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是一个紧张的早晨,世外桃源里的其中一户住家,惊叫声音不绝于耳。
“咦,包包呢?怎么不见了?”卢丝丝双手捧着昨晚赶工做出来的美劳教材,慌张的双眼来回搜寻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不是拿出来了吗?”手腕一翻,瞥见手表上时针与分针的所在位置,大叫--
“哇--天啊,要迟到了啦!”
她将教材抱在
前,连忙冲进房里找包包。
似探照灯般的视线,快速巡视房间一圈,最后看见躺在
沿的包包,她不
松了口气,笑颜逐开。
“哈哈,原来在这里啊!”叮咚--叮咚--没有间歇的门铃响声,显示按电铃的人严重缺乏耐
,一秒钟也等不得。
“谁啊?这么早…”丝丝提着包包走出房间,狐疑地开了门。
“啊…是你…”一张冷峻的男
脸庞,赫然出现眼前,惊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你果然在家。”一抹讽笑掠过宁乙典
际“公车已经走了,你居然还在磨蹭…”
“啊--”伴着他的尾音,丝丝倏地弹跳起来。“惨了,我真的要迟到了!”
她看着手里的包包,发现似乎又少了什么。
“我的教材呢?刚刚还在手里的教材呢?”恐慌攫住她,小脸因为纷
无章的情绪,而拧成一团。
“你在找什么?”她皱在一起的五官看似就要哭了,但宁乙典却觉得很好笑。
“对不起,我快来不及了,没办法招待你…”丝丝一边低嚷着抱歉,一边哭喊着又要迟到的事实。
“停停停!”目光跟着她转来转去,转得他头部晕了。“你到底在急什么?”
“再搭不到下班公车,我真的就要迟到了!”她快急死了,他还吼她…她真的好委屈。
他神色一闪“我妈叫我接你去上班。”宁乙典不疾不徐地,说起凭空捏造的指令。
“真的?”惊喜在丝丝眼前绽开。“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快点整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他摆出一副十分不愿的嘴脸。
他干嘛像个陀螺般,跟着她打转啊?宁乙典双手环
,干脆坐了下来。
这一提醒,她的表情又垮了“我的东西不见了…”她向他发出求救的眼神,希望他能好心帮帮忙。
“什么东西?”他的语气不怒而威,令她不寒而栗。
“今天上课要用的教材…我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丝丝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般,不仅立正站好,低垂的头颅还似乎像在反省。
“你不会睡觉前就先整理好吗?”
股下的沙发尚未坐热,她的劣习立即引发宁乙典的火气。
“我习惯上班之前才整理东西…”
“那你就该早点起
!”
“有啊…我明明有设定闹钟了!”瘪着嘴,她怎么知道老天爷那么喜欢和她作对。
她觉得她的生活,和电影里的阿兵哥没有两样--
阿兵哥每次集合就得担心装备不齐全,少了钢盔或是皮带;而她则是漏东漏西,没有一次可以优雅的出门去搭公车,每次都是一副狼狈模样追上公车,同车的乘客不知看了多少遍她的笑话…
每天早上,除非能及时抵达幼稚园打卡,不然她的心完全静不下来;而晚上,非得平安进入家门,不然那种
迫
口的不安,根本无法散去。
哇“现在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吧?”
如此偏颇的论调,丝丝很想不理他,但又不服明明已经是大人的自己,总被说成长不大的小孩“大家早上起
都嘛得定闹钟…”
“谁说的?不包括我。”
“不包括你?你不用闹钟的呀?”
“当然。”接收了她难以置信的佩服眼神,宁乙典
直
膛,像个小男孩般,面
骄傲。
懂得崇拜他了吧,不识相的小不点。
闹钟在他眼中,是个令人不齿的现代化产品,只有意志不坚定、无法掌握自己生理时间的人,才会需要它、甚至是依赖它。
身为一个高效率的社会菁英,他向来为脑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而自豪,只要他在心里设定明天早上六点起
,他就会准时在那一刻睁开眼。
“那个闹钟是谁的?”他指着被放在房间门口、造型独特的闹钟。
“朴夏说那是她的秘密武器,门口的闹钟一响,她非得离开
铺按掉不可,这是强迫自己起
的必要手段。”
这个手段真的
烈又忍残,薄荷就是受害人之一。可怜的她,每次放假还得被别人的闹钟给吵醒。
“你知道吗?朴夏真的超级夸张,必须派三个闹钟上场,才能叫得了她起
。”所以,她也不是那么糟嘛。
果然,物以类聚,宁乙典付想。不过这个半斤八两的小白痴,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
至于那个叫朴夏的女人,自私的习惯真像他家老三,他们
都不懂“己所不
,勿施于人”的道理。
“可以出门了吧?”
丝丝一愣,全身的神经再度绷紧。
“我快迟到了,我真的快迟到了啦…”
“这句话你想重复几百次?”她以为多嚷几次,老天爷就会同情她吗?并不会!至少他就不会。
“怎么办,真的要迟到了啦!”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
钻。
“你在那边
猫子鬼叫,动作有比较快吗?”
“我很紧张啊…”教材究竟扔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紧张就更要加坑诏作,不是嘴巴动快一点,东西就会自动整理好。”她真的笨死了。
“你在这里,我根本快不起来!”为什么心里想的,总是无法和行动完美配合,她快疯了。
“你的意思是我碍着你了?”关他什么事?自己动作慢,居然牵拖到他身上来!
“你赶时间的话就先去上班,不用等我了!”丝丝难过的跺脚、烦躁的
扯头发。
“七早八早我上什么班?”虽然他脑控制自己的起
时间,但毕竟几百年没那么早起
了,硬是天人
战了好几分钟,才舍得下
。
“你要知道,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多睡几个小时。”这会儿和她
手,细胞不知又死几千几万个了。“我是奉了我老妈的命令,来接你去上班,事情没办好,肯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是喔,最好宁妈妈敢把你念得
头包啦!卢丝丝含恨在心里,偷偷骂他好几句。
“那你不要出声音嘛!”他只会立在一旁频频催促,一点建设
也没有,
得她更是茫
。
“我偏要,不行吗?”这世上能惹恼他的事不多,她却很懂得如何挑起他的怒火。
“行…”她抖着双肩,瑟缩地后退。
他又使出恐吓这招了,张牙舞爪的吼吼吼,模样像极了张着血盆大口,准备猎食的猛狮,好骇人哦。
“依你这种整理法,一个小时后也没办法出门。”宁乙典决定自力救济,白痴的智商不是他能理解的,放任她独自收拾准备,问题只会愈搞愈大。“找不到东西,是吧?”
“嗯,我的教材不见了…”丝丝嗫嚅的回答,老实说,她也被自己的迷糊打败了。
每回只要找不到东西,唾弃自己的戏码,总要重新上演一次,她这个主角已经演到腻了。
“你确定刚刚还在?”
“对。”她用力点头,秀
的颈子有折断之虞“找到包包之前,我抱着教材,准备出门去搭公车了,可是…”
宁乙典抬高手,以手势阻止她继续废话下去“好,你在哪儿找到包包的?”
“我的房间…”
“哪个是你的房间?”他问着,双脚已往那个房门敞开的卧室走去。
丝丝小跑步追上来“喂喂喂,你要去哪里…啊!”他霍地停下,她煞车不及,撞上一堵结实健壮的宽背。
“对不起、对不起…”怕他出口骂人,她抢先道歉。“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很痛吧?”
“没感觉。”宁乙典文风不动,对那宛如蚊子叮咬般的冲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不是那种弱不
风的书生型男人。”
“是喔…”丝丝用手抚着俏鼻,她可是痛得龇牙咧嘴。
他不痛,可是,她好痛呀!呜呜…明明痛死人了,却碍于他在场,她连
息哀号也不敢。
“
上那堆就是上课要用的教材吧?”他旋身问她。
“原来是在房间里啊,难怪我在客厅遍寻不着…”心上的大石放了下来,丝丝紧绷的表情柔和许多。
将美劳教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上堆迭,一会儿的光景之后,衡量自己的双手捧不了那么多的数量,于是她开始想办法往包包里
放。
“你还想拖到何时?”急
子的宁乙典眼见她的温
速度,不
破口大骂。“你喜欢玩迭迭乐,麻烦去到幼稚园,再和小朋友玩!”
他怀疑她真的很介意迟到吗?她的行为告诉他,她其实还
悠哉的嘛!
“我已经很努力在把东西
到包包里了…”丝丝很不平,为何自他口中说出来的字眼,她总是被归类到幼稚不成
的那一边。
宁乙典不断深呼吸,想让心中那股怒火消熄下去。
他
下西装外套,卷起袖管“你家有没有垃圾袋?”等她不如自己来,她的能力不值得信任。
妈的,他何苦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妈子?好好的觉不睡,起了大早难道就为了给自己找气受吗?
“有啊。”她点点头。
“大尺寸的?”
“有。”丝丝不明就里,又点头一次。
“有还不去拿来,杵在那边看戏啊!”“喔…”她转身往客厅走去“你又没要我去拿…”丝丝小小声的嘀咕。
宁乙典听见了“没要你拿,我干嘛问你?”她那直线条的思考,遇到问题难道不会试着拐个弯吗?
算了,她的脑容量就那么丁点儿大,还能直线思考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种事是不该太苛责她的,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发现她散步似的脚程,仍不
大吼--
“动作快一点!”
“是!”丝丝被突然的这一喊,吓得原地弹跳一下,双手按着心脏位置,拔腿拿垃圾袋去。
宁乙典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好半响收不回来,呈现恍惚状态。等他回过神来,忍不住为她的好笑行为,而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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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垃圾袋做什么?”丝丝站在他的身边,想不透的问道。
“这些都是教材吗?”宁乙典的视线扫过散落
上的那堆彩
物品。
“嗯…”“喂,你在干嘛?”丝丝瞠目看着他,将东西全扫进黑色大垃圾袋里。
“你眼睛瞎了吗?”脑子不灵光、动作迟缓,再加上视力耗弱,这样的她,活在人世间不会很辛苦吗?
“等一下…”她闭起双眼再睁开,像在证实什么似的“你把我的教材全装进垃圾袋…”他是不是搞错啦?
“你用不着复诵我的动作。”他提着垃圾袋,来到客厅“这也要带去吗?”他指的是茶几上的一顶宽帽。
“要…”她怕太阳,因为下午要带小朋友玩户外游戏,所以要戴着遮
帽。
“还有其他东西吗?”
“没有了…”基本上,丝丝已经看傻了。
她用力摀着双眼,大约三秒钟后才放开,结果,情况依然不变。她的东西全被
在垃圾袋里了。
“你…应该不会要叫我提着这个垃圾袋,去上课吧?”她只能这么猜了。
“如果你想把它当垃圾扔掉,我也不介意。”
“哇,好丑--”丝丝叫着“我不要--”哭笑不得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今天她终于领会了。
“小朋友会笑我啦!”
“他们敢笑的话,你再跟我讲,我去揍死他们。”宁乙典想也不想,力暴的握起拳头。
“不会吧?”他那么血腥的想法,就算她被笑得无脸见人,也不敢回来跟他哭诉。
“以后整理东西,记得掌握整洁、迅速、确实的原则,懂吧?”女人还是必须依靠男人才活得下去。
“可是这哪有整洁啊…”明明
七八糟,东西全往一个垃圾袋里
,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也都用这种方武整理。
她竟敢质疑他“这个垃圾袋什么颜色?”
“黑色。”
“别人看得到里面装什么吗?”
“看不到。”
“这就对了,别人看不到,所以代表整洁。”宁乙典仰高下颚,以姿势嘲
她的愚蠢。
歪理连篇,全都是歪理啦!丝丝无力的叹气。
拎着那只被用来充当大袋子的垃圾袋,宁乙典走在前头,先去发动车子。
不一会儿,丝丝抓着包包,跳进车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系好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平
的徐缓已不复见。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知道紧张啦?”相对她的惶恐,宁乙典反而扮起斯文。
“你看,真的来不及了啦!”她指着手表,提醒他时间。
“你应该不是在怪我吧?”
“都是你一直和我聊天…”她哪敢怪他啊,但责任问题必须说清楚。
“自己白痴又缺乏警觉心,还敢怪我?”到底谁把胆子借给她了,让她一再挑战他的脾气“我一到就马上提供好主意给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
“可是还是来不及了啊…你不知道,好几次小朋友都比我早到,那种场面让人很难为情的…”
怒火燃起,宁乙典准备出声教训她的不知好歹,略侧过头,发现她垂着脸,两片红润的
瓣抿得好紧,隐约有种情绪正在酝酿。
这丫头不是要哭了吧?
真是!“我会及时把你送到幼稚园门口,现在给我闭上你的嘴巴,别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他还是不忘威胁道。
“真的吗…”丝丝感动地望着他,眸心闪着亮光。
“嗯?”他
低嗓子,发出警告的单音节。
她紧闭嘴巴,用力咬着舌头,不敢再让任何声音跑出来。
轿车笔直的往前驶去,宁乙典纯
地操控方向盘,在等待红绿灯的空档,他不忘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的动静。
她还真的不说话了?这种凝滞的气氛快让他窒息了。她没在耳边叽叽喳喳,还真不习惯。
靠,他干嘛叫她闭嘴呀?搞得一路上无聊得发慌。
“谢谢你…”她细微的软嗓像是甜蜜,渗入他的耳膜。
“你说什么?”
丝丝赶紧摇头否认。
事实上,宁乙典听到了,而且,听得可清楚了。
鳖异狡诈的笑容若有似无地浮现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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