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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明节,上午,韩映冰和父母、弟弟到墓园扫墓祭拜祖先,中午包食韩母准备的润饼皮及各丰富的食材,晚上,一家人团聚,妹妹、妹夫和可爱的小外甥都回来吃饭。

 韩映冰在厨房里忙着料理,家人的晚餐通常由她准备。

 “丫头今年二十八岁了吧,也没见她带男朋友回来过。”韩父坐在客厅,突然感叹。办了大半辈子的婚礼宴席,自己的大女儿却迟迟没有下文。

 “是啊,前几天我梦到妈,梦里,她老人家还挂念着丫头嫁人了没。”韩母也担忧地说。

 “别说了…”韩映冰的妹妹望向厨房的位置,回头朝父母比了比噤声的手势。“不要给大姐压力。”

 “对了,小霓,你有没有听你大姐提过她那个男朋友?”韩母突然记起上次到迪化街批干货时,那老板娘告诉她韩映冰带男朋友去买东西。

 “不是啦!那个是她们公司的设计师,不是男朋友啦!”韩采霓低音量说。

 “这样啊…”韩母明显地很失望。

 “姐夫他们同事个个都是科技新贵,叫姐夫帮大姐介绍一个男朋友好了。”韩映冰的弟弟提议。

 “可是…你姐会愿意相亲吗?”韩母顾虑着。

 “算了、算了,她喜欢留在家里,我就养她一辈子,怕什么。”韩父最终还是不愿意伤了女儿的自尊心,万一不成…

 “哎唷,姐只是太少出去认识男孩子,不然,她厨艺那么好,脾气更好,在我眼里,大姐绝对是百分百的好老婆,谁娶到谁赚到。”韩映冰的弟弟不知道他家人到底在顾忌什么。

 “我有一位同事,个性木讷了点,但真的很优秀,长得也一表人才,特别是为人诚恳,又有责任心,如果大姐愿意的话,我是很乐意帮他们牵线。”韩映冰的妹夫说。

 “不要啦…”韩采霓摆摆手。“不要用相亲这么尴尬的方式,改天你多约几个同事,我也约一些朋友,大家一起聚聚,顺其自然就好。”

 韩采霓知道看起来开朗的大姐,其实心思很细腻,安排相亲,对她而言压力太大了”

 手中端着汤,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韩映冰,听见了家人的对话,内心百感集。

 案母的担忧、妹妹的体贴和弟弟有力的证言令她感到温暖更生出内疚,为了她,让大家心了。

 她当然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分享丈夫的喜悦、为他分忧解劳,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参与孩子成长的每一段过程,这样的人生,对她而言,才叫圆

 是啊,她老大不小了,青春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远离,她究竟还在等待什么?

 不往前踏出一步,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么美好的际遇正在前方等着你。

 她了口气,扬起嘴角,端出最后一锅汤,离开厨房。“喂…谁说我不愿意相亲的?”

 她的一句话仿佛扔下一颗烟幕弹,坐在客厅里的每个人都被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丫头…你刚刚说什么?”韩父瞪大眼睛确认刚才听见的话。

 “我说,还是我可爱的弟弟对我有信心,像我这么贤慧的女人,还怕嫁不掉吗?告诉你们,我是不发则已,一鸣惊人型的。”她笑着走向客厅。

 “对了,你可要帮我睁大眼睛,挑个老实的好男人喔!最好像我家老爸这么稳重可靠的。”她叮咛妹夫。

 “没问题,我刚刚提到那位同事,是我们的程式设计师,我跟他很,也去过他家,他们一家都是老实人。”

 “好了,好了,先吃饭,边吃边聊…”韩父知道韩映冰的意愿当然开心,不过,突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韩家的饭桌上总是热闹滚滚,丰富的八菜二汤,最后是甜品加水果拼盘,完全是宴席规格,有时,韩父还得向韩映冰偷学她的创意料理,

 韩映冰逗玩两岁大的外甥,叫他用筷子挟滑溜的海参,小孩子嘟着嘴,一副绝不放弃的可爱表情,令她捧腹大笑。

 “大姐,你很‮态变‬哎…”她弟翟拼不下去,出声仗义执言,小时候,他也被两个姐姐这样整过。

 韩映冰不反省还扮鬼脸,这时,她摆在房间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这是莫礼的专用铃声,她连忙起身街上二楼房里。

 “喂,莫礼,有事吗?”

 “小冰…”他的声音听来很凄惨。

 “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今天去扫墓,心情有点槽。”他在家里闷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想打电话给她,

 “你现在在哪里?”她知道,他的父母在国外,留在台湾的都是很少往来的远亲,像这样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便格外显得形单影只。

 “在街上开车晃,结果,哪里也不想去。你能出来陪我吗?”

 “可是…我家…”她走近房门口,听着楼下家人传来的热络交谈声。“要不…你来我家吃饭?”

 “好啊!”他一口答应,只要能看得见她,哪里都好。

 “那我到门口等你,你大概几分钟到?”

 “其实,我就在你家附近,停下车,走两步就到了。”他笑,也不知怎的,晃,就晃到她家了。

 “我知道了,马上出门接贵客上门。”

 “恩…”他挂断电话,原本口的郁闷,被她明亮开朗的音调全扫空了。

 他车停在巷口的大马路旁,下车走没两步,便看见韩映冰站在她家门口四处张望的身影。

 路灯下,她的身影是那样单薄,但是,她浑身散发的光亮,却如壁炉里的熊熊火焰,为他带来温暖。

 韩映冰一发现莫礼便笑着朝他冲来。

 “快,快,才刚开饭没多久,不过,我们家的人抢菜抢得凶,说要这样才是对厨师无上的赞赏,我们得快回去卡位。”

 莫礼被她拖着定,笑地跟着她踏入韩家。

 “爸、妈,这位是莫礼,我们公司的设计师。莫礼,这是我妹、妹夫…”她为大家简单介绍。

 韩家人手中的筷子全停在半空中,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这个生得太俊,俊到要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

 “不好意思…临时决定,没带礼物,只带一瓶酒。”他微勾角,将手中的酒交给韩映冰。

 他后车厢里的保温箱,随时部摆有一箱酒。

 “不、不要客气…你来我们就很开心了。”韩父最先回过神,一脚将韩映冰的弟弟踹下椅子。“让位,再去传一份碗筷。”

 这时,所有人都一个接一个回神,顿时全家人忙了起来,又是挪空间、添椅子,招呼莫礼,又要忙里偷闲,偷瞄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美男。

 “哇…你们家真的天天‘办桌’,好丰富的菜,看来,我误闯误撞,还真是挑对时间来了。”他看着的一桌菜,连盘饰雕花都很讲究,眼睛亮了起来。

 “这全是我们家丫头做的,她啊,手艺比她老爸还行。”韩母马上大力推销。

 “我姐不只会做饭,还会打线、拍电影、踢毽子、做木工…”韩映冰的弟弟也参一脚。

 “呿…我什么时候会做木工厂!”韩映冰脸一红,瞧他们家人,原来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她送出门。

 “坐、坐、坐,不要客气,当作回自己家,来,那个谁,谁,倒酒。”韩父又将少筋,坐回韩映冰旁边位置的小儿子一脚踢飞。

 “你们家好热闹,真好。”莫礼冲着韩映冰笑笑。

 “呼…”他这一笑,所有人都倒一口气,什么叫“秀可餐”他们总算见识到了。

 莫礼坐下后,不到五秒,他眼前的碗已经被大家挟来的菜堆成一座小尖塔。

 “不用招呼我,我真的会把这里当自己家,不会客气的。”

 “好、好、好…当自己家,哈哈…”韩父乐不可支,一连灌了两杯绍兴。

 菜很美味,气氛很络,所有人都热情得不得了,莫礼也是个很得起闹的人,没多久,就和韩父、韩映冰的妹夫轮战起酒拳了。

 “啊…又输了,你这家伙,有两下子。”韩映冰的妹夫已经连输三回,没想到正宗台湾酒拳,这个优雅的男人也划得嘎嘎叫。

 “记得吃菜啦!别顾着喝酒。”韩母把酒瓶收到桌底,不让他们疯了。

 “哈哈…”韩父一整晚笑得没合拢过嘴,喝得脸通红。“你早点来,我们就不必还商量帮丫头相亲的事了,这丫头,嘴巴真紧得很。”

 “相亲?”莫礼心头一震。

 “是啊…幸好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同事提,要不然,他可又要伤透心了。”

 “怎么回事?”他转头问韩映冰。

 “没什么,我请我妹夫帮我介绍男朋友,我想结婚了。”她淡淡地说,挟进一口菜。

 “你这丫头,还提什么相亲,不怕你男朋友误会啊!莫礼,她开玩笑的。”韩母不好意思地替自己女儿道歉。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的确是想相亲,不是开玩笑。”她看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他们知道她有多认真。

 喧闹声同时静止下来,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会这样,搞了半天,大家是在穷开心喔!

 莫礼的表情也很复杂,虽想把气氛再炒热,但是,却挤不出笑容。

 “吃饭、吃饭,要相亲也不是现在的事,难得丫头带朋友回来,要好好招待,老婆,酒拿来,莫礼,多吃点。”韩父的大嗓门一召唤,空气便又开始动起来。

 莫礼硬是堆起笑脸,称赞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韩母便邀他每天都来吃饭,不要客气。

 气氛渐渐地又回到了最初,即使每个人心中部带着小小的问号,但是,韩映冰是父母的贴心女儿,是弟妹敬爱的模范姐姐,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谁都不想挑起任何可能会伤害她的感问题。

 ************

 韩映冰一如往常,每天按时间上、下班,做自己分内的工作,日子似没什么太大起伏,倒是莫礼,怪里怪气的。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有饭粒黏在我脸上吗?”韩映冰摸摸嘴角。

 中午,两人一起吃饭,莫礼连碗也不捧起,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搅啊搅的,眼睛直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要去相亲?”他瘪着嘴,有些别扭地问。

 “昨天。”

 “啊?你昨天去相亲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又不是你相亲,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怪怪地看他。

 “这…可是我什么都告诉你。”

 “呵…”她低头笑了笑。“又不是小女生,连上厕所都要手牵手。”

 莫礼很受伤,自从在韩家听到韩映冰要相亲的消息,他已经烦了好几天,他当然不希望她去相亲,更不想她嫁人,但是,这些话,不管怎样,他都无法说出口。

 他拿什么理由,拿什么立场?

 韩映冰是个好女人,她应得一个幸福的家庭,应得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她会是个好妈妈、好子,只是,这些美好的未来,他完全无法参与。

 他该微笑祝福她,但是,该死的,他说不出口。

 一想到有个男人能随便抱她、吻她,甚至跟她做…他就怒火中烧,想阉了那个男人。

 “结果呢?相亲。”他挑了几颗饭粒含进嘴里。

 “很不错,那个男人,我妹夫说他有些木讷,不过,我们却很谈得来,他也喜欢电影。”想起第一次相亲的经验,她微微一笑。

 “喜欢看电影就叫不错?”他哼了声。“你的门槛也太低了。”

 “就跟你说我不挑食的嘛,而且,对方真的很不错。”她略微自嘲地说。

 “所以…你们会继续交往?”他开始感到紧张了。

 “会吧…交往几个月,如果没什么可怕的恶习,就可以结婚了。”

 “哪有这么快的?交往几个月就结婚,那可是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他有些激动,对于她打打算如此草率的决定婚事,而且,他怀疑那个男人真的配得上她吗?

 “相亲就是这样的啊!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每次约会就要更积极地了解对方是不是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不像谈恋爱,没什么浪漫可言。”

 “这太荒谬了,没有爱情做基础,那不跟找室友一样吗?只要是无不良嗜好的男人都行,那路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嫁给他…”

 她看看他,他真的很激动,连人都快站起来了。

 “我看过一篇报导,爱情的产生其实是人体内的化学物质微妙的互作用,痴恋的情十八个月后就会消褪,三年后就会消失无踪。”

 “那更不应该结婚…”

 “你听我说完。”她阻止他再任。“这个时候,会产生另一种能够长久维系情感的感觉,比如两人在一起时足感以及对彼此依恋,还有由孩子带来的紧密牵绊,这就是夫之间的相处之道…”

 她像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准备接受另一阶段的人生,丝毫不受影响,娓娓道出她对婚姻的观念,并不纯然是受制于传统的规范,她渴望这样的牵绊,渴望被需要、被依赖,而也希望拥有相等的安全感。

 “…”莫礼无言,颓丧地坐回椅子。

 这些从来不曾想过,也不可能会懂的感觉,他无法反驳。

 向来,他追求的是情,是瞬间擦出的美丽火花,他无法想象繁华褪尽的景况,或者说,他也不想过那样静如死水的生活。

 可是…他却可以感受韩映冰门中所说,那种在一起时的足感与依恋,因为,这正是他对她的感觉啊!

 “那你结婚后…就会离开公司了吗?”

 “昨天才相亲,现在提这个会不会太快了点?先吃饭。”她笑着将筷子摆回他手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或许准备好了相亲,准备好后要为人、为人母,但是,要离开他的这件事,才是一切的起点,也是最难的开始。

 莫礼望着低头吃饭的韩映冰,一颗心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像只困兽,被囚在铁笼里,来回折返,始终找不到逃生口。

 他觉得她变了,变得遥远、变得疏离、她太平静了,顷刻间他不再敢放肆撒野,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任地握她的手,贴在她身上磨蹭…

 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吗?

 下午,莫礼赖在家中,不想踏进工作室,韩映冰在厨房时,他坐在客厅沙发,她一走出厨房,他就缩进房里,等她进视听室,他又溜出来客厅,呆望着视听室的门。

 他总待在紧邻着她的地方,却又别扭地不想与地面对面,因为,只要一看见她,他就忍不住想抗议她相亲的这件事,只是,他清楚,这叫无理取闹。

 下午六点,韩映冰敲敲他的房门,告诉他,她要下班了。

 他没打开房门,闷着不应声,直到听见大门锁上的声音,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一人时,所有的落寞与孤单才同时涌上。

 他憎恨这样听得到自己呼吸声的安静,像被世间人遗忘:彷佛外面正热闹喧嚷着举行舞会,而他却待在房里,等着什么人记起他,来带他走出孤寂的世界。

 三,四岁的时候,每隔一、两个月,母亲会遣开所有佣人,要他乖乖待在房里,没叫他不准出来。

 他听得见母亲在楼下客厅与男人调笑的声音,那是平在高雅冷淡的母亲脸上读不到的‮悦愉‬,他很乖,静静待在房里,往往当佣人回来,进房里唤他时,他已经一整未进食,哭着睡着了。

 从明亮的白等到星月高挂,睁开眼面对一室的黑暗,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时间无声无息地在等待之中消逝了,那感觉,渐渐累积出对寂静的恐惧。

 此时,仿佛再次回到那样无依、脆弱的幼年,他低咒一声,走到更衣问,扯下一件外套,出门找简淳扬。

 ************

 简淳扬是“E·P!”的另一位设计师,也是最初与莫礼、蓝宇光、梁镜璇共同创立公司的好哥儿们之一,设计疗伤系商品,他的作品调温和,带着温柔的质感和一种难以言喻,带给人温暖的感受。

 莫礼觉得自己受伤了,需要疗伤。

 车子飞快行驶三十分钟,来到简淳扬居住的公寓,莫礼朝管理员点个头就迳自搭上电梯。

 “砰砰砰、砰砰!”他以拳头敲铁门,讨厌按门铃。

 很快地,简淳扬那张无害温煦的笑脸出现在铁门后。

 “进来吧。”简淳扬打开门,转身走到厨房拿两只高脚杯。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老是那么好脾气,我通知都没通知就闯来,你至少也表示一下责怪还是惊讶。”莫礼抱怨着,将手上的两瓶红酒摆在茶几上,自己莽撞还怪人家太温和。

 “听到你的独特敲门方式,我在门后已经先惊讶过了,这样可以吗?”简淳扬将酒倒入酒壶里。

 无论莫礼何时冲来,无论他想赖到三更半夜还是天亮,无论他如何撒野,或是整晚闷不吭声,简淳扬绝对不会出现一丝不悦的表情,绝对奉陪到底。

 “陪我喝酒,喝到烂醉。”莫礼任地说。

 “那你带这两瓶够吗?”

 “我知道你这里也有不少美酒。”莫礼贼贼地笑。

 “前天,镜璇才来我这里喝掉了三瓶。”

 “怎么,她又周期的为情所困吗?”莫礼调侃地说。“就说我们帮她把蓝宇光昏架进教堂,她又不要。”

 “如果被昏的是你,隔天你逃不逃?”简淳扬笑问莫礼。

 “用不到隔天,半夜醒来就逃了。”莫礼咧嘴一笑。

 “呵…镜璇比我们都还了解宇光,她用最聪明的方式,等君人瓮,我们就别搅和了。”

 “妈的,怎么女人都那么爱结婚。”莫礼先喝干了第一杯酒,想起韩映冰。

 “这不是你老早就知道的事,干嘛突然生起气来?”简淳扬微笑看着莫礼。

 莫礼灌了第二杯酒,约略告诉简淳扬关于韩映冰的事,以及他心里的烦躁。

 简淳扬听完之后,还是微笑。

 “结论!结论!傍我一个结论,我懒得想了,烦死了。”莫礼扒扒一头卷发。

 “结论就是…你爱她。”

 正要倾入口中的酒凝在边,莫礼瞪向简淳扬,仿佛要他把刚才说的那三个字回去,简淳扬只是挑挑眉,细细品尝杯里的酒香。

 莫礼然将杯子搁回茶几,衰颓地缩进柔软的沙发里。

 着眉心,不发一言。

 简淳扬只是说出一件他心里隐隐已经明白的事。

 但是…那又如何?

 爱上一个人,对他而言,绝对不是可喜可贺的事。

 将所有情感灌注在一个人身上就如走在钢索上一样惊险,失去了那个唯一,就是粉身碎骨。

 他从来都不打算爱上任何人,光是想,就令他感到恐惧,今他惶惶不安。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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