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爆阙近在咫尺,青石砖两旁的御林军持戟而立。龙翔崇尚红色,大红战袍衬得战士们英姿
发。
一辆马车踏
行驶,纱帘不时被晨风吹起。马车之后有一人骑着一匹骏马,似乎是护卫模样。
骑马之人瞇起眼睛,眺望远处巍巍爆阙和翻飞旗帜,双腿猛一夹马,很快行到马车旁。
“主子,马上就到宫门口,不过没有
接的官员。”庄影道。
车帘被挑起。
“嘘,小声点。”龙无咎示意安静,继而讽刺一笑。“对落魄皇子哪里需要什么高规格
接,没有杀手
我们就不错了。”
庄影眼神一暗,不再说话。
“不过好歹父皇有令,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都到了皇宫,在里面死个皇子可丢了天家颜面。”
龙峥一向最好面子,他太了解。
“庄影,你先去府上安排进驻事宜。”他感叹。“离开多年,也不知变了多少模样。”
“属下遵命。”
马车继续不疾不徐地前进,车内重新恢复静谧祥和。
也许是连
奔波,加上失去亲人好姐妹的痛苦,楚涵嫣身心疲惫,就在车内睡着了。她原本是靠着车厢壁,但因为车马颠簸,
睡之时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会已经改成躺卧姿势。
龙无咎苦笑着帮她调整,免得她血
通不畅,睡醒后手脚麻木。
楚涵嫣秀眉微蹙,似乎对打搅她睡梦的人非常不
,嘴里小声嘟囔着胡话,睫
也一摄一掮,像把小扇子似的,摄到某人心底。
她静静躺着,不知道觉得舒服的枕头其实是龙无咎的腿,也不知道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态坐在马车内。她长长的黑发披散在他双腿之上,似乎将两人密密
绕。体身这样接近,心灵也是否可以亲密无间?
车入宫门,向着六皇子府邸前进。车轮辗过小石块,忽然一个颠簸,惊醒了
睡之人。
“无咎!”
“我在这里。”龙无咎收回复杂的目光,紧紧握着她的手。“别怕,我们快到家了,很安全。”
“哦,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楚涵嫣红着脸,赶紧起身。清醒后可再也不敢随便睡别人的腿,而且还是男人的腿。
拜托,你更进一步的事都做过还怕这个?她心里有个声音非常不层的指出做作之处。
可是,那是爱到浓处情不自
啊!
好一个“情不自
”你真好意思说!那个声音又在讽刺。
“不要紧,就这样躺着,在船上那些日子都没睡好。”龙无咎稍稍用力按住她身子。
楚涵嫣只好认命的继续躺下去,仰望着他俊美温柔的脸庞。他实在很体贴!
“看什么呢?”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没有!”回答那么快,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好,你什么都没看可以吗?是我在看你。”
她就这样躺在他双腿上,承受他含笑目光,任红
蔓延。
“无咎,你和你哥哥为什么有这么大仇恨,就是因为争夺王位吗?”该说点什么掩盖情绪。
虽然史书上说皇宫的历史就是一部血泪史,但她没有亲身经历,依然带着几分好奇。
“我根本不在乎那个王位。只是,他们做得太过分。”
“无咎?”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淡漠神情下的波涛汹涌,不由握住他的手。“是不是指暗杀的事?”
“不。如果单是暗杀我也无所谓,可是,龙峥和他卑鄙的母亲竟将莫须有罪名按在我娘头上,说她和侍卫私通!”
于是,三尺白绫结束了一位典雅女子的生命。
“父皇被几可
真的假象给蒙蔽了,赐死我娘,并下令马上将我
放到大漠边关,这一住就是八年。”
原来他们这么狠毒。
楚涵嫣不自觉起身,将眼前淡漠陈述着这一切的龙无咎抱在怀里,像安抚孩子那样,企图安抚他。
“别担心。”他在她怀里苦笑。“已经这么多年,再深的伤口也会结疤。更何况我不需要用眼泪和哀叹来祭奠母亲。”
对,不需要这些,要的是那些人的血和泪!嗜血之光一闪而过,埋藏在心底的仇恨如惊涛骇
般拍打着脆弱的心房堤岸。
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总觉得茫茫人海,我们相遇、相爱、直到在一起,是种缘分。”她在他耳边倾诉。“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龙峥。无咎,我相信凭你的才华智慧,一定可以报仇,并且找到我爹。”
“放心,我也不会令你失望。”转瞬间,他已恢复常态,顺手挑了车帘。“已经快到了,我们下去走走路顺便活动筋骨。”
龙无咎率先下车,微笑着伸出手牵她下来。这一刻,楚涵嫣觉得自己像被极度珍视的公主。
空气微动,他眸光一凝,身形快若惊鸿。楚涵嫣还没有
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子就在空中猛然旋转。
银白暗器闪烁微光,犀利地划破空气,直直朝他们
来。不,确切的说,目标是楚涵嫣。
哼,雕虫小技!龙无咎在暗器接触皮肤的一剎那,迅速转身,三指牢牢捏住薄如蝉翼的小刀,瞬间发现刀柄处有张纸条。
“又是龙峥那路人马?”楚涵嫣靠在他怀里,惊魂稍定。
六弟一路劳顿,五
之后,皇兄定当摆酒款待,还望拨冗赴宴。
纸条上的瘦金字体刚劲有力,她就是觉得笑里藏刀。
“不愧是龙峥,连邀请都这么有创意。”楚洒嫣咬牙,楚家的大火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过宴无好宴,我们--”
“去,当然去。”他哂笑。“这么一份见面礼当然要好好回报,更何况一路上他给的照顾也不少。”
“万一他要什么
招呢!”
“那我们也不必做什么君子了,涵嫣,你愿意跟我去?”
“当然。”她不带一丝犹豫。“若要报仇,别忘了算我一份。”更何况,我要和你分享一切,哪怕是痛苦。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我爹那里可有什么消息?我们离开上彩城也好些日子了,不知道你朋友那里调查出些什么了?”
“暂时没有。不过我保证,有消息马上通知你,倾六王府之力也要找到他。”他微笑,郑重许诺。
回望来时路,朝阳透过云层放
出绚丽光彩。
珠早巳凝干,点点水气消散在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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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声娇语,将四王府点缀得奢靡柔媚。
舞
们动扭细瘦
肢,水袖挥处皆是媚眼如丝。歌女伴唱,端得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两队舞
在乐曲演奏到最高点时,同时将水袖奋力抛起,形成一道如梦似幻的白色纱幕。
臂者惊呼,享受视觉与心情的双重
。
昂乐曲陡然转换为靡靡丝竹之音,伴随着水袖在空中缓缓落下。这时,众人才发现大厅中央出现了一朵大型莲花。花办和着音乐缓缓张开,将藏匿其中的女子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
极品!
看了此女子面容后,众人皆是此般感受,继而感叹四皇子权力无边,竟能找到如此人间绝
。
那名女子媚笑着,舒展了身躯,在莲花里蹁跶起舞。眼神所到之处,引起
气声一片。
昔日曾有某朝贵妃以“步步生莲花”名动一时,首开
足之风。“三寸金莲”一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龙翔不鼓励女子
足,所以没有金莲之说,但是那名女子别出心裁的诠释,让美丽的舞蹈不再留有
足之后的残酷。
有个人不
,非常不
,怎么看都不
。
楚涵嫣直觉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的眼神太勾人,根本不像“好女人”;她的
肢太纤细,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她的容貌太美丽,像妖
一样。
好吧,是自己不对,有点嫉妒。
包关键的是,为什么…那双媚眼为什么一刻不停的黏在龙无咎身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忽然,她一直放在桌下握成拳头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楚涵嫣一惊,眼神飘向在旁边冷静喝酒的龙无咎。
他回了个微笑,单手在桌下慢慢掰开她的拳头,再慢慢舒展纤细手指,似乎在安抚她-放心,我不会动心。
楚涵嫣羞赧着低头吃菜以掩饰嫉妒之后的尴尬,懊恼自己总是对爱人缺乏基本的信心。
不知何时,一舞已毕。
龙峥在上位懒洋洋鼓掌,
肆的眉眼间有挑逗,也有算计。
“后面肯定有什么阴谋,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小心。”楚涵嫣悄悄在他耳边嘀咕。
“我知道。”他以
形示意,并不出声。
龙潭虎
,倒也别有滋味,他一定奉陪。
“六弟几年才回宫一趟,对四哥这次的安排可满意?”
“多谢四哥费心,无咎十分满意。”他皮笑
不笑,礼数周到。
“那就好。”龙峥点点头,似乎很开心,但眼神在掠过楚涵嫣的时候有少许停顿,又像在玩味着什么。
绝
美女已结束表演,乖巧的走到龙峥身边,斟了杯酒。
“四皇子…”娇滴滴的嗓音听酥一千人。
龙峥大笑,环视羡慕的众人,接过酒杯之时,一把将女子拉过来搂在怀里,滴酒不洒。
“美女投怀送抱,龙某怎么能做不解风情的木头,各位说是不是啊?”就着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
“对对,四皇子说得对极了!”一旁众人呼应道。
“无咎。”
“四哥有什么吩咐?”
“你看,她美吗?”龙峥将怀中女子的下颚用力抬起,正对着龙无咎,像展示货物般。
美女娇
的肌肤被大手捏得很疼,很疼,但她只能僵硬地保持笑容,不敢
出半分不快。
“是很美。”他淡笑着喝酒,忽然有些享受身边之人的坐立不安和嫉妒,虽然明知这种心情很幼稚。
“听到没有,我们一向眼高于顶的六皇子在称赞你美丽吶,你还不过去表示一下。”
龙峥!你自己好
无
,不要把人硬
过来好不好?讨厌死了!楚涵嫣真想上去把他无
的笑容揍扁。她谨慎看着美女,又偷偷瞧瞧龙无咎,女
天生的独占
和嫉妒在此时加倍发酵。
美女翩然而来,姿态袅娜,真有步步生莲花的感觉。
龙峥此时拍了三下手,只见那名女子神色一凝,似乎有痛苦闪过。只是速度太快,楚涵嫣来不及看清楚。
美女站在龙无咎身旁,看了看龙峥面无表情的脸,香肩轻轻上挑,纱衣马上缓缓落下,
出洁白细致的赤
身子。
是羞怯?是寒冷?粉
蓓蕾在空气中绽放,她低下了绝美的脸庞,似乎要流泪般。
“六弟,可满意?既然觉得她很美,四哥也不是小气人,就将她送给你,也算是接风礼物。”
“四哥说笑了。”龙无咎起身去拿楚涵嫣的披风,将美女裹起来,遮住其余官员垂涎和猥亵的视线。
“君子不夺人之好。她本是四哥家的,我怎好意思拥有。四哥的心意我收下,只是这人还请继续留在你身边。”
“难道她不够美?”
“不,很美。”
楚涵嫣又开始握拳了,虽然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非常美
。
“可是我已有了心爱之人。”他望向楚涵嫣。“看遍百花,独爱这枝,还请四哥成全。”
龙峥很少有的愣了下。他仔细打量着两个风格回然不同的女子,没想到他竟然舍牡丹而选杜鹃。
“齐人之福又不是不可以。”他不死心。
“很抱歉,我和她都无法接受。”
“原来我这个弟弟还是情种。”龙峥玩味看着楚涵嫣惊讶激动的表情,放声大笑。“来,为我们这个皇家难得的情种干杯!”
在座官员各怀鬼胎,夹在两位从来就是敌对的皇子之间假笑着干杯喝酒,祈祷筵席赶紧结束!
后来发生什么,楚涵嫣不太清楚了。因为她很高兴,太高兴了,又无法当众说什么去表达,只好喝酒,不断的喝酒来发
。
所以,当她昏沉沉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就已经是六王府她住那间房的屋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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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呕他一身?有没有说什么胡话?楚涵嫣使劲想,可醉宿后的头疼让她一切思考停顿。
梳洗完毕后,她准备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也理理思路和情感。昨天,算是表白吧!
楚涵嫣边走边想,随手摘了朵蔷薇,指尖被刺破也没有反应。蔷薇花儿美,也美不过恋爱中的女子。
“是谁?无咎?”她的双眼忽然被蒙住。
“来,慢慢跟我走,小心脚下。”龙无咎像个调皮的大孩子般,固执地蒙住她眼睛,两人僵硬的调整步调一起行走。
“你装神
鬼做什么呀,快把手拿开。”她虚弱抵抗。
“那样就没意思了。”坚决不从。
“讨厌。”口是心非。
“呵呵。”随便你说。
两人歪歪斜斜来到水榭。
“好,睁开眼睛吧!”
“如果没有有意思的东西,我可要唯你是间!”楚涵嫣
,在看到周围的景致时硬生生将末说完的话
回去。
这里和曾经存在的楚家水榭回廊一模一样。轻风过处,涟漪
漾,白色纱帐蹁跶飞舞。
水榭周围,是开了
池的荷花。荷叶宽大碧绿,上面闪烁着清晨凝结的
水之光。
那些荷花或
风摇曳,或含苞待放,千姿百态各显美丽。而一漾一漾的河水,更使它们有了一种动态美。
也许是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池面有种水气氤氲之感,呈现出如梦似幻的美丽景致,仿佛仙境。
“
漂亮!”她睁大了眼睛,双手撑着漆木栏杆向前倾。“你怎么
来的?我记得刚来时这里是枯池,没有荷花也没有水榭。”
“有心,就可以办到,何况是为了你。”
“嘴好甜!”她根本无法拒绝,这算是…幸福的感觉吧!
“我是想让你开心,可是你怎么流泪了?像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小心长皱纹。”
“长
皱纹成了老太婆你也休想甩掉我!”
“娘子,遵命。”
水榭承载着沉浸在爱河里恋人的欢乐和悸动,荷花、荷叶、池水,甚至
珠都仿佛感染上了这份幸福。
楚涵嫣奋兴地跨出栏杆,蹲在边缘,搅动起池水。“无咎,这池水好像也特别清凉呢!”手心
是水,不断往空中抛洒。当它们纷纷落下时,点点清凉也仿佛沁到心里。
忽然,楚涵嫣注意到自己手臂内侧,有一条极其细微的紫
线条,因为和经脉颜色有点相似,所以平时都没有发现。
她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上去,可是又不像是颜料画的。等会儿回去再仔细清洗吧!
“在看什么?”
“当然是美丽景
啦,我都
连忘返哩!”不想让他担心。
“那我就在这里建座屋子,窗口正对荷花池,方便你天天欣赏好不好?”
“臭美,学人家金屋藏娇!”你会宠坏我的!她心里
是说不出口的感动。
“你当然人比花娇。”
他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楚涵嫣无语问苍天。此时庄影的身影一闪而过,恰巧他们同时看见。
“他应该有要事找你。”她语调里隐约有着快乐被打断的落寞。
“嗯。我先出去,晚上再来找你。”他笑得暧昧,让她陡然想到那个雨夜在
之中的火热
绵。
“你走,赶紧走…晚上别过来,我才没有时间等你!”回答她的,只是他一声轻笑和一个潇洒的转身。
静夜星空,可以读出
绵的依恋;微
涟漪,可以传递绵延的思念;而这
池荷花,该是绽放着他们历经风霜的爱情?
她站在水榭中,穿梭的清风带来阵阵淡雅清香。有曲水
觞的风雅,有柔情似水的甜蜜,似乎每朵荷花都蕴藏着他的情。
不能自私享受爱人的赠与,自己也该有些行动。毕竟,爱除了诉说,更要实际表达。
对,那就这样吧!她通过膳房,决定要自己做些家常菜,等他回来吃。
第一步,出去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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