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云霞
天,早起的太阳自天边跃出,投下的光束将正在窗口梳妆的俏影拉得老长。
“今天就可以回到府里了吗?”
又到该起程的时候了,客栈厢房里,乐舒晴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还没打理完自己。
她一向早醒,只要东方微
霞光,她就会起身打坐诵经,可今天,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不确定,她就心神不宁。
“紧张什么,一切有我。”展弈双臂环
,似笑非笑地靠在桌边,见她清丽中略带倔强的面容紧绷着,眼中不
闪过一抹兴味。“晴,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是怕…”
躲开他故意逗
的眼神,乐舒晴侧脸在镜前点了抹胭脂,想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些,晨风自窗外吹来,带来
的气息,却吹不暖她微凉的心田。
对大多数人而言,今天或许只是一个简单又平凡的日子,但她知道,自己一旦跨人展府那道厚重的大门,这辈子将永远摆
不了尘世的纷扰。
“言不由衷的小东西,我眼中看见的你可不是这样。”展弈哼笑一声,扳过她僵硬的身躯。
“没有的事!”乐舒晴矢口否认,虽然烦心,但她不觉得自己会害怕。
一早起来,她想了很久、也想得很清楚,不管展夫人有多不喜欢她,不管将来自己结局如何,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品尝到前所未有的爱,为了他,她愿意放弃一些东西,努力和展府的人和睦相处。
“真的?”大掌握住她散出幽香的发梢,拿在
边亲了亲。“没有就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并没打算让你再受委屈。”
他言语中蕴含的某种深意,让乐舒晴不免吃惊。
“你…什么意思?”
展弈放开手,转身冲门外叫道:“都进来吧!”
“是!”随着轩辕莫于的答应声,木门被推开,屋外出现一位四十岁上下的青衣男子和几名随从。
“小的王贵,见过主子、夫人。”那青衣男子急走几步,长袍
起,突然跪在展弈和乐舒晴面前。
“啊!”乐舒晴顿时惊跳起来。“你不要瞎叫!”她又羞又急。
这人是弈的属下吗?怎么连主子的婚姻状况都没搞清楚就胡乱叫人?也太糊涂了吧!
她想叫展弈澄清自己的身分,脑袋上方却传来开怀的大笑,她忽地明白了他的用、僩。
“你…”她双颊滚烫地跺脚、扭头,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他吵嘴、更不想看他嘲
的眼神。
“你们先下去吧。”
展弈满意地挥手让属下离开,又拿起挂在椅边的斗篷,将她连人带斗篷由背后圈住,亲昵地吻上她的颈项:“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滚烫的
,烙铁般掠过她颈后每一寸肌肤。
“不、不是现在。”她虚弱地回答,整个人软在他怀里,无力抵抗。
“对我来说都一样。”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吻够了,转回她的身子,看向她的眼。
她说不出话,只好别开脸,觑向窗外,脸烧得更厉害了。
天啊,这个肆意妄为的男人,竟在客栈里堂而皇之与她调情,可问题是…她好喜欢!
她的娇羞再度引发他的热情,他低下头,情不自
俯吻下去。
“别…会被人看见…”
她声音微弱,想提醒他理智些,也想让自己变得理智。可是她沙哑的嗓音,非但没能消减他半点
望,反而让他激动得扬手关上窗户!
“这个院子全被我包下了,除了我和属下外,不会有人来,你不介意我们干点别的什么吧?”他坏心地问。
他蕴
情的嗓音,令乐舒晴手足无措,只要一想起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她就忍不住全身轻颤!
他是男人,
望强烈很正常,可她为什么也无法抗拒,心底充
的情绪,不知是紧张还是期待…
“不吭声?那就是同意了?”他打横抱起她,往
边走去。
“不、不要…”
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用几乎发不出声的嗓音轻叫,双手颤抖着,遮住自己渐渐
的身躯。
她喜欢他用狂野的眼神看她,心中又极其矛盾地觉得难为情,何况外面还有一个门神。
“不要在白天,不要在客栈…有旁人在…一点都不浪漫…”
老天,她竟说出这样的话!
乐舒晴呻
一声,将脸深深埋进枕被间,不敢看他充
望的眼,更不敢面对自己心底的渴求,觉得自己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眼前的她娇羞无比,令展弈心中
起前所未有的怜爱,他努力甩开心中蠢蠢
动的
念,扶她坐起,抓来散了
地的衣裙。
“你想要的浪漫,我一定会给你。”他像在宣誓什么,手脚笨拙地一件件为她着衣,脸上的表情却异常认真。
“其实挽也没打算让它今天发生。”将她打理整齐后,他蹙眉低语,而后突然抬头。“刚才那个王贵,是我们的新管家,你看着还顺眼吗?”
顺眼?他的话题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盯着她的脸。“怎么,不喜欢他?”
她呆了下,目光很自然地落到门口。“没有。”只是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府里怎么突然换管家了?”
展弈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将那件斗篷重新披上,将她从
上抱起。“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现在就走?”
乐舒晴看着他漾着暖意的黑眸,她努力去喜欢他的一切,伹不知怎么,就是喜欢不上那个令人压抑的展府。
“是,不过你别担心,我说的是咱们的新家。”他吻了下她的面颊,将她搂在自己的臂弯中。
“新家?”乐舒晴低叫一声,目光闪烁不定。他说真的吗?展府不是很大、很威风吗?他为什么还要另置新家?
“弈…”
“不要问我新家什么样,我出来找你时才吩咐人买的,我自己也没见过。”他笑着说,又忍不住亲了下她的
。
“那你干嘛要买下它?”她抓紧他的衣袖,颤着嗓子问,是为了她吗?
“我要你自由自在、幸福且快乐地和我在一起!”
他的回答果真让她满意,乐舒晴感到震惊…不,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是莫名的喜悦和
!
如果之前,她对两人的关系还心存疑虑,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沉沦了!
这一刻,她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天涯海角,都无所谓!
展弈打开房门,扶她骑上久久,自己也骑上属下牵来的黑龙驹,在轩辕莫子、王贵以及十几名随从的跟随下,朝
出的方向驰骋而去。
为了乐舒晴的名声着想,他不该
之过急,在名分未定的情况下,公然搬出展府与她同住,但他等不及了,他喜欢她,要她、爱她,对他而言,既然他有这个能力,金屋藏娇,并不过分吧?
现今在北疆,没有人敢正面招惹他,如果有不利于舒晴的流言传出,他会不顾一切的封杀。
而且,不用他动手,多的是抢着替他料理麻烦的人!
******--***
快马跑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在转过一座不大的山后,乐舒晴终于看见那个让她奋兴不已的新家…一座白墙黛瓦、看起来不大、却颇具江南水乡韵味的幽静山庄。
大概早得知他们要来,奴仆婢女们一字形排开、恭敬地站在门口,展弈和乐舒晴一下马,所有人全都上前跪
,直到王贵引着他们进入山庄,众人才陆续起身。
一入大门,乐舒晴就惊讶发现,这儿虽没有北方建筑的恢弘气势,但一点不比展府逊
,尤其在精致讲究上,即使富丽堂皇的展府,也相形见绌。
站在自己的厢房内,乐舒晴扭头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细腻不俗的屋子,富贵不张扬,沉稳不失温馨,特别是墙上挂着的几副书画,用笔清新、情驰神纵,让人看了着实赏心悦目。
“夫人,一路辛苦了,奴婢是伺候您休息,还是沐浴?”
派来的侍女名叫天香,十五六岁年纪,说话时眼睛晶晶亮,嘴也一直笑得合不拢,没人看得出她是孤女,一直过着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直到几天前被王贵买下,才有了可以安身的地方。因为她爱笑,所以有幸成为乐舒晴的贴身侍女。
乐舒晴看着天香,纠正道:“我不是夫人。”想起早上和展弈的亲热,脸蛋又情不自
红起。
“可王管事
代过,奴婢要尊称主子夫人。”天香不知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微微不安地绞起双手。
眼前的女孩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乐舒晴笑着用手攀住她的肩。
“夫人是成婚以后叫的,我和展公子什么都不是,你叫我乐姑娘或乐姐姐都可以…”
乐舒晴认真的表情,让天香思忖片刻。“好吧,那奴婢往后叫您乐姑娘好…嗯…不,还是叫主子吧!”
乐舒晴不再坚持,扭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画。
“主子,您是想先睡会儿,还是想先洗澡?”天香又问。
“随便。”乐舒晴的注意力全都在画上。
天香试探着间:“那奴婢给您准备洗澡水去?”见她没有反对,便福了福身退出屋去。
堡夫不大,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被天香和几个丫环合力抬了过来。
看到旁人已退下,乐舒晴
了衣服,让天香伺候着沐浴,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她将自己洗净,这才想起有个重要问题要问。“天香,弈,呃…我是说展弈,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将她送进厢房后,他就跟着王管事离开了。
他…为什么没和自己同住?乐舒晴想不当一回事,可是没法子阻拦自己的思绪,周围的奴仆怎么称呼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他朝夕守在一起。
“主子吗?他应该住在东边的『秋雅院』。”天香替她穿上订做的百褶绣花女裙。
“东边?”乐舒晴似在沉思。
她低低的嗓音,让天香诧异地瞥了眼镜中人。“是啊,那间是主屋,奴婢想着应该不会错了。”
“天香,我出去一下。”乐舒晴忽地起身。
“可是…”她还没上妆呢!
乐舒晴披着半
的秀发,在庄内徘徊。
这山庄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别有
天,燕檐齐整、曲径纵深,走到一处漂亮的紫藤花架下,看着不远处长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大树,她突然明白,自己好像曾经走过这里。
迷路了?乐舒晴举目四望,觉得好笑。
中午进来时,她还留意过这山庄,觉得这儿再大,也不过是展府一角,想摸清位置,应该不是难事。
会找到的,她不断安慰自己。
如果没记错,右边那条岔道应该还没走过,看着好冷清的样子,应该不会是通往“秋雅院”的路,但说不定就是正道。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却忽地停住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花丛间!
是展弈!他正和一个容貌
丽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含情对望!
“弈哥哥,你真的忍心吗?”那女子有些哀怨、有些撒娇地向展弈发嗲。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和弈的说话口气那么亲昵?
乐舒晴仿佛被人
了一鞭,又像被人摄了一耳光,失魂落魄站在那里。
“弈哥哥,姨母已经同意了,你只要点个头就行。”那女子撒娇又道,目光楚楚可怜,身子动了动,似乎想扑进展弈怀中。
乐舒晴再也看不下去了,想叫却猛然掩住口,转身便往回跑。
“谁啊,这么没礼貌,主子说话也敢偷听?”和展弈对话的女子显然发现了她的存在,突然转过脸,口气不悦地大声质问。
乐舒晴加快脚步,不想也不愿,面对那个令她难堪的场面。
茂密的竹林就在眼前,她以为自己可以逃掉,没想到脚下才一个踉跄,就被赶上的展弈揽在怀中。
“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不回答?”展弈低下头,吻了吻她沐浴后散发清
馨香的脸蛋。“穿得太少,不过…好香。”
见到眼前情形,那
丽女子又急又怒地冲上来,口气娇蛮道:“弈哥哥,这女人是谁?”
“她…”展弈带着
足的笑容将眼神瞟向她。“霜雪,你最好尊称她一声表嫂。”
乐舒晴体身一僵。
“怎么,不舒服吗?”展弈回头,见她强撑着抿
摇头,目光不
柔柔漾开,这个
感又倔强的小东西哪…
“弈哥哥,你什么时候成亲了?姨母怎么都没提起?”
丽女子高声道,脸色剎那间惨白。
“还没有,但快了!”
“她不配!这种小门小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丽女子冲动上前,一把抓住展弈的胳赙。
“霜雪,你逾矩了!”展弈眼眸一沉。
“不,我说的是实话!”
丽女子不服气,倔强地拉住展弈,要不是碍于弈哥哥的面子,她早把这个偎依在弈哥哥怀中的坏女人一脚踢飞!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不快滚开?”她以尖刻的语调,冲着乐舒晴大叫。
展弈终于忍无可忍。“莫于,送她走!”
“是!”轩辕莫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弈哥哥,你、你为了这个女人,竟要赶我走?好,我告诉姨母去!”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滴落,那女子一跺脚,转身往外跑,连自己要办的正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展弈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中
丽女子,忽地叫住紧随其后的轩辕莫于。
“回来前,你去趟牧场,派人送三千匹健马去图兰国!”
******--***
“主子,您总算回来了!”天香低呼地看着被展弈抱进厢房的乐舒晴,连忙点起火炉。
“你先退下。”展弈挥手让天香出去,而后将乐舒晴放下。“你不想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喜欢你。”乐舒晴内心酸涩,声音也闷闷的。
展弈托起她低垂的脸蛋,
她一字一句听进自己的话。“霜雪是我表妹,小时候
聪明的,现在愈来愈骄纵了。”
“表兄表妹,岂不正好?”想起刚才他与霜雪的深沉对望,乐舒晴忍不住昂气地说。
展弈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
她真是个相当特别的女人,看起来坚韧自强,其实
感又脆弱,什么都写在脸上不说,还超级爱喝醋…
这二十几年来,女人对他而言一直无足轻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是因为她的容貌吗?
不可能!虽说她眉清目秀,但绝不是天姿国
,就算比她漂亮很多的女人,也没人能勾起他心底最深沉的
望。
或许,就是因为她时而坚韧、时而柔弱、时而温驯、时而难以驾驭的矛盾个性吧?
他不明白自己对她的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得到她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即使穷尽一生,也无怨无悔。
“笑什么笑?”乐舒晴盯住他的眼睛,懊恼自己居然会为他的笑颜而感到脸颊发烫。
展弈有趣地看着她,像在研究什么,又想在思考什么。
他捉摸不定的态度,让乐舒晴不
气结。她咬着
,想表现自己的不屑,目光却不争气地在他薄
上
连。
他为什么不说话、不反驳,是在故意气她,还是真和那女孩有什么?
这样的想法,让她喉咙哽咽,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在玉虚宫待了几年?”他突然问。
乐舒晴不情愿地说:“十三年。”
“受得住修行的寂寞?”他又间。
“当然。”她想也不想地回答,心中又不免奇怪,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为什么突然对修行戚起兴趣?
“我看不见得。”他低笑道:“那么爱吃飞醋…”
“谁吃醋了?我才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呢!”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乐舒晴猛地推开他跳到地面,又恶狠狠强调道:“一点也不在乎!”
他大手一扬,捞住她亟
跑开的身子,用脸磨赠着她柔
的面颊,低道:“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乐舒晴将信将疑,嘴巴却死硬。“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展弈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道:“她是来为图兰国要战马的。”
“为图兰国要战马?”她抬眼,心中微愕。
“或许你知道,也或许你根本不知,水月国已大兵
境,和图兰的战争一触即发。”他说着,目光穿越她的体身,投向一个遥远、不知名的地方。
见他陷入沉思,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图兰…对你很重要吗?”她深
一口气,心不自觉收紧。
“没什么,希望只是我多虑。”他若有所指地说。
“如果不方便,你可以放我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低叫,忍不住瞪他。
“放你走?不,这是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
他忽地豪迈大笑,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她的心,用绪翻的吻诉说自己的深情。
“弈…”
晕眩般的
搅得她热血沸腾,几乎窒息的她仍张着
,近乎疯狂地不停叫喊他的名字。
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爱过一个男人,或许她和展弈之间,早在第一次见面时,缘分就已经剪不断。
她颤抖地闭上眼,将自己的
主动献上。
不管以后如何,这一刻,就让爱彻底融化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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