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如当初所预料,楚佑宁到“聚乐地”不到一个星期,已经成为该舞厅最红的舞小姐。
这
刚上班不久.赵大班就找人来把她叫到贵宾接待室,说是有人想见她。
会是谁呢?她想。
斌宾室里有四个男人,四个出色的男人。楚佑宁仍一眼就看到坐在左首位子的他。
赵大班介绍着“这位是陆老板,陆老板,她就是楚佑宁楚小姐。”
陆昊天礼貌地起身致意,楚佑宁却伸出手,轻盈地握着他的,脸上没有特别高兴的神情,水眸淡然无波,似乎连正视的意思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三个人,沈忌、庞杰和阿飞已经按捺不住要光火了。区区一名舞小姐,居然敢在他们大哥面前耍大牌!
陆昊天挥了下手,要他们不必大惊小敝。
“楚小姐从台中来的?”他问,目光锁住她如烟般飘忽的眼。
“是啊。”放开他的手,楚佑宁眼睛漫不经心地捺向沈忌等人,蒙胧而又敷衍地。
“台中也有大型舞厅,为什么特地跑到台北来?”
沈忌问。
“高兴,不行吗?”她懒懒地回答“这是个自由社会,高兴到哪就到哪儿,几曾需要什么理由?”
一句话把大伙的嘴巴全堵住了。
“陆老大今天特地把我叫来,是为了犒赏我工作费力,业绩长红?还是为了质问我干吗离乡背井,向往大都会的花花世界?”
“都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舍美洲豹而就聚乐地?”陆昊逃讪定的盯着她,那犀利的星芒如箭,仿佛一眼就能穿透人的内心。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怪不得陆常风想尽办法要他回去继承家业。这家伙的确比陆啸天那两个阿斗级的兄弟要精明多了。
楚佑宁故意怔了怔,才
出颓然的笑靥。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隐瞒。”她正
道:“是陆常风要我来找你的。”
一提起陆常风三个字,在座诸人,除了陆昊天其余俱皆一惊。
“就凭你?”陆昊天最是清楚,他父亲从来不相信女人。当年他母亲被陆啸天母子陷害,就是因为得不到丈夫的维护,百口莫辩,最后才落得悲惨的下场,像那样一个刚愎自用,
脑子旧式思想的男人,怎么可能派一个女人来找他。
除非,他已众叛亲离,或者,他根本不重视他这个儿子。
看出陆昊天质疑的眼光,楚佑宁接着解释“我是陆常风的义女,在陆家虽没什么地位,但至少比那两个蠢材还足以托付重任。”
这句话颇中听,瞧沈忌和庞杰泛起的笑容便可以知道。
“我就假设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陆昊天面色依然冷凝。“他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指的当然是陆常风。
“义父希望在他临终以前,能见你一面。”
“就这样?”
“能借一步说话吗?”这儿闲杂人等太多,不好启齿哩。
陆昊天转向已经忍不住要大声抗议的沈忌。“人家不信任你们,我也没办法。”
“走吧。”还是庞杰上道,二话不说,拉着沈忌、阿飞和赵大班走出贵宾接待室。
听到房门咿呀地阖上,楚佑宁才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上头写着“昊儿亲启”的信封,递予陆吴天。
“不打开来看看?”见他始终不肯伸手接过去,她干脆代他把里头的信以及一张巨额支票
出来。“不管你接不接受,看看也无妨吧。”
陆昊天脸色肃然,沉
了一会儿才快怏地摊开信纸。
昊天: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只怕已经不在人世。我知道你恨我,但恨若能消弭我一身的罪孽,我情愿你恨我一辈子。
孩子,给我补偿的机会好吗?
念在你母亲的份上,请接受我这垂死老人一丁点的心意,即使你对我的财富根本不屑一顾。
收下支票,并收留佑宁,她是个命运坎坷的女孩,不要让啸天和霸天欺凌她…
案字
信犹未看完,他已将其
成一团,弃于字纸篓中。
“义父给你的十亿元支票。”楚佑宁战战兢兢的呈上,却教他一把夺了去,瞬间撕成纷碎。
“你怎么把义父的心意都…”
“闭嘴!”陆昊天虎视眈眈的瞪着她“他除了叫你送信来,还有没有
代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有、没有啊!在你的地盘上,我能干什么勾当?”楚佑宁雪白的小脸因紧张忐忑而涨得紫红。
“没有最好。现在给我滚!”
外头等候的一票人,听到里面的騒动,已经个个焦灼不安待见到楚佑宁被陆吴天像老鹰抓小
一样的拎出来掷向大门外时,众人无不低声惊呼。铁门“砰!二声关上,旋即又开启,她的皮包被丢了出来。
仲夏的西北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刚刚还夕阳、晚霞
天,此刻竟下起滂沱的骤雨。
摔跌在地上的楚佑宁,浑身的狼狈,脸上却暗含着欣然的笑靥。
她凄冷的在雨中伫立良久,直到天色逐渐转为灰暗,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骑楼的另一端走去。
她走的是一招险棋,过程却是异常的顺利。
突然有股狂笑的冲动,但现在还不行,她还得再上演一出戏码,直到完完全全博得陆昊天的信任为止。
大雨未歇,疾风又至。
她垂长的发丝和昂贵的衣衫,
不住风雨摧残,
淋淋地贴在脸上身上,令形单影只的她显得楚楚可怜。
城隍庙内外吃食小贩林立,聚集了各路人马到这地方来讨生活。
人越多越热闹的地方,外来客越不容易被发现。
每个人都忙着营生,哪有时间理别人。
三五名穿着运动衫、白布鞋的飞仔,从半个钟头前就在庙旁张望,楚佑宁一转进附近的三角小鲍园时,便群起而上。
“你们看,台湾可真小,我们啸哥
夜思念却遍寻不着的人,居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这样的天候正适合干坏事。飞仔们端着
脸的横
,噙着
笑,走到楚佑宁身畔意
调戏。
“你们想干吗?”楚佑宁慌忙地躲到一棵大树后,但他们随即围拢过来。
“干吗?你说呢?哼,仗着老头子疼你就敢目中无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飞仔忽地攫住她的长发,将她的头整个往后扯。
“别跟她废话,带回去交给啸哥处理。”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谁来救她?小鲍园里的行人都躲雨去了,就算偶有一两个人走来,也只是瞠目结舌的快速闪避。多么没有人情味的大都会呵!
楚佑宁被强行拖行了十数公尺,喉咙都要喊破了,总算来了两个见义勇为的人。
“站住。”是沈忌和庞杰。
一切都是天意,她心里低笑着。
“放开她。”沈忌暴喝的声音,在风雨中仍是那么撼动人心。不愧是陆昊天的左右手。
“妈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为首的飞仔话声未竭,一记铁沙掌已经结结实实印上他的左腮,现出五条殷红的血痕。
好快的手法,快得大伙
没瞧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把人
出来,马上给我滚。”庞杰的话声很轻,他故意把一截状似
管的东西从口袋里
出来,要飞仔们识时务,走为上策。
“有种报个姓名。”他们回去好有个
代。
沈忌看了庞杰一眼,两人同时抿嘴浅笑。
“小瘪三没资格知道什么。我数到三,一、二—一”
“走!”飞仔们一溜烟地跑得一个不剩,留下跌在泥地里,荏弱无助的楚佑宁。
“你可以自己走路吗?”沈忌立在那儿,无措地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女人这东西最是麻烦,一旦沾惹上了,就难以
身。
她艰难地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
“回聚乐地去吧,你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美丽的女人落难,总能引发男人以倍数成长的同情心,庞杰几乎就要相信她会因此
落街头,境况堪怜。
“不了,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地。回去告诉陆昊天,我感谢他,更瞧不起他。”轻轻朝两人摆摆手,她坚毅地走自己的路。
雨丝纷飞,雷鸣轰隆,四周霎时间宛如泼墨般,黑得教人心悸。
沈忌和庞杰没有追上来,这倒是出乎楚佑宁的意料之外。
按照她编撰的剧本,情节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万一他们真的就这样让她走,那后半段的戏该怎么演?
难道以她无往不利的美
,还打动不了陆昊天的心?他是真正的无动于衷,抑或是步步为营?
楚佑宁走出小鲍园,立在马路旁,想拦一部计程车坐回临时租来的住处,这身泥泞,至少得先回去清洗清洗。
她的皮包呢?糟糕,方才忙
中,她竟遗失了皮包!
仓皇赶回原处,就着微弱的路灯往四下飞快梭巡.却哪里有她那只紫
香奈儿皮包的踪影。
莫非这也是天意?让她
假成真,不得不
落街头?
又
又冷,加上惊惶失措,饥饿感来得如此强烈,老天,她必须尽快找到她的皮包,她的皮包呢?
“你在找这个吗?”
好
的嗓音。抬眼见陆昊天似笑非笑地倚在那棵大树下,手中摇晃着的正是她失落的皮包。简直不敢相信…
她居然好开心见到他,幸亏是他,换作别人,恐怕永远都不可能物归原主。
那皮包里放着她的提款卡、信用卡和所有的证件…思及至此,她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他的笑颜越深,如同一种嘲讽。
“谁能要求一个饥寒
迫的人,脸色不苍白憔悴?”
楚佑宁胆颤地走上前,企图取回她的东西,陆昊天却已主动递上。
“下次要小心一点,别又
丢了,吉野小姐。”
吉野?
他果然翻阅过她的证件,卑鄙小人!
吉野是她在日本的本姓,她一直刻意隐瞒的姓氏。
和她相处多年的人都没能得知,竟在短短几天内,就教他给戳穿了。
“多谢了,陆先生。”她顿了下,咬着
说:“下次在捡到别人的皮包时,记得千万不要侵犯别人的隐私,那是很不道德的。”
“不打开皮包查阅,怎能物归原主?”陆昊天体身依然文风不动,只嘴角微微上扬。“你害怕
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棋逢敌手,这一着她只怕要屈居于下风了。“算我失言,我跟你道歉。”
“言不由衷,碍难接受。”他的故意刁难令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风雨持续摧打着她,恶寒狂袭而来。再这样耗下去,她铁定要生病的。
“接不接受随你,再见。”一转身,他已拦在前面。
“你想做什么?”
“给你一个台阶下。”他说:“既不是真心要走,就跟我回去吧。”
正中下怀。但,她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男人比她预期中的还要阴沉狡诈,机智多疑,她得小心应付。
楚佑宁尚在考虑该如何回应他这个丝毫不具诚意的邀请时,他已拉着她的手径自走往公园外。
一部黑色轿车停在那儿,引擎发动着,似乎相当笃定它的主人很快的就会折返。
“这个拿去。”陆吴天掷了一条
巾给她。原还欣慰他刚冷的外表下,尚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怎知他却接口说:“擦干净点,别
脏了我的车。”
楚佑宁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发梢上的水珠。
陆昊天将车子驶向东区,和她住的地方正好背道而驰。他无意送她回去.想带她到哪里去呢?
内心忽尔升起莫名的惶恐。这人做事难用常理推论,他该不会…
胡思
想之际,蓦然接触到他投来审视的眼。
“忧心忡忡?”陆昊天冷冷低笑。“犯不着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有着一副坏心肠。”
“请收回你恶意的批评。”楚佑宁很少这么生气,一向淡漠面对世间事的她,听到坏心肠三个字,竟肝火大动,怒不可遏。
“我说错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或许没能完全猜中她的心机,但会成为陆常风的义女,且混迹美洲豹的人,怎会是个纯真善良的好女孩?
“当然错,而且错得离谱。”连续打了三四个
嚏,
裂的头疼随之而来,楚佑宁难过得揪着心。“既然认定我不是个好女人,就让我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连救命大恩也一笔勾销?”他又不是慈善机构的义工,冒着风雨赶来,就为了
行一善?
“你有求于我?说吧。”方才的盛怒害她差点忘了身上背负的“神圣使命”“但凡我能力所及,绝对义不容辞。”
一下子又显得正义凛然了?
善变的女人十之八九绝非善类。
不过既是好意,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我今晚请一名日本客户到家里吃饭,需要一个女主人。”
“凭你陆大老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选上她?
“的确,”陆昊天同意地点点头。“但要找一个既漂亮,又懂得
际手腕的女人,可不容易。”
原来如此。
楚佑宁慷慨应承。“今晚几点?我回去准备一下,你派车来接。”
“不必费事,你直接到我住的地方梳理打扮即可。”
他的座车已缓缓驶进一条外人很难注意到的幽静小巷,霍然出现在眼前的
式瓦屋前,竟约有否来坪的草地.左侧一棵长须飘
的老榕树,少说也有数十年高龄。
陆昊天尚未停妥车子,屋里已经跑出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为他开启车门,附着他的耳朵不知低声说些什么,好一会儿发现驾驶座旁的楚佑宁,不觉大吃一惊。
“带她去找欧巴桑,三十分钟之内再带她到客厅。”
回头盯着楚佑宁,权威的叮咛着“记住,从现在起你必须扮演四个钟头的陆太太,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见他昂首阔步径自走向大门的傲慢背影,楚佑宁相信她的头顶一定烟火缭绕了。
“楚小姐,这边请。”阿飞涸仆气地领着她从右侧门拾级来到二楼,交给一名看来十分友善名字叫雪姨的欧巴桑。
“我等你好久了,快,先进去洗个澡,瞧你都
透了。当心着凉。”
没想到雪姨已放好了一缸热呼呼的洗澡水,正好可以洗涤去她
身的污泞和寒意。
陆昊天算准了她非来不可,所以事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楚佑宁光
着身子躺进浴白里,却定不下心思好好享受这一室的温馨。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处心积虑所谋划的,突然之间都成了多余。
霎时,她竟分辨不出自己的境况。从算计者,成了被算计的人,她怎能不心慌!
雪姨在门外提醒她,时候不早,陆先生在楼下焦急的等着呢。
匆匆擦干身子。里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雪姨马上将准备好的套装,为她一一穿上。
合身极了,就是她自己亲自到专柜买,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么恰到好处。
“你怎么…”
“陆先生叫人送来的。”雪姨望着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迅即接口说。“坐下来,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雪姨的手很巧,三两下,已将她的长发绾成一个非常贤
良母型的发髻。
当她素淡着白皙的脸庞,出现在一楼的客厅时。
包括陆昊天在内的五名男子,俱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可以彩绣辉煌,烟视媚行;也可以雅净温婉,宜室宜家。
这个楚佑宁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陆哥,客人到了。”阿飞进来知会众人。
原来这名六十开外的日本企业家也带着
子一道来。据说思想老旧的日本人,很重视家庭生活,认为一个男人要是连一个家都经营不好,可想而知其事业也必定很难掌理得宜。难怪陆昊天要她充当他临时的太太。
表里不一的男人。
“山本先生,这是我
子佑宁。”陆昊天在说谎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么的自然泰若。
“晚安,一路辛苦了。”楚佑宁字正腔圆的
语,不仅让陆吴天一愕,连山本夫
都大表赞叹。
“陆太太的东京腔,真是好听。”山本太太问:“在学校学的吗?”
“不,在日本,我妈妈是日本人,我在东京新都厅住了七年。”
“真的?我的娘家也在那儿。”
两个女人竟像多年不见的知己好友,热络地交谈着许许多多琐碎的家常,无形地让陆昊天和山本先生的合作计划,极顺利的展延开来。
这顿饭局持续了三个多钟头,山本太太临离去时还紧紧握着楚佑宁的手,要她无论如何都得到日本一趟,让她有机会作束,回请他们。
“等回到日本太久了,”山本先生说:“不如明天吧。我知道喜来登饭店有很道地可口的料理,不知道贤伉俪愿不愿意赏光?”
“哪儿的话,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演戏,楚佑宁比谁都在行。瞧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既娇柔又妩媚,轻咬着下
时,又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山本夫
结缡三十几年,膝下犹虚,她这副逢
的姿态,正好打动了他们思女若渴的心。
陆昊天冷眼旁观,终于明白,为何那老头子会破格收她为干女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山本夫
依依不舍地走了,沈忌和庞杰、阿飞也识趣地先行离去。
大厅上只留下他们“贤伉俪”俩。
轻松悦愉的气氛一下子冻结了起来,两道星芒各怀心事地追逐了起来。
“明天?”陆昊天没头没脑的问。
“你将欠我一个人情。”她的头一个计谋,就是要和他牵扯不清,这样她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棋。
“目的呢?”
楚佑宁一笑,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美,更能触动人心。若非她有着复杂的,教人捉摸不定的意图。
陆昊天也许对她会有不同的想法。
“非得要条件
换?我不能只是单纯的希望和你结个善缘…”楚佑宁突地凄婉旋身,险些就扑倒在地。
“怎么了?”陆昊天不明所以,本能地伸手相扶持,惊觉她手心正冒着冷汗,脸上血
陡地褪得一千二净。
“先上楼休息一下,我请医生过来。”
顺水推舟,她得把握机会。虽然确实是受了极大的风寒,刚才要不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强忍住,她早就不支倒地了,但能因祸得福,顺利住进陆昊天的“家”倒是意外中的收获。
楚佑宁被安置在方才那间装璜得相当雅致的卧房,雪姨熬了碗姜汤,劝她多少喝一点好怯怯寒。
十五分钟后,一名姓纪的医生仓皇赶至,先帮她量体温,测脉搏,忙
了一阵,要她服下五、六颗葯丸,嘱咐她必须乖乖的修养一两天,才能下
。
出到门口,楚佑宁听见他跟陆昊天说…
“这女孩子的体身很弱,一不小心恐怕会引发肺炎,要是到今晚十二点以前烧没全退,最好赶紧送到大医院挂急诊。”
又是另一个意外,意外中的灾祸。
楚佑宁将被子拉紧些,严密地盖住周身,只
出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
陆昊天转回到
前,睇着她,面上的神情
晴不定。
忽冷忽热,她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从光滑的额际顺淌而下,瞬间濡
了两边的花枕。
举棋不定的陆昊天,从浴室里拎来一条
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拭着淋漓的汗水。
“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受煎熬的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许逞强。”她的额头热得发烫,怎能说没事。
“我现在就送你到医院。”
“不要,我只需睡一觉就好。”一旦住进了医院,她的全盘计划就泡汤了。
陆常风不知道还能拖多久,万一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陆啸天
付的工作,损失可是相当惨重哩。
“在我的地盘上,我的话就是命令。”任何人不得违背。
“我的体身当然由我做主,难不成你怕我死在这里,害你无端受到牵连?”
嘿,一语提醒梦中人。他是没想到这一点。
“就冲着这个理由,我还真是非送你到医院不可。”
弯身将她强行抱起,直奔楼下。
接下来的事情,楚佑宁已经记不清楚了。她昏昏沉沉地,依稀知晓自己坐上了车,摇摇晃晃来到某家医院,然后脑中便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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