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侍女荷香轻问。
“没有耶。”另一位侍女摇摇头。
“唉,看来是真的了。”
“小姐真可怜…”
“嘘!小声点。小姐闺房就在附近哪!”荷香忙道。
“我知道…”
凝重的氛围笼罩着谢府,偌大庭园里时可看见婢女奴仆三三两两聚集,低低切切交谈些话语,偏又没人敢高声阔论,看似热闹的府邸,私底下却暗
汹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的大小姐谢玉莲身上。
一个月前,是谢玉莲出阁的日子。
由于谢家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富户,陪嫁行头整整三个车队;男方南宫家来头亦不小,
亲行列的壮观不下女方,街坊邻居全都放下工作,争睹两大世家联姻。
那天,原是两家风光的一个大日子。
一切进行顺利,直到新郎被人抢走。
新郎倌南宫无极不但是南宫世家的继承人,更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侠客,品貌身世皆与谢玉莲互相辉映。
这么一位人中龙凤,却在婚礼中被人…一位陌生的美丽女子持剑劫走。
两人一去不返,音信全无。
谢玉莲无计可施,只有乘着原来的花轿,带着那堆令人
羡的嫁妆狼狈回府。
之后,谢玉莲闭门不出,连父母也拒之门外,只有贴身侍女荷香随侍在侧。
谢家二老担心女儿承受不了打击,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吩咐荷香竭力劝解小姐,并且每天向二老回报。
荷香与谢玉莲同龄,虽比不上谢玉莲国
天香,却也娇媚可爱。善体人意的她,是谢玉莲长年的闺中良伴。
婚礼当
,荷香身为陪嫁丫环,亲眼目睹在南宫家发生的一切,对小姐当时身受的难堪羞辱体会最深。
小姐
夜期待的佳期,到头来竟成为一场噩梦。荷香在心底发誓,绝不原谅南宫无极。
不,是南宫家的所有人!
“荷香,小姐她…好吗?”
温文孺雅的嗓音,伴随而来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俊逸青年,不知何时,青年来到了后花园入口。
“唷,是南宫家的三公子呀!真是好闲情,
跑来我们谢府。”荷香没好气的行礼。
“这…我担心莲妹。”青年刷红了脸,讷讷地说。
“你大哥做出那种事,小姐能好到哪儿去?”
哼,大哥抛弃小姐,三弟倒殷勤得很,谁晓得他们南宫家的人还会玩什么花样?她非好好保护小姐不可!
“所以我才想来安慰她…”青年耐心地答着。谢家他从小来惯了,以往阖府
的态度,经过一个月前那场婚礼,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心里有数。
“不用了,无虑公子。”荷香瞪了青年一眼。“小姐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这时再看见你们南宫家的人,我可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反应。”
闻言,南宫无虑低头,
拨眉宇间马上染上一层忧
。好半晌,他缓缓开口。“那,我还是回去好了。”说完,无奈地叹息着转身要走。
“喂,我才说两句,你就放弃啦?太没用了!”荷香看不过去,挑眉道。
南宫家与谢家时常往来,荷香随侍谢玉莲身边多年,对南宫家三位公子的熟悉不在话下,其中尤以南宫无虑为甚。这位三公子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温和文雅的态度在谢府下人间颇受好评。
也因此,荷香这小丫环才目无尊长般地仗“声”欺人。
“可是…我不想惹莲妹生气。”南宫无虑回头,略显无助地说。
天知道他是多么想见谢玉莲一面,一个月来听不到、看不见心上人的音影笑貌,对他而言是无比的煎熬。
“那你天天跑来作啥?”荷香
着
斥道。
“想知道莲妹过得如何…”南宫无虑忧愁地说。“老
也很担心,要我劝慰莲妹,别气坏身子。”
暗老夫人是他的祖母,掌握着南宫家的大权。同时疼爱谢玉莲的程度不下南宫家任何人。
“哦,你是因为傅老夫人的命令,不得不天天来谢府做做样子?”
“做样子?”南宫无虑急急摇头。“我纯粹是心甘情愿,就算老
没吩咐我还是会时时来探望莲妹。”
老人家的命令,充其量仅是让他有更充分的藉口。要不然的话,大哥悔婚这桩事刚过去不久,他哪敢每天上谢家?也幸好谢家二老都是明理之人,虽对大哥恼怒,对他倒跟以往一样和气。
只不过他却得天天面对荷香的冷言冷语,而他也只有忍气
声乖乖忍受,谁叫他们南宫家对不起谢玉莲?
荷香忍着笑,正
道:“告诉你,小姐有令,不见任何人。尤其是回雁山庄派来的。”回雁山庄是南宫家住所。
旁观者清,她早知南宫无虑暗恋她家小姐多年。但小姐喜欢的是英雄豪杰类的伟岸男子,怎可能看上这位温文儒雅的三公子!
“这…”南宫无虑一张俊脸马上暗淡下来。
“就是这样,你以后别再来了。”
不再搭理南宫无虑,荷香径自往谢玉莲闺房而去。
被大浇冷水的南宫无虑则步履沉重地踱离后花园,心下盘算着,也许该与谢家二老谈谈了。
一年前,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莲妹与大哥南宫无极订婚,酩酊大醉仍无法抹去的痛苦迄今难忘。
婚礼上,大哥当众悔婚,致使向来是天之娇女的谢玉莲遭遇前所未有的难堪,却让卧病不起的他获得如同重生的喜悦。
这么说可能对不起谢玉莲,但他衷心感激背信的大哥,打从心底感谢这突如其来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这次绝不会轻易放手。
势必全力争取心上人垂青!
绣房里,谢玉莲独自一人闷坐在镜前。
谢玉莲无心梳妆,不施脂粉的娇容上笼罩淡淡愁意,平时喜爱的彩衣罗衫被她闲在角落,如今的谢玉莲浑身素白。
她曾对荷香言“心如槁木死灰的人与纯白最搭配不过”命令荷香另行裁制素衣素裙,她不想看见五颜六
鲜
光彩的衣饰。
迄今,她还是没办法从那场震惊中恢复过来。
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抢走她从小倾心的未婚夫。
不错,那女子确是美若天仙,但她谢玉莲自忖不逊半分。
她最信赖的无极大哥不但瞒着众人在外结识红粉知己,更在婚礼中途弃她不顾,和别的女人堂皇离去!
她在江北可是家喻户晓的大美人,一夜之间却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可以想像人家会怎么羞辱抹黑她这位平素眼高于顶的谢大小姐。
“哼,挑三拣四好不容易相中的丈夫,最后还是跑了?”光想到这,她早已怒火上冲。
虽非巾帼奇英,未曾习武的谢玉莲从不认为自己是处处需人呵护的弱女子。与号称武林第一的南宫世家往来多年,耳濡目染下,那些深藏闺房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千金哪里比得上她?
眼光投向身前铜镜,镜中人雪肤花貌,纵使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清丽,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却无缘得到。
而南宫无极竟轻易撇下。
简直是岂有此理!
谢玉莲正胡思
想间,房门传来两声轻叩。
“小姐,是我,荷香。”“进来吧!”
荷香是她对外唯一的联系,未整顿好心情前,她不打算步出房门一步,当然也不见任何人。
任何怜悯关心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
“小姐,无虑公子又来了。”进房后,荷香边迅速关门边说道。
“嗯。”谢玉莲只是点了点头。
“无虑公子每天都来咱们这儿呢!”对南宫无虑说话虽刻薄,荷香心下早打定主意要助这位痴心公子一臂之力。
“那又怎样?”谢玉莲漠不关心地应着。
“风雨无阻耶!”
“你每天向我报告,我难道不清楚?”
“小姐,你生气了?”荷香怯怯地问。
“生气?”谢玉莲倏地扬首,眯着双眼道。“我哪有资格对南宫家的人生气啊?”酸溜溜的语气令荷香又是一惊。
“小姐这话?”
“我只不过是人家弃如敝屣的下堂妇罢了,承受不起他们高贵的南宫世家的慰问,怕会折寿哪!以后,回雁山庄如果再派人来,你就照我刚才的话说,叫他不要再踏入谢府一步。”谢玉莲吩咐着。
南宫无虑从小对她千依百顺,凡事退让的大好人,个性让谢玉莲看了就有气,总想出各种方法整这位大她三岁的童年玩伴,而南宫无虑却甘之如饴。
她知道无虑关心她的情况,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这样说,岂不是太伤无虑公子的心?”荷香可以想见南宫无虑闻言后沮丧的神情。
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冲淡小姐心里的创伤。
怨毒的谢玉莲,不是她熟悉的那位娇俏大小姐。荷香只能暗祷小姐早
从退婚阴影中走出。
“荷香,”谢玉莲严肃问道。“你是回雁山庄的人,还是我谢府的人?”
她的心腹兼朋友居然替南宫无虑说话?
“小姐明知故问嘛!婢子怎么会是南宫家的人呢?”荷香心惊,赶紧挤出一丝笑容。
看来今天又是无功而返,搞不好还
巧成拙了!
“这些天,你老是劝我见南宫无虑,这么热心的表现,让我以为你在我不知不觉间换了东家呢!”谢玉莲讽刺道。
“这…因为三公子天天来啊!我得把府里动静报告给小姐知道。”
“那家伙的事,我没兴趣听。”谢玉莲摇头。
她真想知道的事反而无消无息。
“那奴婢以后不多嘴了。”荷香连忙补上一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姐早
恢复往昔的笑容。
“荷香…”谢玉莲
言又止。
懊问吗?纵使他害得她遍体鳞伤…
“小姐有何吩咐?”
“…”谢玉莲不语,转头看向窗外,轻叹。
“小姐?”荷香察觉有异。
“可有…消息?”仿佛说给自己听般,谢玉莲低语。
荷香脑海挂个大问号,随即省悟道:“据消息指出,大公子没有回转回雁山庄的迹象。”
“人呢?”
“应该在钱塘。”荷香小心翼翼回报。
“那女人的老家。”谢玉莲冷冷接口。
她再度想起婚礼上飞奔而入的女子。
“是。”荷香仔细观察谢玉莲的反应,深怕失言。
“荷香,老实回答我。”
“婢子不敢欺瞒小姐。”
“婚礼那天,你也在场。”谢玉莲木然地说。
“一直…站在小姐身后。”荷香惶恐回道。
小姐首次提起那场婚礼的事,这是否代表小姐已能平和面对当天发生的一切?她揣测着。
“那女人,你当然也见到了。”
“…是。”雅丽的外表及手中冷冽的长剑,荷香记忆犹新。
“我跟她,谁好看?”谢玉莲问。
“当然是小姐!”荷香毫不迟疑回答。
谢玉莲在荷香心中,有如女神般高贵不可侵犯,世上没有其他人能与之比拟的耀眼存在。
“谢了。”一丝微笑隐现,谢玉莲欣慰道。“你是我的好姐妹,会这么回答,我不意外。”
“小姐,婢子说的是实话,没半分虚伪。”
“如果…”谢玉莲叹道“他想的跟你一样就好了。”
谢玉莲轻挥手,暗示荷香让她一人清静,荷香领命,躬身退出闺房。
刻意把自己与世隔离整整一个月,谢玉莲知道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何况,就算继续与世隔绝,也唤不回背她而去的心上人…当着她的面投向其他女人的负心汉。
谢府大厅。
谢大贵在堂上踱着方步,夫人李氏则高坐主位,略显忧愁地举杯品茗。侧方客座,南宫无虑刚坐下不久。
“贤侄,你来得正好,我们二老快发疯了。”谢大贵首先开口招呼道。
“世伯为了莲妹忧心?”南宫无虑接口。
“唉,还会为了什么?”谢大贵叹气。
他谢大贵在城里呼风唤雨,哪个人不敬他三分?原本以为与世
南宫家联姻,早十拿九稳、亲上加亲的美事,没想到女婿不卖帐,硬生生在婚宴上扬长而去。
自己灰头土脸不说,连女儿也困此变得
怪气,叫谢大贵如何不恼?
“都是南宫家对不起世伯…”数不清第几回道歉,南宫无虑每回上谢府必得说上这么两句,可惜仍无法化解谢府二老的遗憾。
“无虑,不要这么说。”李氏慈祥道。“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同样的话,李氏也天天说上一回。
“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怎能说与我无关?”南宫无虑恭敬地回答。
“贤侄的意思是要负责到底?”谢大贵问道。
谢家上下被女儿
得死气沉沉,谢大贵只想早点让玉莲走出这个阴影。不管是谁都行,只要能让玉莲快乐,那就…
跋快把玉莲娶回家吧!
“世伯是说?”南宫无虑心一动。
谢大贵莫非在暗示他提亲?
“你也知道,
城风雨都说我那宝贝女儿如今成了弃妇,以后铁定没人敢上门求亲。”谢大宝叹道。“怎么不叫我心烦?玉莲哪能不心灰意冷!”
“不论如何,玉莲这辈子得背负这个洗刷不掉的污点。她以后的婆家说不定也会放在心上,这样玉莲的境况可就为难了。”谢大贵续道。
“所以,你谢伯父想请你帮个忙。”李氏有默契的接口,昨晚夫
俩商议许久,觉得只剩此法可行。
“帮忙?”南宫无虑呆了半晌,恍然大悟道:“世伯但有所令,侄儿无不尊从。”
谢家二老打算把玉莲许配给他?
他,当然更是求之不得!
“很好。”谢大贵满意地点头道。“贤侄结
之士不乏青年才俊,就麻烦你推荐一位适合做谢家女婿的人选。”
“推荐?”南宫无虑面上血
尽失。
“不方便?”谢大贵道。
“不…”南宫无虑呐呐地说。“只是…”
要他再一次眼睁睁看玉莲投入他人怀抱…
他绝对无法接受!
“我们也考虑到玉莲的喜好,既然玉莲喜欢有男子气概的武林人士,我们做爹娘的也打算尽量成全。”李氏解释夫
俩的想法。
“本城的武功高手,除了南宫家,当以总捕头贝天豪最富盛名。”提起贝天豪,谢大贵笑道:“贝天豪这人与我有数面之缘,不怒而威的天然气魄,玉莲一定会看上眼的。”
“贝天豪?”南宫无虑喃喃重复。
此人的名气确实如雷贯耳。
既无显赫家世,也无万贯财产,贝天豪凭其过人的胆识与武功擒获无数大盗凶犯,屡建奇功进而得到全城人民的敬重。
他自知自己生来
情过度温厚,举止全不似武林世家子翟谱武有力,言行斯文之余
于优柔寡断。女孩子喜欢的是无极大哥那类的英雄豪杰。
如果是此人,莲妹说不定愿意与他共结连理。
而他,或许又得再尝苦果…想着,他陷入沉思。
“贤侄不曾认得贝天豪?”谁知他的沉思,谢大贵却当成疑难。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南宫无虑苦涩地答。
“那么这事,就麻烦贤侄多加费心。”谢大贵笑呵呵地说,仿佛雨过天睛,未来女婿已决定般。
“世伯…”南宫无虑紧握双掌,咬牙道:“难道…侄儿不可以吗?”冲口而出的话,令在场三人同时愣住。
南宫无虑话一出口立即后悔。
哪有这种没头没脑的求婚方式?
谢大贵与李氏则从没想过与南宫家“二度”联姻,惊诧程度自然不下于南宫无虑。一时之间,三人俱皆无言。
片刻后,李氏首先发难,问道:“无虑,你喜欢玉莲是吗?”瞧她这老糊涂,居然看不出年轻人的心事!
难怪南宫无虑即使屡次闭门羹,还是坚持天天探望玉莲。她早该想到才是。
“是。”南宫无虑被李氏直言问得脸红,低头承认。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谢大贵乐得合不拢嘴,拍拍南宫无虑肩膀,道:“怎么不早点说?我们也可以少烦恼几天!”
“侄儿这不是向伯父伯母禀告了吗?”见二老
悦,南宫无虑略微放心。
“贤侄既有此意,我们二老也能放心将玉莲交给你照顾了。”谢大贵道。
谢家二老与南宫无虑开始讨论下聘纳彩等细节,没注意廊下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离去。
荷香本来想到大厅向老爷夫人做例行报告,还没进厅,她眼尖地瞥见南宫无虑在座,直觉感到三人脸色凝重,所谈之事多半与谢玉莲
不了干系。
南宫无虑求亲、老爷许婚,全被他偷听到了。
彼不得其他,荷香踩着碎步快速回到谢玉莲闺房。
一进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荷香,急匆匆向谢玉莲报告适才所闻。“小姐发生大事了!”
“何事?瞧你
的,一路跑来的吧!”谢玉莲悠闲地说。
“老爷夫人在前厅…”荷香说了几个字,停下来拍拍起伏不定的
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先歇会儿,慢慢说。”指指身旁椅子,谢玉莲示意荷香坐下休息。
“是。”荷香领命落座。
“是坏消息?”
“不,应该算是…好事一桩。”荷香不大有把握这件许婚对谢玉莲而言是好是坏,有点不安地回答。
她看得出小姐仍然心系南宫无极。
“说吧!”好消息?谢玉莲漠然一笑。
这三字与她绝缘甚久,几乎有点陌生。
“老爷他们在前厅谈小姐…的婚事。”
“我的婚事?”谢玉莲惊得马上站起,不小心碰倒茶杯,杯子滚落桌沿,碎片掉了
地。
爹娘把她另许她人?
“小姐,小心被碎片扎伤哪!”荷香变
收拾残杯破片,一面想把南宫无虑的事告诉谢玉莲。“而且,对象是…”
“够了,别再说下去!”
谢玉莲失控地大叫,荷香赶紧咽下即将出口的“三公子”数字。“小…小姐?”看小姐脸色苍白的吓人,荷香不
紧张了起来。
“你先出去,让我静下来想想。”
“是。”荷香顺从地退出房门。
临走,她不
想到,自己先把这事告诉小姐,是不是做错了?小姐几乎受到极大打击…
或许她真不该多嘴。
谢玉莲气得眼冒金星,瞬间一阵晕眩使她不得不跌坐
沿,闭上眼,她调整自己纷
的呼吸。
要她再嫁一次?
谢玉莲知道爹娘定会选择与谢府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论外表内在都配得上她的男人。
但却不是她亲自抉择的。
难道,被抛弃过一次,她就成了家人的烫手山芋,只想早些丢出去?
如果是以前,爹娘一定会先和她商量,确定她的意愿后才决定如何答复上门求亲的人。
现在…
她连表示意见的权利也随着那场逝去的婚礼一块儿消失?
说什么她都要反抗到底!
下定决心后,谢玉莲开始思考对策。
既然爹已答应人家的求婚,就算请求解除婚约,两位老人家会同意的可能
微乎其微。
要她乖乖做第二次新嫁娘,却又万万不能。
只好采取
烈点的抗争手段了!
留书出走!
谢玉莲奋兴地想着,父母低头认错的一幕浮现脑海。
她马上坐下来写信。
写完,谢玉莲一鼓作气地决定,要走就马上离开!
收拾了小包袱,她突然想起,自己这副富贵千金装扮太过抢眼,万一被认出来可大大不妙。
男装吗?她咬牙细思。
到哪儿找一套男装应急呢?出府再买是下下策。
有了!谢玉莲击掌。
记得荷香前几
闲时说过,府里这次天正在募集旧衣,老爷打算命这些衣服救济灾民…正好拿来救济她这位逃家难民。
臂察房外四周,确定无人在附近徘徊后,谢玉莲往后门方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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