同以前一样,由本公司派代表参加呢?)
“这个…我考虑一下。”这次的股东大会一定会掀起风波,展佑熙将失去大股东的领导执行权,他会不会怨恨自己呢?
(Surula小姐,现在您手上拥有的展氏股份已经超过一半,您已经是展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可以执行决策权。我们觉得您最好亲自出席这次的股东大会,其中也许会有很多交接的事宜需要您亲自处理。)
“那好吧,时间呢?”总逃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与其让展佑熙透过征信社找到自己,还不如自己直接去见他。既然他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他就应该体谅自己的心情,何况即使她成为了最大的股东,也没准备去坐展佑熙的位置。
(您下午两点钟先来我们公司,跟我们总经理一起过去,好吗?)
“好的。”
币上电话的杜雨婷,优闲悦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不安,她无法想像展佑熙在会议上见到自己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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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下午,杜雨婷很早就到达了顾问公司的大楼。她站在大楼前犹豫了好久,好几次都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为了平复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在咖啡厅里掹灌了几杯咖啡,感觉好了一些,她才整理了自己的衣著,前往赴约。
正在门口等待大客户的田经理,对走人自己公司的杜雨婷感到有些面善,随后马上
出笑脸问道:“你好,你是展氏企业的杜小姐吧。怎么会来我们公司呢?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还是特别来接我们的呢?”
“不是!田经理,我就是Surula,咱们可以走了。”
杜雨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这个田经理差点跌破眼镜。
“杜小姐,你真爱开玩笑!”
“走吧,你要看我的证件吗?这是我的护照和股权证明,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因为你向来行踪神秘,而且我也只是在电话里听过你的声音,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田经理看着杜雨婷手上的文件,忙不迭的陪不是。
“没关系,走吧。”
当一行人抵达展氏集团,杜雨婷透过会议室的磨砂玻璃窗,可以模糊地看到里面人影晃动的情形。
她知道大家都已经就座等候她的到来。
雨婷?她来做什么?
难怪他刚才打电话到她家,佣人说她出去开会了。
可是…这次股东大会是她可以随便来参加的吗?展佑熙心里充
困惑。
但当展佑熙看到田经理必恭必敬地给杜雨婷让位时,讶异、愤怒、失望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腾,他突然明白,原来她竟是自己公司的股东之一。
天啊,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著他?
“想必大家对杜小姐都不陌生吧,我也不用多作介绍,她就是我的客户Surula小姐。”田经理同情地望了展佑熙一眼,完全能了解他为何如此震惊。“跟各位报告,Surula小姐手上拥有的股权已经超过一半,正确来说多出百分之二,今天,展氏总裁就要易主换人。”
展佑熙愤怒地瞪著杜雨婷。
他们展家的企业就这样白白落人她的手里!他不能理解,到现在为止,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对付展家?他的父母已经低声下气地乞求过她的谅解,他也为了她收敛脾气,他甚至还承诺让她做自己的老婆!她还想要什么?
她如果真的只想羞辱他、毁掉展氏集团,那么她确实做到了。
他知道,她手里的股票有百分之二是自己自动送给她的,另外的百分之三肯定是从介洋那里收购的。介洋足他最好的朋友,她居然也有办法让他拱手将股票给她?她的手段真高明,像介洋那样老实的男人,自然是被她轻易地玩
于股掌中。
她…她是不是用
体上跟介洋
换股票?
懊死!这个想法比失去主宰权更让展佑熙感到难受。
会议进行中,展佑熙一直按捺著怒火不发—语,冷眼看着杜雨婷的表现,或者说她对自己的裁决。不是吗?他们才修复好的感情一下子又破碎不堪,他重拾的尊严又被她碾得粉碎!难道她心中的恨意就那样强烈吗?
“各位股东,我个人能力有限,而且也不善于打理这样庞大的产业,所以…”话到中途,杜雨婷温柔的看厂看展佑熙“我希望展先生能够继续担任总裁一职,也希望我们大家合作愉快。”
“多谢杜小姐赏识,不过,我自觉没有能力胜任。”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这个女人还想怎么样?难道她觉得他还不够丢脸吗?让他接受她的施舍,简直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可是…”看到他双目中愤怒的火焰,她将嘴边的话
了下去。
“对不起,我辞职!”展佑熙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万分。
“展先生,请你谨慎考虑。”杜雨婷迫不得已只能这样说,毕竟还有其他股东在。
“我考虑得很清楚,总裁的位置应该能者居之,我想杜小姐最适合了。”他的口气中
是嘲讽。
“现在我有决策权,我不同意你辞职。至于其他事情,我们会后再处理。”为了留住他,杜雨婷只能用白己的身分暂时
住他。
展佑熙闷闷地坐同位子,只盼会议快些结束。
没想到会议结束后,那帮见风转舵的家伙们一个个围著杜雨婷有说有笑,更让展佑熙有种下不了台的感觉。
此时他已管不了风度不风度,连招呼部不说一句,就迳自走同自己的办公室。
杜雨婷虽然勉强撑著笑脸,内心却在淌血。她不是有心要伤害他,她也是身不由己。
案亲直到去世前,都还在收购展氏股份,希望有一天将自己辛苦创办的第一家公司收回来。
她能怎么做?父亲去世了,他的心愿只能由她这个女儿来完成,不是吗?
不由自主地,她朝展佑熙的办公室走去,打开门,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要命,
想紧紧抱住他。
听到声音,展佑熙转过身,见到来者是杜雨婷后,马上
出厌恶的表情。
“你进来干什么?来看我抱头痛哭的样子吗?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他不敢接受她太快的变化,昨
还口口声声说爱他,今天却故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要完成爸爸的心愿。”
“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幽深的眼眸里
出两道寒光“我们展家对你们杜家的亏欠总该还清了吧?你拿走了我们家的资产,还偷走了我的心,够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是,不是的!我要的不是这些钱,我根本不需要!”对她来说,钱毫无意义,她只想牢牢抓住他的人、他的心。
展佑熙不悦地指责:“是啊!你不需要钱,你只是用很高明的手段告诉我你确实很有钱,而且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你了不起,真了不起!佩服,佩服!”
“我知道自己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你…你不要这么生气好吗?”
杜雨婷好想平复他脸上愤慨的神态,却害怕地不敢前进,她怕他将自己狠狠一把推开。
“你走吧,不要让我把你推出去。”
“佑熙,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的…”
“不要再说了!不要喊我的名字!”他突然大吼一声,打断她的话。
展佑熙快被嫉妒给
疯了,他口无遮拦地出门伤人。
“是啊,你确实有著太多的秘密!你连介洋手里的股票都能轻易
得到,看来,你和他也有著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以前也有过别的女人,但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再没有碰过别人,可你呢,为了股票竟然不惜爬上别人的
。在这一点上,我的确自叹弗如!介洋对你也算不错,百分之三的股份也有几千万啦!”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你怎么可以含血
人!”杜雨婷泪如雨下地握拳掹往他的身上打,她受够了他的羞辱!
“你打吧,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何况,现在的我更不会是你的堂上之宾了。”展佑熙
起
膛任由她的粉拳打在自己身上,或许这样子,他心里的痛会少一点。
“你
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更没有和介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不要再胡乱指责我,你没有这样的权利!”
杜雨婷倏然止住动作,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打伤他…
可是,展佑熙那些毫无根据的话不也同样伤害了她吗?而且,把她伤得很深很深…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他是个男人,他还要自己的尊严。
是了,她该走了。
杜雨婷抹掉脸上的泪,失魂落魄地离开展佑熙的办公室。
她应该彻底走出他的生命,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有接近的一天。
从她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了她和展佑熙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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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婷不想让云姑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毕竟她和展佑熙前些天还是如胶似漆。
绕来绕去,她只好回到阔别几个月的台北公寓。
好久没住人的公寓虽然门窗紧闭,家具上还是沾了些灰尘。
她
掉外套,换上便服,准备开始打扫房间,她就是想让自己劳累,一刻不停地做事,那样她或许会少想他一些。
打开衣橱,她把自己的衣服放在里面,却无意间看到展佑熙挂在一边的几件衬衫和西装,不
让她心里隐隐
痛。
这里到处部充
他们在一起的回忆,她实在不该回来的,闪为她又有股想哭的冲动。
忙碌了几个小时,杜雨婷把整个公寓打扫得干净明亮。
多劳动一下也好,她感到自己马上就可以趴在
上,进入梦乡。
她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只有睡著了,她才可以暂时阻止自己去想展佑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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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杜雨婷还没有回家,云姑急得团团转。她往杜雨婷在市区的公寓打了好几通电话,却没有人接听,打她的行动电话也没回应。
云姑不得已拨通展家的电话。
(喂,展太太,对不起,打搅您了。)
“你是…”听电话的是丁心蓉,她还没有休息,因为儿子从公司回来后就不停喝酒,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我是杜家的管家,你叫我云姑就行了。)
“云姑?你有什么事吗?”丁心蓉感到奇怪。
(打搅你了,我是想问问你,我家小姐有没有在府上?)
“雨婷?她不在这里啊,她现在还没有回家吗?”
(是啊,不知道小姐去哪里了。)云姑焦急地说。(她说要开会,中午就出去了,之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还有其他住所吗?或者她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我往她的公寓打过好多次电话,没有人在,而且小姐已经很长时间没住在那里了。)
怎么回事?开什么会?
佑熙也说今天要开会,难道他们两个在会议上产生了争执?
不可能,儿子是在公司开会,雨婷根本就不在展氏工作了。
可是,现在的样子也很奇怪呀,一个醉酒,一个失踪,其中定有原因。
“云姑,你先别急,我会派人去找雨婷,你等我的消息。”丁心蓉决定先去问问儿子。
(谢谢!谢谢你,展太太!)
“你别太担心了,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丁心蓉放下电话,赫然发现展佑熙正站在自己身后。
“佑熙?你怎么起来了?”
“妈,我没事了,刚才…”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关心杜雨婷的任何事,可他始终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听到了吧,雨婷不见了。”丁心蓉抬眼望着儿子“说吧,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妈…”
“说!雨婷的失踪肯定跟你有关系。”
他苦笑一下,不得不佩服母亲的推断能力。
“妈,我告诉您一个消息,不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别惊吓过度。”
“傻了,你连你妈都敢吓。”丁心蓉不屑地看了儿子一眼“说啦。”
“今天下午公司开股东大会,原来我们展氏最大的股东是雨婷。”他垂下头,沮丧地说。“她手上的股权比我多出百分之二,如今是展氏集团最高的决策者。”
“就是这个消息吗?”丁心蓉没好气地问。
“妈,这个消息还不够震惊吗?”他不明白,母亲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丁心蓉平静地说“雨婷最初接近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你认为她牺牲自己的清白就是为了你口袋里那点钱吗?儿子,你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啊。”
“妈,您是说…她的目标一直是我们展氏企业?”他彷佛被人重重敲醒。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雨婷是抱有这样的初哀,不过后来呢,她喜欢上了你,心里就很矛盾。她本想看着我们痛苦,但她越爱你,她就越不知道该怎样做。也许,收购我们展氏是她父亲的心愿吧。”
“妈,您到底想说什么?”
丁心蓉握著儿子的手,温柔地说:“别怨恨雨婷,她并不比你好过,而且,就算她收购了展氏集团,也是我们应该还给她的。”
“为什么叫作应该?公司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啊。”
“我和你爸爸都老了,我们不求家业有多大,最希望看到你们年轻人幸福快乐,你明白吗?”
丁心蓉知道,杜雨婷在乎的不是展家的资产,而是她这个宝贝儿子。
“不明白!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看,大男子主义在作怪了吧。你只是成为第二股东而已嘛,雨婷打理公司机你打理公司,不是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现在我必须听命于她耶!我提出辞职,她居然当场反驳我,我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他不会忘记那难堪的一幕。
“唉,儿子,你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些。现在,先找到雨婷才是急迫的事,听她家的管家说,她已经一整个下午不见人影了。”
“怎么会这样?”
“我怕她会做出傻事…”
“妈,我马上出去找她。”
经母亲一提,展佑熙紧张得拎起外套就向外走。
“等等,你找到她的话,赶紧打个电话回家。”
“知道了!”他可没时间再听母亲婆婆妈妈的嘱咐。
“还有…”
“还有什么?您一并说完吧。”
丁心蓉打了一下儿子的脑门。“见到了雨婷,记得收敛你的坏脾气,别再伤害她了。”
这回他没吭声,跟母亲挥了挥手,便消失在茫茫的夜
中。
他现在才知道,不管雨婷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他还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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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佑熙在市区找了好久,还是找不到杜雨婷。他心急如焚地转来转去,最后将车停在她的公寓大楼前。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见他在大楼前徘徊,警卫主动过来询问。
“哦,没什么。”他胡乱搪
著。
“咦,先生,看你有些面
呢。”
“是吗?”其实他已经认出警卫,毕竟他以前经常出入这里,反倒是警卫的记忆力比较不好。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杜小姐的男朋友!”
“是啊,幸会!”
“你怎么不进去呢?杜小姐在家。”
“什么?你看到她了?”他顿时感到惊喜万分。
“是的,杜小姐下午就回来了,一直没见她出去过。”
“那就好了,谢谢!谢谢你!”他感激地对警卫点了点头“我先进去了。”
来到杜雨婷家的门口,他拿出备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是的,杜雨婷确实回来了,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也擦拭得亮晶晶的。
可是,为什么打电话没人听呢?她又出去了?不会,警卫说没看见她出门。
糟了,难道她生病晕倒了?
想到这里,展佑熙急忙奔向主卧室。
推开房门,他终于看到她那孱弱的身影。
悄悄走近她,发现她睡得正
,他才放下一颗悬著的心。
她是太累了吧,让他践踏得遍体鳞伤,她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对。
帮她盖好被子,又在她的嘴角轻啄一口,他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不忍心再打搅她,也害怕她不肯原谅自己。
于是,他打电话向母亲报平安后,就独自睡在客房。
其实,他根本睡不著,他不断回想着自己和杜雨婷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两人悦愉的相处,
情的
绵,以至伤心的分离,痛苦的磨折全历历在目。
他怨过她、恼过她、骂过她、也恨过她,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对她的爱。
因为真心爱她,他才会觉得如此痛苦,也让她倍受煎熬。
爱情是这样磨折人的吗?他开始
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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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雨婷醒来的时候,展佑熙早已离开。他承认自己懦弱,不敢去面对杜雨婷,不敢再奢求她的谅解。
必上窗门,杜雨婷决定马上回老房子。她昨天一定是累过头了,云姑打来电话她都没有听到,早晨看厂来电号码才知道情况。真不晓得云姑急成了什么样子!
她勉强打起精神走出公寓。
经过守卫室时,警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杜小姐,看你心情不太好啊。”
“没什么。”她拉了下自己紧绷的脸,想给对方一个微笑。
“是不是昨晚和男朋友吵架了?你男朋友看起来…”
她突然问道:“你说什么?昨晚你看到他了?”
“是啊,他可是来去匆匆,昨天那么晚才来,今天很早就走了,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警卫真是热心,当然也有些罗唆。
“哦,没有,我走了!”
展佑熙来过?可他为什么不叫醒她呢?
他不想见她吗?难道他真的恨透了她?她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他,她也从没想过要将他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她不想的,真的不想这样做!
杜雨婷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也越来越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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