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伯父今天会回来吃饭吗?”她突然有些怯怯地问。
“有一个宴会需要他参加,所以不必顾虑到他。”提到父亲,他的愉快心情有一刹那的僵硬“他原本极力推我去参加,可是那种无聊的场合去了也是白去,我宁愿在家里陪你。”
他不经意
出的体贴让纤纤心一暖,笑容漾然如花“谢谢你,我们吃饭吧!”
虽然见到他们父子关系如此恶劣,纤纤也有几分沉重,可是她明白冰冻三尺非一
之寒,她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因此只能尽量让他快乐了。
曾几何时,她居然以使他快乐为己任了?
但她不想去研究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希望把握每一分钟的悦愉。
纤纤一共做了四道菜,香
可口极了。瑞齐迫不及待地持筷进攻,转眼间就吃掉了大半。
他不可思议地咀嚼着“看不出来…真的很好吃。”
她受用地笑道:“谢谢。”
“只是…”他吃掉了一片酱烧桂竹笋,这才发现到好像少了某样东西“汤呢?”
“啊?”她含着
口的饭,闻言也呆住了“唔,对喔,我好像没有煮汤?”
他盯着她鼓鼓的双颊和小脸上的愕然,噗哧一笑“你这么辛辛苦苦地忙了半天,结果居然忘了煮汤。”
“呃…”她讪讪然地笑,惭愧的不得了。
他大笑起来,笑声回
在餐室中。他从来没有吃一顿饭吃的这么开心过!
这种餐桌上的欢笑时刻…陡然有一抹记忆又自他眼前一掠而过…有某个慈祥亲爱的笑声伴随着片段影像出现,却让他脑袋有一丝丝刺痛,他极力想要看清楚,捕捉住那影像,可惜却瞬间又消失无踪。
纤纤原本也笑着,可是他表情陡然冻结,随即陷入苦思的模样却让她心脏一紧。
怎么了吗?
可是她还来不及慰问,瑞齐就已经挥去了那模糊的印象,恢复了笑容。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你闹的笑话也很下饭。”他好笑地道。
纤纤被他赞美的好高兴,脸红红地道:“真的吗?”
他微笑点头,并且帮她挟了一整碗的菜。
就在两人温馨地共享晚餐时,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地接近大宅。
瑞齐脸色变了变,笑容也缓缓消褪了,纤纤也停顿了吃饭的动作。
柯老先生回来了。
她咬着
本能就想站起,瑞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你父亲回来了,我想我还是告退的好,省得又惹他不开心了。”她很害怕听到争吵愤怒的吼声,也很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情景发生。“你安心的坐,他不敢对你怎样。”他沉着脸道。
“我不是怕他伤害我,我是不愿你们因我而起争执。”她温柔地道。
“我们父子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并非为了你才开始。”
“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话,可是你们总是父子,再怎么说也不好闹得这么僵。”她婉言相劝。
他眉毛不悦地扬起“这是我的私事,你没有必要管这么多吧?”
他愿意让她知道这些是一回事,可是他痛恨别人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尤其是一个女人!
纤纤心一痛,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和一个娇滴滴又优雅的女声接近了餐室。
他蹩起眉头,脸上
出了一抹微讶之
。
纤纤顾不得受伤的心情,因为柯父已经出现在餐室门口,而且身旁还跟随着一位风姿绰约、高贵大方的美人。
合特宜的慵懒发髻美丽地盘在她的头上,白皙娇媚的脸庞精心点妆着最新的彩妆,这位美人甚至还穿了一件俏皮又端庄的貂皮短大衣,曲线玲珑的纤
和完美的双腿包裹在黑色皮
内,足蹬鹿皮长靴。
她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和她一比,纤纤自惭形秽地低头盯着身上的香奈儿。
香奈儿给她穿真是糟蹋了,她完全穿不出这等时尚的流行美感。
美人儿一出现,瑞齐高大的身子倏然站了起来。
“云媚?!”他惊喜地道:“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那美人儿欢呼着扑上他的
膛,对着他
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吻“瑞齐,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他受用至极地享受了这个吻,双臂紧揽她入怀,完全就是一副看见甜心宝贝的魂销样。
椎心的痛苦狠狠划破纤纤的心,她脸色瞬间惨白。
柯父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对纤纤抛去一个胜利得意的眼神。
纤纤没有错过那个眼神,只是她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这么喜欢伤害别人?
难道看见别人血淋淋的痛苦,可以
足他们的某种想望吗?
柯老先生是如此,而…瑞齐难道也是如此吗?
她希望从他身上可以看到不一样的,她相信他是很值得爱,并懂得爱人的人,只是欠学习罢了。
她应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瑞齐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如此难看,他只是喜悦地跟着云媚诉别后衷情。
“咦?这一位是…”最终还是云媚发现了她,明亮妩媚的眸子溜向她。
纤纤充
希冀地望向瑞齐。
瑞齐神色僵了一瞬,随即
不在乎地笑道:“没有跟你介绍,她是我一个朋友…辛小姐,这几天借住我们家。”
“你好,我是纪云媚,瑞齐的…”她甜甜地膘向他“的什么?”
“她是我的女伴,也是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有好一阵子没有联络了。”瑞齐盯着纤纤,近乎忍残地察觉她眼中的醋意和伤心。
他满意极了,丝毫不理会内心深处蠢蠢
动的歉疚与不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这是一个保护自己的机会。
纤纤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再也不愿忍受这些忍残的、无情的、没有心肝的有钱人!
是上
社会的精英分子又如何?他们的良心和情感比一只鳄鱼能拥有的还少!
她的眼神冷到极点,心也冰凉了“纪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几天我在…柯先生家也打搅的够久了,刚好我也该回去了,再见,不用送了。”
瑞齐的心没来由一紧,但是云媚又偎在他的身畔,友善地问着纤纤:“辛小姐,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呢?我才刚刚认识你呢?真想多跟你聊一会儿。”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纤纤连看也不看瑞齐一眼,对云媚点头道:“恕我先失陪了。”
她大步迈开,在经过面有喜
的柯父时,只是低低的抛下了一句“我同情你们。”
柯父脸色一变,正想要喝问她的无礼,却见纤纤已经冲出大门。
她再也不能够多忍受他们一秒钟了!
鳄鱼就是鳄鱼,鳄鱼是没有感情,不会多
一滴泪的,可是她竟然笨到去同情,相信一只鳄鱼!
美丽的柯家大宅,纤纤毫不留恋地冲了出来,尽管她身上所带的皮包还在楼上,她还来不及去向黑爵士道别…
可是她什么都不要了,这栋大宅内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梦魇,她死都不愿再多回顾一眼。
纤纤奔出了古典华丽的大铁门,奔入了
明山孤寂冰冷的黑夜中…
热泪,早已狂奔在她冰凉的双颊。
一路曲折颠沛地回到了租赁的套房,已经是深夜两三点了。
幸亏房东太太帮她开门,否则只怕她连最后这一个栖身之所都无法回去。
她无力理会房东太太关心的言语,只能对她道谢且冲入自己的房内。
直到关上门,她才颓然地坐倒在地,泪水再度决堤。
他是个大骗子,夺走了她的体身…也夺走了她的心。
因为疲惫,因为伤心
绝,也因为那一夜寒冷的
明山,纤纤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连续病了一个多礼拜才好。
在这段生病的期间,赵姨因为打电话来而得知她已经回家,也知道她发高烧,因此几乎每天上班的休息时间就溜过来照顾她。
纤纤病得一塌胡涂,一颗心都被掏空了,完全没有精力与体力来对抗病魔。她只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好痛苦好痛苦,心就像被挖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一样,痛得她几乎活不下去。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格外的脆弱,纤纤更经常因为高烧意识模糊,又哭又叫,嘴里尽是伤心絮叨着自己的孤苦无依。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她脸蛋因高烧而红热滚烫,看在赵姨眼底是既伤心又舍不得“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试凄?为什么…让别人欺负我…让别人糟蹋我…为什么?”
她的叫声和哭声让赵姨鼻酸不已,只能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
她想到自己的伤痛,也想到了自己因为贫苦的身世而遭受歧视侮辱的过去,再想到那个当年她不得不舍下的儿子…赵姨肝肠寸断,经常哭得比纤纤还伤心。
在高烧消褪的时候,纤纤有时候也会呓语着著,字字伤心破碎。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好忍残…你们都是…都是没有血没有泪的…我恨你…”这个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赵姨又心疼又困惑,可是纤纤一直都陷入昏
中,教她想安慰询问也无从问起。
老天,她年纪还这么轻,为什么要让她过得这么苦?
赵姨边怨叹着老天,边低头抚摩着她的额头。
“孩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你的人生还很长,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熬不下去,你要为了赵姨好起来啊!”她在心底深深祈祷。
纤纤终于痊愈了,只是体身和心灵都瘦了一大圈,清瘦憔悴的脸庞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粉
晶润。
因为瘦了的关系,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明亮,却也增添了楚楚动人的可怜韵味。
这一天,赵姨下班后又到她这儿来,还带了两颗昂贵的富士苹果。
纤纤感激不已“赵姨,怎么好意思又让你照顾我呢?还带这么贵重的苹果。”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她微笑着,自愿找来水果刀就削起来“对了,精神觉得好些了吗?”
“我已经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顿了顿,迟疑地道:“只是我无故旷班这么久,只怕餐厅不会再让我去上班了。”
“没的事,大家都很担心你,也希望你早早回到工作岗位上,今天下班前,经理还问我你好不好,能不能回来工作了呢!”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她已经
经磨折创痛归来,如果还要面临失业,那么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重新站起来。
赵姨削好了一颗苹果,切了一大片递给她“纤纤,你…这几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纤纤苦笑,她该怎么说?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她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悲
酸甜的大梦。
“这几天…我去一个朋友那儿,发生了一些事。”她恳求地道:“赵姨,我可不可以不要谈?我不想再回头想了。”
“可怜的孩子,有些事的确还是忘了的好。”赵姨依然美丽的眼眸不胜唏嘘“好了,赵姨不再问你了,你心情要放开一点,真正地把过去给忘掉,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纤纤轻咬了苹果一口,有点大愣“赵姨您是说…”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很伤心的往事,那段过去几乎要了我的老命,也险些让我去寻短见,若不是遇见了先夫,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回忆着,痛苦与甜蜜
错在眸中。
纤纤眼神温柔,漾
真挚的同情“赵姨…”
“总之,那已经过去了,你要记得,自己过得快乐最重要,唯有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我以前就是太牺牲了,可是换回的只是背叛和痛苦。”
背叛、痛苦、牺牲…唉,为什么女人总是遭遇到同样的伤口?
纤纤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赵姨,我会的,我会过得很好的。”
就把那些事情当作一场恶梦,醒了就没事了。
只是…你真的能把他忘掉吗?
心底的小小声音又跳出来低问,纤纤也只能报以苦笑。
瑞齐焦躁地在房间内踱着步,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纤纤已经离开一个多星期了,她可恶的香味为什么还遗留在他房内,时时缭绕磨折着他的神经?
云媚是他从以前就很欣赏的女孩子,他们以前曾在美国有过一段情,虽然这段情因时空的距离而淡了,可是这一次云媚回来,却是摆明了想要再续前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她够冶
、够美也够开放,完全没有台湾女孩子的假意扭捏或是造作,但是为什么她就是
不起他的情
呢?
懊死,都是那个有着一双天真眼眸的小女人惹的祸!
“她的影子到底还要纠
我多久?”他倏然停步,她临走前那雪白的脸孔和心碎的眼神却又跃进脑海。
每每思及这一幕,他就心痛
死,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难道她已经进占他的心房,成功地让他爱上了她吗?
他打了个寒战,不敢想像自己对一个女人完全卸下防备与盔甲。
他要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伤害别人。
只是这把双刃的剑不但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
瑞齐已镜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爱与不爱之间,他还是选择比较安全的方式。
老头子说,爱情是骗人的玩意儿,带来的烦恼痛苦和羞辱将是大巨且无限的。从他此刻的焦躁心情看来,老头子这次又说对了。
节的脚步热闹到来,冬日的色彩也在这时发挥到最极至,等到过完年过完元宵,
暖花开的日子就来了。
餐厅的生意因为
节的关系而分外好,每天几乎有忙不完的客人,从大年初一到初五,餐厅内都是保持着高朋
座的状态。
因为
节上班会多分到几个红包,而且薪水也会加倍,所以纤纤这个没有家累,不用回家过年的人就成了餐厅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上班到底而没有休假的人。
等到生意最好的初一到初五结束后,经理允诺她将可以领到一笔厚厚的薪水与红包,而且还可以在初六和初七放假两天。
纤纤自然乐得工作了。
堡作可以帮助她忘掉一切,忙碌也可以帮助她忘记因为没有家而无法享受到的过年温暖。
虽然赵姨极力拉拢她到家里过年,可是纤纤怎么都不肯,因为看到别人一家团圆,而自己就算身在其中也只是个外人,这会让她分外感伤。
好不容易,纤纤忙到初五深夜,总算能够回家好好大睡一觉,并且度过两天美妙的假期。
当她打开房门,点亮了一室的灯光时,一股莫名的寂寞却
面而来。
外头依然时可听闻鞭炮声,爆出一丝丝的年味气息,可是她这小房间内依然清冷的怕人。
纤纤
鼻子,决定让自己快乐起来,因此她用小小的烤箱简便地烘烤自餐厅带回家的
油鲑鱼卷。
当鲑角和着
油的香味跑出来时,纤纤却忍不住地一阵恶心往上涌。
“噁!”她险险来不及冲进浴室。
接着就是一阵掏心挖肺的呕吐,吐得她整个人眼前发青,可是恶心还是不放过她,直到她胃里空无一物,还是不断地呕出胃酸。
呕吐几乎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纤纤捂着腹部虚弱地走出了浴室。
难道是她今天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可能是她今天因为忙碌的关系,几乎没有吃东西,顶多只咬了一两口面包,难道是那条法国面包坏掉了?
她边怀疑着经口过的食物,边困难地来到小
上躺下。
她的腿累得坑谙掉了,再加上她騒动不安的胄…
好一个大年初五,她狼狈的
不像在过年。
纤纤努力控制着不要自怜自艾,她疲累的连衣服也没换就躺入被窝内,沉沉睡去。
大年初六,一早纤纤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闹醒,睡眼惺忪地冲进浴室里大吐特吐。
可是她也只能呕出一些酸水而已,但是却着实被磨折惨了。
“难道我又生病了吗?”她抚着冰凉得吓人的额头,低低呻
。
她这是什么烂体身呀?
在经过一番努力后,她才稍稍平抚胃部的騒动,挣扎着到茶几旁,将自己摔入了软绵绵的沙发中。
噢,好舒服…她真想这样躺一辈子不要起来。
对于纤纤而言,她的两天假期实在短的吓人,她都还没有休息够,也还没有机会安排去看医生,初八又要上班了。
不过她学乖了,在出门前先吃了几片苏打饼干安抚騒动的胃,然后再去上班。
纤纤真想一整天都窝在内场温暖的室温中,只可惜因为外场忙碌的关系,她只得再度客串上扬端盘子。
“纤纤,七桌客人的纽约牛排和香辣
翅盘。”赵姨将两盒香
的食物递给她,对着她关怀一笑“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纤纤扮了个鬼脸“我有星期一倦怠症。”
赵姨笑着打了她一下“小表头,快点送菜去吧!”
她这才端起盘子快步走向七桌,一路上还要强忍着恶心的冲动,这牛排和辣
翅的味道实在太刺
了。
纤纤心不在焉地将菜端到七桌“请问纽约牛排哪位?”
“纤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声音讶然叫道。
她猛然抬头,望见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穿着英俊出色,显得精神奕奕的瑞齐惊奇地看着她,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位貌美如花的云媚小姐。
他们的气
可真好,和他们一比,她简直就像鬼一样。
她硬生生地按下狂奔的心跳和
烈的情绪,冷冷地道:“请问纽约牛排是哪位?”
“是我。”瑞齐掩不住讶然,他的眼眸贪婪地紧紧梭巡着她。
她瘦了,而且好憔悴,脸蛋变得更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纤纤将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后把辣
翅也放在云媚面前。
“你是…辛小姐对不对?你怎么在这里呢?”云媚低呼,甜甜地问道。
纤纤又妒又恨又气,忍不住道:“很明显的,我在这里工作。”
“原来你就是在这家餐厅。”瑞齐紧瞅着她。
纤纤
鲁地点了点头,丢下了一句“慢用”就急急逃回内场。
她的眼眶又滚烫了起来,可是她死命控制着不让泪水滚出。
真是一个大大的玩笑,讽刺到了极点!
她在为情消瘦,为爱痛楚。他看起来倒幸福美满,天天都有美人儿陪。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混蛋?
她飞快地拭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再度投入工作中,试图让忙碌抹去他方才的面容。
她忙到了下午休息时间才脸色苍白地走出了餐厅,又累又虚弱的身心已经把她最使一点点体力都榨干了。
走出后门的她被
面的冷风一吹,差点跌倒在地,一双有力的手臂蓦然扶住了她。
“谢谢。”她直觉对来人道谢,却在抬头时笑容瞬间消失。
是他!
瑞齐好不心痛地看着苍白疲累的她,恨不能拦
就将她抱到自己的车中,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他不能,她眼底的恨意也让他丝毫不敢动弹。
她甩开他的手,倔强地
起
杆“谢谢你。”
纤纤绕过他就要走开,瑞齐急急地抓住她的手“纤纤。”
“柯先生有什么贵干吗?”她面无表情。
他咬了咬牙“纤纤,我们至少是朋友,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至少是朋友?
若不是太过虚弱,她真想重重地给他一巴掌。他没有资格跟她称兄道弟,也没有资格对她说“何必这样”?
他实在欺负她到了极点。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恨恨地道“而且我想要怎样都不关你的事。”
她的反应令他心慌“你究竟怎么了?难道还因为那一晚我没有送你下山而生气?”
“您太客气了,屈屈一介小女子怎么敢劳烦您柯先生接送呢?我又怎么敢因此而生您的气?”她敛眉,低低哼道。
“你是在生气。”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样?你又不是我的谁,管不了我这么多。”她再度甩开他的掌握,绕过他往马路走“恕我告退,再见。”
“你为什么一定要封我这么无情?”他突然受不了甜美清新的她变成这般冷淡。
他宁愿她跟他
舌剑毫不相让,也不要她对自己冷淡如同陌生人。
这种感觉深深刺痛了他。
“鳄鱼没有资格抱怨别人无情。”她低低道,觉得可笑。
“鳄鱼?”
“柯先生,你现在拦住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什么呢?”她干脆站定,冷静地望着他。
他一时语
。
“没话说?那何必拦住我?”她淡淡地道:“云媚小姐想必也等你很久了,再见。”
她话说完便大踏步离开,因为怕他再纠
,她甚至还破天荒地招了一辆计程车坐进去,迅速逃离他的视线。
瑞齐怔怔地站在原处,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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