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阳斜照。座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观音大街的“群芳院”雅阁内,
暖
晖,更见成
俊美的彭峻威,正与几个穿著不俗的贵公子在一群打扮
丽的女子陪伴下饮酒寻乐。
自三年前在西长安门外皇榜题名,中了文武双状元后,他即被蜂拥而至的人们推上了高头大马、华车巨辇,披红挂彩地在京城各大街道足足夸官三天整,所到之处,皆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真所谓春风得意,气派十足。
一年不到,彭峻威的风度翩翩,俊秀儒雅已风靡整个京城。许多风
倜傥的王孙公子每天拉着他进出酒肆茶楼,毫无顾忌地奉承他,令他飘飘然﹔最当红的名
歌伶痴
地追逐他,为他疯狂,他受到众星捧月般的礼遇。
就在他陶醉于赞美声中时,噶尔丹在西北点起战火,他奉诏护驾西征。
催征的战鼓
起了他建功立业的豪情,振奋了他在声
犬马间
渐失落的心,他渴望像两位兄长一样在战场上建立旷世功业。
可惜,随驾离京还不到一半的路程,皇上圣体微恙,驻博洛和屯,后又因久病难愈而不得不回銮京畿。
数月后,西北传来捷报,清军与噶尔丹
战乌兰布通大获全胜。朝廷内外
欣鼓舞,皇上的病体也迅速康复。
乌兰布通大捷后,大清天下底定,盛世初景显现,京城一片歌舞升平。
身为一等御前侍卫的彭峻威虽深得皇上喜爱,且责任重大,但毕竟没有太多的公务,于是闲暇之余,爱好
友的他,自然难免与同道中人饮酒对诗、度曲填词,歌台舞榭,勾栏茶座和风月花楼自然成了他留连之地。
“来来来,各位举杯,不枉这美酒佳人好
头。”
此刻,座中一位圆脸髭须,年纪较长的公子高举酒杯劝酒。他是康熙爷身边的大学士高江村。此人为人圆滑,但确实有几分才气,常与彭峻威诗词唱和。
“奴婢们愿陪各位大人一饮。”被搂在他身边的两个女子笑着举杯。
一杯下肚后,意犹未尽的高江村对倚窗而坐的彭峻威说﹕“如此美景良辰,状元公来几句应景诗如何?”
“没错,高大人说的是。没了彭公助兴诗,就如同饮着美酒缺娇娥。”最擅长逄
的新任编修崔育安附和道。
端坐窗下,身着儒生白衫,俊雅洒
的彭峻威微笑不语。在京城待了三年后,他对官场这一类的
际已能应对自如,不再像当初那样惶惑。
见他不语,挽着他胳膊的女子娇笑道﹕“公子就题首诗给大伙儿助助兴吧。”
进士出身的新任南书房行走关潜,眉飞
舞地建议道﹕“要不,咱们来首接龙诗,让彭公子出首联,咱顺着往下接,谁要是接不上,就罚酒一杯。”
“这个有趣,大人们各显文采,也让我们姐妹们多长些见识。”坐在彭峻威对面的是“群芳院”当红姑娘小牡丹,她平
从不轻易出场应客,只对彭峻威例外。此刻她笑
地看着他说道。
众男女也随即一阵起哄。
“那好,咱就以此地场面应景吧。”见推辞不掉,彭峻威把玩着酒杯,
出了首联﹕“逢场摆酒现开销,
掷金钱媚阿娇。”
此二句点出的正是
院特点。
“状元郎出口果真不俗。”众人纷纷喝采。
坐于他左边的崔育安一边点头称赞,一边在心中斟酌词句。
“崔大人,该您啦。”被他搂在怀里的娇美女子轻推他的胳膊。
看着美人,崔育安灵机一动,接道﹕“
壑难填跳槽口,情天易补割靴
。”
这句描写了男人
恋勾栏
院,所费不赀的窘态,惹得众人大笑。
笑声未歇,高江村已经接上了﹕“茶围
为梳妆打,竹杠多为借补敲。”
“哈哈,状元公点题,各位才
三江,思维敏捷,只是这尾联实在是难住不才小弟了。”见众人目光齐聚于他,关潜轻扣桌面寻思着,一时想不出更好的。
他身边的女子靠着他肩膀威胁道﹕“要罚酒一杯啰…”
“慢,看在下的!”他一抬头,看到在堂上跑来跑去忙碌的伙计,肚子里马上有了词句﹕“伙计持来红纸片,是谁催出过班条。”
他这一句虽说是被憋出来的,但却十分扣题,也写出了生意兴隆的
院场景。所以当句子一出,不仅他自己沾沾自喜,就是旁人也拍手称道。
“好好好,这四联一拼,正是一幅风月美景图呢!”高村江抚掌称赞。
就在他们忘形调笑时,一个声音煞风景地响起﹕“各位才学不凡,轻言笑语间把青楼描写得入木三分,令人佩服!可是时候不早,我家主子该回府了!”
众人止住笑声,望着从阴影里走来,站在彭峻威身后的瘦高男子。
“嘿,夏雷,你可真是天下最有权力,也最不懂规矩的奴才了,为何总要坏主子兴致呢?”正被美女恭维的关潜突然被打断,很不高兴地指责夏雷。
彭峻威马上道﹕“关大人错了,夏雷不是奴才。”
他口气淡淡的,但关潜马上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自一年多前夏雷出现在彭峻威身边后,大家都知道他是彭峻威最信赖的跟班,而不是一般的随从,而且彭峻威很不高兴有人将夏雷当作奴才。
于是他不得不道歉。“是关某酒喝多了,说错了话,该罚,该罚。”
彭峻威道﹕“今天既已喝多,各位何不散了,若不尽兴,可隔
再聚…”
但他话还没说完,胳膊已经被一双柔
小手抓住。“喔,不行,彭公子怎能现在就走?牡丹姐姐知道公子要来,还特意为公子准备了曲子,现在曲子未听就想走,那不是很伤姐姐的心吗?”
彭峻威抬头望向他对面的小牡丹,果真见她侧身取来琵琶,秋波
转地看着他。
“幸哉!小牡丹的歌声名动天下,今
沾了彭大人的光,在下终可一
耳福!”高江村一见她怀抱琵琶,立即将身边的女子推开,为她腾出地方。
可关潜的动作比他还快,已经起身在众人之前为佳人备了一座。
可是小牡丹却坐着不动,只是瞅着彭峻威。
想到这个被众多王孙公子、名
才子仰慕的女人已屡次对他暗送秋波,彭峻威觉得不好拒绝,便对她笑道﹕“能欣赏姑娘一曲,在下深感荣幸。”
小牡丹这才绽开笑容,起身走到关潜放置的座位前坐下,她柔媚的目光瞟向彭峻威,可惜他正忙着对身后的夏雷说﹕“就听完这曲吧。”
小牡丹只得低头轻调琴弦,展开歌喉唱了起来。
她的歌声确实婉转动听,唱的是一曲江南小调,那歌声就像轻拂过身的暖汐,
得人心里酥麻,而她含情脉脉的眼睛一与彭峻威的目光相接时,便眼波一闪,嘴角马上出现弯弯的笑纹,令她娇美中更多了妩媚。
彭峻威心里暗道,果真是
冠群芳的青楼女子,连笑都能令人不饮自醉。光看几位大人的痴呆样,即可知小牡丹魅力不凡。
可她的歌却不对彭峻威的胃口,他还是喜欢那些听起来
昂高亢,铿锵有劲的北方小调或昆曲。
曲罢声平,未等彭峻威开口,小牡丹就在几位早知她心意的大人的赞美和恭维声中,半推半就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小牡丹放下琵琶,纤手斟
一盅酒,双手捧着送到彭峻威眼前,风情万种地笑道﹕“且容小牡丹敬状元公一杯,谢君赏光。”
“藕臂佳酿何堪拒,我且痛饮博芳心。”彭峻威信口
着诗句,也不推辞,
朗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家随之又是一阵唱和应酬。
连饮几杯姑娘们送上的温酒后,彭峻威借口家中有事,巧妙地
了身。
“峻威少爷,你不能再这样了!”才走出小楼,夏雷就忍不住责备他。
自一年多前来到京城,他时时跟随在彭峻威身边,看着他在花天酒地中虚度岁月,在那些酒
朋友的陈词滥调中混日子,他的心就烦躁不安。当初对京城和彭峻威的功成名显所产生的期待和
情,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当初夫人担心京城的花花世界会改变彭峻威的心
,看来,夫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无论如何他得阻止少爷改变!
“我怎么了?”彭峻威无所谓地问:“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这叫什么好?看看你身边那些人,不是
女,就是马
!”夏雷恨透了他那种潇洒的神态。
“话可不能这么说。”彭峻威制止他,同时有种被盯梢的感觉,他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回头对夏雷正
道﹕“你这话可不对。
女怎么了?她们不是也让我们开心了吗?再说,我身边那些人都是皇上身边的大臣,可不是什么酒
朋友。做人嘛,何必棱角太锐?大家相
不就图个开心快活吗?”
“为了开心快活就每天这般瞎混吗?这三年的京城生活可把你给糟蹋了!”
这番话刺痛了彭峻威,他反驳道﹕“谁瞎混?这三年来我每
不是进宫当差就是奉旨出巡,随帝爷西征,可从没闲着。你没看到那些封赏吗?如今天下太平,朋友间应酬难免多了一些。可我每
也没敢荒废武功和读书,你说我是混日子吗?”
想想他所说的确实是实情,夏雷一下无言以对了,只好闷闷不乐地说﹕“可是你每天泡在
院里,雨儿怎么办?”
这才是他心中最不痛快的地方。
“雨儿?雨儿跟这有什么关系?”彭峻威看着他,不耐地说:“你从家里来京城陪我,我感谢你,也很高兴有你的陪伴;可是这一年多来,你真够烦的,老在我耳
子边唠唠叨叨,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住雨儿的事似的。”
“没有吗?你上
院就是对不住她!”
彭峻威停住脚步,在初升的明月照
下,他的眼睛熠熠闪光。“夏雷,你可得
明白,京城里达官贵人聚会都得有青楼女人相陪。我去那些地方是应朋友之邀,与其来往不过是度曲填词、品酒论
,并无男女苟且之事!”
“哼,你说的好听!我分明看到那些女人拉你的手,与你说笑时,你可是高兴的很呢!”夏雷还是要为妹妹争这口气。
“夏雷!”彭峻威提高了声量。“你公平点行不行?你自己也是男人,男人的生活中有时是需要女人的,在等待雨儿长大的时候,我享受一下女人的温情、女人的赞美、女人爱慕的眼光,有何罪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不在意那些女人?你真的以为这样对雨儿公平吗?”
“雨儿!雨儿!”彭峻威反倒笑了。“你别总拿雨儿当挡箭牌,你自己也看到,可不是我让那些女人围着我打转的!”
夏雷一听他的话,当即气得脸色发青。“你真是无可救葯!”
此后的路程,气鼓鼓的夏雷不再理他,而他也不开口。
直到那座位于西盒子胡同口的朱漆大门出现在视线里时,彭峻威才打破沉默对他说﹕“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也为雨儿担心。其实面对那些恨不得用眼睛把我
下肚的女人,我也觉得很烦。可是,我总不能硬生生地将她们推开,或不理睬她们吧?”
见夏雷对他瞪眼,他马上加重语气道﹕“你别瞪我,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道吗?你得相信我,我彭峻威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夏雷侧转头看看他,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但愿雨儿快长大!”
彭峻威笑笑,像过去每次两人争吵后言和时那样,伸出胳膊搭在比他矮半个头的夏雷肩上,用力捶了一下骂道﹕“你这倔强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雨儿的事,可别怪我跟你翻脸。”夏雷心有不甘地警告他。
“放心吧,看看我是谁?”彭峻威放开他,轻松地说着,在寂静的胡同里翻了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他面前,一拍
脯潇洒自得地说﹕“彭峻威!前五百年没有,后五百年难寻的旷世奇才!”
夏雷嘴一撇。“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奇才,我只要你对雨儿忠诚。”
彭峻威在他头顶上一拍。“傻瓜,连这都不懂吗?正因为是奇才,所以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心志,我要的就一定是我的,不要的硬
给我也没用!”
月光下,他俊美的脸上充
了坚毅与自信。
夏雷欣赏地看着他,心里唯一的希望是京城的污秽之气不要玷污了这块宝玉,祈祷他的妹妹能赶紧长大,将这块宝玉完整的收藏。
“三哥哥!”
当他们跨进院门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声,一道身影猛然扑进了彭峻威的怀中。
“雨儿!”光听那声呼喊,彭峻威就知道怀里的人是谁了,难以置信地将她抱起。“雨儿,你怎么来了?快让三哥哥看看,是不是长大了?”
他将她紧套在自己颈子上的手拉开,把她放下,藉助月光端详着她似乎没什么改变的俏丽面容。
“哦,三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点大?”彭峻威看着十三岁的雨儿,逗趣地说。
“三哥哥
说,雨儿当然长大了。”一听她
思夜想的三哥哥居然一见面就说自己没长大,雨儿失望地再次跳到他的身上,拍打着他的肩膀不
地抱怨。“是你长得太快了,还嫌我长不大?你看,这手炼以前是松的,现在都紧紧地贴着我的手腕了。”
她将手腕伸到彭峻威的鼻子前,要他“验明正身”
彭峻威开心地笑着,抱着她走过院子,进了正房。
这是一个普通的三合院。正房三间,东西耳房各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是餐嗜檙耳房是丫环及随从住所,西厢房是书房和会客厅,东厢房则是客房。
房屋由回廊相连,院内有彭峻威三年前种植的藤萝,由于照顾良好,如今已经枝蔓盘绕,郁郁葱葱。
进房后,彭峻威将雨儿放下,再把她推开到一臂的距离外,在灯下仔细地打量她。
这才发现小丫头真的长大了不少,虽然还是胖乎乎的那副可爱小模样,可是眉眼间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一些豆蔻少女的风情,而身高也到了他的
口,一点没变的是那双机灵秀气的丹凤眼和那小巧可爱的樱
。
“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是长大了。”彭峻威点头,像想起什么似地问:“你还没回答,你怎么来的?”
“跟峻猛哥来的。”
“大哥?”彭峻威一听大哥来了,急忙看向四周,可是没有人,连刚才一直在他身边的夏雷都没随他进来。
这下他好奇了,难道每天将“雨儿”挂在嘴上的夏雷不想见妹妹吗?他们可是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呢!
不过他没有时间出去找夏雷,因为夏雨又“挂”在他身上了。
“三哥哥,我一直都很想你,没有忘记你。你呢,你想雨儿吗?”
“想,当然想。”彭峻威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抬起她的手腕,抚摩着那条依然色彩斑斓的手炼。
“那你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我?”雨儿不
地抱怨。
“忙啊,不信问你哥。”彭峻威回答她的同时,握起了她的手。
当看到当初他替她戴上时还有点松的链子,现在果真已经紧紧地套在她手腕上时,担心地说﹕“小雨儿,你可不能再长胖,不然这手炼就会长到
里去了。”
不料雨儿却高兴地说﹕“长到
里去才好呢。”
“为什么?”
“那样三哥哥对雨儿的情意就会一直长到雨儿的
里去,和雨儿对三哥哥的情意长在一起,再也没人能分开。”
“傻雨儿!”听到她稚
却真诚的表白,彭峻威抱紧她,心里很感动。“三哥哥对雨儿的情意早就没人能分开了!”
雨儿也紧紧的搂着他,眼睛里闪着坚定的目光说﹕“雨儿对三哥哥的情意也没人能分开!”
“三哥哥知道。”彭峻威将她的头
在肩窝处,紧紧抱着她。
雨儿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充
了欣喜。可是,才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四处张望着问﹕“对了,我哥呢?我刚才还看见他跟在你身边的啊?”
“现在才想起你还有个哥啊?”
夏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随即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是颀长
拔的彭峻猛。
“哥哥!”
“大哥!”
彭峻威和雨儿同时对着门口呼喊,雨儿跳下他的腿扑向哥哥,而彭峻威也向多年没见面的大哥
了过去。
“小丫头,你还记得哥哥吗?”夏雷在雨儿的笑声中问。
而彭峻猛则拉着他进了正房东面的卧房。
“大哥,你怎么来了?”一进房门,彭峻威就急切地问。
彭峻猛脸色很不好地看着他,简单地说﹕“奉诏进京述职,顺道也看看你。”
见大哥似乎更加消瘦了,彭峻威担心地问﹕“大哥,你夜里还是睡不着?”
彭峻猛点点头,坐在
沿上。
“趁这次来京,我陪你去看几位大夫,试试看能否找到好葯方?”
“不用,我这毛病没得救了,由它去吧。”彭峻猛挥挥手。“我担心的是你。”
“担心我?”彭峻威吃惊地问:“我好好的,担心什么?”
彭峻猛瞪了他一眼。“还问我,你在京城的传闻早就传到奉天了,爹娘都不放心,特意要我此番前来看看你。”
“我?传闻?什么传闻?”彭峻威的眼睛瞪得比峻猛还大,想起在京城任护军统领的表叔彭尔海。“你见到表叔了?”
“要听你的传闻还需要通过表叔吗?”彭峻猛指指面前的椅子道:“你先坐下。”
猜出大哥要说的话,彭峻威安稳地坐下。
彭峻猛看看这个比三、四年前更加英俊成
的弟弟,担忧中又有深深的骄傲。
“威儿,”他唤着弟弟的
名。“你是咱们彭家的光荣,这几年爹娘和哥哥们,包括远在嵩山少林寺的龙儿都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龙儿,你见到龙儿了?”想起多年没见的弟弟,彭峻威急切地问。
“没错,去年我特意去嵩山看过他。”理解他的心情,彭峻猛告诉他:“龙儿很好,钟大叔让他拜了几个隐居多年的少林高僧为师,那小子的武功以后恐怕是我们兄弟中最好的一个。”
彭峻威赞同地说﹕“没错,龙儿一向机灵,肯定会青出于蓝!”
“可是,无论如何功成名就,都不能忘记彭家祖训和爹娘的期盼…”彭峻猛说到这,顿了顿。“京城太繁华,官场多虚伪奢靡,那种锦衣玉食、脂粉笙歌的生活不适合我们兄弟,听大哥一句话,求皇上恩准,放你出外带兵去吧。”
“大哥的意思我懂,可无端端的,我为何要离去?”彭峻威显然不愿意离京。
“威儿,你非要大哥明说吗?现在到处在传,奉天状元郎每天都在
院、戏馆里风花雪月地混日子。你知道吗,不管这些传言是否属实,都会令爹娘担心和伤心,也会毁了你的前程!”
彭峻威看着大哥因为激动而略显红晕的面孔,平静地问﹕“大哥相信传言吗?”
彭峻猛一瞪眼。“信,怎能不信?你今晚不就让我看到了吗?”
“何以见得?”
彭峻猛忽地站了起来,生气地说﹕“从你和夏雷走出『群芳院』,我就一路跟在你们身后了。”
原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真有人盯着他。彭峻威明白了,那时他是有察觉到,可忙着与夏雷争吵,也没想到会被人盯梢,所以才忽略了。
他轻松地说﹕“大哥的跟踪功夫又进步了…”
“先别说我的功夫,还是说你的问题吧。”彭峻猛打断他,不让他转移问题。
“其实大哥误会了,我去那些地方不过是入乡随俗,逢场作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得跟大家合拍,否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说,古语有云『水清则无鱼』,在这浑水中,我又何必非得扮清高为难自己?”
“这样委屈自己
合那些人,值得吗?”彭峻猛实在不理解他的想法。
彭峻威慢条斯理地说﹕“我去
院戏馆,也是想享受一下京城生活,听听戏文小曲儿,那是为自己,并非为了
合什么人。
一等侍卫说起来好听,其实我每
进宫当差,不过是巡视宫门,偶尔陪皇上下下棋、
箭,或者练几手,处处得谨言慎行。从宫里回来,就更闷了,既有人相邀,出去散散心又有何妨?”
“散心的方式很多,为何偏要吃喝玩乐?”彭峻猛仍不能接受他的说辞。
而彭峻威也不想被大哥说服。“大哥有所不知,身为三品官,在京城外是很大一个官儿,没人敢小瞧了你。可是在天子脚下,如此官品伸手一捞一大把,尤其像我这样的
头小子,捞走了文状元的绶带花翎,还连武状元的
刀冠子也一并取走了,能让每个人都高兴吗?
你看那些奉承的人,一个个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将你恨到了骨子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你哪一步走错了,好落井下石整死你。
所以,如果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一点,就得在面子上把功夫做足。风花雪月伤不了人,反而能醉了人,拢了心,我何乐而不为呢?”
彭峻猛点头,对他的想法开始有点理解了。
见大哥面色不再那么难看,彭峻威又说﹕“回去后,请大哥转告爹娘,就说威儿不会变,京城的浮华没有
惑我的心,淤泥也未污染我的本
。这一生,威儿要的女人就一个,其它女人嘛,就跟吃喝玩乐一样,不过是逢场作戏。”
听了他的话,彭峻猛建议道﹕“京城实在没趣,干脆离开此地,到关外带兵去。凭你一身功夫和声望,那样的日子会潇洒自在得多。”
彭峻威难得严肃地提醒他﹕“大哥,你难道忘了,小弟留在京城,奉的可是皇上亲口下的御旨,小弟敢有违皇命吗?如今小弟一时还离不开,等再过几年,也许能成。”
“你说的倒也是事实。”他这番解释说服了本来对他就颇具信心,且已在官场多年的彭峻猛,于是他提醒道﹕“无论如何,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彭峻威笑道﹕“那当然,大哥放心,小弟这状元郎可不是白捡的!”
看着弟弟意气风发的神态,峻猛终于畅快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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