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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假期过去,学生老师纷纷回到校园,见到久违的同学,少不了哈啦打分享经历,顺便埋怨一下假期太长。不过,这种欢乐的气氛大约只持续不到一个月,等到上课回到正轨,大家又会开始想念漫长的暑假。

 “小毕!好烦喔--”

 林育玲与毕明曦步下楼梯,手上还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口中不断埋怨:“天气好热,教授又好啰嗦,才刚开学就要人家报告,好想放假啊!”“不是暑假才过完?”毕明曦没好气地答。

 “好嘛,我承认我懒嘛,暑假每天窝在家里,不是吃东西就是看漫画,不睡到下午不起到最后都晨昏颠倒。现在开学了,大二的课比大一还重,有时候早上第一堂课还八点哩!人家落差当然大。”林育玲瞄了她一眼:“哪像你,暑假跟上课没分别,天天出去打工,到处抢钱,当然不会有适应上的困难。”

 “听起来是我比较可怜吧?”被点名抢钱的人哑然失笑。

 说说笑笑拐了个弯,经过穿堂,林育玲突然扯住毕明曦,眼光朝左前方望去。

 “欸,看到公布栏前面那个男生没?”

 “哪个?”毕明曦看到一个略为眼的高瘦背影,不瞇起眼细心打量。

 “那个穿浅蓝色衬衫,个头高那个啊!”林育玲干脆伸出手用指的。“他啊,就是今年本校资工系新生的状元,名字叫楚江风。”

 “楚江风?”愈看愈熟悉,她拉长脖子,想看清楚他的长相。

 “是啊,听说他进来的成绩空前高分,他们资工的系主任还找他谈了一下。”瞬间降低了音量,接下来的话可不能让他听到:“不过,他作风倒是低调的,很少听见他参与什么系上活动。”

 “既然低调,你又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他那张脸…不断在脑海里搜寻关于他的记忆,毕明曦确定她看过他,可是在哪儿看过呢?

 “我校刊新任编辑可不是当假的,像这种小道消息,问我就对了啦!哇--”林育玲忘形地拍脯,原文书差点掉在地上。“好险!罢说到哪里?对,其实会注意到他,是他还算颇有姿,你不觉得他有种温文儒雅的气质吗?可惜不讲话的时候感觉有点阴沉,本来校刊还想访问他的呢,可是他超难找,没上课人就不见了…”

 “啊!”毕明曦突然大喊,林育玲的原文书随之“碰”地一声掉在地上,连带被讨论的主角楚江风也听见异状,不明就里地回头察看。

 “你你你…你就是那天那个便当同学嘛!”一蹦一跳地来到他身前,毕明曦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记得我吗?”

 楚江风漠然的脸上突然柔和了线条,也回她一个浅笑。“那天忘了谢谢你,鸡腿饭很好吃。”

 “早知道我这种人才是不容易被忘记的啦,哈哈哈…”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和这个风度斯文的学弟相当投缘,忍不住想靠近他。“喂,你的便当报告不会只有『很好吃』三个字吧?”

 “需要我写一个程序差吗?”他很认真地问。

 “什么?啊哈哈哈…你这个人真好笑,不愧是资工的。”毕明曦笑得前俯后仰。“不用不用啦,你怎么能面无表情说得这么好笑?”

 楚江风诧异皱眉。有这么好笑吗?

 “停!等一下!”彻底被忽略的林育玲突然伸出一只手在两人面前晃:“你们两个认识啊?”

 “当然认--”认识吗?笑声戛然而止,呆想了一下,毕明曦忽然转向楚江风,指着自己:“学弟,我是企管二A毕明曦,毕业的毕,天明的晨曦,了吗?”

 “了。”他被她逗笑了。“我是资工一…”

 “资工系的状元嘛!我知道啦,叫楚江风对不对?”刚得来的小道消息,马上就派上用场。“我们现在认识啦!”她得意地觑了林育玲一眼。

 “这样也行?”林育玲瞠目结舌。看着点头同意的楚江风,突然觉得之前自己找遍管道问尽消息为了专访他,是一件很蠢的事。

 不理会好友晴不定的神色,毕明曦笑容又转向楚江风,像在赞许他非常识相,然后目光朝公布栏上看去。“学弟,你在看什么?”

 “看打工机会。”他不假思索回复,话声一停才发现,平时懒得和人打交道的自己,似乎跟她说了很多话。

 “打工啊?”她忽地了解上次为什么会在选举场子见到他。“我以为你这种脑袋好的人会选择家教呢!”

 “我不想误人子弟。”简单明了地回答。

 只不过这个回答,又让毕明曦笑了好久。“哎哟,别再说笑话了,资工系的状元会误人子弟?那被我教到不就全军覆没?算了算了,我帮你看看工作吧?”

 她真的很爱笑,全身散发出令人想亲近的特质。楚江风忍不住随她勾起角,对她的提议没有作声,只轻轻点头。

 稍微浏览了一下公布栏上的几则征人启事,纤手突然指着其中几张:“这家『神威电子』很哦,不到十二点是不会放人的;这家『讯捷电信』,是电话行销公司啦,还有这家『宝妈餐馆』,时薪很低…”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说得愈多,他对她愈感到意外。

 “我可是远近驰名的打工之神,这几家我都做过,问我就对了!”她眉飞舞,十分了不起的样子,忽然又兴致地凑向他:“要不然,你和我去打工吧!我介绍的地方保证钱多事少离家…离校近哦!”“好。”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这下换毕明曦目瞪口呆:“你这么干脆就说好?”

 “我相信你。”好整以暇地将目光由公布栏上移向她。“『不能整治淡水河,全家大小去跳河』确实有便当,而且车马费也不错。”

 他向来都是单打独斗的,但这一回却破了例,他也不明白这种转变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

 “淡水河…三号喔!你也去了啊?”她笑着拍他一掌,在这瞬间,两人都觉得这种人才做的动作发生在彼此之间,十分理所当然。“就是嘛,我介绍的东西不会错的…”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两个人都不知道,从这一秒开始,彼此之间开始打上纠纠的结,一牵连就是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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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明曦介绍的工作,确实每一个都很不错,不枉她打工之神的称号。

 整整三个月,她与楚江风待过早餐店、站过百货公司柜台,甚至带过安亲班的小朋友。而他也二话不说随她跑来跑去,完全地任劳任怨。

 “江风,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拼命打工?”

 这会儿,两人又在泡沫红茶店当店员,毕明曦双手托腮靠在柜台上,侧过头看他,眼神晶亮亮地透出疑惑。

 这是一个生意清淡的下午。

 楚江风洗着杯子,不经意瞥向她,四目会的一刻,他怔了一下,手上动作随之停下。

 “我也不知道。”他浅笑,笑自己莫名其妙的怦然心动。“从我父母去世后,我就是半工半读养自己,也养妹妹。虽然我们有得到一笔保险理赔,但我将它全存入妹妹的户头,做她后的读书基金和嫁妆。”

 “当你妹妹真好,有个疼她的哥哥。”独生女的她委实相当羡慕。

 “你这句话或许说得太早。不过,我妹妹倒是长得一副让人舍不得欺负的样子,以后接手照顾她的男人,一定不知不觉被吃得死死的。”收回目光继续洗杯子,或许别看着她,他才能较平静地把话说下去。“不停的工作和读书给我一种安全感,也充实了我的生活,让我没有时间去想一些未来不可知的事情。”

 毕明曦若有所悟地点头。“我想,你父母突然去世,应该给你不小的冲击吧?才会让你不敢去思考未来,未来不能掌握的事情太多了…”蓦然惊觉自己似乎说得过份了些,她歉然一笑。“对不起,我太多嘴了,你不要理我。”

 “没关系。”他也回以安慰的笑容。或许她说得有几分道理,父母几年前的骤逝,确实打了他的阵脚。“你呢?你又为什么拼命打工?”适时转移话题,他留给自己一点缓冲的空间,去思考她说的话。

 “我?”没料到问题会丢回自己身上,她理所当然地挥过去一掌:“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为了钱钱钱钱钱啊!”“套一句你说的话,当家教赚得比你到处跑场多,不是吗?”

 “哈!我除了英文还能拿出来唬人,其它都烂到不行。”自嘲地大笑三声,脸上却没一点惭愧。“当家教多无聊啊,早上在学校上课,晚上到别人家上课,上课上课上课,这样我一定会枯萎的!”

 她忽然拿起摇杯,加入了一些材料,三两下摇出一杯的饮料,倒在他洗好的杯子里,往前一推。

 “到处打工有到处打工的乐趣,除了学会很多才艺,还会遇到很多好笑的事。像你眼前这杯蛋汁,就有一个故事。哪,请你。”

 他接下她的慷慨,等着下文。

 “我以前在这里打工的时候啊…”她瞥了瞥四周,好,没有客人继续讲:“跟老板吹牛皮说我什么都会摇,其实我也只会泡沫红茶和绿茶而已。结果有一天只有我在的时候,有个先生突然点了蛋汁,害我在心里骂遍自己祖宗十八代,干嘛生一个只会盖的子孙。”

 “然后呢?”迟疑一瞬,他凑到管边的脸突然停止。

 “只好硬着头皮上啦!我跑到里面打电话给朋友求救,他说牛加蛋加半杯柳橙汁就行了。这么简单当然难不倒我,我很迅速地就摇了一杯出来。”

 “那很好。”放下心,慢慢又将头靠向管。

 “可是当我打开摇杯盖子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视他不解的眼光,她控制不住大笑起来。“我把蛋汁摇得好像洗发一样,好多泡泡啊!当时我还以为那是自然现象,不疑有它地把饮料倒给客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蛋汁只要加蛋黄,我却把整颗蛋都加下去了,难怪会起一堆泡泡。”

 神色古怪地将饮料推远了些,楚江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啪!他的态度马上得到凌厉的一击:“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安啦,我摇了不下数十杯蛋汁了,这杯铁定好喝的啦!”

 苦笑着扶正被打歪的眼镜,他拿过杯子喝一口,挑了挑眉,又再喝一口。

 “不过,当时那个点蛋汁的先生,还特地走过来跟我说好喝呢!所以那个做法我就没改过啦!”

 “咳咳咳…”一口饮料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他一张脸呛得通红。

 “哈哈哈…骗你的啦!你这杯是正常的,只有那个先生好像很喜欢,还跟我哈啦好久,我才会那样做给他,不过他几次后就再也没来了。”她笑到眼泪都快出来,又狠狠拍他一下。“现在你知道打工有多好玩了吧?”

 被耍了一遭,他无奈地顺顺气,总不能教他回敬她一掌吧?不过,蛋汁的滋味确实还不错,所以他仍是非常捧场地喝下大半杯。

 “还有像我一年级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加油站打工…”意犹末尽地说起另一笔打工趣事。“有一位神奇的机车骑士来加油,我问他加九二还九五,结果他居然摘下安全帽,摆出一个很帅的姿势说--”她伸手假装拨拨额前的发,凝眸将脸靠近楚江风,低了嗓音:“--小姐,我要九三点五。”

 “九三点五?”她突然的接近,又让楚江风的心跳不规则了一秒,只是他以一个浅笑掩饰过去。

 “那时我也听不懂,可是,那个怪骑士后来解释得很妙。”她又耍帅地一甩头,用她最具磁的声音模仿道:“九二和九五各加一半,谢谢。”

 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惹得楚江风也忍俊不

 “我笑到都快死掉,哪有人这样加油的?我告诉别人这件事,别人还不相信呢!后来那名骑士第二次来加油时,我一提醒同事说怪骑士来了,结果大家都围过来看。”

 “你同事们怎么说?”

 “哪还说得出话,当然是一起笑翻天啊!可是,之后就再也没看到那个骑士来加油了。”说到这里,表情忽然变得纳闷:“真奇怪,有趣的客人总是很快就消失了。”

 楚江风没好气地睥睨她一眼。“你神经真是有够的。”

 “我哪里神经?”不服气地瞪回去,她叉起做起了干架的准备动作。

 “男人有时会做一些事好吸引异注意,刚才你说的机车骑士,或者蛋汁先生,应该都是对你有意思,才会故意那么做的,懂吗?”

 “可是那很蠢耶!”她不太相信地皱皱鼻头。“而且他们后来都不见了啊!”“虽然蠢,但是你的确记住他们了不是吗?只不过他们会消失的原因,我猜一个是再也忍受不了你的蛋汁,另一个是被笑到没脸再来吧。”他从容喝完饮料,顺手将杯子放入水槽清洗。“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往往会耍点心机的。”

 “说得跟真的一样。”思绪一闪,她表情暧昧地瞇眼看他:“难道你也会吗?”

 “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毅然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正视她。“如果我要追求一个女人,我会用尽心机直到我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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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明曦终于明白过去楚江风所说的心机是什么,只因她昨天确确实实地体会到了。他温热的怀和绵长的吻,以及古董钟表展览会场响起的掌声及欢呼声,都像个恶梦般在脑海不断重演,愈想忘记就愈想起。

 “哈哈哈…像你这种品学兼优的乖小孩会耍心机,鬼才相信!”四年前的那一天,她记得她是这么回答他的。

 结果她错得离谱。

 和他相处的过去清晰得仿如昨,然而一觉醒来,已是另一幅光景。晨光透过窗扉,她挂着两团黑眼圈蜷缩在被窝里,闹钟已响过两次:心里的烦加上生理的痛,一点也没有起的打算。

 “明曦,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毕老的声音从楼下响彻楼上。

 案亲在叫她了!缓缓动身子,痛楚丝毫没有减轻。这时候,如果有人能煮碗姜汤给她有多好呢?或者,能来块巧克力也不错,虽然知道这心里作用大于实质效果,至少这段时间,她吃巧克力的罪恶感能减轻一点。

 “懒虫!早餐帮你好了!快下来!”

 早餐的惑显然没有巧克力大,不过,日子还是要过,她毕明曦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小小的生理痛打倒?坚定意志僵住‮体身‬,感觉腹中的不适似乎好多了,但才稍微一个动作,痛楚又再度蔓延。

 “啊!痛死了!下辈子我一定要当男人。”她抱着肚子低声发起来。“好想找个人来打一打,谁能拿个止痛葯来救我啊…”抱怨的声音突然停顿在这里。

 饼去,好像有人帮她这么做过…

 是楚江风!

 “算了,我还是下楼吃早餐好了。”她是哪筋不对,怎样都会想起他?

 头上像顶着一片乌云,今天大概不是什么好日子。她挣扎着下了,挣扎着梳洗好,又挣扎下楼,看到毕老坐在一楼的古董店面前玩计算机游戏,内室的餐桌上摆着一盘烤土司。

 “快吃吧,怎么蘑菇这么久?”计算机屏幕后的毕老,头抬也不抬地问。

 毕家是一间历史悠久的西洋古董店,店面不大,但货品却很精致。第三代老板毕老从小培养毕明曦鉴试的眼光,直到她大学毕业,终于可以把这个重担交给她。

 现在,到世界各国挑货的工作落到她头上,他乐得清闲,每天守着店门,偶尔和老顾客喝茶嗑牙,无聊时就摸摸计算机。这些计算机下围棋、象棋等的功力,简直比人还强,每每玩得他不亦乐乎。

 “老爹,人家没胃口。”一脸委屈地坐下。呜呜…下腹的疼痛让她什么也吃不下,这些男人就是没办法了解女人特有的痛苦…

 真的没有男人了解吗?毕明曦机伶伶地一颤,抹去闪过脑中那个男人的身影,赌气似的狠狠咬了口厚片土司。

 “昨天钟表展有没有见到什么好货呀?”毕老又随口提了一提。

 好货?哼!她遇到了最诈最无赖最不讲道义的烂货!又用力嚼着口中面包,发怨气。

 稍稍抬头,看到了女儿晴不定的脸色,他知趣地换了话题:“这次出国,扫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终于说到了一个她比较感兴趣的部份。放下手中半片还没吃完但已被烂的土司,她将手洗干净,有气无力地走到搁在店里的一只皮箱边。

 “我在曼哈顿找到一只很的银器。”

 讲到这个,她有心情笑了,‮体身‬不适的情形也莫名缓和了许多。打开皮箱,戴上绵纱手套,轻手轻脚地将箱子里一只银制茶壶取出,拿到父亲面前。“卖方说这是十六世纪法兰西一世的御用工作坊所制作的,这点我存疑,不过年代看起来是差不多,而且它的錾工确实很精细,曲线也很好,我就杀了一半的价格买回来。”

 毕老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瞧了瞧。“很不错,你的眼光愈来愈好了。”

 “其它还有些小玩意儿,不过都比下上这只茶壶,等一下我再整理。”肚子痛,再回楼上窝一下吧。

 才转个头,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道:“老爹,你会叫老江来看吗?”

 面对计算机屏幕背面的她,没发现毕老因她这句话,失手把围棋子下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呃,当然,你每次的新收获,老江都很有兴趣。”唉,全盘皆输啊,他干笑两声。

 “那太好了,这次我总该见得到他了吧?”眉眼弯成两道新月,她心情轻松地踏上楼梯,还不忘再三代:“如果我睡着的时候老江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哦!”----

 老江是毕明曦的神秘知音。

 每次她带回来的好东西,老江总是二话不说买下,连价也不杀,有时他在店里挑的东西,也是她心里比较偏爱的几项。

 可惜的是,老江从来没在她面前出现,两人总是不停地错过。他到店里的时间,她不是外出就是在国外;她留在店里的时候,毕老又总说联络不上他。就这样,不能和老江邂逅成了她心中的一个遗憾。

 希望这次能遇上他。

 抱着这个想法,她迷糊糊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又听到门外传来毕老的声音。

 “懒虫,快起了!”都中午了还睡。

 “嗯…干嘛…”翻个身拿被子蒙住头。

 “你不是说老江来的时候要叫你?”毕老在门外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她看不到。

 “老江说他想见你,人正在楼下。”

 老江…老什么江啊…霍然惊醒,她像触电一般从上弹起来,结果太过用力,又引起腹部的痛楚。

 “哎哟!”她抱住肚子呻

 “怎么啦?”不明所以地敲着门,完全无法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没什么。”握紧拳头忍住了这一阵,她飞快下整了整仪容,换好衣服后,带着‮悦愉‬的笑容走下楼。

 或许她可以推翻早上自己说今天的运势糟的说法,她就要见到老江了呀!

 “老江人在哪里--”走进店面,一个身着休闲服的颀长背影已立在那儿,和毕老交谈着。那人背影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该死的非常面

 她不由身子一颤。不会的,这一定是个天大的误会,那个人不一定就是老江!

 就算他是好了,转过来也不一定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你睡醒了?”那人终于回头,也宣判了毕明曦死刑。“早啊,喔不,应该说午安才对。”

 楚江风对她微微一笑。

 “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老江吧?”她脸部微微搐。为什么老江不老?为什么老江不姓江?

 “我想,你正在揣测为什么我叫老江吧?叫我老楚或老风岂不难听?所以只好叫老江喽!”没有人规定老江一定要姓江的。他悠闲地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脸颊,忽然皱起眉。“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要你管!”她想躲,但是腹部不舒服的感觉让她不敢做大动作,只能闷闷地瞪着他:“这几年,真的都是你和我们店里买古董?”

 “如假包换。”

 “你…你买一堆古董做什么?你又不懂!”她拍开他的手,有些不悦。她一直视老江为知音,多次暗赞他有眼光,可是,今天揭晓了老江原来是别有企图,怎么能不教她难过?

 “过去或许不懂,但这几年接触下来,我想我应该懂了不少。”他多多少少能捉摸她的想法。“毕老也教过我许多鉴赏的诀窍,我在店里挑选的古董,纯粹出自个人观感,并非你说好的我就照单全收。所以,如果我们的喜好相类似,那绝对是因为我们的默契。”

 停顿了一下,他又放柔了语调,用着缅怀的眼眸注视她。

 “何况,你曾说过你介绍的东西不会错,我从以前就十分相信。店里的东西,都是你一步一脚印从世界各国搜罗回来的,所以我对店里的古董有信心。”

 想不到她无心的一句话,可以让他记到现在,想骂他的话顿时全卡在喉咙。毕明曦神色复杂地回视他,这一看,差点又陷落在他溢情感的黑眸中。

 “你…你买那么多古董,堆在家里也没用啊!”她不自觉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暗。再次相见,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变得好强势,她几乎招架不住。

 对她的逃避,他只神秘地扯开嘴角。“你的古董帮了我很多,并非你所想的只能堆在家里。对于你的每一项宝贝,我从来不是盲目地买。”

 对他骂也骂不出口、打也打不下手,她暗骂自己的无用,恼怒地瞪他一眼,炮口干脆转向出卖女儿的父亲:“老爹!你是怎么被他利的?”

 毕老干咳两声,楚江风则淡淡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计算机,没有回话。

 可是她马上懂了,气得大吼:“老爹!你为了一台计算机帮他瞒了我那么久?”

 “明曦,话不能这么说,那台计算机功能很大的。”毕老抓抓头,尴尬地笑:“不仅可以纪录客户数据,还能上网,最重要的,还可以下棋…”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的职业是计算机程序设计师,和你一样跑单帮的。”他替毕老补充:“所以我偶尔也帮别人设计及更新网络围棋、象棋等游戏,毕老则提供我一些珍贵的棋谱,我们只是互相帮忙吧!”

 “根本是同合污!”到底她不在的时候,楚江风还拢络了多少她身边的人?钟表展的老板娘也是,否则他不会拿到邀请函;现在又是她老爹被一台计算机收买,怎么他在动作的时候,她会什么都不知道?

 “别怪毕老,是我叫他别说老江就是我的。”楚江风向毕老递去一个告罪的眼神。“我从来没忘记过你说的每一句话,包含你的理想,以及过去对别人的承诺。所以,我宁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直到你的要求有可能实现,我才敢出现在你面前。”

 “我的要求?”她迷糊地偏头想了一下,突然领悟地睁大眼:“你是说…”

 “对。”他打断她,趁她心绪不宁的时候,向前一步搂住她的

 “你干什么?”她挣扎想推开,可是生理痛让她的推拒格外无力,只能槌着他的膛生闷气--他怎么能在她老爹面前这么放肆?

 “毕老。”楚江风坚定地抱住她,无视她的反应,正经到不能再正经地朝毕老颔首:“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从今以后,我不再是老江,而是你女儿的男朋友,楚江风。”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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