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雍宇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除非让我感动,我才会心甘情愿地拿出一千万,否则你休想拿到一
钱!”
萨儿舌头打结,半天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惊讶于出身豪门的金雍宇,居然要跟他深入中东战区,去探讨“生命”的问题。
而他不愧是大企业家,随便开口就要捐个一千万!
萨儿偷偷在背后擦摩着双手,对即将到手的一千万奋兴不已…
“我看你的脑袋一定是烧坏了!”蒋幻笛张口结舌,无法置信金雍宇的决定。眼前这小子,究竟有什么过人的魅力,居然能让一向锦衣玉食的金雍宇,决定进入战火连天的阿富汗。
“雍宇,你不知道那里正在战争吗?在战争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实在说不下去了,话锋一转。“你难道不知道你根本可以不管那群难民的死活吗?钱根本不重要,重要是你的生命!”她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了。
金雍宇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仿佛行尸走
般,不断地喃喃自语着。“我要把失落的,重新找回来…”
至于要如何佯装自己是救助难民的“慈善人”那对萨儿而言,简直是牛刀小试。毕竟,在混乱的情况下,每人为求生存都来不及了,那还会去注意到他的真实身份。
“我不准你去,”蒋幻笛仍在叨叨不停地念着,忽地,她目光一凛。“我要打电话告诉你父母…”一提到金飙深和李贞德,金雍宇突然抓狂了,抓起一旁茶几上的玻璃杯往墙上砸去,地上
是碎片。“不准,不准通知他们…”
蒋幻笛被金雍宇的举动吓傻了,他真的生气了!他是她的上司,又是一个大男一人,她是无法反抗的。
金雍宇仍一味地下着命令。“‘特助’就是我的‘替身’,我不在时,公司由你负责…一切事情由你全权处理!”
“什么?”蒋幻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有本事先暂代总裁的位置吗?
金雍宇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她。“告诉我,你做得到。”
这些年来,他对她所有的严苛训练,现在正可以派上用场。
他严厉的目光在诉说着,他可不要在花钱又费力之后,换来一个毫无用处的特助。
而幻笛眼里散发着坚毅的光芒,用力地点着头说:“我做得到。”
她永远不会轻易地服输!
金雍宇放心地叹了口气。多年来,维持他们关系的就是信任。这一刻,他更需要她的承诺。“告诉我,无论如何,你不会并
我的财产!”
“我…绝…不…会。”她无惧地
向他的目光。“我会好好守着一切,等你回来!”
蒋幻笛忠心不二的态度,让金雍宇彻底放心了。
“答应我,你绝不会透
我的行踪,如果一个月后,我音讯全无,确定失踪,”他沉痛地闭上双眼。“你要将财团
还给我的父母。”
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回来…
“我发誓,一定会照你的话去做。”蒋幻笛眼眶里泛着泪水,哽咽道。“我也要你保证…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金雍宇虽然保持着沉默,但脸上却散发出温柔的光彩。
他卸下了面具,第一次
出自己的软弱。“我只盼望,这世界不是只有孤绝和疯狂!”
在揭发金炎骏是杀人犯之子,是金家的养子后,金雍宇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当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萨儿即将带领金雍宇进入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阿富汗的政权相当复杂。
从西元一九七三年王制废止后,国家的政局就很不稳定。
急进的改革主义导致回教领袖反感,反府政的势力于是逐渐扩大。
现在,府政和反府政游击队抗争,全部国土几乎都陷入了内战,三百多万的难民,
落到伊朗和巴基斯坦等地。
台湾没有直飞阿富汗的班机,只能在印度的加尔各答转机。
阿富汗正值战争,对于外国人设限很多,如果不是萨儿打着救济团体的名号,可能也不会轻易通过检查。也或许是萨儿浑身的臭味,让海关人员都敬而远之。
金雍宇对萨儿一身的恶臭却不嫌弃,不但跟他一起远行,还坐在头等舱里,享受着一
的服务。如此一来,让萨儿对他另眼相看。
没想到金雍宇却一脸狂妄的要萨儿道谢,但萨儿不但不领情,还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到了阿富汗,你人生地不
,语言又不通,会很需要我的,你现在的‘付出’,都是应该的。”
金雍宇顿时发觉萨儿还真是
打细算,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在一段长途飞行后,终于到了加尔各答。
金雍宇纷扰的情绪逐渐平静,绝望的他试着找寻一条生路。
为了逃避家人,他选择了这疯狂的方式,但他却一点也不后悔。
他目前惟一关心的是,明天到达哈达的难民营时,会看到怎么样的景象呢?
他首先联想到的是“饥饿三十”海报里的那个瘦得像皮包骨的小孩…但其实不需要联想,因为从旅馆望出去,有数不清的乞丐。
欧贝利尔大旅馆是加尔各答最大的旅馆,门口的人行道不但有屋顶,且极为宽广。沿街有
大的白色柱子,整个旅馆也是白色的,真是漂亮极了。可是,肮脏发臭的乞丐,却彻底破坏了这悠久浩瀚的文明古国。
眺望万头钻动的乞丐群,雍宇脸色灰暗,血
尽失,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萨儿却习以为常,她脑里不停地转动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金雍宇很快地吐出一千万,让“组织”继续发展生化科技…嘿!嘿!难民营什么最多呢?
萨儿决定要触动金雍宇最无助
感的部分,让他慈悲心大发。
“我先去洗澡了!”金雍宇脸色发白地往浴室走去。
“好好地洗一洗啊!”萨儿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怕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洗澡了。明天,我们到了阿富汗,我会找人包车到哈达难民营,那里缺水,只有一条河,河上有着死尸,据说喝了会上吐下泻,还会染上疟疾,可是又没有干净的水,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金雍宇间言,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佯装无动于衷的转过身子。
他开始疑惑,他干吗为了小小的一千万捐款,
得自己自讨苦吃呢?
应该是说,哥哥的身世深深地打击了他,他的世界完全变了,再也无法和从前一样了。
当他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悄然无声地从浴室走出来时,看到萨儿用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正小声地讲着电话,一看到他后,便神色慌张地挂上了电话。
萨儿连忙解释道:“我在联络明天包车的事,明天我们经过的路大部分都是颠簸的碎石子路,我怕你会受不了”
“够了!”金雍宇大叫着。“你不要老认为我是吃不了苦、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好像我什么都不行似的…”这一辈子,他最痛恨被人忽略,被人瞧不起!
他总是被父母忽略,活在哥哥的光环下,又被亲友们瞧不起…
“我…”萨儿对金雍宇突如其来的臭骂,
得一阵错愕。“哼…我是为你着想耶!你凶什么凶啊!真是好心没好报!”
金雍宇冷冷地瞪着萨儿,好一会儿之后才想到,算了!萨儿是不会了解他内心的纠葛的。
金雍宇立即转移了话题。“你才需要好好地洗刷一番呢!快去洗澡吧!”
“洗澡?”萨儿瞪大了双眼。
“我可是受够你浑身恶心的臭味!”金雍宇命令着。“你之前拖延也就罢了,现在,可没有理由拒绝了!”
“我不要。”萨儿害怕地大喊着。
他就是故意把自己
得脏兮兮的,如此一来,才不会让人发现他如女人般的白皙肌肤。
“为什么?”金雍宇沉着一张脸。
“我…”情急之下,萨儿胡诌
编了一个理由。“我讨厌洗澡。”
“原来如此,你跟我小时候一样,可以一星期不洗澡。”金雍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过不爱干净是很不好的,不但会有细菌丛生,更要小心得到
疹,那会苦不堪言的。”
萨儿看着金雍宇老实道:“我才不像你,有钱有闲,可以每天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而且我不止一个星期没洗澡…”
“什么?”金雍宇快要昏倒了,他居然跟一个浑身脏到快要长跳蚤的小子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天。他铁青着脸,强硬说道:“我数到三,你如果不去洗澡,我就抓你进去,好好地用刷子把你刷干净…”当他开始数“一”时,萨儿已经溜进浴室了。
“好好洗!没洗干净,不准出来!”他严厉地下着命令。
许久之后,一身清香的萨儿走了出来…
丝缎般的秀发,覆盖在精致、完美的脸庞上。高
的鼻梁,甜美的
线,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罩在浓密的长睫
下。
虽然萨儿用饭店的长袍将自己包里得密不通风,但金雍宇仍用着犀利的眼神,在他身上不停地打量着。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萨儿十分
感。
“紧张什么?”金雍宇微微一笑,故意说着。“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洗干净,这样看来…”
萨儿的心猛然一跳,他的
部一向扁平,金雍宇该不会看出什么破绽来…
“果然洗得很干净,”金雍宇赞叹着。“原来你的皮肤又白又
,白里透红的模样,跟女孩子一样!”
可恶!萨儿在心底咒骂着。“既然我洗干净了,你就不要再看了!”他真想拔腿就溜。
“不过…”
“又怎么了?”萨儿又紧张了起来。
“你的发育真差,不但没有喉结,声音又像女人,也没有胡子…看样子你是发育不良!”穷困真的太磨折人了,金雍宇感叹着。
“我像男人,还是像女人,都不要你管。”萨儿火冒三丈地跳到
上,用棉被紧紧遮住自己的身躯。
不过,这样的“保护”似乎还不够,深怕春光外
的萨儿,干脆把电灯给关了,在黑暗之中,他才稍微有点安全感。
以往只要有人敢反抗金雍宇,或者只是顶个嘴,他就马上大发雷霆,拳脚相向。
可是,对于萨儿的举动,他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真是个孩子,这么会闹脾气!”他轻轻地躺上了
。“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你何必那么在意。”
“关心?哼!”萨儿嗤之以鼻。“你不是自认为无心无肝,要你捐个钱给难民都还要你‘亲眼目睹’惨状才愿意,你会懂得什么叫关心?”
金雍宇闻言浑身一僵,萨儿的反
相稽似乎让他领悟到了什么?
萨儿
感地感觉到金雍宇的不对劲,决定还是少惹他为妙。
“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萨儿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不知情。
没想到,洗澡让萨儿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而金雍宇,却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接下来的一天,他们在跟时间赛跑,几乎没有交谈。
一整天的奔波下来,经过了无数的颠簸道路,到了深夜,他们终于到达了阿富汗边界的哈达。
岸了高昂的车资后,萨儿在边界买了两件回教女人的长袍。
“累吗?”萨儿询问着。
金雍宇从来没有坐过又硬又老旧的车子,不但没有冷气,飞扬的黄沙又几乎将他淹没了,他真的是累翻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远方零落的帐篷,跟难以适应的暴风。
“这里,只有难民营和慈善团体,其他什么都没有。”萨儿时常在这儿出没,所以十分了解。
“什么?连旅馆都没有?”金雍宇真的笑不出来了。“那我们要住在哪里?”
“只有难民营可住。”
“什么?”金雍宇希望萨儿只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一定受不了的!”萨儿嘲笑着金雍宇的无用。“我有办法解决住的问题,不过,你必须要听我的!”
懊死,这小子竟想控制他?
“你以为你是谁…”金雍宇举起了拳头。
“想打我?”萨儿笑了笑。“你最好不要有‘过度’
烈的动作,以免引人注意,别忘了,你可是国际观光客,若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金雍宇气得咬牙切齿的。
“你让一下会怎么样?”萨儿实在搞不懂他,在这种时候,还在坚持什么呢?
那是因为萨儿不了解金雍宇的成长环境,否则就不会奇怪为什么金雍宇把自尊看得那么重要了。
“算了!不跟你闹了!”萨儿
出微笑,编着谎言。“你如果要找干净的地方,就只有慈善团体组织了,我是义工,当然进得去,不过,你就不行了!”
金雍宇被她唬住了。“你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在这荒凉的沙漠里,他可不想孤单一人,虽然萨儿不是很理想的“伴”不过也只有接受了。
萨儿得意洋洋道:“怎样,撇不开我了吧!”
金雍宇赧然地撇过头。
“所以,我只好带你混进去了!”这其实也包括萨儿自己。
“怎么说?”金雍宇虽不甘愿,仍乖乖地问着。
“为了不要引人注目,你要扮成女人,这样我也方便带着你,不然,怕被误认为是卧底的间谍,若被抓走那就完了。”媒体不时会报导出义工或记者被杀的事件,在混乱的情况下,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为了让我们能通行无阻,我们都要伪装成女人,好蒙骗过关。让人以为我们是来自慈善团体的义工,是为了帮助那些难民。”
萨儿还真是“设想周到”如此一来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混入慈善团体里招摇撞骗了。“这样你就可以彻底看到难民的生活。”
“真是妙啊!”金雍宇自我解嘲着,想不到他还会有男扮女装的一天。
萨儿又不放心地
代着。“还有,你千万不要说话,免得曝光。而我的声音本来就比较像女孩子,别人比较不会起疑。”如此一来,金雍宇就得二十四小时跟着萨儿,受到萨儿的控制了!
萨儿将长袍拿给金雍宇。“快点换上,希望这超大号尺寸你能穿得下…”
金雍宇这才发觉萨儿的个头真小,几乎只到他的肩膀。“跟我比起来,你的个儿还真小,像女人一样。”
“你别这么烦,管我身高干吗?我担心伪装会被识破,你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萨儿全身戒备,深怕一不小心,会赔上性命。因此对金雍宇的态度十分反感。
“是吗?”金雍宇抓抓头发。
“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危险。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随时有可能被子弹打成蜂窝…”萨儿郑重警告着,但金雍宇仍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没关系,明天你就会亲眼目睹到什么是杀戮战场。”
金雍宇换上回教的长袍,再用围巾遮住脸孔,全身上下只
出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是一泓神秘的潭水般。
“很好。”萨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还不忘乘机取笑一番。“你这样还真是不男不女!”
准备妥当后,萨儿便带着金雍宇潜入。
没想到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
因为他们潜入时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的义工都休息了。而门口的警卫也轻易就相信了,萨儿的谎言,让人以为他们刚从难民营回来,帮助生病的孩子喂食…
那一晚,两个人睡在地上。
金雍宇虽然很不习惯,不过经过一天的旅途劳顿,他一下就睡得死沉。
半夜里,金雍宇被冻醒了,没想到沙漠的夜晚,竟如此寒冷。他本能地将萨儿拥入怀中取暖,两个人的体身紧紧地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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