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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说,丫头啊,你打算我到什么时候?”

 慕容悠慵懒呷了口茶,敛眼瞅着近几,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老是喜欢黏在他身旁的狄心良。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怕他了?

 这是他暂住的客房,虽已过晌午,然而里头却只有他和她,她不是向来最避嫌,最怕他欺负她吗?如今怎么会紧黏着他不放?

 除了入夜寝之际以外,她几乎都巴住他不放,这行为和以往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相差甚远,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她对他起了思慕之情,到了一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若是如此,他也不会太意外,只因大爷他长相俊俏又斯文多礼,有哪位姑娘家不为之倾心?

 只是…这实在太不像是她会有的行为了。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狄心良正道。

 “盘算什么?”他装傻。“丫头,你若对我真是思念到这种地步,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你怎能问我在盘算什么,我若有什么心眼,那肯定是在打你的主意,想着咱们该挑在何时成亲,想着我该要如何地怜惜你,想着还能怎样的宠你,相i着…”

 “你别对我打哈哈!”她扁嘴佯怒,然而颊上两朵红晕却掩饰不了她的羞怯。

 这人,她明明很正经地问他事情,他却非得把话给转到另一头去,以为她真不懂他在打算什么?

 她心里是有了点底,可还不是捉摸得很透彻,所以才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一旦有什么事,她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有吗?”他笑得魅惑众生,不着痕迹地贴近她一些。“丫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事实上,你要是再这样紧贴着我不放,就怕我会撑不到房花烛夜,便对你…”“你别靠过来,我是在同你说前几你提起的事。”眼看他真的恬不知近,她忙往后躲到门边,打算他若是意图不轨,她随时可以夺门而逃。

 “前几?”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轻着,而后轻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问你这几要不要到墓园去陪陪你爹娘,这么说,有什么错吗?”

 “你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虽说她不是懂他的,但他突来的古怪要求,不叫她打从心底有了几分怀疑。

 “还能有什么主意?”坐在桌边的他慵懒地睇向她,支手托腮道:“不就是打你的主意?要你到墓园多陪陪你爹娘,那是因为咱们快要成亲了,往后你可能有一段时不能到那去,你说,我这做法有什么不对?”

 真没料到这丫头竟是恁地感,不过是三两句话,也令她隐约感觉不对劲。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不知道怎地,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丫头,你与其担心这问题,倒不如去担心贡笔什么时候能送到京里。”他故意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七之内,肯定会有其他官船到吗?”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呢?”算算,都几天了,还没见着三哥的身影。

 而自从他放出菩萨笔就在他身上的风声之后,便感觉那姓冯的在伺机而动,最糟的是,这丫头竟然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要她到墓围陪爹娘,便是不想让她卷入危险之中。

 她若不走,他对外放出风声又有什么用?

 若不是他留下这个地点,叫他只能在这儿等着三哥到来,不然他老早就往外跑,好让冯隽那干人自动盯上他。

 话又说回来,三哥尚未赶到,而他将丫头支开,若那姓冯的率众抢他的话…就连他也没把握自个儿究竟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可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至于后头他该要怎么受…就端看老天帮不帮他了。

 “你现下说这话,和几天前同我说的大相径庭,你那时候不是有自信得很?”狄心良不有点急了,忍不住扳动手指,算了算…“已经过了四天,若是三天内再不到的话…岂不是完了?”

 “所以啦,你有空就到渡口走走问问,不就得了?干么老跟在我身旁?”瞧她真有些担心官船问题,他不好笑地走向她。“丫头,若你是舍不得离开我身边,就直说吧,我这个未来的夫婿自然是不会冷落你的。”

 话落,温热的吻随之落下,覆印在她发愣微启的上,他随而大举入侵。

 狄心良傻眼地睇着他,睇着他魅惑众生的笑眸,嗅闻着他温热的气息,感觉他热的舌不断地挑她、熨热她,令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莫名的火不断地朝脸上飞

 “不要!”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气力,她使劲地将他推开,随之头也不回地奔出大门,像后头有什么毒舌猛兽在追逐她。

 被毫无预警的推开,狼狈地撞上矮柜而跌坐在地的慕容悠,不有些傻眼地瞪着她的背影。

 “见鬼啦?”他没好气地骂道。

 他微恼起身,然而气的却不是她的反应,而是自个儿的忘我。原本只是打算吓吓她,要她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岂料竟为她失了神。

 若不是她推开他,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善后。

 抹了抹,意外她的生竟是如此甜美,更意外自个儿竟发现了与其逗她慌倒不如逗她羞来得好玩,嘿嘿,相信往后的日子绝对有趣。

 现下,就只剩下等。

 等着冯隽自动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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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半刻钟,院落外头旋即传来声响。

 午后,狄府竟是吊诡的静默,竖耳细听,依稀听见些许的脚步声。

 来了!

 慕容悠呷完最后一口茶,好整以暇地端坐在院落里的凉亭,等待着脚步声的主人到来。

 脚步声已近,他神色自若地回头,不意外见到冯隽,和他身后的一干人。

 嗯,这阵容和他猜想的相差不远。

 “姓冯的,这时候你不到笔庄忙去,带着大批人到这儿做什么?”他戏谑笑着。“知道大爷我长得俊俏,特地找人来瞧我?不对吧,要找也该是找姑娘,找一干彪形大汉做什么?”

 冯隽闻言,微微勾笑。“请慕容公子出菩萨笔。”他开门见山地道,丝毫不啰唆。

 “你凭什么?”他支手托腮,慵懒而笑意不减。

 “凭我身后这一干人。”

 “就凭他们?”啧,瞧他长得身形瘦,面貌儒文,就以为他是从小被人吓到大的吗?

 错了,他上头有三个兄长,个个性情比眼前这群人来得凶悍残暴,他不曾放在心上,更遑论是他们?呿,不自量力。

 “还是请慕容公子自动出菩萨笔,省得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大爷我将菩萨笔出去,就能够全身而退?”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也许。”

 “也许?”他不发噱。“这么不肯定,要我怎么甘心将价值不菲的宝物给人呢?再者,就算你开出再好的条件,本大爷也不会将菩萨笔交给你,你还是带着那一干人回去吧。”

 “那可不成。”冯隽微敛神色,沉声道:“若是慕容公子不给,那就别怪咱们将你给请回县衙了。”

 “请?”有这么客气吗?“本大爷不认识知县,没兴趣到县衙作客,你还是回去吧,要不,待会你家小姐回来,瞧见这阵仗会吓着的。”

 “小姐一时半刻之间是不会回来的,而咱们若是要逮人的话,只消一眨眼的工夫。”冯隽使了个眼神,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随即将慕容悠团团围住。

 “想来硬的?”

 “知县大人说了,若是不从,强行拿下也可。”

 眼色一使,数抹影子围上,银光迸裂在来回对招之中。

 慕容悠左闪右避,趁隙出围在间的软银鞭,只见他一运劲,银鞭立即硬若剑刀,凌空挥去,血溅四方,往前可守,往后可攻。

 “姓冯的,你根本就是要我的命!”他试着突破重围,一边应敌,一边瞪着置身事外的冯隽

 “是又如何?”冯隽森冷道:“是你不好,谁要你在这当头闯入,破坏了我的计划?”

 “去你的!”

 慕容悠收回心神,扯住鞭尾,旋空一扫,将他团团围住的人随即应声而倒,他迅地跳出凉亭,直瞪着一脸错愕的冯隽

 “姓冯的,你可真是狼子野心,不但企图掌控御笔庄,甚至连本少爷的传家之宝也想要一并得手,只可惜…”他缓步走向他,恻的表情透出几分魅之气。“你算错了,本大爷不想给的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也一样得不到手!”

 急了他,他会宁可把珍宝给毁了,也绝对不让给任何人。

 “哼,我冯家才是菩萨笔的真正所有者,若不是你慕容家仗着财大气,四处抢掠,又怎会得到它?”冯隽咬牙瞪视他。

 慕容悠闻言,自怀里取出锦囊,在他面前晃着。“我家老爹是怎么得到这宝贝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取之有道,绝对不会强取豪夺,而你,就我所见,是个卑鄙无的小人,一心觊觎着他人家产,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夺人珍宝,甚至和知县狼狈为!”

 “我不一样,我是有原因的。”他光火的反驳。

 “可不是?每个人要犯错之前,总是有原因的,只是,本大爷没兴趣听,你不如问问我手上的银鞭想不想听!”话落,银鞭如蛇吐信,直朝他罩门袭去。

 只见他脚步踉跄,闪躲得狼狈不堪。

 “唷,原来是没有功夫底子的,那么,本大爷要是拿武器对付,就算是在欺你了。”见状,他长臂一缩,扯回银鞭,瞬地收回际,大步走近他。“站起来,和本大爷对上几招,别说我欺负你。”

 慕容悠居高临下,睥睨傲世地睇着他,岂料他竟然--

 “弓箭手!”他忽地一呼,随即连退数步。

 慕容悠微愕,耳边传来弓箭架弦的声响,不由朝声音来源看去,瞥见对面屋檐上头竟然站了一列弓箭手。

 浑帐,玩真的?

 他暗咒了几声,扯出软鞭应敌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纤细身影奔来…时空像是叫人划开了一般,所有的动作全都慢了半拍,眼见弓箭手出箭,箭似雨,直往他身上扑来,而一旁的狄心良更是不知死活地朝他奔来。

 浑蛋,她不知道冷箭是不长眼的吗?以为她能帮他挡箭下成?她太自以为是,也太不自量力了!

 正恼正怒着,说时迟那时快,另一抹身影扑向她,而他也在瞬间朝她奔去,不忘挥开银鞭扫落箭雨,然而箭雨滂沱,削过他的衣袍,划过他的腿,而来不及扫落的箭却落在--

 “冯大哥!”狄心良被扑倒在地,不管‮体身‬所传来的疼痛,挣扎着就要起身,直盯着趴卧在她身上,背上已中箭的冯隽

 他紧咬着牙,怒喊着“攻击他,不准伤害我家小姐!”

 狄心良闻言,不有些微愕,不能理解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慕容悠咬了咬牙,抬眼睇着弓箭手张弦发,赶忙跳开,就怕会波及到她,然而箭狂似风暴、如疾雨,叫他疲于闪避,他不有些光火了。

 再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待他体力尽失,可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怎能死?那丫头没他在身旁保护,早不知道已经死了几百回,他不保护她,还有谁能够保护她?

 心思纷,冷不防一支冷箭划过他的俊颜,刮出一道血痕。

 他无力地瞪着依然如雨扑来的飞箭,心里又恼又气。可恶,他真的会命丧在此吗?就死在这一群浑蛋手中?

 就算是死,他也不瞑目!

 正想着,突地瞧见一抹不知打哪飞来的身影,凌空抓下两支箭,反手回,屋檐上的弓箭手随即倒下两个。

 “小悠,你到底在搞什么?”

 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恼意传来,他抬眼探去,感动地喊了声“三哥!”

 总算是来了,而且还是来得恰好!就知道他有难,他的好兄长绝对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正想着时,一旁拱门突地窜出几个卫兵,不由分说地跳上屋檐,轻而易举地将一列弓箭手拿下。

 不过是转瞬间,情局全然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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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

 狄心良一双小手紧握成拳,小脸始终垂下。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她从慕容悠的话语中感觉到不对劲,但怎么猜,也没猜到是这般骇人的事,若不是她心生不安,转而踅回的话,真不敢相信她届时回府,究竟会瞧见什么样的可怕景象。

 坐在大厅,甫让慕容真擦完葯的慕容悠一脸严肃地瞪着她,良久,咬了咬牙恼道:“你眼睛是瞎了不成?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你还不信?!你是没瞧见那一阵阵的箭雨快要把我给埋了不成?”

 死丫头,居然敢怀疑他说的话,简直是气死他了!

 没瞧见他的伤吗?怎么,得像姓冯的那样,在背上上一箭才算是重伤不成?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冯大哥和知县大人勾结,想要谋夺狄府家产!”不信不信,她不相信待她若手足的冯大哥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倘若不是与知县勾结,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衙役帮他的忙?若不是为了谋夺家产,他又为什么和知县勾结?”慕容悠气得牙的。“你能不能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好生想想?”

 “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要救我?”她忽地抬眼。“你亲眼瞧见了,他奋不顾身地扑向我,这总骗不了人。”

 “那又怎么样?”慕容悠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怒火,低嗓音道:“你没听见他喊着攻击他,不准伤害我家小姐?这些字眼,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吧?就算他对你狄府没有贰心,可他要别人杀我却是罪证确凿,若不是我三哥带着知州大人及时赶到,天晓得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他…”

 “我到徐州也不过就这么一段时,你以为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天大的心结,叫他非杀了我不可?”

 “也许是…”

 “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了,是因为这菩萨笔本来是他冯家的所有物,所以要我还他,而我不打算还,他便打算杀我,这是什么样的心眼?只为一样珍宝便想杀人性命?这珍宝有多值钱,就算价值连城又如何?抵得上人命吗?而他又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势力,说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便能够取一个人的性命?若说他与知县没有特别的情,我可是不信。”

 顿了顿,他干脆将怀中的锦囊丢给她,恼火地瞇起黑眸,续道:“再者,我同你说过了,我那在酒楼,亲耳听见他和知县的对话,而你却完全不信,反倒宁可信他,你真是顽固如石,简直是要把我给气死了!”

 蠢!笨!这两个字都无法描述他想发的怒火!

 “也许你听错了,也许是误会,也许是…”

 “也许也许也许!你说的都是也许,你分明就是不相信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叫你宁可信他也不愿信我?!”怎么,就因为他以往老爱逗她欺她,她便认定他是个坏蛋?他的话便不足以采信?

 “因为冯大哥待我的好,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倘若他真是要谋夺狄家家产,他可以在我爹过世之后,便将无心打理御笔庄的我赶出家门,随而掌控整个大权,而不是帮着我,让御笔庄回到正轨!”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而是冯大哥他若真是要谋夺家产,多得是机会,不需急于在这当头!

 “是你蠢、是你笨,不懂得防人之心,我要是不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爹就是遭人毒死的!笨丫头!”

 狄心良闻言,为之一愣,好半晌才找回虚弱的声音“不、不可能的!”

 “谁有本事在这宅子里下毒?”他瞇起黑眸,一针见血地道:“不瞒你说,就连你身上也有微量的毒,自从和你一道用过晚膳之后,我便发觉晚膳的每一道菜里全掺有微量的毒,这些毒一时之间是不会要了你的命,但只要时间一久,你就会跟你爹一样撒手人寰!而我,就我笨,真心地想救你,所以亲自抓葯为你熬煮,甚至每顿膳食都由我亲自到场监视!”

 他的用心良苦,她可感受到了?

 不,没有,她没感受到,甚至还当他是个想要挑拨离间的浑球!

 他是怎么着?她不信便罢,他何必这么作自己非要她信了他的话不可?她要是真想死,由着她!

 “可他若真是要我的命,他方才为何还要救我?”

 于理不合啊?若他要她的命、要她的家产,他又何必待她如此之好?

 “你去问他啊!问他究竟是何居心啊!为你挡下一箭的他,人就在后院院落静养着,你大可以去问他!你问我有什么用?想要你命的人又不是我!”光火地撂下狠话,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小悠,先拿回菩萨笔啊。”慕容真虽是一头雾水,但依然及时提点了弟弟。

 “我不要了!”他还要那种玩意儿做什么?

 “可没有菩萨笔,你回去怎么跟大哥差?你别忘了,找回菩萨笔才是首重之事啊!”他跟在身后喊着。

 听着慕容真疾如暴雷的嗓音,狄心良感觉心头一阵痛,覆上薄雾的眼睇着他决绝的背影,泪水成串滑落,她抹去泪,意外她居然掉了泪,完全不懂自个儿为何会掉泪,然心真是好痛。

 究竟是因为这一场叫她百思不得其解钓杀戮,还是慕容真说的一番话?但,无论如何,事情原由就是这一支菩萨笔!

 敛眼睇着手中的菩萨笔,她不死命紧握着。

 思绪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让泪水无助地爬苍白小脸。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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