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古立恒!”
一听来人竟然是古立恒时,当即有人惊呼:“老天,冥府鬼王来了!”
可是,眼前这个哪里是传说中的什么冥府鬼王、丑八怪?分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见他身着一袭白袍白靴,就连手中那把扇子也是银柄雪穗,全身一
洁白,本来略显单调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偏能显出翩然若仙的神气。那张俊美出尘的脸,纵是与女子相比也毫不逊
。
此刻他伫立在马车前,傲然面对众怒却悠然自得的模样,更是十足十的豪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男人站在院门口喊道:“要见韩掌柜,就走过这条九曲路!”
人们认出他是韩掌柜的二徒弟。
“哈哈哈,在下正有此意!”古立恒大笑着跨步向前,却被护院拦住。
“主子,让我等先行。”
“不可,要见我师傅就得独自来!”二徒弟毫不含糊地说。
迸立恒扬眉一笑,挥手示意护院退下,大步走上明媚阳光下的“九曲路”
他从容潇洒,步履稳健,脸上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更使他浑身充
不可亵渎的威仪。
人们看呆了,就连挡在院门口的二徒弟在他走到面前时也忘了阻止他,只是傻傻侧身让他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
“站住,这里不
你!”
暴的大喝声惊得屋檐下的鸟儿“扑扑”飞走。
迸立恒看着这曾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想到他劫走漪莲,不由火气骤升。
为了漪莲,他仍压抑着火气,耐
地说:“张凤生,悦园也不
你,可你数次潜入我的私宅,甚至挖墙凿
,毁我物产。不过我不跟你计较。我知道你同我一样爱着漪莲,如果漪莲爱你不爱我的话,我一定会走开,绝对不会
迫她。我愿意用金钱补偿你…”“谁要你的臭钱?!”凤生不屑地说。
迸立恒不以为忤地淡然一笑,说:“我与漪莲真心相爱,我知道这个事实于你很难接受,我再次请你放弃漪莲,我可以当众发誓,愿意用所有财富地位补偿你,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漪莲。”
“你的财富地位?哈哈哈…”凤生发出一阵带着绝望的大笑。“你的财富令人不能不羡慕,你的地位令人不得不服,可是你的名声可没人敢恭维!所以如果你真要补偿我,就当着众人的面发誓,将你来生的所有财富地位都给我!”
“可以!”古立恒毫不犹豫地答应,并立即转身,对着天空和围观的人群,双拳合抱大声说:“我古立恒,今
当众对天发誓,愿以来生所有财富地位来补偿张凤生今世损失!若违背此誓,将遭天打雷劈!”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宏亮清晰,凤生惊呆了。
凤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真的为了漪莲疯狂,连自己的来生来世都不要了!
对他错愕不已的表情,古立恒只是淡淡地说:“请代为通报,在下古立恒拜见韩掌柜、韩夫人!”
他的誓言同样震撼了屋内的韩氏夫妇及阁楼里的漪莲,甚至院子里的所有人。当众发那样的毒誓,可不是儿戏!
“拜见就免了,老夫在此,有话但说无妨。”韩风的声音响起,凤生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韩风和韩夫人双双站在厅堂前。
迸立恒看着韩氏夫妇,感觉到韩风是个敢做敢为、脾气执拗的人,而他的夫人则内敛羞怯,十分温顺。他不由惊叹漪莲撷取了她爹娘身上的长处,既有她爹爹机
灵活的个性和深刻明朗的五官,又有她娘亲的纤细白皙和苗条身材。
这样的父母应该是通情达理的才对,他心里想着。
但很快他就看出他们无意让他进屋,虽然失望,但他仍双手抱拳俯身对他们行了个大礼,朗声说:“晚辈古立恒早想登门求见,但恐未获允诺而惊扰二老,今
仓促而来,还望二老接纳。”
韩风冷声一哼道:“既知未获允诺,今
为何执意惊扰?”
迸立恒听出他对自己成见颇深,但为了漪莲,他决心放弃尊严,不再绕圈子。于是他再行一礼,诚恳地说:“今
特为令嫒…”
韩风
鲁地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多说,我早已经对府上总管说明白了,我们小户人家不想高攀贵府,况且小女早已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婿。”
迸立恒潇洒一笑。“这稍后再谈。今
晚辈前来,想先探望令嫒是否平安,毕竟留居本府的贵客,本府自当善始善终,怎能由人掳掠,嫁祸于己?”
听他将话点明,韩风马上气恼地说:“还来找漪莲做啥?她不是已经被你扣留府上多
吗?我不找你要人,你倒恶人先告状,跑来找我要人,这是何道理?”
迸立恒没想到对方居然否认漪莲已被掳回,不由心中有气,但他不想将事情
僵,便语气平淡、用词尖锐地说:“令嫒是否回来,二老心中有数,今
晚辈来此就是把话说明白,过去的是是非非并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两位若有意,晚辈愿等请出令嫒后一起讲明白。”
听他说话得体,态度诚恳,韩风实在无法恶语相向,只得悻悻然说:“那就等漪莲回来后再说吧,你先请回…”
“砰!砰!喀嚓!”就在这时,两声巨响伴着断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几块碎木屑从天而降落在院中,其中一块正好打在凤生头上,所有人都注视着韩家的阁楼窗口,那里正有一个身子悬挂着。
当看到熟悉的衣裙飘扬在阁楼的狭窄窗口时,古立恒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喊:“漪漪,危险,快进去!”
那绿色身影不但没有进去,反而跳出窗口,落在翘起的屋脊上,扯下嘴里的布巾喊道:“立恒,我在这儿--”
她沙哑的声音、青肿的面颊和披散的头发揪痛了古立恒的心。
“漪漪,是谁打你的?”
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的怒气,漪莲急忙摇手,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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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在阁楼里的她看见众人对古立恒的侮辱,听见他对天发的毒誓,也听到爹爹与他的对话,更感受到他为了她的忍让谦卑,她为此而心痛。
迸立恒,这个铁铮铮的男人,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的强者,居然在她家的小院子里忍受浅薄人们无理的刁难羞辱,她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对待他!
于是从娘走后,她就设法挣脱手上的束缚。
费尽历尽艰辛终于挣脱一只手后,她来不及将嘴里的布巾拔出,就举起椅子,狠命砸向阻隔她与古立恒的窗子。
她知道她必须一击就中,不然立恒会有危险。
可是她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没有睡觉,又受爹爹掌掴和凤生推打,此刻的她身上到处都痛,浑身虚弱。猛力一击后只敲破半边窗,幸好第二下窗子就整个散开,落了下去,于是她踏着椅子爬上窗口。
她要自由,她要去立恒身边。
然而爬出窗外落在屋脊后,她才发现距离地面是这么远,而且下面还有一楼伸出的屋檐,如果她跳下去没有摔在那道屋檐上,也会落在院中…
她没有勇气跳下去,她不想血
模糊地躺在深爱的人面前。
虽然很失望,但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她又听见立恒呼喊她的声音,看见他的面容。
为了将他看得更仔细一点,她拉掉嘴里的布巾,走到屋脊边蹲下。
看着疯了似的对她焦急大喊、要她回到屋里去的古立恒,她含泪说:“立恒,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见到你我就
足了…”
当听见她喊他时,古立恒焦虑的脸同时也透出喜悦,他抬头看着她,此刻心里没有其他人,只剩下她和对她的怜惜。
而当古立恒站在她面前时,漪莲也忘了所有的痛,她眼里只有他,只看见让她爱上他的一切,包括所有人都拒不承认的那一面--仁慈、温柔与善良!
此刻他们四目相对,他曾有的疏离与冰冷消失了,只有关切与怜悯。这就是真正的古立恒,是她有生之年都深爱不弃的男人!
“漪漪,不要吓我,你先进去,我上楼找你…”古立恒哄劝着。知道她挨了打,他的心彷佛被撕裂,可是他更忧心的是她现在的状况--险险地站在倾斜的屋脊上,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才一天,他可爱的快乐女孩竟被磨折得如此憔悴。
他多希望自己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屋顶将她拥入
怀…
突然屋顶有动静,漪莲转向身后大声说:“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好,我不过去…莲儿,求你回来!”凤生的声音含着哀求,可是漪莲不为所动,只是往后退。
“别后退!”古立恒急忙提醒她。
站在楼下的韩风气恼地骂道:“死丫头,你要跳就跳,反正韩家祖宗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今天就算不摔死,也得被家法打死!”
“夫君,不要再
她了!”韩夫人的哭声显得软弱无力。
韩风的话显然刺
了漪莲,她浑身一震,看着古立恒凄然一笑。“立恒,当初你为什么不带我远走高飞呢?今生今世我们注定有缘无分…”
“漪漪…我说过我们今生今世必定相属,我说过的!”古立恒高声对她说,害怕她做傻事。
韩风听到他的话,立即大声骂道:“姓古的你闭嘴!无论你是人是鬼都改变不了事实--你终究是一个被所有人咒骂的魔鬼,我就是看着我女儿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将她嫁给像你这样的鬼丈夫!”
“爹爹,你不可以这样说!”漪莲真想跳下来堵住她爹的嘴巴!
“瞧,漪莲一定是鬼
、心窍了…”
“就是,跟鬼在一起太久怎能不
?”
“你们看,她的相貌都变了耶,昨天下船时还如花朵般漂亮,今天怎么就像鬼一样…”
迸立恒终于爆发了。韩风的诅咒、人群的议论如同火苗引燃了他心里被压制着的大火。
他可怜漪莲的无辜、悲伤围观者的愚昧、痛恨身为漪莲亲爹的韩风在这时还要对自己女儿落井下石!同时他更恨自己的无能,竟不能保护漪莲免受今
这样的
辱。
怒火令他失去了耐
,他想大开杀戒!
“住口!”他狂吼一声,唰地将手中的扇子甩开又合拢,怒视着所有人,阴冷至极地说:“我本非鬼,无奈尔等定要我做鬼,那么,我今天就成全你们,做一回恶鬼!护院!”
“在,主子!”不仅原先跟他来的两个护院跪在他身前,而且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更多的黑衣男人,整齐地跪在他面前。
迸立恒知道是总管跟来了,不由松了口气,厉声命令道:“再敢对漪莲姑娘口出恶言者,不管是谁,杀!”“遵命!”护院起身转向人群。
院内霎时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气。人们被他凌厉的气势所镇,无人敢再多说话。
只有韩风深感不快,他同样是血
汉子,见
拐他宝贝女儿的魔鬼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为所
为,不由恼怒的
视古立恒,说:“你连我也要杀吗?”
“没错!”古立恒寒声道:“漪莲脸上的伤该是你所为吧?”
不服气的韩风紧握双拳。“老子打不听话的女儿,此乃天经地义,你管不着!况且,我早该连你这
拐无知少女的恶贼一并收拾了!”
韩风愤怒地大声吼叫,挥拳往古立恒打来。
不料他的手才扬起,马上被一块碎木屑击中肘部
道,整条胳膊当即麻软地瘫下。
“谁?!”他惊讶地四处看看,并未发现异状。
他再次看着古立恒,本来他确定这不是古立恒动的手,因为他没看见他有任何动作。可是四下看看,又没发现任何异样,不由恼羞成怒:“是你!是你点了我的
道对不对?你这人鬼同体的东西…”
啪!骂声末绝,一块木屑打在他脸上,看似不重,但他感到整个脸都麻了。
“见鬼啦!”他一声狂叫捂住脸,徒弟伙计们都围在他身边。
就在火葯味猛增时,阁楼里的凤生见漪莲全神贯注于院内,立即跳出窗口,不料随即被漪莲发现。
“你不要过来!”漪莲起身往后退。
“莲儿,站住,别退…”凤生话音未落,就传来漪莲的叫声。
“啊--立恒,救我…”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人只来得及抬起头,看见凤生站在屋顶上,一道绿色身影伴随断瓦坠落!
“漪漪!”古立恒痛呼。“莲儿!”凤生与韩夫人一上一下同声疾呼。“啊--”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镑种声音充斥于小小的院落,就在众人以为漪莲这次注定香消玉殒时,几个黑色身影腾起,转眼之间已经将漪莲接着,纷纷跃回院中。
“漪漪?”古立恒接过护院手里的漪莲,看她除了受惊吓外并没有受伤时,悬着的心才放下。
“立恒!”漪莲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
迸立恒心痛地解开那依然挂在她手上的绳索,抚摩着她青肿的面颊,千言万语都在温柔的抚摩里。
在他的怀里,呼吸着他散发出来的成
男子气味,漪莲再次感觉自己的生命又充
了活力。
“漪莲,过来!”看到末出嫁的女儿在众人面前,与令他颜面扫地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卿卿我我,韩风真是气炸了,厉声对女儿喝道。
听到爹爹的吼声,漪莲哆嗦了一下,但古立恒鼓励地捏捏她的手,轻声说:“我们一起去,有我在,他无法伤害你。”
漪莲才稍微放心地走向父亲。
看着他们手拉手走来,韩风更加恼怒,狠狠看了女儿一眼,对古立恒说:“我想私下跟漪莲说几句话。”
迸立恒看看漪莲紧张的样子,说:“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得陪着她。”
“那就来吧。”韩风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无人的角落走,古立恒牵着漪莲跟在他身后,韩夫人也不放心地跟着。
罢走到院角,韩风突然抓起墙脚的木杵劈头就往漪莲打去。
“不要啊!”韩夫人的惨叫并没有阻止那
木杵落下。
只不过这重重一击并没有落在漪莲身上,而是落在在千钧一发之时
身护住漪莲的古立恒头上,他霎时头破血
,令人心惊。
“立恒!”漪莲看着殷红的血从古立恒额头
下,惊恐地扑向他,完全忘了保护自己。
已被气得失去理智的韩风并不关心受伤的古立恒,一心只想将不听话的女儿打一顿。于是他根本没有给
女说话的机会,再次抡起木杵向漪莲打来。
“漪漪!”
眼睛被血挡住,头晕目眩的古立恒模糊地看见眼前有大
挥来,本能地抱住漪莲转身,用自己的体身挡住那凶猛的一击,于是木杵结实地打在他背上。
旧伤未愈又遭重创的古立恒只觉得
口一阵剧痛,一股腥热涌上喉间,一口鲜血从他口中
了出来,染
了漪莲绿色的裙子。
“立恒!”漪莲惨叫一声,抱住摇摇
倒的古立恒。
迸立恒感到
口血涌气翻,喉咙辣辣地痛。他怕韩风再对漪莲下毒手,想带她逃远点,可是他的双腿如有千斤重,他连提脚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费力抱住漪莲,将她护在安全的
前,直到看见总管和护院向他们跑来,才将漪莲推到他们手里。“保、保护漪…漪…”
又一口鲜血涌出,他终于倒下,在漪莲的哭喊声中失去了意识。
“快,把马车和大夫带进来!”劳伯苍老的声音与漪莲悲惨的哭声,在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回响。
“立恒!”漪莲哭着扑到他身上,擦拭着他头上、脸上的血。“不要死!”
韩风手里带血的木杵落在地上。面对那用生命保护他女儿的男人,他醒了。
“如果他死了,我自会去衙门认罪!”他倔强又凄凉地说。
看着古立恒苍白得可怕的脸色和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漪莲决绝地说:“如果立恒死了,我也不独活!”
绝望的她看着站在四衷拼热闹的人,再看看狠心的爹娘,伤心
绝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有谁真的认识他?你们说他是鬼,你们才是鬼--冷酷黑心的鬼!”
这时马车过来了,还有漪莲见过面、前不久才治疗过古立恒的大夫。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道。
总管扶起漪莲,让护院们小心地抬起古立恒,将他安置在舒适的马车里,大夫随即上了马车。
看着华丽的大马车,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虚弱至极的漪莲悲愤
加地说:“停止你们的议论!立恒不是鬼,他是最有才华和最慈悲的男人!
八年前他家逢大难,悲伤令他一时失
,才有了那场你们说的『鬼火』,大火中他受了伤,留下疤,从此成了你们口里的『鬼王』。可是你们有谁见过他害人?对那些一再去他家探险寻奇的人,他也仅是抓住扔到大街上,而不是扔到江里或僻静处…为什么你们要那样对他?”
院子里没有人说话,有的女人在抹泪。
漪莲的心为古立恒八年来所受到的不公待遇而痛,她转身看着爹娘。
“爹、娘,为什么要那样对他?难道爱有罪吗?!”
韩风看着女儿
是血污的衣裙,青肿的面颊上泪珠混合着古立恒的鲜血,开始懊悔自己的鲁莽。
当古立恒一再护卫漪莲而承受殴打,并喊着“保护漪漪”倒下时,韩风就后悔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他该怎么办呢?
他本不是一个嗜血的人,现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他的力暴倒在一片血泊中,他真的感到惶恐。
这时,一直未吭声的凤生突然走到韩风和韩夫人面前跪下。“爹、娘,请成全他们吧!”
他的话令所有人大惊,因为青浦人都知道铁铺最灵巧的凤生爱惨了义妹漪莲。
凤生看着愣住的义父母和漪莲说:“请爹娘作主,解除我与莲儿的婚约吧,从此往后,我、我会把莲儿当亲妹妹看…”
说到这,豆大的泪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往下落。
看到刚强的硬汉
下晶莹的泪水,韩风和韩夫人无声地哭了。
虚弱的漪莲跪倒在凤生面前,
着泪说:“凤生哥哥,谢谢你的成全。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不要说那种话!”凤生阻止她,抹去泪水道:“不要以为我好心。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我解除婚约是因为我明白,有时候深爱一个人,反而被她所谀,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自己爱的人。现在我放弃了你…我会少受些伤害。”
“凤生哥哥…”漪莲哭着,对他俯身磕了个头。
面是泪的韩夫人上前搂住他们,轻拍着他们的肩膀,激动地说:“凤生,娘一直当你是我亲生儿子,你永远是娘的儿子!”
劳伯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对韩风和韩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主人伤好之后定会亲自到府上,以三书六礼之仪
娶令嫒。”
韩风无言,韩夫人默默点头。
劳伯看着似乎快要晕倒的漪莲。“姑娘好好保重,老仆改
再来…”
“不要!带我回去,我要陪着立恒,如果他死了,我也要随他去!”听出总管无意带她走,漪莲又急又气地哭叫着站起来。
韩夫人急忙扶起快撑不住的女儿。“莲儿,你可以吗?”
“可以…让我去…十几天内他为我受伤两次,
了那么多的血…让我去照顾他!”漪莲含泪说。
“让她去吧,在这里她也无法安心。”一直不言不语的韩风开口了,说完就转身进屋。
漪莲忧虑地看着他的背影:“爹爹…”
韩夫人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说:“不要担心,去吧。”
在总管劳伯的扶持下,漪莲上了马车,看到大夫已经为他包扎好头上的伤。
一看到昏
不醒的古立恒,漪莲的泪就止不住地
,都是她害他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就能避过爹爹的
击。
她跌坐在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发誓永远不再离开他!
马车动了,围观的人们让出路,侮辱人的“九曲路”也已经撤走了,车子平稳快速地离开了青浦镇,往上海奔去…
漪莲不在意人们的议论,也没注意爹爹已经走出屋子站在人群后,也没注意四周的人们已经不再用仇恨、鄙视或恐惧的眼光看着古立恒。
此刻她全部心思都集中在昏睡不醒的古立恒身上,她一心一意只希望古立恒醒来!
但是劳伯注意到了,他心里有安慰也有忧虑。
今天这些人亲眼目睹古立恒的鲜血,关于古立恒是鬼的谣言将不攻自破,毕竟天下有会
鲜红色血的鬼吗?少爷豁出性命才换来人们一点改变,可是他目前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他安静地上车坐在漪莲身边,大夫则将手搭在古立恒脉眼上,仔细观察他的任何变化。
马车启动了,在寂静和紧绷中踏上返家之途。所有护院都骑马守护在车边。
辘辘轮声、踢跶马蹄杂沓地回响在石板路上,给这支壮观的车队上了一层落寞而忧伤的色彩。
车子每一次颠簸都令古立恒浓眉深众,显然颠簸令他的头更痛。
不顾劳伯的反对,漪莲坐在车厢地板上,将古立恒的头抱到腿上,护在
前,减少颠簸带来的痛苦。
时间在流逝,漫漫长路似乎没有尽头。
迸立恒一直未醒,漪莲的泪水一直未干,带着沉重压抑的气息,在残
如血的薄暮中,他们回到了“悦园”
离开不过一天,对漪莲来说却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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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昏暗;风,萧萧凄凉。
漪莲守在古立恒
边,凝视着他平静而瘦削的脸,摩挲着曾带给他无数痛苦的伤疤。此刻那伤疤在灯下泛着白光,摸上去光洁平滑,并没有凸出。
“漪漪…”
迷糊中,她听到呼唤她的声音,熟悉又亲切的声音由遥远的地方传来,牵动着她的心。她蓦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趴在古立恒的手上打瞌睡。
她抬起头,看到古立恒张开了眼睛,正深情地看着她。
“立恒,你醒了?!”她惊喜地喊着,眼泪似山泉奔涌而出。
“漪漪,对不起,从我们认识以来,我总是让你流泪…”古立恒声音虽小但言词清楚,他注视着漪莲的眼里同样泪光闪动。
听到他的话,漪莲紧紧抱住他,任眼泪尽情宣
。“十天了,你已经昏
了十天,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若我死了,你还守在这里干嘛?”元气尚未恢复的古立恒虚弱但不失幽默地问。
他的声音就像耳语,但漪莲听得明白。
她哽咽地抱紧他。“你要是真死了,我也会守着你,一直到我也死了,然后化为子归鸟,每时每刻围着你的魂魄喊『魂归来兮』,把你烦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她孩子气的话令古立恒感动又好笑。
他好想抱她、亲吻她,可是他连举手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轻声唤她。“漪漪,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漪莲将埋在他
前的头抬起来,张着盈
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你瘦了。”古立恒怜爱的目光使她更加泪水涟涟,但也
心柔情。
“你也瘦了。”她说着,将
慢慢贴到他
上,彷佛怕惊扰他似地,轻轻辗转碾
着。
她的亲吻给了他力量。他移动双臂,将她紧紧抱在
前,在她的滋润下,他的
变得柔软
,他张开嘴回应她。
在充
情的拥抱和亲吻中,他们深刻感受到对彼此永世不悔的爱恋和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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