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种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的下楼继续上班,不让任何人发现异常…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打翻了一杯咖啡、Delete掉一个早上做的文件,在来访的客户面前差点跌倒之后,脾气再好的方特助,也总算到了一个极限。
“
萱,跟我过来。”
她把卢
萱叫进资料室。
门一关,卢
萱就低下头。“对不起。”
她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很离谱。
方特助看着她许久,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最近常常跟总裁在一起吧?”
被发现了吗?卢
萱猛然抬头。
方特助脸上有着看尽世事的了然与沉稳。
“你们中午不是都一起吃饭吗?”
“你…你怎么知道?”卢
萱心虚的问。
“我看你带了两个便当,你跟总裁总是一前一后出去,然后一起回来。”
原来一切都看在同事眼底…卢
萱通红着脸,低头,咬着下
,算是默认了。
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方特助的声音充
了疲倦。
“我不是在责备你,也不是忌妒你得到总裁的偏爱。你是个好女孩,如果说总裁跟你在一起的话,我也只会担顺你,替你高兴。可是…”
“没有啦!方特助,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卢
萱又羞又急的连忙解释。
可是中午的吻…啊啊…不不不,先不要想那么多。
毕竟他什么也没说。
“是吗?”方特助怀疑。
“唉,总之,我劝你一句话…别放太多感情下去。你太年轻、太
了,不是他的对手。”
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脑海里充
了粉红色泡泡的卢
萱,有一种陡然被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
方特助的语气中,似乎透
着些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公事上一向敬重总裁的方特助,会用这种带着批判的语气谈论他。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方特助。而她只是摇了摇头…
“再待久一点,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谜一样的话,方特助就走了,留下一颗心忐忑不安的卢
萱。
*******
以前上班的时候总盼着星期六、星期
的来临,现在却刚好相反。
一大早起来,把住的地方整个打扫了一遍,衣服洗了、地拖了、棉被拿出去晒了…卢
萱躺在
上,看着天花板。
ㄚ…好讨厌呵!
如果今天是星期一,她就可以看到他,尽管他只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但至少她可以感觉他就在旁边。
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手轻轻碰
,回忆起那个中午,那个霸道强悍的吻,脸颊仍然会失控的热烫不
他为什么吻她?那代表什么意义?
他为什么每天中午跟她单独相处?他为什么常常失神的看着她?他为什么总用温柔的语气说些令人误会的话?
他是不是…喜欢她?
从来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从来也没有过承诺,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患得患失。
好想看看他、好想听他的声音,脑里心里都是他,装了
的他。
怎么办呵?她是没救了…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闯进她胡思
想的脑袋里。
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的…应该足老爸或老妈吧!
“喂。”
“是我。”
短短的两个字,让卢
萱差点把话筒给掉了,连忙握紧了,心跳却加快到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没吵醒你吧?”电话那头,低沉有磁
的男
嗓音说。
“不不不!没有!我一向很早起。”
“这样就好。”
然后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ㄜ…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电话里传出有些自嘲的低沉笑声“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想…想见你。”
她差点尖叫出声,用手捣住嘴,眼泪不由自主地
了下来。
“可以吗?我可以见见你吗?”
卢
萱红着眼眶拚命点头,过了一阵子才发现这样他是看不到的。骂了自己一声笨蛋,她急忙开口:
“可、可以。”
“你下楼来好吗?”
“咦?”“我就在你家楼下。”
咦?
“我马上下去!”
币上电话,卢
萱匆匆顺了顺头发,再用五秒钟换了一件连身洋装,抓起皮包,就往楼下冲。走楼梯的时候还绊了好几下,差点滚下楼。
她红着脸,气
吁吁地到了一楼,果然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而驾驶座里坐的正是她刚刚思念万分的男人。
所以这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爱哭的她又红了眼眶。
“上车吧!”
她坐进了助手席。
他没有马上开车,只是一直盯着她瞧,仿佛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东西似的…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她了,过于专注而认真的眼神仍然让她感到羞怯。她低下头。
他的手轻抬起她的下巴。
“不要低头,让我看你。”
轰地一声,她的脸热辣了起来。
忍住快要晕倒的羞,如果这是他的愿望,她愿意为他…
他看着她,久久、久久。
实在…ㄜ…很尴尬…
无处可去、没事可做的她,也只能与他四目相接。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他头发
了,眼睛底下有疲倦的黑影,薄
畔有着看来野
十足的胡渣…一向西装笔
,注重自己外表的他,似乎从不曾以这样颓废的形象出现过。
“你…昨天没睡好吗?”她担忧的问。对他的关心超越自己微不足道的害羞,她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他的脸颊。
冰凉的小手带来温柔的抚慰,杜丞谚抓住了它,轻轻握在掌心。
“昨天是睡不好。”他喃喃道。“接到一通电话…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困扰了他,不知道那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对方是谁,她只看到他眼里深深的疲惫。
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她只是很想很想安慰他。不知道她能做什么,于是她展开双臂将他抱紧。
他的体身一僵,然后放松下来,他轻轻笑了,取回主导权,反将她抱在怀中。
低头看那仰望着他的担忧眼眸,她的眼睛就是她心情的镜子,从来藏不住一丁点心事,永远足那样坦然、那样纯粹,跟这个女孩在一起好像能让人卸下所有防卫。
他轻吻了她的
一下。
“谢谢你。陪我一天,好吗?”
“嗯!”她用力点头。
*******
她没有想到他会带她到这种地方。
“×大?”
“嗯,我的母校。”
“哇!你很会念书耶。”她讲了之后才发现那是废话,他的头脑好又不是新闻。
他微微一笑。“我们逛逛吧!好久没来了。”
“好。”她乖顺的回答。
走进校园的他,变得比平常多话。
“这是我以前上课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球队打球的地方、这是学生会馆。”他边走边介绍。
“真的?你以前是球队?什么球队?”
“
球。”
他停下来,她也跟着停下来,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球场里一群大学生正进行着比赛。没有紧张的比赛气氛,反而多了玩乐的欢乐。
她不太懂得这种运动,然而他好像看得很入
,深思的眼里似乎掉进了回忆。
尽管在身边,可是她感觉他好像到了一个她追不到的地方。
球场里清一
是男孩,只有一个女生。
“有个女孩子耶!”她指着外野手的位置。“
球不都是男生的运动吗?”
“也是有那种硬要加入的女生。”他莞尔。“我们那时候就有一个。她说什么都不放弃,还指着社长的鼻子骂他是沙猪。
“她跟全
球队的下了战帖,结果她赢了。她投的球比队里的任何人都要来的好,×!我到毕业都还会被她三振。”
他说了一句脏话,她从没听过他说,可是那不像是骂人,反而像是种感叹和赞美。
他的眼睛锁着球场的某处,似乎在看着不存在的某个身影…而她的目光则锁在他的身上…
如此专注看着某个人,当然可以感觉到他眼里浓烈深厚的感情,卢
萱感觉背脊有种寒意缓缓窜升。
“她…你说的那个女生…你们很要好?”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还有一个男生,我们号称三剑客,一天到晚在一起,我们是最好的哥儿们。”
“是吗?真令人羡慕。到现在也还常联络吗?”
“比较少了。倒是那两个人…他们决定交往了。真好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现在才决定走在一起,昨天还很高兴的打电话给我。”
就是那通电话吗?那通让他睡不好的电话?
卢
萱紧紧捏住自己的手,心咚地一声掉进谷底。
她不认识那个女子,不过她羡慕她。
“多说一点她的事情给我听好吗?听起来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她呀!呵呵…还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没有看过一个女人比她更不像女人的,她率直、勇敢、直接,比大部分的男人都来的带种。那年×大到教育部抗议的活动,就是她带头的…”
卢
萱默默听着、默默看着,看着他讲起“她”时,亮晃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微笑的嘴角,还有不时出现的温柔神情,那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他。
平常的他,有时虽然也会表现出温和文雅的一面,可是始终给人带着一层面具的不真实感,可是此刻的他,仿佛褪去了那层防备。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她的心有点点痛、有点点的酸、有点点的不甘心…可是她还是听着,还是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因为她直觉那是他想要讲的。
“她还真是会兴风作
。”他笑着摇摇头。“不过也多亏了她,我们的大学生活
采了很多。”
“真好!”他转头看她。“是啊!那你呢?你的大学生活过得怎样?”
他这么问让她很高兴。不管那是不是只是礼貌
的询问,至少表示他还“注意”到她,还“关心”着她。
可惜她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耶!”她带着歉意弯起嘴角。“我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很一般…”
“这样也不错啊!”这就真的是礼貌
的答案了。卢
萱难过的想。
之后两个人在沉默中走过校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他在其中一间校舍前停下来,她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楼上某一个教室;她静静的陪着,没有催促,没有发出声音。
她感觉他虽然在她身边,可是灵魂却离她好远好远,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无法到达的地方。那地方叫做过去,而那个过去是没有她可以立足的地方。
一阵冷风吹来,她虽然用力的忍耐,然而还是没有办法…
“哈啾!”早上匆匆出门,忘了带外套了。
他回过神。“会冷吗?”
卢
萱勉强挤出微笑。“不会。”
“胡说。我们回车上吧!”
“不、不、不!我没关系啦!你还有想去看的地方,我们再去吧!”
“那不重要。”他抓起她的手,发现它们简直像冰块一样,可怜兮兮的打着颤,突然感到生气。“冷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
他
下自己的薄外套套在她身上,过长的衣襬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他的气味盈
鼻翼,卢
萱有种想哭的冲动。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他皱着眉不悦的模样却让她好感动,刚刚的那些酸酸刺刺的感觉好像都不见了。
“嗯。”她低头,觉得自己好幸福。
他哪里知道她这复杂的心思,一心只想将怀里这个冰冷的小东西给温暖起来,抱着她,急急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那份心急呵…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代表了什么意义。
*******
真的感冒了!
星期一早上起来就感觉头好沉,全身都酸痛,还冷得一直发抖,她从棉被里艰难的探出头来,把手放在额头。
赫!好烫!是那种不用温度计也知道自己发烧的烫。
她抬起沉重的手看了一眼手表,又是一声哀号。
十点多了,而她连假都没有请。
抓起手机,她打了办公室的电话。
“方特助吗?我是
萱。”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对不起…我好像发烧了,可不可以请假一天?”
方特助要她好好照顾体身,还问要不要带她去看医生。
“不、不用了,真的很谢谢你。”卢
萱挂上电话。
好…好难受呵!
喉咙像是火在烧,可是体身偏偏提不起一点力气来,连起来倒一杯水的气力都没有。
算了,还是继续睡觉好了。
躺在被窝里,却睡不着,额头的高热让她的眼睛
下泪水。
从家里搬出来以后,她已经慢慢能够适应独居生活,可是最难以度过的就是生病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会变得很脆弱、很怕孤单、很寂寞…
呜…好希望有人陪。可是爸妈那么远,她又不希望他们担心,她的几个比较好的朋友现在应该也在上班,哪有人会抛下工作来照顾她。所以那只不过是妄想,她还是得靠自己把这最难熬的时刻度过去。
眼泪又掉下来,无声的被枕巾
收。
就这样睡睡醒醒,她
迷糊糊的躺在
上,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急促的敲门声把她吵醒。
“谁?”她的声音简直发不出来。
真不想起来开门。可是门外的人似乎不打算放弃,有种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感觉。
难道是房东太太?可是这个月她有
房租ㄚ!
“来了。”身子一动就酸痛不已,可她还是得强撑着起身去开门。
“怎么…会是你?”她的嘴张得很大。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否则…否则怎么会产生幻象…
“你还好吧?”杜丞谚紧皱眉头,抓起她的肩膀。
她的脸红通通的,眼神涣散,身子好像就要瘫软在地上。不,她一点都不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着烧的脑子叫嚣着疼痛,可是现在对她最重要的问题她一定要问。
他应该在公司处理那些上亿元的生意,见那些重要的客户,可是他竟然在这里。为什么?
“小笨蛋!闭上嘴。你的声音难听死了。”他透过手掌就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可恶!你怎么烧成这样!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的焦急、他的低咒、他的关心,都不是假的,都一一在她面前发生。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抓起她的外套,把她裹得死紧。
“先去医院再说。”
没过几分钟,卢
萱发现自己躺在一家私人医院的病
上,好像是他动用了某种关系才住进的特等病房。
不过,一个小小靶冒住这种病房未免也太…
医生正在帮她诊疗,而她的目光忍不住看着自己所在的病房…
一个会客客厅,一个超大的病房,还有超豪华的卫浴,比她租的公寓套房起码大了十倍。
“喉咙发炎,应该是感冒没错,只是比较严重的流行
感冒。”医生这么宣布。“请不要担心,打点滴补充水分跟电解质,再加上吃点退烧葯就可以了。”他不是跟卢
萱说,而是对着杜丞谚说的。
想当然尔,他才是医院的VIP。
“谢谢你,李主任。”
来给她看个小靶冒的,竟然是耳鼻喉科的主任。卢
萱感觉既羞窘又不知所措。
傍她吃了葯,打上点滴,医疗人员走出去,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他握着她的手,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的心一动,差点又掉下泪来。
就算在她最疯狂的梦中,她也不曾幻想会有这一天。他这么关心她、陪着她,简直就像是她的…她的…不可能、不可能呵。可是,一个秘书生病,上司都会为她做这么多吗?
不行,再想下去太危险了!
她感激的看着他,说:“真的很谢谢你。不过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了,回去上班吧!”
“胡说什么呢!我会在这陪你。”
啊?
“可…可是…”
“乖乖休息就是了。”他用手顺了顺她散
在白色枕头套上的头发,她又是一抖。
润的、宛如怯弱的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的心跳好快,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他的答案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还说!”他皱眉低头看她。“生了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一个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我还是从方特助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
打电话给他?她有那个资格吗?他们的关系里,她一直是默默接受的一方,她从来不敢让自己抱太多的期望,深怕那会是她的自以为是…
“我…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她颤抖,因为压抑着太强烈的狂喜。
可以吗?她可以有期待吗?她可以认为她是特别的吗?她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
他摇头,像是她问了个太傻的问题。
“当然可以。以后有什么事的话,第一个动作就是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我真的可以吗?可以依赖你吗?”可以撒娇、可以要求、可以…有期盼吗?
“当然可以啊!”忍了很久的泪掉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激动。
他看着女孩的眼泪,表情复杂。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
回手,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反而轻轻地回握住她。
宠溺的手刚开始抚摩着她的脸颊时还带着犹豫,之后也就渐渐变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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