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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孙甫仁宣布的消息对海而言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当场把她打傻了!

 一回神来,她失控地大叫:“我不答应!”嫁人?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问题“我才大三,根本还不适合嫁人。”她没敢说自己有男朋友,其实江南算不算她的男友她都不敢肯定,因为江南从未向她表白过。

 海这一唱反调,洪彩娟就对她又捶又打的,边打边骂着:“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你难道不知道你爸爸的公司周转不灵?你这是存心看他倒了是不是?”

 如果是以前,海会任人宰割,但是拿她的一生下赌注,她再也无法默不吭声:“我也不希望爸爸的公司倒闭,如果可以,我愿意休学到公司帮忙,但是就是请你们不要我嫁人,我真的还不想嫁人。”

 “孩子的爸,我看这个女儿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是看不起人。”洪彩娟在一旁拚命的加油添醋,仿佛害不死人不甘心,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一种心态。

 海虽是心无奈,却也只能捺着子解释“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想尽一份心力而已。”

 “你可以尽心力,而且也很简单,但你不愿意,还说得那么好听。”洪彩娟语气中含着针刺,说有多扎人就有多扎人。

 “我只是不想太早嫁人…”海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说着。

 洪彩娟丝毫不同情,拚了命的说着:“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才让江少爷看中了,结果你还在这儿撒娇,真是不知福的丫头!”

 埃?何来之福?海双眼茫然无所知。

 这屋子都姓孙,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竟然孤援无助,可悲的。

 “我说…”

 突然孙甫仁打断了洪彩娟的话吼了起来:“吵什么吵?

 我说上一句,你们扯了一大堆,到底我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洪彩娟干虽有些目中无人,可是也是欺善怕恶的,看到孙甫仁真的动怒时,她也只能乖乖的闭缄其口。

 反倒是海勇敢多了,她走向养父,果决的说着:“我不嫁人!”

 结果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海定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突然想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总是期待会有一样的结果,结果总是像是一个傻瓜一样得遍体鳞伤。

 “我明白了。”她想,嫁就嫁吧!此时此刻她只想从这儿逃开。

 海被江北风从孙家救出来,可谓刚出龙潭又进虎,至少诲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而江北风却一再表示他并无恶意,只是想把海拖出苦海而已,让海不要自作多情。

 天啊,到底是谁在自作多情。

 江北风亦不想海存有什么感恩心理,那样对他而言也是负担,他希望自自然然地得到海的心,爱情和做生意毕竟是两回事。

 他想出个绝好的方法,那就是海读书期间的一切费用由江氏集团出,而海毕业后一定要到江氏供职,五年之内不许跳槽。而且海要搬到紫荆苑别墅来住,由江北风作她的“法人”

 海别无选择,要知道这两年失业率高得出奇,博士生、硕士生找工都难如登天,何况她一个大三的学生?

 不过海可不愿意马上搬过去,而且她想再和江南多处些日子,看他可否能为自己拿拿主意。

 经过她的再三争取,江北风同意了她的要求,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做出决定。

 今年的冬天冷得特别早,十二月还没到,接连而来的几个冷已旗鼓大张地光临台湾;尤其是台北,又又冷地教人整天缩头缩脑,恨不得整天蜷在被窝里。

 正好今天是星期六,许晴、谢容也都没课,两个人可以作伴。原她们三个打算各自回家的,但谢容怕家里担心自己的病,临时打算留在学校,许晴也决定留下来听音乐会,海则是要利用这两天帮江南老师赶研究案的进度。

 说到江南,真叫江海一肚子的闷气…他竟然失踪了三天。

 昨天教育署的官员到学校检查,指名点姓要听这位年轻教授的课,谁知竟然不见他人影,气得校长大发雷霆。

 他怎么了?难道出厂什么意外?海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让一个整逃讷跑西颠的记者窝在一所大学里教书,真是委屈他了。

 专门赶到阶梯教室来旁听的学生只有怀着失望的心情陆陆续续离开。

 这段时间,海的心里极端矛盾,她多少次梦想嫁给江南,成为他且俗且雅的,成为他一生一世的钟爱。

 每当江南拥她入怀时,她的心中都是长长的叹息和无奈。

 江北风对她是有情的,或许这种情当中没有功利目的,爱情多于恩情,她只有回报,而没有逃避的理由。

 想到她的一生已卖给北风,她的心便象千万支针细细密密地扎进去。

 雨越下越大,她的泪也一颗颗掉下来。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崩陷。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多希望在这种时候能有一双手伸过来,抚慰她,可是在她最需要江南的时候江南却杳无消息。

 同班的几个同学远无走来,海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朝江南的研究室走去。

 研究室空无一人,只有两部电脑、一张书桌和一墙柜的书在微的空气中静默着。

 她打开电脑,里面的文件里发现江南留给她的一段话:

 海

 我要离开三天,请替我向系主任请假。

 你整理的文件相当好,我已带走。

 替我照顾好你自己。

 江南

 十一月三十

 老天,江南曾让她代他请假,都怪她这些日子没来研究室。平时,没事的时候,海就在研究室听听CD、玩玩电脑、整理整理资料。

 都怪北风,那个可恶的江北风搞得她头晕及,误了事情。

 最让她感动不已的是江南的那句“替我好好照顾自己”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把一张CD放进电脑,听张镐哲的那着《该想的想该忘的忘》:

 背负了太久的沉重包袱

 走不了太远我停下来想

 一直在迷路,我一直在飘

 回头望你又了方向

 经过了太多的悲伤离合

 靶情的路上我跌跌撞撞

 一直在迷路我一直在飘

 变得太小心怕再次受伤

 哦!懊想的想该忘的忘

 哦!懊想的想该忘的忘

 像我这样谨慎的人

 从来不把承诺轻易挂在嘴上

 像我这样风霜的脸

 不会让你看出快乐或悲伤

 这是江南最喜欢的一首歌,原本沧桑的歌词加上张镐哲苍凉的嗓音来演绎,更让人伤感。

 江南一遍一遍听着这首歌的时候,海总是在心里猜测,他定有过一段伤心的痛,定有过一段不忍回首的过往。

 那是个怎样的女孩呢?

 如今再听这首歌,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是呀!她自己正是背负了太久的沉重包袱,一直在迷路一直在飘

 天渐渐黑了下来,海静静地坐着,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起。

 她数着一声、两声、三声,犹豫着要不要接起,然后想到可能是江南打进来的、于是她马上拿起话筒。

 “江老师研究室,你好。”

 “喂,海吗?我是任主任,江老师在那儿吗?”任主任的声音充了焦急与忧虑。

 “没有,江老师没有过来,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找了他一整天,刚刚才知道他生病了,可是他家里又没有电话,我怕他病得很严重,可是我人在高雄,临时走不开…”

 “我去看看江老师好了,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

 “地址我给你,你记一下。”

 海赶紧从抽屉中拿出纸笔记下地址。离学校不远,大约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程。

 “海、那就麻烦你了,你记一下我的行动电话,麻烦你得知他的情况后,拨个电话给我。”

 “你放心,我马上过去看看,”

 币掉电话之后,海便匆匆地开门离开。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海焦急地走出校门,恨不得能马上到达江南的住处,于是拦了部计程车…

 竟然还是她曾醉后来过的地方。

 海按了几次门铃,但迟迟没有人应门,于是海用手一推,当大门匝声而开的一刹那,高兴地几乎要为此欢呼。“江南?”海不敢冒然闯进去,站在关口轻轻唤道。

 屋内一片悄然。

 海移步走向客厅,没见到人,继续走进屋内,看见一扇半掩的房门,于是把门推开。

 江南看起来好像不在卧室,

 海走进房间,不经意地浏览一番,赫然发现房间变化大,若说她曾经为江南研究室中那一个房间的书而咋舌,那么真不知道看见几乎摆了半个房间的书时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了…书柜是墙,书柜是隔间,书柜也是置物架,一系列深原木摆设而成的书房教人不得不肃然起敬,海几乎惊呆了。

 而江南就置身其中…海这才发现趴在书桌上的江南,他对于有人闯入自己家中一事竟然浑然未觉。

 海赶紧走到书桌旁。

 “江老师?”她信手轻轻碰一下他的肩。

 没有反应。

 “江南?江南…”海轻轻地摇着他,一面不断唤着。

 终于…

 “海?”江南坐起,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轻蹙眉头,半眯着眼看向跪在他身边的女孩,不敢置信她竟然出现在眼前。

 看见他终于较为清醒,海放心不少,但他看来仍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海伸手摸摸他的前额…好烫啊!

 “你看过医生了吗?”海问道,但她相信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用,休息一会就好了…”江南几乎没睁开眼睛。

 这也是她预料中的答案。

 “好,那我扶你回上休息。”海的口气中带着少有的坚决。

 江南觉得好累,累得不想动…但他不想和海争辩,于是他试图从椅子上站起。

 “小心点!”

 海不忍心见他蹒跚的模样,于是一手环着他,让他搭着她的肩膀,一步步缓慢慢地走到,感觉到此刻的江南非常需要她。

 她扶他轻轻地躺下,并且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

 她低头细细地观察他,虽然一躺下眼睛马上闭上,但轻蹙的眉头仍显示他的情况很糟。

 “你想吃什么吗?”海担心地问道。

 江南摇摇头。

 “胃痛…胃溃疡发作了。”

 海这才想起他的右手一直按住肮部,原来是胃溃疡让他那么难受。

 “你有葯吗?”海忍不住着被子轻轻抚着他的胃。

 “我不吃止痛葯。”他的语气是坚决的。

 “好,那你休息一下,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好不好?”海安抚地拍拍他,用轻快的语气试图说服他。

 江南想了一下,然后点了个头。

 她当然不能让他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不吃不喝,她直觉他已经持续这样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以上了。

 海离开寝室,到外面拨个电话,告诉许晴江老师的情形,并让许晴马上请她的家庭医生出诊一趟。

 联络完之后,海便在屋内四处张罗着,却发现江南家中的食物非常有限。这时候也不能冒然离开,她只好勉强装了盆水,加了几颗冰块,端到江南房里,不断将巾打敷在他的额头上,一面等待着许晴的家庭医生的到来。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医生终于到了,他细心地检查江南的病情,然后马上替他打退烧针,并且开了葯单让海到葯房买葯。

 “那他的胃溃疡怎么办?”海忧心地问道。

 “放心,我开了葯。”杨医生向她保证。

 “不…我不要止痛葯。”江南虚弱地抗议。

 没想到杨医生立即回到边向他保证葯效极佳,并且无副作用,费了好一番舌,江南才同意了。

 “江南,我送杨医生下楼,顺便到葯房拿个葯,你休息一下,好吗?”

 海低着头看看他。

 江南深深地望了她一会儿,才点头,伸手指着书房。

 “皮夹在书桌的抽屉里,你拿些钱去吧。”

 海依言拿了钱,送医生离开后,便到葯房买葯,并且买了些食物,好让江南虚弱的‮体身‬补充些营养。

 江南安睡了一整个下午,神情是放松而安详的,不再像上午那么不安;因此,海也就放心地待在房里忙碌着,想帮他熬锅骨粥,只在空档的时候才偷偷溜进房里看看他,确定他是否一切无碍。

 黄昏时分,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海愉快地看着窗外斜进来的夕阳,将准备好的材料一一丢进锅里,准备熬上一个半小时,并且一边用微波炉热好一大瓶牛,等江南醒来混着胃溃疡的葯片吃下。

 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海终于能放松心情,好好休息片刻了。她走进寝室,看见窗外洒进来的夕阳让江南沐浴在一片夕阳金黄的余晖之中,看起来温柔而安详。她走近边,看着他前均匀而平缓的起伏,冲动地伸手理了理被子,正要起身离开时,却发现他已经醒了。

 海的心跳了一拍,但她还是故作镇静地笑笑。

 “感觉怎么样?”还好,声音没有背叛她。

 江南微扬起角,腼腆地笑笑。“好像睡了一辈子。”

 很好,幽默感回来了,海满意地点点头。

 “想喝杯牛吗?医生说你最好先吃些质的食物。”

 江南点点头。

 海赶紧扶他坐起,然后‮奋兴‬地从厨房里端来一杯刚热好的牛

 “还有点烫,小心点。”她将牛和葯片一起递给他。

 海坐在边的椅子上,看着江南一口一口地喝着牛,内心涨的莫名情感使得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夕阳下山后蒙的景

 她是不是陷入太深了?她自问。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江南将空的玻璃杯放在边的矮柜上。

 海转身,两人的视线会。

 海慌乱地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问道: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我熬了锅粥,待会儿就好了。”

 江南点了个头,没说什么,于是海扶他再躺回上,帮他盖好了被子,看着他几乎是马上陷入沉睡中。

 蓦然,她发现自己竟热泪盈眶…

 她爱他!

 第一次,她终于能理清自己对江南百感集的感情。

 之前她总是下意识地逃避,不愿去想、不愿面对,也不愿意承认…

 原来,这就是爱!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

 这才了解,孤傲的她,何以对他如此依赖,没见面时又是那么期待。

 他说过的,只要她需要他,他都会在。

 他是认真的吗?

 稍稍沉思之后,她赶紧回到厨房,看看骨汤熬得如何,果然,接她的是四溢的香气。

 好不容易一切大功告成,她才想起该给任主任拨个电话,请他放心。而当任主任在电话那头忧心忡忡地直说要赶回来时,她还极力安抚他,让他打消了连夜回台北的念头。

 “海?”房里传来江南略为紧张的声音。

 海正打算回到厨房,一听到江南醒来的声音,马上走进他的房里。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来…”看见江南试图从上坐起,她赶紧过去扶着他。

 看见海还在,江南不松了口气。

 “没什么…我以为你走了,不过,也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一整天。”

 海笑笑,歪着头,故意想了一下。

 “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研究助理!”说完,不笑了出来“开玩笑的,这应该是我的荣幸吧,其他人要伺候你还没机会呢!”海故意损他。

 江南无奈笑笑,这小妮子!

 “是主任要你过来的?”江南忽然想到。

 “可以这么说,不过,全校的人都知道你生病了,主任今天早上才知道,可是他人在高雄赶不回来,所以才请我过来看看。”

 江南闭上眼睛,背靠向头,神情仍有些疲惫。

 “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江南睁开眼睛看向她,微扬的角带着腼腆。

 “谢谢你的忠告。”语气里是笑意和诚挚。

 海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只是低头笑一笑。

 “对了,我熬了一锅粥,你应该饿了吧?”海忽然想到。

 “饿坏了。”他的语气不愠不火,但海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于是赶紧回到厨房里帮他盛了一碗粥,并倒了一大杯牛,装在盘子里端到江南房间。

 医生说的,胃溃疡要多喝牛

 海将盘子放在江南旁边的矮柜上,然后端起粥…

 “要我喂你吗?”海故意跟他开玩笑。

 “好啊!”没想到江南答应地极为爽快。

 海愣了一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作势舀起粥往他的嘴里送去。

 江南笑着阻止她。

 “别闹了,还当真呢!”他可不敢真的如此劳烦她。

 “真的不用吗?好吧!”海倒也大方地把碗给他,然后坐在边,看着他吃。

 江南舀了一些粥,正准备细细品尝的时候,看见她一双大眼牢牢盯着他,于是又放下汤匙。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吃得下?”江南好笑地看着她。

 “喔!”海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江南看了忍俊不

 “再去盛一碗来,我们一起吃,你一定也还没吃吧?”

 海摇摇头。“没关系,我…”

 “去吧。”江南的语气坚决。

 海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两个人在房里愉快地享用晚餐。经过了一个下午的休息,江南的气看起来的确好多了。

 海原先害怕江南这样和她闲聊对他的复原情形不太好,但后来看他那么愉快,也就不担心了。她不得不承认他有种魅力,让人能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所有的防备,和他聊个尽兴,丝毫没有师生间的隔阂,而且话题也不限于课业,而是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在让江南服过葯之后,海真的觉得他该休息了。

 “休息时间到了,江老师。”海用轻快的语气提醒他。

 江南看起来有些无奈。

 “一定要吗?我好像一直在休息。”江南故意装委屈的样子。

 “你没听说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生病了就是要休息。”海故意板起脸,拉好被子,不容许他反抗。

 江南服从地躺回上,乖乖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点累了。

 江南睡得极不安稳。

 所有曾经到过的地方一一在他脑中重合,像无数的影像重重叠叠,既真实又虚幻,突然,他不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这是他从小到大最深沉的梦魇,也是他最沉痛的悲哀。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

 因此,他只好处处为家,却处处无家。一处接着一处,醒来时,霎时忘却自己身在何处,只有靠着与爹地、妈咪通通电话,才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他活得很努力,真的。

 为了证明人生,他会刻意要自己敞开心,与周围的人共同欢笑,把酒狂,但现在所有的笑声阵阵向他袭来,为何他却觉得震耳聋?

 像是生命对他的嘲笑…

 他自以为经历很多,却是一无所有。

 海在书房里看着江南桌上一叠厚厚的研究案底稿,和其他零零散散的参考资料…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是一份如此庞大而复杂的研究案。

 为了不加重她的负担,他独自做了那么多…难怪他会累出病来。

 而她竟不知该如何帮助他…

 她走回边,在心里责怪他为什么总是那么体谅她,总是在她未会意前,就已经知道了她需要的是什么。

 这样细心的男人,她怎能不爱?

 忽然,她发现江南竟然红,头也不安地在枕上反覆转动。她伸手一探,却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她不责怪自己粗心,以为医生打了退烧针就没事了,竟然一直忘了帮他量体温,没想到他的高烧竟然又复发了。

 她搜寻着每个抽屉,终于找出了温度计,然后倒了杯水放在边。

 “江老师,江南,你醒醒,我是海…”

 江南似乎在呓语着什么,仍然不稳地翻来翻去。

 “江南,我是海…”

 海…那个有着天使般容颜的女孩?真的是她吗?

 不,他不要醒来,海会不见…

 “老师,你醒醒…”

 不对,好像真的是海

 海看见他终于睁开眼睛,高兴得差点欢呼。“老师,你又发烧了,我帮你量量体温。”海拿出温度计。

 他看了海一会儿,确定是她后,才缓缓张开嘴,让她把温度计放人他的嘴里。

 “你很不舒服吗?”海看着表量时间,发现他还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不担心地问道。

 江南缓缓地摇摇头,含着温度计苦笑。

 看他还笑得出来,海略为放心了。

 她看看手表,然后拿出温度计,忧虑地看看江南。

 “怎么样?”

 “三十八度,比早上好多了。”

 海坐到他身边,看着他闭上眼睛,她情不自地伸手拂过他额边浓密的头发。

 江南叹了口气。

 “你好像该回去了。”虽然百般不愿,他还是得说。

 海帮他拉好被子,摇了摇头说:“不,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她的语气是坚定的。

 “谢谢。”江南睁开眼睛说道,那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海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然后示意他赶紧闭上眼睛。正要起身的时候,江南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抽屉里有新的巾和牙刷,如果你需要的话…”

 “谢谢。”海勉强地回答,然后匆匆起身离开。

 为什么既使在生病之时,他还脑萍虑到她的需要?

 找到了巾和牙刷之后,海关上灯,进了浴室。和屋里其余各个角落一样,浴室也充了独属于江南的气息,温暖而明亮,设计简单却不失高雅…当然,全然的男化。奇怪的是,置身其中,她竟一点也不感觉突兀,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匆匆地盥洗完毕,她只穿了套头衫和牛仔,厚重的外套、衣、围巾等则抱在手上,不假思索地走出浴室后,才感觉到冬天的寒意,不打了个哆嗦。

 她不想吵醒江南,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里,打算在他书房的椅子上睡一夜,没想到才刚坐下,就听见他的声音…

 “上吧,在那儿睡一夜你会着凉。”

 海听了差点没跌下椅子。

 “我…我…”黑暗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显娇弱。

 “放心吧,看我这副病容憔悴的样子,不可能侵犯你的。”江南的声音中是笑意。

 和书房的桌椅相比,他的显然更具惑力…

 她深了口气,举步走向他的大,故意不去考虑所有的矜持,放纵自己躺进暖和的被窝里,但还是刻意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并且故意背对他。

 突然,她转过身。

 “为什么你还不睡?”语气中颇有兴师问罪之意。

 江南笑了。

 “没办法,今天睡太久了,现在反而睡不着觉。”

 海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觉得好多了吗?”

 “嗯,你累了吧?”第一次靠他那么近,更觉得他的嗓音低沉而吸引人,轻柔的语调更令人感觉温暖:

 “累了,可是我怀疑自己能不能睡得着。”

 “哦?要不要听故事?”难得他有这个兴致,海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江南想了一会儿,开始讲一个古埃及的传说,说是某个法老为了寻找背叛他的爱妃,因而不断地轮回转世,却从未成功;因此,埃及人深柢固地相信死而复生和生命的轮回…他说得煞有介事,带她进入一个维妙维肖的古老传说中。

 “你真的该睡了。”海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但江南似乎都刻意装作没听见。这时,他们是面对面地躺在上,海几乎已经缩进他怀里了。

 “真的,你该睡了。”她又说了一次。

 突然,江南毫无预备地伸手紧紧拥住她,脸埋在她如云的发瀑中,没有开口。

 海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老师…”

 江南沙哑地低声打断她:“不要叫我老师…就这一晚,不要叫我老师…”

 她又何尝愿意以一声“老师”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缓缓用手环住他,第一次体会完全抱住他的感觉,不愿放开…

 接着,他开始诉说另一个故事,这次的故事中有女主角,但她最后还是背弃了男主角,男主角黯然离去,从此不再谈爱…直到他遇见了天使。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觉她的部在他怀里干缓地起伏着,他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不摇头苦笑。

 我的天使,你错过今晚最重要的故事了…他在心里告诉她。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手指眷恋地在其中穿梭着,感觉她在自己的怀里。

 感觉自己真正活着。他终于明白,自己追寻已久的答案,就是海

 海舒服地蜷在被窝里,慢慢地转了个身,发现依偎了一夜的温暖依靠已经不见了。她悠悠醒转,却仍紧闭着眼睛,放纵地贪恋着这种舒适与足。

 经过简单的梳洗后,一颗忐忑的心终于较为平静些,地还刻意多待了一会儿,照照镜子,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后,才轻拍了几下脸颊,深了一口气,勇敢地走出浴室。

 厨房里传来烤面包的香味。

 海循着香味走到了厨房,站在门廊上看到江南正在煎蛋和碎片,一副架势十足的模样。

 他知道她来了,笑着转头看她。

 “我还以为你在浴室昏倒了。”

 其实真正要昏倒的人是他…她怎么能这么美,美得不像是真的。

 海不好意思地笑笑,竟然被他捉到自己正在偷看他,但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吸引人,她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江南再也无法忍受,他放下锅铲,缓缓走向海,看着她无的笑颜,一脸信任地仰头看着他。

 他低下头靠向她的,双眸紧锁住他的,却没有马上吻她,他给她考虑的时间…接受或是逃开。

 海不假思索地闭了眼睛,双手移上他的肩膀。

 江南马上接受了她的邀请,双紧紧上她的,双手接着将她揽向他,紧锁在他的怀抱中,背靠向墙,承受她大部分的重量。

 一开始,他们仅止于片的辗转,渐渐地,他们不再足。江南用舌轻轻敲开海的双哄着她更毫无保留地付出,带领她进人没有止境的情漩涡之中。随着渐增的热情,他有力的双臂滑下她的背脊,努力想要让她更靠近他…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海完全地失了…她感觉自己身在无重力的漩涡之中,她的世界除了江南,别无其他;因此,她只有配合着他的步伐,紧紧相随,任由他将她带向毫无所知的未来。在无法自制的情中,她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舌正绵地嬉戏着,而全身却渐渐虚软,若非江南强而有力的怀抱稳稳地撑住她,只怕她会向泥娃娃一样,无助地瘫在地上。

 情的深吻渐渐转为轻啄,江南努力地想恢复理智: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就在这里要了她,但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们之间的一切该是纯洁而美好的。此后,他不该再强自己对海的感情,既是事实就没有逃避的道理。当一切水到渠成之后,他会带领她认识所谓的情…但,不是现在。

 江南移开,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之中深了一口气,他进了她独特的馨香。

 两人眷恋着情之后的余温,久久不愿分开,海紧紧倚赖在他宽阔的怀中,聆听者他沉稳的心跳声。

 突然,江南笑了。

 “我们的早餐烧焦了。”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嗯。”海一点也不在乎。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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