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天使遗体
天使存在吗?
天使就在那一夜消失了,你不知道吗?
那些下降的雨滴,就是它分化的遗体。
你没看见吗?
十二月底,寒
来袭,下着冰冻小雨的台北夜街,形形
的厚大衣人群、雨伞与车灯
错而逝。人们口中呼出的白色烟雾全在空中相遇,从而回绕、纠
,然后消失;就像来往匆忙的人群、车
,擦肩相会,偶遇之后彼此离开,毫无关葛。
这是年度最低温的夜晚,冷得让人连缩在厚外套袖子里的手掌都张不开。
十八岁,私立永业工商专校学生皇甫滟,面目凄然
惘,无目的地走在
寒小雨漫飘的人行道上。凄怆的表情、失魂落魄的脚步,浑不觉冷的任由冰冻雨滴悬在
透了的长发、单薄的白衬衫上,仿佛对置身的世界,已经没有感觉,已然麻痹了。较之寒冷的天气,没有希望、拒绝世界的她,更让人觉得冷进骨底。
恍恍然,她穿过路口拥挤的车阵,来到商店街,沿路净是缤纷灿烂的霓红招牌,商店橱窗里有温暖氤氲的黄灯。圣诞节到了,
街都是欢乐愉快的气息,一群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女孩嘻笑穿过她身边,匆忙的赶去参加一场倒数计时的舞会。连行道树上,都
是璀璨的灯饰。
像是受到了温暖光线的招引,她凝滞黯淡的目光在一盏圣诞灯前停了下来,痴痴凝望。久久,仿佛在她即将冻成石人之前,猛地扑上了那层保护灯光的玻璃,冰冷的脸颊贴着冰冷的玻璃,冰冷的泪水,也无助无声的滑落。
两个小时前,就在这盏同样款式,一样炫丽热闹的节庆灯下,她从幸福的最高峰,坠落到最令人失望心碎的深谷。
今晚是圣诞夜,一个她曾经如此期待盼望的夜晚。但爱情的来去,岂料,竟如同商场一般的实际而诡橘。
纪允伦,这个她曾经深爱过,从今天起却发誓要彻底鄙视、忘却,不能再心动的名字。他是她交往了三年的男友,是视觉传播同科的学长,长她四岁。毕业后靠她的父亲说动叔叔,以
政关系关说,免除了兵役,又在父亲的推荐下顺利的进人台湾四大企业之一的
奇科技集团的网路部门担任设计师,父亲一直将他当成未来的女婿与亲人来疼爱。但一个星期前,就在父亲因为公司完全易手而气得心脏病发住进医院,不顾曾推荐他的她父亲的反对,跳槽
奇的最大竞争对手…来自美国的S.C科技集团,薪水加级、位阶晋升。
她询问过他,也质疑他。而他温柔的抱紧了她,轻声向她求婚,解释她的困惑。他说一切都因为他想早点成家,早点和她甜蜜的生活在一起。他等待这一天,等了好久。如今眼前就有好的机会,为什么放过呢?况且他有更好的经济条件,说不定还能帮助她父亲的公司。
而她相信,她始终相信他说的一字一句。甚至与卧病在
的父亲力争他的用心良苦。父亲却与她怄气,一个礼拜来未曾交谈,其中更严重病发一次,计她懊悔不已。然而,她还是相信他的。
圣诞夜之前,他订了最高价的餐厅,约她吃圣诞大餐,说要给她一个特别的回忆。她以为,这就是他们飞往幸福生活的开端。
这顿大餐吃得非常愉快,他似乎比往常更殷勤、温柔的对待她,连一向会让他不甚高兴的衣着打扮,他好像也不在意了。他总是嫌她的穿着打扮不够人时,太素朴。为什么不穿得
丽一点?又不是没钱。他曾这么说过。
“小滟,你喜欢这里吧?”
“嗯!”她微微一笑。
其实去年以前她还常来,爸爸妈妈喜欢带他们一家人到这里聚餐开酒,不过今年以来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像从前那么宽裕,她也就少来了。从上个月起,爸爸的公司因叔叔的厂资金调度困难连带的宣告结束,叔叔也一病不起,没几天后竟抛下婶婶走了。庞大的家族产业,一夕之间长城颓倒,最后连爸爸也病了。想来她以后更少机会到这里吃饭了。她
目回盼,
不住想起每次过年过节时,家庭聚会快乐的场面,今昔相映,万般滋味,不胜唏嘘。
“我们到这里吃饭是有原因的,我必须告诉你一些事。”纪允伦眼神中
着一抹不安,可惜当时的她并未稍加注意。
“说啊!”她含羞带怯,
以为他就要给她另一项期待已久的惊喜。
“我现在的公司很赏识我,以后可能会很有发展空间。”
“那很好啊!”她是真心的替他高兴。
“不过,我可能需要你的配合。”他的态度举步不前、暧昧不明,眼光闪闪烁烁。她现在才想起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了的细节。
“需要做什么呢?”
“我要结婚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咦?”她几乎以为是他的紧张让他说错了话。
“啊?你没听错,我要跟你分手。”他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他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早在他订好餐厅,约了她时,不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我们之间,算缘分到了,我不能再和你交往。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餐,我要给你最后最好的回忆。”他的脸低了下去,她的心却沉到了幽冥渺茫的深海底。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理由,解释了什么她几乎是听不见了。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是什么时候走出饭店的?只记得他斯文好看的脸渐渐软化、扭走,叠印成一张灯海飘
中陌生遥远的画面,仿佛是她不曾见过的人。
她记得离开饭店前打了通电话回家,可能想得到一点温暖的安慰吧!妈妈并不知道纪允伦对爸爸的背叛,爸爸对所有家人都隐瞒了这件事。但妈妈哭得哽咽不成声,告诉她更难以承受的事实…爸爸走了。
一阵寒颤,令她冷透了的肺咳了起来,咬得玻璃橱前一片白雾
离。
眼前这张凄楚悲哀的脸是谁呢?怎么会如此憔悴,眼神如此飘渺空
?
咬得回神的她,怔怔望着玻璃倒影,那张青春年少的脸孔,如今苍白又沧桑。这是她自己吗?怎么镜中的脸是如此的衰老颓败?伸手碰触冰冷的玻璃面,她爱怜的轻抚那张修谵空
的面容,以及无声的泪水。她做了什么?这是报应吧!她害死了爸爸。
“小姐你没事吧?脸色很差,一定是不舒服吧?我叫了救护车,你还是进来休息一下,把体身烘干吧?”一身圣诞装的好心女店员俯身对她说。
她看到陌生人眼中充溢着同情的光芒。
同情?她已经是这么可怜了吗?就因为被一个男人给甩了?而这个男人还让她背叛了爱她的爸爸。
这一切错误的原因呢?她看着圣诞灯光,耳边回忆起他的话语:
“总经理的千金对他很有好感,他是个没有没有身份背景的人,没有什么机会能爬到颠峰。而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了将来,他一定得接受总经理千金的情意。就算是他对不起她了。但都是为了前途,他要她谅解。”
接下来,就是他不断的叙说着他们之间的完全不协调。他爱华丽,她爱素淡;他爱夜夜饮酒,到PUB狂
,整夜跳舞;她爱静静的上山,泡二杯淡茶共享;他喜欢刺
,不断的争取爬上高位高薪的机会,她却只希望能拥有一个安稳的家,而亲爱的丈夫有一份稳定不忙碌的工作;他想亲热,她却只愿意让他淡淡的亲吻与拥抱。他指责她的保守与不信任,不将自己
出去,带给他压力与不安。更指责她不肯加入他的世界,是造成情感隔阂的原因。
原来他们对彼此爱情的认知,落差这么大!
她以所有情意,准备将一辈子交给他,难道这不是信任?她以为让他保有他原来的生活情调,不加干涉,同时她也不勉强他加入她在他眼中无聊的活动,难道这不是尊重爱侣的方式?
她悠悠带泪苦笑。
那么他三年来的忍耐,难道都是为了她身后的家世,家族庞大的财富与社会地位?
他爱过她吗?她不敢确定这个答案。但她真要让自己落到这么不堪的地步?
她盯着苍白靡弱的倒影,接着一股气愤的不甘心代替了浓浓哀伤。以
透的衣袖抹去眼泪,她不愿意见到自己如此的委靡懦弱到需要世人的同情。
“谢谢你。我没事了。”
勉强笑出一张凄惨的脸,她摇摇晃晃的推开店员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但她不能回家,她不能挂着这张睑回到家,带给已经为工厂伤透心神的家人更多负担。在回到家之前,她必须让自己恢复原状。至少,能够自然的笑,自然的问好。
但她该到哪里去更换这一身伤心呢?
皇甫滟漫无目的踩着石砖,沿街的橱窗是她的镜子。她专心的看着,看着自己的面容何时能恢复一丝血
,何时能褪去那一抹凄哀。
“可爱又怜的小姐,温暖的圣诞夜是不可以伤心的喔!”
一束碧绿盈亮的圣诞懈寄生叶突兀的摆在她面前,身边站了一个
街都是的圣诞老人。不过这个圣诞老人长得既高又壮,猛然之间,她觉得身边像站了一面鲜红喜亮的红墙。
“没有情人陪你过节吗?”吃颗糖果,让圣诞老公公陪你过圣诞夜。”
圣诞老公公又从身后的大背袋里掏出糖果递给她,她怔怔地接过桷叶环与红绿包装的圣诞糖果。听着他暖厚的声音,仿佛眼前是一个真实的圣诞老人,在凄然冷淡的夜里,特地带给连心都寒冷了的她一些温暖。一瞬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仿佛被温暖融化,看着圣诞礼物的眼睛又悄悄滑落泪珠。
“咦?千万、千万别掉眼泪。”圣诞老人突然变成一个顽皮的大男孩,看见她的眼泪,手足无措的强拉着
脸泪痕的她,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蹲下。“我最怕小女孩哭了。变个魔术给你看吧!别难过喔!来,看喔!”
圣诞老人突然在左手掌上变出一颗红绿相间的圣诞糖果,右手往左掌轻轻一挥,左掌往上一抛,圣诞糖果突然像一颗流星一样的在手掌上空燃烧,燃烧出一朵温暖灿烂的火焰。
只是那火焰也像流星那么短暂,瞬目即逝,只剩下一阵糖味芬芳的烟,消没在冷冷雨夜中。
“很有趣吧!”
圣诞老公公拍拍手掌,
朗的大笑,而她似乎也感染到了他愉快的心情,犹带泪珠的脸不自主的绽开笑脸一显得十分灿烂可爱。
“啊!是咯!是咯!你看你笑起来多可爱,要常常笑,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圣诞老公公如释重负,很安慰的拍拍她的头。
她定定地看了圣诞老公公一眼,诚恳的说:“谢谢你。”
温暖的感觉停驻在心中。她想,这样就够了。
就让这个回忆成为她心里一个小小的温暖角落。因为从今以后,她将不再是她。她不愿意再成为一个太过单纯,没有能力的小女孩。她将不再让别人打败她的生活,她要让自己坚强,坚强的只能怜悯别人而不接受怜悯,也不让人打败。让家人
离困境,让爱她的家人生活得更好。
看着圣诞老公公微带一丝调皮光芒的眼睛,她幽然浅笑,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将最纯真的吻,送给这个在最寒冷的时候给她温暖的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的年纪多大。
“再见了。”轻而快速的吻完。她笑着
着泪跑开。
再见,她边跑边向无边的夜空微笑,让冰冷的丝雨打在脸上、扑在单薄的身上。
再见了,她青涩纯真的年代!
为朋友调查一件官商勾结案线索,而扮成圣诞老公公跟踪经济部官员的袁勋麒,被这莫名其妙的吻,傻得愣在当场。
拉下装扮的胡须和帽子,
出了他帅气好看的混血儿脸孔,看着小女孩跑开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浑不知他健硕的身影、媲美明星的脸蛋,已在街头引起许多注意和隐隐躁动,女人们奇怪着为什么会有如此帅气的圣诞老公公。
这小女孩怎么回事?送她东西让她哭了,变个魔术逗她开心,她居然用亲吻来当作感谢礼?
是他太老了吗?他才不过二十八呀!怎么青少年的礼仪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方式他都不知道?
“圣诞帅哥,你手上的糖果可以给我一点吗?”
袁勋麒回过头,一个身材妖娜的女人递出一张名片,暗示
的看着他,右手搭上他左臂,轻轻地抚触。
“没问题。”他将一整袋糖果交给她。“我特别大方吧!都送给你了。”留下错愕生气的女人,他毫不留恋的离开。
唉!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怎么会不懂呢?只是有事在身,就算她再怎么
人,也只能下次相逢再说了。不过,小女孩青涩哀伤的笑脸又浮上他心头。也许,那个来得突兀,又青涩冰凉的吻,触感太好,也让他一时之间舍不得破坏,不想忘怀吧!
他甩甩头,将一场奇遇付之一笑。上工,上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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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实业大楼的层峰,近来常常都能听见一票重量级的股东怒气冲冲飘上大楼顶,对执行董事叫嚣他们的不
。气氛之
昂,语调之高亢忿怒,就像是执行董事把整个寰宇企业的股票搞垮了一般。
而事实上,只不过为了竞标一家报社而已。员工都明白得很,早见怪不怪了。谁教他们有一个最年轻,也最有手腕、野心的执行董事。而且还是个女人,当然特别容易招来不信任的怀疑,或者是故意的对立。
“我绝对不赞成!寰宇企业的子公司已经很多了,没必要再搞一家快倒了的报社。说什么宣传企业、做形象包装,我们公司的八卦新闻已经很多了,再怎么包装、宣传都是无济于事,白费功夫。关于这点,你应该是最明白了。”寰宇的第二大股束武荣华带领十人股东团,由他代表发言,向执行董事强势谏言。一席话,说的他身后一群老伙伴频频点头,心有戚戚焉。
他们这一群建国元老,绝不能允许有人拿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庞大企业规模,做计画不周详一更没有保障的投资。根本拿公司的根基开玩笑嘛!
半躺卧在沙发皮椅里的女人无聊的玩着染上深紫、浅红,碧绿,雕刻了一组圣诞老人与火焰群像的怪异指甲…贴身极短裙下修长均匀的双腿,左右晃动那张大而威严的沙发椅,
边一抹淡淡浅浅的微笑,就像个坐在父亲位子上撒娇的顽皮小女孩。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讥讽,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晓了。她隐瞒得非常完美。
“小武叔叔,你在怪我吗?最近连妈妈都为了报纸上刊的事跟我生气。我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原来我以为你们这些叔叔事业有成、见多识广,知道那些八卦新闻都是靠不住,没几句话能相信。没想到你们竟然也相信那些流言?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些记者的文笔了。再不敢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她从位置里站起来,双臂撑直在桌前,完美的身材比例,以侧面柔美炫目的弧形,一览无遗地呈现。浅浅娇笑,轻嗔细怨,一双大眼眨呀眨的,水光
盼,全是天真的光芒。仟何男人大概都很难抗拒这样娇嗔天真的撒娇。她是个非常懂得利用天生条件达到目的的女人。
“小滟,叔叔没有怪你的意思。叔叔们当然都知道,报章杂志都喜欢
写胡说。叔叔不会为了那些胡说八道来责怪你。只是希望你收敛一点,不要扩张得太快.经营企业,要细水长
,才能长长久久。”武荣华让她一撒娇,就再也摆不出架子。当场气势弱了下来。转眼间,又变成了慈祥的长辈,谆谆告诫可爱的小侄女。
“是咯!小武叔叔,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嘛!想想,当初爸爸手上的资金全被套牢,公司连一块钱都转不出来,如果当时我们有先见之明,将资金分散,不就可以互相补足了。妈妈常常要我引以为戒呢!”她有所暗示的挑眉一笑。
“呃…小滟,你妈妈还怪我们吗?”武荣华以及一班老伙伴没想到这一回她竟会旧事重提。深怕她又揭起疮疤,冷汗悄悄地冒出油光头皮,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想痹篇这个尴尬话题。
“妈妈涸祈宏大量的。不然怎么会把股份分出来呢?她只是希望我作决定的时候,考虑周延一点。至于叔叔们的叮咛,我当然是放在心上,好好地检讨自己咯!”她笑得甜极了。
“是嘛!既然你了解我们的苦心,我们也就放心了。这样吧!叔叔们很久没找你妈妈、婶婶喝喝茶一看看你家新养的那批兰花。叔叔们就先到你家去拜访了。”
一群老先生客气一番后,各怀心事惴惴不安的离开。
一关上门,女人脸上甜腻的无
笑脸,转眼成讥讽的冷笑,冷冷的眼神凝视厚重大木门,那眼神里没有温暖与慈悲,只有讽刺的同情与不削。
“董事长真是辛苦,三天两头就得应付这些贪得无厌、不知
足的老头。”
书架后的助理办公室门口转出一张俊朗斯文的脸蛋,特别助理文翌昕
臂斜靠书架,温文的说。
他在助理室里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句不漏,虽然笑得温和尔雅,心里却对那群只知道挑软处欺负,大占便宜的老秃鹰,十分不以为然。
他搞不懂,为什么一向明快处理公事的执行董事必须拉身下段,对这群老秃鹰一再忍让。何不将老秃鹰的股权一齐买回,岂不省事?公司不是没有这种能力,而且这几个老家伙在皇甫家最困难的时候不但袖手旁观,还唯恐遭到波及,撤回了所有原本可以资助寰宇度过难关的资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需要对他们忍让?
“这次打发了他们,大概可以挡到报社并购案完成之后。到时候,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一脸冷漠的回到沙发上,她收拾心情,继续并购案的企划书审查。
“Pandora,不要让他们再烦你,你的事情够多了。就买下股权,解决他们吧!”文翌昕俯身在桌前,温和的劝她。
“时间还没到。我会有打算的。”她淡漠的说。
文翌昕注视这个四年大学、研究所同学、三年同事的女人,对她一年冷似一年的转变感到心疼。这个女人,曾经是天真开朗的少女。到底为了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是家庭事业的危机让她看透人情,还是另有隐情?
他曾一再探问,她总是三缄其口,冷着脸久久不搭腔。久而久之,他也不敢再探查,以兔她不高兴。
“你变了很多。从六年前开始。”他叹了口气,瞄一瞄她一身炫丽
感的装扮。“今晚又要去哪里?目标是谁?”
“苏丹天堂。”她
边一抹冷笑。“我们都希望尽早标下福尔摩沙晨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负责人下手。”十个男人九个
,她亲近那些
鬼,当然会要他们为那些占到的小便宜付出代价。
“喔!”文翌昕摸摸鼻子。“张已胜社长不是普通的
狼,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如果不能全身而退,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公开竞标,也不是没有胜算的。”
“哼!鲍开?”她从企划书里抬起脸,深深看他一眼。幽邃冷暗、深不可测的眼光,令他不由自主心跳。
“阿昕,我们一起做事三年,从研究所毕业前我拉你下水来帮我家,我们一起克服过那么多困难,哪一桩我们碰见的困难是公公正正,开诚布公来的?哪一件不是因为暗盘的杯葛,刻意打
我们的?”她顿了一顿,幽然出神。“你说的没错,六年来我是变了很多。六年前那一夜开始,我开始认识世界、认识人
。人从来都不是高贵的,人有太多爱
想望,这么多包袱的人,怎么还能纯真呢?不要太一厢情愿,天真了。”
短暂的凄凉,现在她眼底,文翌昕怔怔地看得出神。她鲜少这么真情
,以往偶尔有过几次,但每见一次,总让人凄惶不忍。
“阿Pan,我…”他想安慰她几句,但不敢开口。
“别说了。皇甫家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同情。你忘了吗?”她淡淡撇下话,很快的拾起文件离开。“下午我都不在,有事call我。”
身后,木门沉重空
的回响。
时隔六年了吗?
空
的顶楼封闭回廊,幽黄顶灯在她脸上投
出阴影。难以释怀的往事,岂不也是她孤傲表面里的一道影子?
她摸摸耳上那一对,南洋特级单颗黑真珠镶细钻,泛抹一线冷
的贴耳耳坠。她浅浅冷冷的笑了。那是六年前,那个也叫皇甫滟的小女孩,永远不会选择的样式。就如同如今她这一身既贴身又
感低
肩的黑色系带小洋装,也不会是那个善良、保守、乖巧的小女孩的品味。六年前,她总是单
衬衫与牛仔
,奢望男人一吾
的是她不伪装、不虚华的面目。怎料到,人的价值,永远不仅仅只是自己,身后的价值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她错误的判断,甚至气死了父亲。
六年来,她体会得更深。人类是聪明,也是贪婪的!
甩一甩头,她丢开一时的伤怀和偶然兴起的感叹,这些不重要而耗费精神的思想。迈开尖锐回声的高跟鞋,投人下一个追逐声
刺
、把握名利契机与男女竞比的生存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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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级俱乐部里,好看的女人好像总是多过有钱的男人。但喜欢女人的他,常常还是不愿意在俱乐部里浪费时间。
俱乐部里的男人眼光一般,所谓好看的女人,多半也都是灯光和装扮出来的效果,因为那些庸俗的男人喜欢。冠上了高级的名称,高额的消费、高雅的装潢,可惜掩饰不了人心的空虚贫乏。
漂亮的女人,一定是那种连在阳光下都很亮丽、很有味道、有风格的女人,灯光与化妆打出来的效果,多半见了光就死,他很难接受。
不过,做生意嘛!而且是他有图于他人,如果对方喜欢这种调调,他当然也不会拒绝啦!只不过…兴致实在不高就是了。
“袁老弟,听说你对红酒很有研究,尝尝看这红酒,这是我千方百计,托一个文化界的朋友,从法国南部地中海的雷兰斯修道院里带回来的修士酒。听说是上帝的恩赏,一般酒庄酿的酒,是万万比不上的。袁老弟千万要严苛的评比一番喔!可别客气。”张已胜殷勤的递上水晶高脚杯,晶莹姹红的深浓酒
,灯光辉耀下已能醉人。
一桌人跟着阿谀连媚几分,场面看来很热闹,却也很虚伪。其中有一位出版杜行政干部的女伴还频频投来爱慕的眼光。袁勋麒淡淡一笑,接过酒来晃了晃,含住一口。
这狡猾的
老头,品味真是还不错!袁勋麒暗地瞥他一眼,然后放声大笑,弹弹酒瓶。
“口感很好,圆润、香醇、浓郁。我今年喝的酒,大概这瓶算是最好。”
“真的?”张已胜得意大笑,一桌部属与不相干的人跟着打哈哈。张已胜拍拍他肩膀。“得你这个专家一句赞美。就算钱花得再多,再花功夫,也值得了。””是呀!好酒跟好人材一样,都是得之不易的。我们报社里的人材,从面试、笔试、职前新闻观念教育、技能训练,训练人才繁复的过程,比酿酒还专业、专心。你把福尔摩沙交给这么负责任的团队,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袁勋麒懒懒地搁下酒杯,伸了个懒
。
他真的觉得今天不必陪这个老
鬼在这里混瞎,反正福尔摩沙只不过是一家位在中部的小型报社一说资源没资源,说公信力也不怎么样。要不是公司企划组的人看好福尔摩沙版权所有,一套本土历史学者探险工作队的丛书,评估
后制作专题发展潜力无穷的话。偏这死老头又紧抱着不放手,谈了几次,开出的条件就是连报社一起接收,他又何必这么累,陪
老头干混?
本来已经谈的都差不多了,企划宣传的投资也已经开始,不过这几天不知哪里杀出程咬金,大概给了
老头更多好处,把
老头的胃口养大了,他只好再出马瞎扯一番。
唉!真想放弃算了,一套书嘛!以后再想办法买回来也是可以的。只是与相关网路网站、电视台,巳经开始动员的企画合作案可能就要停摆,实在不大符合经济效益。
“哈、哈、哈…不愧是头号继承人,谈生意就是有一套。莫怪每个人都叫我别跟你斗,乖乖地等你宰割会比较幸福。果然呀!你不是一般衔金汤匙出生的公子爷们。”张己胜还在打哈哈。
袁勋麒斜斜钩上嘴角,既倜傥又帅气。
“你拿的好处也不少呀!张社长。”实在很想翻脸,懒得跟这种垃圾纠
。“我只能再等一天。明天一大早,必须作决定。卖或不卖就看你了。老是让公司企画的人standby也不好,有伤士气。张社长应该很了解我的苦衷。这个价钱,我想没别人出得起,如果不愿意,我想我就走了吧!”他一口干完酒,举杯致意。
“袁老弟,等等。”张己胜果然有几分紧张,按住袁勋麒搁在桌上的手,不让离开。“再等我一天吧!我也约了另一个买主,她等会就到,我想给她个机会吧!我们一起谈谈。”
他很不耐烦,一把挥掉张己胜
热的手掌,转头就要离开。却看见身后大门入口暗处,一道黑色亮丽的影子、犀利的气质,渐渐往他们靠近。影子的主人美得过火,
光四
,冷
的气息回
周身,只是那一双异常明亮又太过清冷锐利的眼睛,让他有股似曾相识却又
蒙难辨的感觉。
这女孩是谁?为什么让他觉得好熟悉?
女孩在靠近桌边时的几步路,突然一瞬间变得像个女人,妖妖娆娆的挤进张己胜身边,挽着手臂,神态好不亲热,娇娇
,哆生嗲气的撒娇:“张社长,我到了。你说只要我到场,就会给我机会的喔!”
她准确的抓住了身旁所有男人的眼光,当然不能例外的也接收了女人嫉妒的眼光。
袁勋麒对她的转变惊讶之余,几乎看得入神。女孩一说话,就宛如换了张脸,眼神、嘴角,全染上一股冶
的
魅,勾魂摄魄。她若不是很会演戏骗人,就是生
喜欢捉弄人。是哪一样呢?
想离开的心突然有兴致留下来,他坐回椅上,好整以暇的打量她。眼前变幻如谜的女孩,
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挂着浅笑,恍若无人的直视这女孩,像是桌边的人都已消失,眼前只有一个可以入眼的对象。
而记忆渐渐地对焦成功,他找到了一张曾经相识的脸。而这一瞬间,他实在万分惊讶。
“社长,这位是?”皇甫滟当然注意到他无理而直接的眼神。回望一眼,竟是个有点深轮廓、混血儿血统,脸庞非常好看帅气的男人。不过对于他的放肆,心里不大乐意,面上娇
的探问,心里却有几分排斥。
“这位就是本国最大报业的负责人了。上回不是说过有人要跟你竞标吗?我想你应该听过袁先生,袁勋麒。他可是你的对手。袁先生你听过寰宇吗?这是寰宇当家的小姐,皇甫滟。”张己胜留意到了袁勋麒欣赏的眼光,突然对自己决定让这两人相见有些懊恼。
还没将这小妞
到手,没想到袁公子也会看上她。相对于袁勋麒的优势,他知道自己在女人面前有几分失
。
“我从不与美女为敌。你好。”袁勋麒霸道的执起她手,在手背轻轻印下一吻。他将霸道的行动演译得很绅土化。“寰宇?这名字最近很轰动,两三天就会在报上看到一次。原来当家的就是皇甫小姐,你经营公司的手腕很厉害。”
寰宇备受瞩目的原因不只是窜起的速度和令人刮目相看的发展,最受争议与焦点投注的,就是这位美女老板制造出来的桃
风
。
据说,她跟每个来往过的大亨、小开都有过一段;据说,她喜欢拿体身当作事业的筹码,不断换取她想要的好处;据说,她相当
人,即使男人知道她是一只意有所图、无所不吃的蜘蛛,还是会乖乖地陷进她织好的
网里,付出一切。
他
际的商圈朋友,有几个年轻人对她非常有兴趣,都说希望她也能来招惹他们,因为他们的钱多得不怕她挖空。有几个老的,对她也
有意思,老
鬼们虽然只是不轻不重的佯装劝告年轻人小心女人,但那一对对老眼里,他明明白白的看出贪婪与
。
到底什么是真实?他只是微笑的看。就像现在。
“多谢夸奖。”她柔媚一笑,似是非常享受他赞赏的眼光与绅士礼仪的吻。不过婉转想
回的手尖,悄悄
漏了她的不耐。
皇甫滟快速在脑里搜寻到眼前这位酷似时尚模特儿的真正名号,心里万分惊讶。袁氏企业名声何其大,她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号劲敌。张老头竟没告诉她竞标的是国际化企业机构,胜算这么小,张老头存的是什么心?
“不是夸奖。是真心话…你真美,美得神秘莫测。变化多端。在这个美女多得像垃圾
丢的地方,你竟是最突出的!怎么称呼你呢?比较亲近一点的名字。”袁勋麒了然一笑,本想放开的手握得更紧。他好奇在那张变幻莫测的漂亮脸蛋下,在那些绘声绘影的传闻背后,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像她潜藏深处的眼神那么冷淡敏锐吗,还是…
眼神一溜,瞄到了她雪白指尖上奇彩鲜
的指甲化妆,不其然的发现那极其冷
的彩妆上,刻划着他也曾万分深刻的情节。
原来依恋记忆的人不只是他,但为何她认不出他呢?他看了看面目模糊的圣诞老公公。是了,他的伪装能力连生他的妈可能都认不出来,她又怎会认出?
皇甫滟敏锐的从他眼光与话里,会意到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怀疑。因此她笑得更加甜美,双眼眨得更无辜。更妩媚。心里却是警铃大响。
“啊,哈、哈、哈…袁老弟喜欢我们阿Pan吗?那可不行喔!阿Pan跟我是很
的朋友哟!我可是很关照她的。袁老弟这么心花,想追她得过我这关哦!”张己胜尴尬的直打圆场,心里恨不得把袁勋麒碍眼的魔掌拉开。
“Pan?是悠闲情
的牧神潘,还是
惑的万源潘朵拉?”袁勋麒询问的眼神很暧昧。
虽然是六年前短短几分钟的回忆,他却是曾经回味再三的。只是,为何六年前后,落差这么的大?他问的别有意味。
“Pandora。”趁着他注意力稍微松散,她不动声
地
回手,回他一朵千妍万娇的媚笑。“只不过是个名字,袁先生想得太多了。听张社长说,你们这么大企业也要跟我们这么小的企业体争一个小小的出版社,您的野心很大呀!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何况您经营的可是全国最大的出版系统,河必将福尔摩沙看在眼里呢?”
“这件事还在评估。如果价钱不合理,我们也不会砸下大钱。话说回来,你的指甲很特殊,颜色很突出,好像上面的图案还有故事,是不是?”
这一番话让张己胜紧张起来。“袁老弟,我的意思是公开标价此较好。如果你就这样放手,恐怕就让阿Pan小看了。”
“哎哟,社长原来要我们自相残杀。袁先生,您看我们非得这么兵戎相见吗?”原来张老头除了打她的主意,果然还打算大捞一笔。想算计她人财两失吗?等着瞧吧!
“那得看你咯!你怎么说?”聪明的女孩!袁勋麒笑出一排神气的白牙,以一种奇异的默契,配合她的说词。很奇怪的,他仿佛就是能从她眼中看出她想说的,甚至,她所想的。就因为曾经认识她短短几分钟吗?或者因为,他们都是如此聪明的人?
“啊!今天晚上呢,我加班得太晚了,忘了吃饭。嗯,是有点饿呢!突然呢!刚刚想起了甜甜的番薯稀饭、清雅的山菜。晤!冷冷空气中,飘着清香的稀饭香,一定很幸福。”皇甫滟从张己胜身边离开,轻倚着袁勋麒的椅背,轻言浅笑,柔媚动人。
“是很动人。”袁勋麒搭住她手腕,一起身就连拉带拥的拉走她。“我很荣幸能够
足你的幸福感。”
“等…等,等等!我们今天一定要谈好并购案。不然,我就宣布解散,零零碎碎的卖开,让你们什么都拿不到。”张己胜追出去,拦住他们,既懊恼又羞怒。计划好可以抱到美人,又能拿到比预期中更多的钱,这样一箭双雕的策略居然现在被人反过来耍了一通。
“请吧!你以为谁稀罕?”袁勋麒拥着美人,吊儿郎当的说。
“张社长。这样是不行的喔!既然你想卖给袁先生,就不要再故意吊我的胃口嘛!我虽然人蠢又不懂事,但也不能光被人欺负着玩啊!是不是袁先生?”皇甫滟娇柔一笑,偎着他问。
“走吧!”袁勋麒但笑不语,搂着她走。出大门前,又回头撂下一句。
“张社长,世界上没有永远如意的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到我公司来,摆好价钱和条件,一切确定后找我谈。不然我真的打算收手。我想我一放手,大概也不会有人有兴趣了。福尔摩沙的条件不好,我想你清楚…
两人非常神气的离开俱乐部,而一
离了众人的目光,到了人迹稀少的停车场,皇甫滟率先甩掉袁勋麒搭在肩上的手臂,媚眼结霜,虽然仍是一身
感的装扮,却冷淡的判若两人。
袁勋麒像是早已料到,叉着双臂,等着看她怎么表现。
“我不会放弃福尔摩沙报,我需要这间报社。开个条件吧!我知道你要的不可能是报社,你自己管的已经够大了,你是别有所图对吧?我们就各取所需。”
换上这张本来的脸孔,她比较容易面对这个男人。从刚刚短短几分钟相处,她直觉他是个厉害的角色,所以不想和他耍花招、虚与委蛇。在这个圈子打滚的人都谨记一些原则;袁氏的人精明,凌氏的人冷静,说的就是商场最大的两个集团的行事风范。这商场战备的必要认识她当然熟悉。因此她没理由在一个精明的人面前卖
聪明。否则恐怕就像方才的张己胜一样,下场肯定不好。
“神秘难测,变化多端。我想,现在的你,可能也不是原来的你吧!你觉得对我采取防御措施比较好吗?美丽的潘朵拉。”他
近她,让她戒慎恐惧的后退了一步。“哪一张才是你真实的脸呢?嗯?
惑人心的潘朵拉。”
“不要靠近我!”她冷冷地将他凑过来,英
俊朗的过分的脸推到一边,忿怒的瞪他。“我知道你很聪明,装成那副花痴的傻样一定瞒不过你。所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废话就别多谈了。”
“啧,真可惜。你竟然就这么认定我?”他一脸的遗憾。“我还想让你这种美人勾引,搞不好,我会真的
上你也不一定喔!”
“我对男人没兴趣。只对报社有兴趣。怎么样?到底谈不谈?”她一脸不耐烦。
“我很遗憾。报社我也是势在必得,毕竟已经接洽了一个月,目前成功在望,没道理放弃。啊!可以再让我看看你的指甲吗?我非常有兴趣。色彩很漂亮,也没看清楚上面的故事,刚刚只看到了一个圣诞老公公…”他边笑着说,一手已经不经同意、不顾挣扎的捞起她的手指,啧啧观看。
“啊,紫
的圣诞老公公,黑色的少女,原来圣诞老公公带来的礼物是火红的火焰。咦?这个少女是你咯!没想到你的想象力很好嘛!是真实的故事吗?”
他太过唐突,说的话大
感,说中了她潜藏的心事。教她有一时慌乱,像针尖刺在心头,不自
手握成拳,另一手挥了他一巴掌。“别再说了,放开我!”
袁勋麒被打了一巴掌,怔怔看着她,放开了紧握的手掌。
她恍惚中回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懊恼上心头。轻抚额头,
干
,她试图镇定自己。
“我…很抱歉.我不该打你。但我不喜欢有人研究我的指甲,侵犯隐私权。请你下次别再这么做。我们回归正题吧!我开个价,我们的企业在中部有大部分的延伸机构,需要这间报社。我们真的很有诚意想买下它,请你让给我们吧!”她从不曾觉得自己说话技巧这么差过,话语断断续续,条理不清楚,理由不充分,气势不强烈。心里一直挂记着刚刚他所说的,神绪不宁。
她到底撞了什么
?希望刚刚那一巴掌不曾惹恼了他,希望他说个价钱,然后快滚开她的视线。
但她的希望显然注定要落空。
“宾果!我说对了吧!你就是这个遇见圣诞老公公的少女。是真的故事吧!”他似乎没生气,
笑着指着她的指甲,笑得像一个孩子发现了神奇的秘密。“这是你的秘密吗?你把自己的故事画在指甲上。”
真是难
的人!
“你想太多了。这是指甲化妆师的点子,跟我无关。明天这上面的花样就会被涂掉了,它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强笑,随意敷衍他几句。但觉得自己脸皮非常僵硬,笑得非常不自然。这么多年来,一向不会有人注意她的指甲,这姓袁的男人发什么神经?
“嘘!我知道了。”
他无声接近她,莫测高深的令她屏息。修长的中指放在她冰冷幽香的
上。灼灼
感的双眼,透亮着神秘的催眠引力。令她不由自主专心在视他发亮的眼,听他低喃如
的声音。
“每个人都有故事。虽然你不想承认,但故事始终还是故事,它依然存在。隐隐约约,我知道你那神秘而不可告人的故事。就当作我们之间小小的秘密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优雅调皮,却神秘的笑了。对她眨眨眼。
“既然我们都想得到报社,我想我们以后一定有的是机会见面。我很开心,也很期待哦!seeyou,bye!”
他不负责任留下一串悬疑,一身轻松愉快的坐上他的跑车,扬长离开。
是白色车烟及远去的尖锐煞车擦摩声唤醒了她。夏日夜空下的停车场空旷冷清,城市中光害严重的天空只有微星黯然闪烁。惊疑的她猛然回神已是孤单的站在停车场中央,那暧昧
人的语声,温暖的呼吸气息都已远离。
她失常了。她发觉
空气中的双肩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来自于莫名的
惑气氛,
感刺
。为了什么?她抱着自己的
肩,很清楚因为他
人的呼吸、轻甜的男
芳香与柔软的嗓音。还有,他奇异穿透她心里最害怕角落的话语,让她感到威胁。
不能再见到他!绝对不能再见他!她喃喃对自己说。这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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