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二月,纽约。
自从慕林与葛风蝶,将老船长与布古娃老太太,合葬于他们小屋附近之后,彼此便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就这么失去联络,尽管双方都有对方的电话,但没有人主动开口说何时再见面,彷佛之前的邀请是不存在的。
两人完全投入了自己之前的工作,宛如一直打转的陀螺,没
没夜的工作。
梆风蝶的妹妹曾问她,她的恋人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为何没有下文?难道对方不是那个看上去忽冷忽热的慕林?
她总是苦笑带过“也许是老祖先葛儿西亚,没有将她的本事全传给我,所以误判了。”
之后,妹妹们也就不再追问她。
今天,葛风蝶依然在研究室,看着从阿尔卑斯山带回来培养的伊莎贝拉的蛹。总觉得牠们也将随着老船长与布古娃的离去而死亡。
窗外的大地早已铺
皑皑白雪,她的耳边不时会传来一阵阵圣诞铃声或音乐声。
圣诞节快到了,这对美国家庭是个重要的日子,家家户户早已挂好美丽的灯饰与布置,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忽然,电话大声作响。
吓了她一大跳,连忙抓起电话“这里是伊莎贝拉研究室。”
“大姐,再过三天就是圣诞了,我们三姐妹要特别提醒你,别忘了回来吃团圆饭。”排行老二的葛花仙说道。
“只剩二天啊!”她待在这里这么久了,连时间都忘了,还以为再过一星期才是圣诞夜。
“没错,如果你愿意提早回来,我就不用一个人烤火
与做派了。”花仙又说。
“我希望赶得回来。”她说,双眼又移回伊莎贝拉没有动静的蛹壳上“我好想吃佛跳墙。”
“那是中国除夕夜吃的!再说我不会做,只有你会。”
“是吗?我记得雪灵也会呀!”她说得心不在焉。
“她会做的是田螺大餐。”
“那月儿呢?”
“她会做蛋黄酥、咖哩饺、绿豆糕之类的东西。”
“哦,原来是我记错了。”她有些意兴阑珊。
“拜托,快点离开那些蝴蝶,否则你会连咱们姐妹的名字都忘了。”葛花仙抗议道。
“好吧,今晚我提早回家。”她说。
“那就带三盒史密斯太太西点店的法式蝴蝶香槟蛋糕,另外再去老天禄买几只风鸡腿,我好想吃。”
“风鸡腿含有亚硝酸胺,对人体不好。”她马上反对。
“但对我想吃的嘴巴有好处,因为思念有时反而可以产生转移作用。你也该多吃一些,免得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葛花仙半糗半调侃地说。
“哈!亏你还是酷爱大自然花草的支持者,竟然这么不重养生。”她这才化开双眉间的抑郁。
“大姐,说真的,大雪会让人变得神经质,而躲在蛹室中,也会令人窒息。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快乐。如果不是我们姐妹可以帮忙的,就找专科医生谈谈吧。”
“专科医生”这四个字,马上让葛风蝶的神经
感起来。
她想到一个人,不,这么说不对,是她一直在想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叫“慕林”的男人。
他们有多久没联络了?
半年?对,是半年,一百八十天。
但她怎么感觉好像经历了六十年这么长?她亦如伊莎贝拉,每三天就死一次,经历了六十回,她都快绝望了,忘了生命的意义。
她在等什么?
等他亲自上门,或主动拨电话给她?
是的,她在等待。
彷佛那两老的离去,也让她的生活偏离了正常值。
“姐,记得我的话,去看医生。我好像记得你不是行朋友叫什么林的,他就是那方面的专科医生,要不要我代你预约?”
“不要!”拒绝的声量,大到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OK,记得晚上先回来,也许四妹可以为你纡筋解疲一下。”她觉得大姐真的“病”了!
“好吧,如果雪不会挡住道路的话。”她说,但却看见外边的雪越下越大…
******--***
正当雪越下越大,葛风蝶决定今晚不回去,准备打电话回家告诉妹妹们时,就听见电话铃声响起。
“喂。”她想是花仙打来的,就直接说道:“今晚雪太大,我就不回去了。我会在研究室里,还有,你需要的那些解馋又没营养的东西,我会在雪停了之后再去买。”
奇怪的是,当她一口气说完后,对方却没有出声,接着只听见嘟嘟嘟的断线声音。
她先是感到不可思议,继而想到可能是闯空门的人,连忙拨电话回家“花仙,一分钟前你有没有打电话给我?”
“没有。怎么了?”葛花仙疑惑地问道。
“没事,只是一通怪电话。我本来是想说,我今晚不回去了,现在--”
“为防万一,你最好躲到警卫室,然后再找个可信赖的强壮男人来救你。”
“拜托,天寒地冻,有哪个强壮的纽约男人,会发疯来救我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
“有啊!察警。”葛花仙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自己想办法,倒是你们小心门窗。”
“这时歹徒不容易涉雪而来。”
“最好。Bye-bye。”
姐妹二人同时挂上电话,却听见有人敲着她研究室的门。
她的心跳瞬间停摆。
不会真的引来恶人吧?
敲门声又持续响起。
“谁?”她终于放胆问道。
“葛小姐,你的未婚夫来找你。”门外传来警卫强尼的声音。
她的未婚夫?怎么可能!这强尼八成多喝了几杯。
“你问他叫什么?”她仍不开门。
过了十秒钟后,强尼于是回答:“他说,他叫船长。”
船长一谁会用“船长”这两个字?
难道他…他…是--慕林?
她马上开门,一张思念已久的俊容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天啊!她好想他!
强尼识趣地退了出去,慕林走了进来。
“我来接你去买东西,然后送你回家。”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就是偷听我电话,又挂我电话的那个怪物?”她又惊又气的质问。
“首先我得说明,我没有偷听你的电话,是你劈里啪啦说个不停,再来,正当我准备回答时,手机刚好没电,只好亲自来一趟。”
“天啊,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还夹着颤抖。
“我很抱歉。”他说得十分真诚“来,好友久别重逢,给我一个扎实的拥抱吧!”他已张开双臂。
她笑了,却没有走上前。
“那好。”他反客为主,像老鹰抓小
地将她拎到他的
前,牢牢地扣住她“对,这就是我思念的味道。”
她忽然轻颤了下,不敢相信他真的在她的眼前。
“嗯!这也是我常常会梦到的颤抖,是一种属于你,也属于我的律动。”他静静感受身下的柔软与芬芳。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任他拥着、感受着,同样也享受他带给自己的感动与过度思念的补偿。
忽然,他的
覆盖她的朱
。两道热
就像正负电,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威力,狂热且
越,越吻越烈,他快速退下外套,并将大门掩上。
“我曾经告诉你,我最喜欢伊莎贝拉的哪一个演化过程?”他的
忽离忽近。
“我--不--知道。”她气
不已地回道。
“装傻!”他的手忙着褪去她的白色实验袍。
“嗯。”她
醉地哼着,双腿直打颤,任他摆布。
“就是
配。”他已成功退下她所有的外衣,目光炯炯地巡视她的房间。
看到了!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踢开房门,她的双臂则挂在他的颈上,牢牢地扣住他。
他看见一张女
的单人
,笑了。显然她是一个人睡。
他将她放下,人也
了上去“我好想你!”他对她又亲又吻“你呢?伊莎贝拉。”
“嗯?”她已化作
泥,软弱无力,连思绪也飞出既定的空间。
“说,你也想我!”他霸道地命令,并技巧地以双膝跨入她的腿大内侧。
“不!不要,我--我怕。”她像是半醒似的,以双手阻止他的强占与入侵。
“我们分别了这么久,难道你不需要我?”他问,认定她是一个有
经验与需要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她没懂他的意思。
“我为了你
半年,今天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你难道不以热情包裹住我?”他大胆的表白与劝说。
“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
“但--为什么?”
“我是很想和你玩,喝咖啡、看电影、听歌剧的情侣游戏,但是我发现自己没有耐心,我只想一步登天,取悦你,也抚慰我。”
她推着他“我不是做那件事的玩偶!除非你爱我,很爱很爱我,否则我不会以我的体身安慰你!”她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炯炯有神。
他也停下所有“求爱”的仪式,凝视着她。
两两相望,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对彼此的思念,也为对方着
,甚至很久之前就爱上对方,只是他们没有人愿意先面对这个问题。
她见他没有立即答复,以为他只要她的体身,而非完整的她,失望之余,腼了个空档溜出他的身下,背着他,一一拾起衣裳,准备整装。
他却从她的后方扣住她。
“让我『爱』你吧。”他凑近她的耳垂,低声说道。
“什么--样的『爱』?”她坚持再确认一次。
“你猜。”一手在上,另一手则往下而去…
“啊!”她几乎已缴械“这--不公平。”她还在做最后的抗争。
他说了一句希伯来文,小小声地在她的耳畔说道,然后就将她抱至
榻之上,轻柔地迭了上去,又重复之前那句希伯来文,舌便如灵蛇到处
窜,自上而下…
火柱及生命的泉源也在最后的剎那,送进了她无人进入过的花丛间。
“啊!痛!”她惊叫,泪水倏落。
他吓了一跳“你是--处女?”
她偏过头,没有回答。
他则又说了一句希伯来文,以更温柔的方式对待她。
最后他翻身下,侧躺在她的身边。“这
虽小,却是我睡过最满意的
。”
“你刚才说的两句希伯来文,是什么意思?”她神情掩不住好奇。
“你听错了。”他故意逗
她。
“你--真过分!人家--人家都和你--”她泫然
泣。
他轻轻吻着她的珠汗、粉颈…双峰…一路下滑。
“不准再碰我!”她闹别扭。
“如果我告诉你答案呢?”他抬眼再次挑逗她。
“那得看看是什么话。”
“那就好好听清楚。”他开始以法文说道:“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嗯…”她忽然觉得这张小
,也是她睡过最舒服的
,虽然挤,但是因为有他的爱,他的体温,还有他爱的保证。
窗外的雪,似乎缓和了。
电话也在这时响起。
她惊吓地叫道:“一定是我妹妹担心我。”
“等一会儿再回她电话,我们的好事正要开始呢。”慕林将她的身躯
住,更狂放地冲刺。
“你真是霸道。”她娇嗔道。
“我想她们会谅解的。”他的
凑了上来,不容她分心,在
铺咿咿呀呀的声音中,他们再次登上
望的高峰。
******--***
这一觉是葛风蝶近半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不安的灵魂彷佛得到了安慰。
是的!因为慕林的归来,所以才又安定下来。
乍醒的那一刻,窗外已是一片雪茫茫,本应是漆黑的天空,因为
地的白雪,散发出另一种近乎白
的光泽。
路上没有半个行人,但她的心却丝毫不感到孤寂,因为在她赤
的背后,正躺着一个她从一见面就已深深爱上的男人。
在这静寂的夜晚,她一再问着自己,她爱他吗?爱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非常肯定。
她轻抚触着自己的小肮暗忖,子
内是否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当“他”或“她”出生时,她会有什样的心情?
如果她生在“葛儿西亚”祖先那个时代,众人因无知而烧死她,她是否也会诅咒那些人?
会的!她也会这么做!
可是,若有人高举着她的婴儿并保证,他会代她扶养她的宝贝长大,她是否也会如葛儿西亚一样安心而去?
会!
她终于明白葛儿西亚当时的心情,是恨与爱,绝望与希望
织而成的情感。
她明白了。
转过身子,她看着仍然
睡的慕林,她明确的知道她爱他,也希望拥有他的子嗣。她缓缓地裹住被单,悄悄地拨打电话…
“我想可能的话,圣诞夜当天,我会带一个朋友到家过节。”她对葛花仙说。
“朋友?”葛花仙惊问。
“是的。”
“什么朋友?你从来不让外人到我们老家的。”葛花仙说出她的疑惑。
“到时就知道了。”她平静而且低声地说道。
“是他吗?”葛花仙突然间道。
“他?哪个他?”她故意反问。
“大姐,我的感应力也许没有你的好,但仅次于你!我们都是葛儿西亚的子孙。”
“那还问我?”
“你觉得就是他吗?”她们姐妹像在打哑谜。
“是的。”她说得涸葡定。
“那你们『做』了吗?”葛花仙忽然促狭地追问。
“花仙!”她低嚷。
“哈--做了!一定做了!”葛花仙以胜利的姿态说道。
“你可不可以Stop?”她警告道。
“好,我会告诉其他两个妹妹,要她们在你面前,绝口不提你们做了那事。”葛花仙假装保证之后,旋即挂上电话。
“花仙!”
一双强臂的手臂这时绕过她的
间,在她的耳畔低语:“遽失温度的感觉很不好受,我们再回
上彼此取暖吧。”慕林的双手又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
“别这样,昨晚你已经做过两次了。”她说得脸红心跳。
“不够,我还要。”他像个赖皮的孩子向母亲要糖吃。
“你好贪心。”她偏过头,看似责备却没有怒意。
“对你,我一直是贪得无厌的。”他在她耳畔呵气。
“为什么?”她探问。
“你很爱问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真正做学问的人,本身就是比别人拥有更多的好奇心。”她任他慢慢拉向
边。
“很好的态度。”他将她重新
回
上“答案就在这里。”一语双关地说着的同时,他已扯下她身上的
单,俐落地
了上去。
“你不可以作弊。”她抗议“不可以只有生物
的发
。”
“我没有作弊,但生物
是有一点。你研究昆虫,我研究人脑与神经。以简化的答案告诉你,人类、生物在选择
配的对象,也是因为对方的气味、外型…令牠们
愉,才会展开行动。
人类虽然可以无爱而
,但可能只有一次,如果会和同一个对象一再做
,那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因素,才会再三的『
配』。”他分析道,嘴角还勾着
气的笑容,准备吻她。
她的手却挡在前方,不准他吻自己“那你对我的重复『行为』,是因为什么?”虽然已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希望听见一再的保证。
他又笑了“这是秘密。”就是不说。
“是秘密就表示不可以和我分享。我不要一个只与我分享体温、肌肤,却不和我分享心灵的『
伴』,因为我是人类,而非单纯的昆虫、动物。”她很坚持。
“唉!”他叹了口气,翻过身,和她并排躺在
上。
她赶紧抓起
单,遮住自己
的
体。
他望着天花板,低沉地丢出一个问题“想听一个故事吗?”
“故事?”她侧过脸,望着他有棱有角的侧面,惊叹他真是个俊美又刚毅的男子。
“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许平凡,也许高
迭起,但它对我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
她忽而忆及区约书曾经说过慕林父母的事“我愿意。”
“走!”他突然坐了起来,拉起她,被单险险滑落,她忙着拉紧它。
“去哪儿?”她的双手仍忙着遮掩体身。
“喝杯咖啡,我再说给你听。”他已起身,硕壮的身躯,完美的比例,真教人难以漠视。
她偷偷地打量他光
的躯体“这么晚到哪里喝咖啡?”
“黑色幽灵。”他说了个怪诞的名字。
“那是哪里?”她
出不解的表情。
“去了就知道。”他已开始整装,瞧她没有动作,说道:“你还不穿衣服?我不介意为你穿,不过…”他调侃地笑道:“那我们势必再云雨一次。”
“讨厌!”她抓着
单去找被扯在地板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穿上。
他则在一旁大笑,加了一句:“我还是喜欢你--”他忽然跃至她的面前,暧昧地又说:“不穿衣服的样子。”
“慕--林!”她大声抗议。
“这是实话,不可以吗?”
“你--”她气得一张脸红如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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