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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采姐姐,磊哥像我一样儿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小苹坐在溪畔的石头上,一双赤足在水里轻轻拍打,问正在洗衣的兰泽道。

 “…”兰泽暗愣了一下,放下了手边的衣物。

 自她夜奔以后,潘磊便带着她在村里住下,村里的人们世代务农,只在每月中在市集摆摊贩卖自家农作,小苹和她的爹娘也住在此地,村里的人对他们“夫妇俩”都十分友善,丝毫没有怀疑他们编派的故事…兰泽是潘磊自小订亲的子,青梅竹马,而潘磊自赴京后便无消无息,忧心如焚的她便干里跋涉来寻他,没想到竟让他们在城里巧遇了!兰泽复名采采,从此洗净铅华,与村里的妇人们一同洗衣种菜。

 “哎呀!丫头,你没瞧见你采采姐正忙着吗?去去去!别来烦我们洗衣。”兰泽还没说话,小苹的娘却先抬起头来说了她几句。

 “没关系…我只是得想想,好些年前的事了。”听兰泽这样一说,小苹嘟起的嘴才恢复了笑容。

 兰泽嘴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想像着十一、二岁的潘磊是什么模样…

 “他不太说话,不像邻家的男孩们吃喝着出去玩…那个时候他就在作诗了吧…”兰泽道。

 “那跟现在没两样嘛!”小苹有些失望地说,本以为可以听见他的一些模事。

 “哪像你这野丫头,成天只知道玩!”小苹的娘嘴道,继而转向兰泽说:“潘先生是读过书的人,你们夫俩跟咱们很不同呢…这小村对你们来说可能寒酸了点….”

 “别这样说呀大娘,咱们同住一村,没什么差别的,他和我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兰泽的脸上充幸祸。

 “真羡慕你们的恩爱…”另一名浣衣的姑娘芝芝道:“以后呀…我也要嫁这么疼我的男人…”

 “芝芝,少作梦啦…也不照照镜子,人家采采姐美得像花呢…你猜…”芝芝的好姐妹玉岚取笑她道。

 芝芝瞪了她一眼,道:“嘴碎!”两人同时爆出笑声。

 “难怪磊哥那么爱你…”小苹望着兰泽不施脂粉却清新美丽的侧脸,不掌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兰泽望着水面的自己,她许久没有仔细照镜子了,几乎要忘了自己的模样,容颜不长好,她唯一的愿望,便是与潘磊白头不相离…

 “什么时候添个孩子呢?村里好久没有小娃儿了。”小苹的娘微笑问道。

 提到孩子,兰泽又是一怔,从前她最不想要的负累便是孩子。所以每必喝葯汁,与潘磊一同生活也好些个月了,她一直没去想过这问题,她心满意足地当着他的,但孩子…

 “这事哪说得准呢…”兰泽低低地说,小苹的娘当她是害羞,也就笑着不再追问。

 “磊哥和采采姐的孩儿一定很讨人喜欢…”小苹喃喃道,仿佛已看见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儿。

 兰泽有些恍惚,不自觉地抚着她平坦的小肮,跟他有个孩儿…只是,她多年喝下的葯汁,极有可能让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生育…

 “男儿重功名,有了家累反倒不能专意了吧…一切顺其自然吧…”兰泽回道,说罢,又继续洗着衣物。

 “采采…”

 远处传来潘磊的呼唤声。

 “说人人到,瞧,他一心记挂着你,倒亲自来了。”小苹的娘噗哧一笑。

 兰泽报以微笑,对愈走愈近的潘磊道:“就快好了…”

 当他的笑颜映入她眼帘时,不知怎地,兰泽的心头竟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忧愁…孩子…那仿佛是个很遥远的美好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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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磊秉烛夜读,兰泽痴痴地空着他认真专注的背影,心头酸酸地想起今早和大娘的谈话。

 在这个无人识他们过去的地方,他们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然而潘磊在扬州的家人若知道这一切,会接受一个曾是青楼女子的她吗?而她在名分上仍是魏熙光的妾,若有一天,他找到她了,那怎么办?如果如果,以上的问题不算,当他功成名就的一天呢?还会惦念着身污秽的她吗?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潘磊已坐在她身边,关心地凝视着她一脸的愁容。

 “想着一首诗。”兰泽郁郁地说;

 “什么诗?”

 “新裂齐纨素,洁由如霜雪。裁为合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尘奇中,恩情中道绝…”兰泽低头道,此时的爱能存在多久呢?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兰泽不觉得无助。

 “傻呵…这么不相信我…”潘磊搁下书卷,轻握住她的手。

 “不是不相信…只是…”兰泽望着他道。

 “世事难料。”

 “采采,我们向天地立过誓的,不是吗?”他深情款款地说:“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分。”

 “还记得你曾载我去给梅璨上坟吗?璨璨的美让全洛城的公子老爷们倾倒,可是,她却与盼天楼教赋诗的师傅相恋…痴傻地等着他功成名就回来…”兰泽缓缓述说往事。

 “他没回来?”

 “嗯。璨璨等了又等,万念俱灰,所有的誓言皆如泡影…于是她…”说到伤心处,兰泽不哽咽。

 潘磊拥她人怀,轻声哄她别哭。

 “后来我发誓,绝对不要像她一样,守着一个空泛的承诺而死”

 “我明白…”

 “我希望你高中,能衣锦还乡,但我又害怕,在这平静美好的小世界外,一切都会不一样…”

 “等我实现诺言的那一天,傻采采,你不可以再为了这种事而流泪,好吗?”

 兰泽在他怀中点点头,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只是…只是

 灯花相偎,缩成了一个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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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寒,时序入冬。

 兰泽将怀中的几斗米倒入空空的米缸,她最后一样首饰已典当出去,今年风雪来得早,年岁不好,收成少得可怜,她瞒着潘磊典当钦饰张罗冬衣、米粮,眼见家里就要断炊,兰泽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岁前的日子,为生计发愁着,却无计可施。

 兰泽在空的屋子里坐下,潘磊随着小苹爹娘上市集帮忙去了。好安静,兰泽有些失神,吃完这几斗米,他们诙怎么办?村里的人自家都欠粮了,她又怎么好意思求人接济呢?她的软环珠翠全部当尽,只剩衣箱中她夜奔那穿着的衣裳,是值几个钱,但是,再来呢?

 兰泽打了个哆嗦,实在不敢想像这个严冬将是什么样的景况

 “采采…采采,我回来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兰泽才听见潘磊的叫唤,她回过神来,出门相,潘磊搁下手上杂物,笑着对她说:“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檀香气味,巧无比,上头有着兰草的刻纹。

 兰泽接过,轻抚上头美丽的纹理,道:“好香呵…”她嫣然一笑,又道:“市集上有人在卖这些?”

 “今儿个帮新来的字画摊在摺扇上题诗,字画主人送我作为答谢的,说是从南方带来的檀香盒子。”

 潘磊回答,又问:“喜欢吗?”

 “喜欢…”兰泽觉得窝心。

 “给你装软环玉锁用…”潘磊环住她的肩,与她一同走进屋内。此肘兰泽却沉默了,她已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收藏,一思及此,兰泽便觉黯然,他心疼的不是那些首饰,而是心疼,潘磊带着她,犹像带着一份负累,为此他必须拿读书的时间到市策上挣些钱。为此他晨起为园里菜蔬浇水,如果他仍待在庙里,至少至少,不用为生计奔忙。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在想要将盒子摆在哪儿,才能时时闻到香气…”

 ‘嗯。”潘磊笑着点点头,将一小袋铜钱递给她,说:“这是为人题诗的酬劳,不多就是了。”

 兰泽接过那一袋轻轻的铜钱,低声说:“题了多少诗呢?”

 “大概三、四十把扇子吧!”潘磊明白了她为他抱屈的神情,便安慰道:“籍籍无名的人愿诗自是卖不得好价钱哪,没关系的,至少这檀香盒巧,是不?”

 兰泽望着他释然洒的神情,不红了眼眶,谁能忍得把诗作当虞物品出卖呢?潘磊为了他们俩…

 “又不说话了?娘子,相公饿了呢!”潘磊笑笑,对她打了个揖,把她给逗笑了。

 “以后我绣些图样托小苹的娘带去市集卖好了…不要再卖诗了…”兰泽道。

 潘磊只是微笑,未署可否,道:“别累着就是了,嗯?”

 兰泽点点头,问:“今晚吃粥可好?还有些酱菜…”

 潘磊自是同意,只不过,兰泽的眼底仍是挥不去那一片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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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泽担心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兰泽开启衣箱,抚着柔滑的衣料,她将檀香盒放在衣箱里,所以,衣料也渗出微微的檀香气味。

 潘磊一早便随着村里男人上山去捡拾柴火了,不达到一个冬天需用的量,暂时还不会下山,兰泽望着檀香盒,不!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它典当掉,而衣裳…

 横下心,兰泽用布包包起了衣裳,毫不迟疑地走出家门。

 等潘磊回来,她要为他作一顿丰盛的娩饭…

 于是兰泽住城里当铺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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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多一些吗?”兰泽望着掌柜冷冷的嘴脸,自己努力地挤出恳求的字句。

 “就这么多,穿过的衣裳不值钱,要就把钱拿去,不要也罢。”说罢,他又重新喀喀喀地拨起算盘算起帐目来,根本懒得再看兰泽一眼。

 兰泽望着抬面上的一两银子,突然觉得万念俱灰,这么一点钱,要他们怎么挣过这个冬日…

 兰泽的手微微颤抖,再去别家问问吗?她心中出现了无数的问号。

 “不收就算了,去去去,别在这儿挡路。”掌柜的眼见别的客人上门,不耐烦地催促她。

 兰泽把衣裳一收,冷冷地看着他,道:“您的钱我收不起。”

 说罢,她起背脊走出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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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泽在长安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天色渐暗,冻红的指尖已没有什么感觉。

 长安城里华灯初上,酒家娼馆一一打亮灯笼,一片旎色彩,兰泽在恍惚间走到了绮楼前,她曾经熟悉的画面与声音侵入她的眼与耳,她回神,望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欢乐场中达官贵人视金如土,在那儿女人们不愁吃穿…兰泽遥想起从前的生活,她眷恋吗?

 她眷恋吗?

 兰泽摇摇头,点点辛酸历历在自。

 兰泽紧瑞着手中布包,正准备离去,她突然觉得好冷,一未进食的她,霎时觉得天族地转,下一秒中,她已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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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嬷嬷,醒了醒了,她醒了!”拔尖的女人声音穿过兰泽的耳。这是哪里?粉香和酒气醇,好熟悉,这是哪里?

 “生得不错。”一个较年长的女人声音。

 “唷,嬷嬷,又开始打人家主意啦?”

 “是块料,男人就爱这样貌。你呵,远逊于她。”

 年轻女人嘟暧着离开,一双冰凉的、有皱褶的手探上兰泽的襟前,兰泽反地睁大了眼,坐了起来。

 “醒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想验验你值多少钱!”年轻女人不屑地接了口。

 “阿珠!”中年妇人喝叱道。

 瞧她们的打扮,兰泽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何许人也。

 “谢谢你们相救,打搅了。”兰泽说了声谢,便想下来。

 “等等…”中年妇人开口道:“我瞧你的布包里就那么件衣服,也没银两,还昏倒在我的绮楼前,想必是缺钱吧?”

 “你们怎么可以翻我的东西!”兰泽压抑腔的怒火,道。

 “叫什么名字呀?”中年妇人的眼绕着她打量,像在打量一件物品,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告辞了!”

 兰泽拿起布包,只想离开。

 “既然来了,跟你谈笔生意如何?”

 “没兴趣。”

 兰泽当然明白她所指为何。

 “这儿的人都管我叫钱嬷嬷,我给你介绍几个客人,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你可以拿去救急,我也乐得数银子,如何?”她讲得慢条斯理。

 兰泽咬牙,她怎么能重新堕落呢?潘磊的脸冉冉浮现心头,即便是为了生活,她也不能“不了。谢谢。”兰泽连头也没目。

 “冬天可还长着呢…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就来绮楼找我…我也不要你卖身于此,我只要银两。”

 兰泽坚决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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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泽终究还是当了那件衣裳,拿了聊胜于无的一两银子。

 晨光稀微,兰泽枕在潘磊臂上,他温暖的身躯紧靠着她,沉睡中的他有些孩子气,她回想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清,心头一股暖过。

 昨夜他回来,她告诉他,她绣好了一些图样,要拿去城里卖,顺便买些东西回来,他说跟她一起去,她拒绝了,要他好好在家里读书,不用担心,他说可是风雪似乎要来了,她微笑,说如果风雪来了,她便在从前一个盼玉楼的好姐妹的夫家借往一宿,顺便叙旧,他点点头,也不再坚持,只嘱她路上小心。

 回想起昨天的对话,兰泽很是辛酸,这是她第一次欺骗他,她不能对他说,为了让他能专心读书,她决定答应综楼的钱境娘,就那么一次,让他们能够安然度过整个冬天,她不能说,她不能这样说。

 昨儿个夜里兰泽无法成眠,睁着眼望着上方,炭火明灭的光影映其上,他曾说过她是他心中的观音呵,她能够背着他做如此不洁的事吗?她翻来覆去地想,如果她旨诉他,没米了,他一定会放弃读书的,她不想看到他的才华被埋没呵…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直到天亮,兰泽才下了决定。

 “醒了多久了?采采。”潘磊醒来,问。

 “刚醒…惦着要出门呢,怕误了时。”兰泽不敢看他的眼,忙起身梳洗。

 “嗯,早些回来,喔?”潘磊和悦地笑着。

 “好。”兰泽背对着他,假意拨炭火。

 “这两天若我赶不回来,灶里边有几块饼…不然,大娘说要你过去一起吃。”兰泽琐琐碎碎地盯咛着,像是要出远门。

 “嗯,我知道了。”潘磊起身,道:“我先去帮你给马上鞍。”

 兰泽点点头,望着他浸沐在朝阳里的颐长身影徽微发怔,他待她总是如此的好,将来,若有一天,他知道了她背着他做了什么时,他还能和颜一如往常吗?

 兰泽不敢再想了,腹的酸楚,十岁那年她与弟弟饥寒迫,从此入了盼玉楼,十年后她仍是为了生活,不得不再次踏入娼楼,盼只盼,潘磊能够功成名就,不致埋没一生。但以后的事呢?她不敢多奢想.

 “采采,好了。”潘磊带着一身朝阳走了进来,兰泽努力笑了笑,那笑里充了无奈与悲哀,但是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走了…”兰泽一扬手,马儿便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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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持续了三天的风雪,侵袭了长安城。

 兰泽里着被子,坐起了身,拿起她跟丫环特别吩咐的黑色葯汁,当着男人的面、喝了下去。

 男人从棉被里伸出了手,钻人里着她身躯的棉被隙,来到她韵伺,爬上她的前。

 “你很美。”男人的手缓缓捏,道:“但是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一起三天了。”

 兰泽不理会他,迳自吹凉着葯汁,一口一口,咽下去。

 “碧儿,备水。”这也是她的特别要求,她要洁净污秽的身躯。

 “我跟你一块洗…”男人捧起她的房,在她耳边吹气。

 “不可能。”兰泽冷冷地道。

 “这么寡情…嗯…你不是这儿的姑娘,那你是谁?”男人取下她的葯碗,用力将她扯进怀里。

 “放手。”兰泽努力想挣开,道:“我是谁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你要的是我的‮体身‬,我要的是钱,易完了,我们各不相欠。”

 兰泽说完这些话,一时间竟回忆不起,从前自己用尽手段讨好勾引男人的模样。

 “你像个谜,让我很有兴趣知道。”

 “设什么好知道的。”兰泽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觉得自己好下,潘磊清澄的眸光仿佛在潜竟识中鞭答着她…天啊…“你有别的男人吗?”

 “不关你的事。”

 男人听闻,狠狠地,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留下鲜红的吻痕。

 “这是我的印记,给你的男人看到.”他大笑,兰择掴了他一巴掌。

 此时碧儿在门外道:“小姐,水备好了。”

 兰泽挣开他,穿起外衣,将钱袋揣在怀中,道:‘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说得极讽刺而轻蔑,银、贷两讫。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能。”说完,她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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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姐妹那儿了,嗯?聊得还开心吗?”潘磊温柔地抱她下马,见她一脸倦容,便不放她下地,直到将她放在上休息,他才坐下同她说话。

 “情情很喜欢那些图样,就全买下了,多给我很多,真过意不去。”兰泽笑道。

 “累了吧,我替你倒杯水。”

 “好,谢谢。”一样的温柔体贴,兰泽却好想掉泪,可她硬是忍住哽咽。

 “以后别再出远门了,我好想你。”潘磊将水递给她。

 “谁知风雪一来便不止了呢…”兰泽低低地说。

 “要不要歇一会儿?”

 兰泽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想完全掩盖清晰的吻痕。

 “好啊!”她笑了笑。

 “奇怪…你这回回来,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喔,那是情情的香粉味儿,她让我试着搽。”兰泽赶忙辩解。

 “嗯,你歇会儿吧,我去照料马儿。”潘磊起身。

 他一离开她的视线,她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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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只有炭火兀自跳跃。

 兰泽侧身而卧,背后是潘磊温暖的膛。

 她被罪恶感啃噬得睡不着,颈间的吻痕十分清晰,她不知道潘磊有没有看到,或许他看到了,但他没有问,兰泽羞于面对他全然的信任。

 “采采…你是不是有心事?”潘磊低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原本以为他已然沈睡。

 “啊…你还醒着。”

 “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好像有什么事烦心。”潘磊拨着她细密的长发,道。

 “可能…可能是跟情情见了面…想起很多往事…”兰泽支吾地,继续虚构着故事。

 “往事…嗯…我昨天夜里…梦见霏姐…爬上树梢看初生小鸟的景象…很孩子气的姐姐…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唉…”

 “你有一个姐姐?”兰泽问。

 “是啊…我没说过吗?我离家的那一年,爹为姐姐办了场比武招亲…”潘磊道,诉说着姐姐的一切。

 “你们都很爱她吧…”兰泽想像,被众人呵护长大的播沂靠,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吧…多么不一样的人生…

 “嗯。”潘磊抱紧兰泽,道:“但是采采,你的笑好甜、好美…我希望你能总是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事情烦心…”

 “我…我没事的,别多心。”兰泽害怕他无尽的温柔,这将让她永远不能忘怀自己再一次出卖‮体身‬的低

 “夜深了,睡吧!”潘磊修长的手指与她的,兰泽顿时感到一股暖意,在她心爱的男人的怀里,她只希冀,这场好梦,不会有破碎的一天…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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