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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入夜,栖凤楼前,展翘背着手,脸上出阴险的笑容。身后,立着手举火把的黑鹰堡的门徒。

 “玄鹰。”他唤身旁的展玄鹰。

 “义父。”展玄鹰恭敬地上前一步。

 “今天天色不错,是不是?”他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若有所思。

 展玄鹰抬头,只见月亮在层层密云中若有若现,洒向地面的月光稀疏淡朗,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玄鹰,”展翘看看身后立着的众人,再缓缓地别过头,视线停留在展玄鹰的脸上“你知道吗?在我所有的义子中,我最看中的,就是你。”

 “义父…”

 展翘抬手,制止他即将出口的话,意有所指地开口:“十年前我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是义父神机妙算,了解花影的弱点,我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展玄鹰强迫自己说出这番话,紧贴着身侧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

 “太在乎儿女私情,是他的致命伤啊。”展翘忽然冷笑起来,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今即使他有通天本事,我看他怎么同时救两个女人!”

 “义父!”他的话,令展玄鹰大惊失“栖凤楼中,关着的不是水君柔么?哪里来的两个女人?”手心逐渐有汗水渗出,展翘的笑容,隐约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不错。”展翘慢腾腾地回答“栖凤楼中,的确关着水君柔。”

 “那另一个?”展玄鹰的心脏在猛烈地收缩,希望听到的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名字。

 “还有谁呢?不就是那个十年前被你从花影身边抢走的柳冠绝吗?”

 展翘的话,在他耳边森森地响起,令他脑中轰然一片。今的行动,义父没有让他手,只是要他在寿筵中陪坐,牵制花影。他是料到义父会去擒拿水君柔,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捉了柳冠绝。

 不该是这样,那在众目睽睽之下,花影早就昭示了,在他心中拥有特殊地位的,是水君柔啊…“义父!”勉强挤出笑容,带着最后一线希望,展玄鹰艰难地开口“我们不是已经有水君柔在手上了么?为什么还要…”

 “玄鹰,你还真是退步了。”展翘冷哼了一声,打断展玄鹰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花影以为他在大庭广众下虚晃一就能让我相信他的话?不要忘记他是什么人,假作真、真作假,这一招,他从他母亲那里是学了十成足。”

 “可是…”

 “玄鹰,今你的表现有些奇怪呢。是身子不适,还是你对我的决定有不的地方?”他哪会不知道展玄鹰在想些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计划。

 只要毁了花影,万花阁,他还不手到擒来吗?

 “玄鹰不敢。”展玄鹰低下头,硬生生地退了到口的话语。

 “即使现在他是真的宠爱水君柔,一个新,一个旧爱,纵然不念旧情,人命关天,他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展翘的嘴边出狡猾的笑意“这叫有备无患,玄鹰,你可得好好学学。”

 “义父教训得是。”展玄鹰木然地回答,慢慢地退后,盯着展翘的背影,才觉得自己口中有血腥的味道。伸手一抹嘴角,手指上的殷红令他更加心烦意

 水君柔在栖风楼内,那么柳冠绝在哪里?

 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自展翘的眼前,缓缓地落在他的鞋面上。

 “来了。”展翘冷笑,抬脚,那片树叶直直飞了上来,被他捏在手中。

 月下,有几道人影,掠过护墙,眨眼之间已经立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

 “花阁主,好大的架式啊。”展翘面笑容,视线扫过随之而来的人“不但带了四大花使和令月门门主,连无间盟的阎王也来了。老夫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颜面?”

 “还真是个老狐狸。”听了他的话,段步飞看了一眼花影“你准备怎么办?”

 “展堡主…”花影开口,手中紧紧捏着的,是水君柔为他绘的那幅肖像“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我来,是要展堡主放人的。”

 “放什么人?花阁主这样说,老夫还真是糊涂了。”

 敲着自己的脑袋,展翘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冠云坊的坊主柳冠绝,以及我的侍婢水君柔。”花影一字一顿地说。

 “哎呀,两位都是花阁主的红颜知己呢。”展翘恍然大悟道。

 “既然堡主知晓,其中必有误会,还望堡主能够放了她们。”脸上是一派镇静的表情,有谁知道他已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可是心中患得患失的感觉却越发加剧。

 担心的,是柳冠绝的安危;在乎的,却是水君柔的生死!

 “我虽然算不上君子,但也是一诺千金。”

 这样的话,不仅是她对他做出的承诺,许下的,更是一份生死契约。

 她梨花带雨的笑容在他面前浮现,莫名地揪疼了他的心。

 “阁主说笑了,柳坊主是我请来的客人,水姑娘是万花阁的人,老夫怎敢怠慢?”展翘缓缓地侧过身子,示意身后的人让出道路“水姑娘,就在里面,阁主要找她,就请进去吧。”

 知道了水君柔的下落,花影心中的石头骤然落地,盯着展翘狡猾的笑容,他开口:“柳坊主呢?”

 “难得花阁主还记得故人。”展翘笑了笑“今晚月如此之美,所以老夫做主,请柳坊主去了藏龙潭赏月。”

 “堡主好雅兴。”栖凤楼、藏龙潭,一南一北,展翘分明就是故意将她们分开藏匿,想要叫他无暇兼顾。

 “哈哈…”展翘终于大笑起来“栖凤楼、藏龙潭,阁主,你要先选哪一个?”

 四周忽然涌出许多人,将他们层层包围。

 展翘,是要牵制他,拖延时间,不让他和他身边的人有机会同时救两个人。

 “花阁主,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展翘转身向后走,拿过一人手中的火把,步上台阶,拉开原本铺在地面的黑布,赫然出的,是火线和硝石。手中的火把稍微倾斜了些“这里这么多火把,要是谁不小心…”

 “展翘你…”“还有,”展翘将火把递给一旁的人“我为柳坊主准备的那条船,好像被凿了几个,柳坊主又被点了道,不能动弹。藏龙潭的水很深,花阁主预汁柳坊主大概能够支撑多久?”

 “阁主!”水令月环视重重包围他们的人群,在一旁叫道。黑鹰堡南北两侧相隔极远,这样的境况,想要同时救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

 两难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令他的膛,火烧火燎。

 到底先救谁,先顾谁?

 “花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十年前,柳冠绝愧疚的眼神令他心灰意冷。

 “阁主,请不要说抱歉。”十年后,一名叫水君柔的女子再次叩开了他的心扉。

 手中的画卷如同一块烙铁,炙痛了他的掌心。

 “花自飘零水自,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柳冠绝的容颜在他脑海中逐渐模糊,清清楚楚浮现在他眼前的,是水君柔的笑容。

 “花阁主,水深火热,你可是要想好啊?”不远处的展翘假惺惺地提醒他。

 花影抬头,看向展翘身后的展玄鹰,他的眼中,闪现的是不下于他的焦虑。

 一刹那间,他心头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许下的,是柳冠绝和水君柔的性命。

 “令月!”花影抬眼看了看包围住他们的人群“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想好怎么做了吗?”段步飞背着手,在一旁似笑非笑。见花影瞧他,他挥挥手“不要看我,如果你能救出错儿的救命恩人,我就负责善后。”

 “谢谢。”花影对他说,接着忽然凌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就要向栖凤楼相反的方向奔去。

 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展翘冷冷笑了一声,沉声叫道:“玄鹰!”

 身后的展玄鹰领命,双足猛一顿地,跃上近旁的大树,紧追几步,挡在花影的身前。

 花影旋身,伸出手,轻飘飘地向他挥去,展玄鹰不敢怠慢,出手击。

 两只手掌在空中重重一拍,发出‮大巨‬的响声,两人同时向后退去,分别停在棵树上。

 树下,厮杀声不断;树上,花影和展玄鹰各踞一方。

 着几丈的距离,他和他,互相望着彼此,似在料想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令花影想起十年前,他们也因为一名女子,而大打出手。

 展玄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将手背到身后,看看树下的展翘,再看看对面的花影。

 不可否认,在看到花影选择的去向之后,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展翘叫他的时候,他也已经决定要让他轻松过关,去救柳冠绝。

 柳冠绝,他不能让她死!

 花影突然向他飞过来,他跃起,向他劈掌,却没有用丝毫内力,铁了心任他将自己打下树去。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花影绕过他,眨眼间已经停留在栖凤楼之上。

 “你!”展玄鹰愕然,踩着树枝,他盯着花影嘴角边出的诡异笑容,惊诧不已。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藏龙潭,他之所以要大家误解,目的就是要引出他“花影,你要救的,不是柳冠绝?”

 “我现在要救的,是水君柔。”花影摇头,冷冷地回应他。

 “你忘记了吗?柳冠绝现在是生死一线间!”展玄鹰远远地冲他咆哮,额头的青筋毕

 “我知道。”花影对他的狂怒不以为意“救与不救她,也只是在你的一念之间。”

 他的话,令展玄鹰一时之间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花影只有一人,无暇顾及两名女子,既然冠绝早就选了你,她,已经不再是我的责任了。”这番话,既实也虚,目的,是看展玄鹰对柳冠绝是否还有一丝情意“展玄鹰,冠绝曾经告诉我,她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再见你一面而已。”

 成败,就在展玄鹰接下来的回应中,花影的心,此时也是无比紧张。

 展玄鹰的脸搐着,挣扎片刻,最后,他大吼一声,在展翅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整个人翻了出去,消失不见。

 花影看了下面的展翘一眼,转身踢开阁楼的窗户,轻轻一跃,跳了下去。

 “好勇气!”眼睁睁地看着展玄鹰向藏龙潭的方向而去,展翅咬牙切齿地说“花影,我还真是低估了水君柔在你心中的地位。”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命令道:“点火!”

 无数只火把凑近了火线,一眨眼的功夫,滋滋燃烧的火线慢慢缩短,逐渐蔓延到紧闭的门之后。

 “阁主!”

 被众人围困的水令月等人见状大惊失,想要突出重围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栖凤楼中,响起了‮大巨‬的爆炸声,接着看见门楣窗几纷纷带着火星四溅,熊熊火光冲天。

 ‮大巨‬的爆炸声震耳聋,水君柔蜷缩在房问的一角,徒劳地想要挣开缚住自己手脚的绳索。

 一旁的屏风摇摇坠,眼看着就要向她倒下来,她就地打了个滚,险险地避过。

 四周都是火焰,厚重的烟雾层层弥漫,熏得她睁不开眼睛,呛得她嗓子不过气来。爆炸声还在持续着,她可以听见家什物品不断碎裂的声响。

 看来,这次黑鹰堡是铁了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水君柔在心中苦笑着,却又庆幸此时在这里的不是柳冠绝。若是柳冠绝在此,花影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会来救她吧?她是柳冠绝的替身,他们抓了她,也不过是白心一场。

 花影,不会来救她,他要救的,是他牵挂于心的柳冠绝。

 又是爆炸声,地板开始倾斜,她也歪歪地倒向一旁。

 左肩重重地碰上了墙壁,发出好大的声响。

 整只胳膊剧烈地疼痛,差点淹没了她的意识。眼前烟雾缭绕,她进了太多的浓烟,只觉得呼吸困难,肺像要炸开一般。

 “水君柔!”

 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想要回应,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透过烟雾,隐隐约约的,看见外面有人影。

 会是谁?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她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缺氧的脑袋却不听她的使唤,迟钝得很。

 “水君柔!”

 花影边走边叫着,由上自下,搜了几层楼都没有发现水君柔的踪影,他的心,逐渐开始恐慌起来。浅色的长袍早就被浓黑的烟雾熏成了黑色,失掉了他以往的风度翩翩。

 又是一被烧焦的朽木倒下来,他避过,那木头从他面前倒下,直直地碰倒对面的门扉。

 残破不堪的门歪斜地倒在地面,说不上什么原因,花影下意识地望去,看见门边出的衣角。

 心头一紧,他快步上前,蹲‮身下‬子,挥开周遭碍眼的东西,看见的,是被反绑着手脚、脸上毫无血、紧闭双眼的水君柔。

 他屏住了呼吸,探指到她的鼻尖,欣喜她还有鼻息,快手松开绑着她的绳子,搂她在怀中,用力掐她的人中。

 没有反应,她依然昏不醒。

 “醒醒…”花影松手,捏住水君柔的嘴,渡气给她。

 “不准死,水君柔,你给我醒过来!”他心惊胆颤。

 狠下心,对准她的脸颊,用力地拍打,直到她的双颊泛着血痕,高高肿起。

 木料在火魔的侵袭下发出哔哔剥剥的碎裂声响,温度逐渐攀升,到后来,花影的脸上,已经布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还没有死,他知道,可是她就是固执地不肯回应他,情愿一个人沉在黑暗之中,不再醒来。

 心,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花影捧着水君柔的脸,将随身携带的画卷进她的手中“君柔,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他喃喃自语:“花自飘零水自,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花影的声音,飘进了水君柔的耳中,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眼皮下的眼珠,忽然动了动。

 “说什么相思,说什么闲愁,我要你醒来,一辈子与我相守!”

 迷糊糊间,水君柔好像听见花影在说话。可是不可能啊,他怎么会用这样烈的语气呢?她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才会听见他对她说要与她一辈子相守的傻话。

 这样的幻觉太可怕,这样的誓言太甜蜜,对她没有情意的花影,是不会这样说的。

 她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好,你不醒来是不是?那我就呆在这里,等到你醒来为止!”

 她想说好,可是蓦然间想起,她身在栖凤楼内,而栖凤楼中,火势蔓延的很厉害啊…不能,不能,她不能让花影身处险境。

 几乎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水君柔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呼唤:“阁主…”

 见她终于睁开了眼,花影欣喜若狂,用力抱紧了她,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阁、阁主…”水君柔气若游丝,终于看清了花影的脸。怀中有什么东西落下,她望过去,摊开在地面的,居然是自己亲手所绘的花影的肖像。

 就像是心底的秘密忽然被揭穿,一时间,她有些羞赧,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

 “君柔、君柔、君柔…”花影却紧紧地搂着她,半点也不肯放松。

 “阁主?”水君柔有些结巴,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自己被他碰触引起的尴尬“柳姑娘,没事了吧?”

 想来是柳冠绝已经险,而花影,对利用她一事于心有愧,所以才来救她的吧?

 “我不知道。”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污迹,花影回答她。

 “不知道?你没有去救柳姑娘?”他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他。

 “展翘给了我两个选择,我没有办法同时救你们两个。”眼前的烟雾逐渐密集,令他看不清道路,火势凶猛,在向他们接近,花影皱紧了眉头,拾起地上的画,将水君柔打横抱起。

 水君柔愣愣地盯着花影,还没有从他方才的话中回神。没有办法同时救她们两个,那就是说,他放弃了柳冠绝,选择了救她。

 她抬头,想要问为什么,可是触及花影蹙起的眉,再看见将他们层层包围的浓雾,她明白,即使是他,也失了方向。

 左肩上的疼痛热辣辣地传来,她咬住下,忍着疼,不敢在关键时刻令他分心。

 温度在渐渐升高,她被热的头昏目眩,也能感觉花影的气息逐渐紊乱,脚步也开始踉跄。

 一块地板自他脚下裂开,透过那个大,下一层已经成了火的世界。幸好他及时收脚,带着她倒向一边,才摆了踩空坠落火海的命运。

 她岂会不知道,自己成了他沉重的负担?

 “阁主…”水君柔将头贴近他的膛,细细出声“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花影的额头,也是密密的汗珠。

 心底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盈感动,眼睛眨了眨,她终于开口问:“阁主,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这个问题,她想要知道答案,想要证明,究竟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花影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头,更紧地在他的膛。

 耳朵紧贴在他的口,听见的是铿锵有力的心脏的跳动,接着,是花影的话,从她头顶传来…

 “水君柔,你已经住进我的心里了。”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可是她却听懂了。眼角有些润,她抬头,怔怔地看他。

 “原谅我,我不该让你涉险,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花影以额头抵住她的,轻声低喃着。

 水君柔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温热的,堵住了她的嘴,带着一丝清凉,舒缓了她的气息。

 她的眼,近距离看着他的,在那双黑瞳中,实实在在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再是深不可测,不再是蓄意隐藏,带着呵护,带着宠溺,温暖了她的心。

 “君柔…”见她脸色好过了些,花影停止吻她,复又在她畔轻点几下“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回万花阁,你,和我。好吗?”

 即使眼前烟雾障,即使周遭杂音不断,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清晰听见他郑重的话语。

 我们。你,和我。

 原以为他不会给她答案,没有想到他却在这样的险境中,作出了一辈子的承诺。

 “好。”她回答,心中有说不清的东西在动,酸酸的,甜甜的,这,就是所谓幸福的感觉吗?

 眼看着花影的脸上出笑容,她还想在说些什么,不料却见他头顶的那横梁在火舌的噬下,带着燃烧的火星,直直地落下来。

 “小心!”她惊恐地叫道,直觉地抬起尚未受伤的右手挡在他的头顶。

 鼻头被砸断的声音响起,皮被烧焦的味道传来,花影匆忙拉下她挡在在他头顶的手,已经面目全非。他挥手,那作怪的横梁被震飞出去,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大巨‬的声响。

 几缕月光透了进来,给烟雾缭绕的房间增添了几分亮度。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水君柔颤抖着嘴,苦中作乐地问花影。

 “你忍一忍。”眯着眼,花下外袍,用力扎紧水君柔已经骨折的手臂。随后低她的头,紧紧埋在自己的前,抱起她,向光亮处迅速移去。

 栖凤楼,在熊熊火势中,已经摇摇坠,浓雾不断冒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阁主…”

 盯着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栖凤楼,水令月冷凝着脸,再撂倒一人,转头问悠闲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段步飞:“阎王,如果我要买展翘的命,你开价多少?”

 段步飞笑起来:“水门主,是别人的话,我要收十成足,但是如果是展翘,我打你八折。”

 “为什么?”

 “若是花影和水君柔死在栖凤楼内,花影是我的朋友,水君柔也算得上是错儿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也有理由杀他,不是吗?那两折,就当是我出的价钱好了。”

 段步飞的声音,如同从地域中传出,惨惨的。

 栖凤楼内,忽然窜出一道身影,稳稳地停留在树干之上。

 几乎是同时,栖凤楼轰然倒塌。

 “阁主!”

 看清楚了树上人的样子,水令月惊喜加。

 段步飞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不可能,不可能!”展翘紧紧地盯着花影“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有理由的,那么多数量的硝石火葯,居然还炸不死、烧不死一个花影?

 “展翘,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花影抱着水君柔,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只是阴沉地盯着展翘,出言骂道。

 “你们阁主,发火了呢。”段步飞对水令月说,心中感慨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花影失去控制的模样。

 月光洒落在花影的身上,映衬着他半明半暗的脸。

 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光,直刺向展翘。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对人出言相讥,展翘这次,可是真的惹了他。

 展翘被花影那种目光刺得不寒而栗,后退了几步,吩咐周围的人:“还看什么,杀了他!”

 花影勾起嘴角,嘲讽地一笑。但见他伸出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用力向后一拉,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栖凤偻中的残垣断壁、碎瓦焦炭就像是被无形的引力牵引,被拉扯到半空中。

 黑鹰堡的众人被逮住,停滞不前。

 “你想要入主万花阁?”花影的手,已经缩到前“那么,就先尝尝万花阁的探花手吧。”

 语毕,他的手猛地向前一推,但见劲风抚过,残垣断壁、碎瓦焦炭统统砸向黑鹰堡的人。

 犹带着热度的残垣断壁、碎砖焦炭飞向黑鹰堡的众人,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展翘左躲右闪,狼狈地躲避着。慌乱中,抬头看了看花影此时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料错了一件事。原以为花影温文尔雅,当他后生可欺,没有想到,他实际上是一只沉睡的猛虎,不可招惹。

 云破月来花影,今,他是真正见识到了。

 花影冷哼了一声,自树上跃下,落在段步飞的面前,开口道:“你的承诺?”

 段步飞的目光,飘向他抱在怀中的惨白着脸的水君柔,点点头,低低开口:“我负责善后,没有问题。”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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