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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虽然很快就恢复意识,但到最后,赵琤还是没能陪赵明炯去认尸,只因她已承受不起。

 赵明炯也因过度哀伤而无法独自前往殡仪馆,还是找来欧彦声陪着他一起前往的。

 当家中只剩下三个女人时,赵琤连想都没想,以哽咽的嗓音宣布道:“我要在这里帮我妈设灵堂,你们不高兴的话可以先闪。”

 “别开玩笑了!”赵凌当下摘掉假面具,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但柳心柔却一把将赵凌给拉回房,她…心虚啊~~

 在回到房间的途中,赵凌不停的怒声抗议“妈,为什么你要让那个已经退位的女人,她连死后都不安分,还想打搅我们正常的生活…”

 “小凌,你别胡说!”柳心柔伸手掩住喋喋不休的女儿的嘴,并低声音说:“你不知道的事别说!”直接将她拉进房里。

 客厅里就只剩下赵琤一人,她默默的抬眼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妈~~你怎么会发生意外呢?你是想去哪啊?”本来不是要来家里替她打探情报的吗?

 那怎么会莫名发生意外?!

 只是,纵使赵琤有再多的疑问,此刻的她也无法获得解答。

 想起赵凌刚才的怒声抗议,她不服输的个性又冒出头“妈,你别担心,就算那对大小狐狸下允许,我也会让你的灵位正大光明进驻家里的,谁都没有反对的余地,连爸都不行!”

 虽然过度悲伤,虽然她的感情已走入死胡同…但,那些都是小事,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好好的送母亲最后一程。

 “妈~~”赵琤的泪早已干,她也没打算让已逝的母亲看见自己流泪“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已经不哭了!”

 这一刻?赵琤的心已经死了一半。

 但她没想到的是,没多久后,她会更加的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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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赵凌很不的厉声抗议着“我不懂你为何到现在还要忍气声?”

 “因为我们欠她!”柳心柔直到将女儿拖进房,落了锁,才低嗓音这么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赵凌才不像她妈那样,有着传统中国女人的阿信观念“我懒得理你,我得去跟她抗争到底!”

 拜托!她妈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赵太太,那个早就被休掉的死女人凭什么灵位可以进驻赵家?

 这口气赵凌哪咽得下?

 她死命想推开柳心柔“你让开!我非去跟赵琤把话讲清楚不可…

 但赵凌还没把狠话说完,柳心柔已掩面轻声哭泣起来“他…是他闯的祸!”

 赵凌顿时愣住了!

 久久,她才像是厘清脑中紊乱思绪般的问:“妈,你再说一遍。”

 柳心柔语带悔恨的说:“他…是他!”

 “他…”赵凌的背脊一凉“他真找上门了?”

 “嗯~~”柳心柔无助的点头,抬起沾泪雾的脸“他说无意间看到杂志上的照片,刚好有阿声跟你…”“所以他就调杳我们…”该死!赵凌当下懊恼不已,她不该在刚进公司时,为了造成众人错误的印象,故意让媒体拍到她!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他知道我的打算啰?”因为太过了解母亲的懦弱,她算准母亲绝对会不打自招的。

 柳心柔脸的戒慎恐惧“他…他威胁如果我不说,就要动手…”

 赵凌点点头,一脸的无奈“他的条件呢?”

 “他、他要一半!”柳心柔老实说。

 明知女儿会对他的狮子大开口气得跳脚,柳心柔却不敢不据实以报,只因为…这两个她最亲或是曾经最亲的人,她都怕啊!

 “算他狠!”赵凌咬牙切齿。

 “可他说…”柳心柔悄悄跟女儿咬耳朵“如果你不敢做的事…他会帮。”

 赵凌眼珠子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神情“那…赵琤她妈就是--”

 柳心柔虽然心悸,但仍然同忆道:“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女人太聪明,一上门就质问我是不是对阿声做了什么…

 “而他那天刚好也找上门,他…出手时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柳心柔虽然很恐惧,却对所发生的事完全不敢表示意见。

 “那他有留下联络方式吗?”赵凌对已发生的悲剧才没意见,她心底所想的是其他事。

 “没…他说有事自然会来找我。”柳心柔哪敢主动探听有关他的一切,又不是讨打。

 “下回他再上门找你,记得告诉他,我有易跟他谈。”赵凌轻声说。

 “你?你别跟他有牵扯!”柳心柔好担心“他不是好人…”

 赵凌打断她的担忧“我只是要跟他谈笔易,没打算跟他有所牵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哦~~对了,有关他的事,你千万要守口如瓶。”

 万一被人知道就惨了!

 “我当然知道…”柳心柔小心翼翼的低嗓音“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干嘛非拉你回房不可?”

 “这段期间,我们得尽量小心。”赵凌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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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炯难过的端坐在客厅里,好言好语的和赵琤商量着“小琤,你别这么不讲理,怎能坚持要把你妈的灵宣设在家里?”再怎么说方净也是个下堂,他怎能不顾现任老婆的感受呢?“这说出去会让人看笑话的!”

 虽然对于方净的意外感到难过,但,赵明炯还是觉得,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啊!

 “所以,我们还是将你妈的灵位直接设在殡仪馆吧!”

 赵明炯自觉他的想法合情合理,却忘了顾及赵琤的感受。

 “爸是担心那对母女会反弹吧?”赵琤轻声问,没有痛哭泣诉,也没有义愤填膺“可爸就不顾念我的想法吗?”

 赵琤只觉得心寒,彷佛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一天低过一天,她再不是她爸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宝贝独生女了。

 “不是这样的,”赵明炯好言相劝“你想想看,设在殡仪馆里不是比较方便吗?你也知道你妈有些朋友跟你妈一样讨厌爸,如果灵堂设在家里的话,岂不是阻绝了她们前来吊唁的机会吗?”

 其实这也是真心话,但问题是,赵琤听不进去。

 她对赵明炯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坚持,爸会听我的吗?”

 问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赵明炯误以为女儿对方净的意外身亡并没有特别悲伤“爸刚才不是说了吗?设在殡仪馆比较适合,不然一堆闲杂人等都住家里跑…”

 赵琤突然怔怔的望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被女儿看得心虚,赵明炯垂下眼,不敢再出言说服,却暗暗扯一下坐在他身旁的欧彦声,悄声代“阿声,你帮我动劝小琤吧!”

 欧彦声看着整个人自分手后消瘦一圈的赵琤,发现她的小脸几乎不及他的一只手掌大了,这让他好心疼,忍不住唤她“赵琤--”

 赵琤将视线投向欧彦声“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请你这个外人别手!”

 她不想听到欧彦声也是站在她爸那一国。

 欧彦声一听到赵琤如此将他拒于千里之外,突然一怔--她…终于接受他俩分手的事实了吗?

 虽然明知她现在应该最需要人安慰,但…他却不能、也不会是那个该陪在她身旁安慰她的人。一这么想,欧彦声便没再打算发言了。

 赵明炯却说:“小琤,阿声就快要跟小凌结婚,等于是赵家的半子了,他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欧彦声还来不及出言阻止…此时哪能提及那件事?会伤透赵琤的心啊!

 赵琤将绝望的眼神调回父亲身上“是这样的吗?爸~~那我妈是外人吗?”

 “这…”赵明炯一时语

 “我知道了,”赵琤没再看客厅里的两个男人“我会跟妈一起离开的。”

 心,在这一刻又死了一大半,赵琤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过去的她一直活在幻梦中,才会不知天高地厚、任妄为;但现在…就在这一剎那她突然省悟了!

 原来,这就是现实的人生啊!

 在现实里,她爸会为了别的女人而不再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现实里,原本深爱她的男人会因变心而抛弃自己本来的挚爱!

 原来,这就叫作现实啊!

 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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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乐”练舞室的一隅,一道身影不停的劲舞着。

 一颗颗汗珠从那飞跃的身影上,不断的落到地面。

 “够了!”

 突然,自门口傅来一记恶狠狠的男嗓音“别再这么‮磨折‬自己了!”却在下一瞬间,说话的语调略带哽咽“她…看你这样,会放不下心的--”

 舞动的身影逐渐静止下来,就这样伫立在原地。

 “够了~~”乐无缘缓步走向赵琤,想拍拍她的肩“再多的伤心也挽不回你妈,只是徒然让她担心而已,你该多为你妈着想。”

 “一个不肯来替我妈上炷香的人,是没资格说这样的话的!”赵琤愤恨的说,拒绝乐无缘的关怀。

 乐无缘举在空中的手霎时僵住“是吗?”他语气沉重的问:“去上香就代表想她、念她吗?”

 “不是吗?”赵琤口气更加的不逊。

 真的,她很难谅解乐无缘,他明明知道母亲喜欢他,而他也对母亲有好感,却在母亲发生意外后,坚持不肯去祭拜。

 “我对你妈的想念全都放在这里。”乐无缘蹲‮身下‬,无视赵琤的敌视态度,双手抚在心口处“这几天以来,我一直在试着感受她…”

 借口!赵琤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模样。

 直到出殡为止,她天天都守在灵堂前,看着母亲生前的好友相继前来上香吊唁;可她心知肚明,她妈…应该只在等一个人。

 但,那个人却选择缺席!

 “我还在怪她,怪她既然要去游山玩水,为何不找我陪她,那我至少能在意外发生之际拉她一把…”乐无缘像是没听到赵琤抱怨的话语“或是干脆跟她一起走--”

 赵琤这时才愣住“乐老板…”

 “有谁知道我的不甘愿?”乐无缘愈说头垂得愈低,说话的嗓音变得沙哑“还没来得及让她明白我的真心,她却突然…”

 在此时,赵琤突然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事情有不寻常之处,却又不知到底哪里奇怪?

 “有句话说『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我是直到现在才终于体会到…但已经太迟了~~”乐无缘说到最后,几乎逸出哭音。

 乐无缘的话语,让赵琤想到自己的际遇--她自己不也是在终于明白欧彦声的好之后,却已是来不及挽回他的心…

 “我不能、也不愿意去送她走,那是因为…”乐无缘最后说:“我还不能接受啊!”“我原谅你了。”不知为何,赵琤就是觉得自己能体谅乐无缘的心情“我也相信,我妈一定也会懂你的。”

 乐无缘猛地抬头,眼底泛着可疑的雾气,却故意以凶恶的口气说:“我哪需要你来安慰?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你已是年底舞展的女主角候选人之一了,从现在起,我会竭尽心力的磨练你…”“可你刚才还阻止我练舞…”虽然很高兴自己终于有崭头角的一天,但赵琤还是有点狐疑“已经没有很多时间了不是吗?”

 却没想到乐无缘竟嘿嘿笑了两声,还假意抬手乘机擦掉就快滴落的泪“你那样哪叫作跳舞!谤本就只是在发情绪罢了。”

 “哪是啊~~”赵琤虽然有点心虚,却还是想替自己辩解“我、我至少有放进感情…”呃~~只不过是放进受伤的感情啦!

 “反正,”乐无缘才不听人狡辩“你妈出事那天代给我的重责大任,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却还是难掩悲伤的说:“真是的,交给我这样艰巨的任务,自己却跑去玩…”

 霎时,赵琤脑海里紊乱的思绪突然理清了些,她立时忆起“不对!那天我妈明明说要去找人…”

 还特地叮咛她,那几少去找那对狐狸母女的碴。

 “你不要想模糊焦点,”乐无缘一副不打算接受赵琤偷懒借口的模样“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的你!”

 这样他才对得起方净的托付。

 “我妈向来是说风便是雨的个性,”赵琤没理会乐无缘的恐吓“所以,她该是在那天就去找柳心柔才对!”

 “柳心柔?”

 “对,我爸新一任的老婆。”赵琤解释道:“我妈一直认为,我男朋友之所以变心,绝对跟我继母她们有关,所以她承诺要去帮我探口风…”

 乐无缘脸色一变“所以--你妈应该不会独自跑去游山玩水才对吧?”

 “嗯~~”

 好,这件事他会去查个水落石出,

 乐无缘指着两间练舞室“你等会儿就把那两间打扫干净,好好的磨练心。”

 “什么?!”有没有搞错?她才刚遭逢母丧,身心俱疲,乐无缘居然还想继续操劳她到死吗?

 “没错,”乐无缘说得斩钉截铁“你就乖乖让我练,努力做出一番成绩让你妈瞧;而我,会去将此事查个清楚。”

 “哦~~”赵琤就算再无奈,也只能点头。

 毕竟,要乐无缘她本就是她妈的主意,再加上她也期望自己能拿出好成绩,让欧彦声能看到她认真打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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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彦声望着赵明炯“真要提前吗?”

 “我想那样会比较好吧?”赵明炯自从前突然丧生后,就开始对无常的生命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刚好小凌她妈也吵着要离开台湾一阵子,免得净想这些不幸的事情。”

 其实柳心柔之所以吵着要离开台湾,是因为深怕“那个人”会再度找上门。

 “我想--既然都决定要结婚了,那早结晚结应该没差,干脆你们赶紧把婚事办一办,我也好名正言顺的将公司给你。”赵明炯想趁自己还有体力时,陪着再婚的子到处走走。

 “可…”欧彦声却有所顾忌:“小琤才刚承受那么大的打击…”他真不忍心现在又伤她一次。

 他更说不出口的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与赵凌步入礼堂--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可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啊!

 “阿声,长痛不如短痛啊!”赵明炯这样提醒着。

 但欧彦声却忆起意外发生的前一天,赵琤跪地恳求他的模样。

 虽然明知不该,虽然深刻记得当他来到方净灵堂前上香时,赵琤已是视他为陌生人,全然对他不理不睬,虽然心知肚明这样的情况本来就是他所要的…但不知为何,欧彦声就是有股冲动,着他非要做点事不可。

 “我…再让我考虑两天。”欧彦声这么说。

 “好,就两天。”赵明炯见他心意已定,便不再赘言。

 欧彦声一等赵明炯离开,也立即跟着起身。他现在必须赶去一个地方。

 但才刚踏出办公室,就被面而来的赵凌给堵住去路“声哥,你要去哪?我陪你。”

 “不必。”欧彦声直截了当的拒绝。

 “我…”基于还戴着伪装的面具,让赵凌就算肚子怒火,却也无从发

 看着欧彦声远去的背影,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想要追上去,却在此时突然被她的直属上司叫住“赵小姐,这份单据麻烦你处理一下。”

 赵凌火大的转身怒瞪着来人,发狠的撂下一句话“你是谁?凭什么叫我帮你办事!等我掌权后,看我怎么修理你!”

 说完,恨不顾后果的转身就跑。

 周遭被赵凌凶恶态度给吓到的同事们不议论纷纷--

 “怎、怎么会突然『变脸』?”过去赵凌在同事们的印象中,不一直都是个讲话细声细气,温柔又胆怯的人吗?

 “该不会是中了吧?”

 “八成是。”

 毕竟赵家前任女主人才刚出事,这样的想法是最自然而合理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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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琤忿忿不平的跪在骯脏的练舞室里拖地,还边叨念下停“就不信每天拖地、抹桌椅、扫厕所…这样可以磨练舞技!”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门口处有道黑影。哼!八成又是乐无缘来监视她有没有努力劳动服务了。好,她就表演给他看!

 于是她更用力的拖着地,双膝故意用力的在木质地板上‮擦摩‬着,发出“吱吱”的响声;再故意用脏污的手擦过额头及下颔的汗水,让自己的俏脸脏兮兮的。

 然后再恶意的突然转过头,以为会看到乐无缘被吓到的神情。

 虽然对方确实是被她的骯脏样给吓到了,但却不是乐无缘。

 “你--”好后悔!

 “赵,赵琤!”欧彦声从没看过这样“平民化”的赵琤,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口。

 “我…”早知道就不把自己得这么狼狈。

 “你…”欧彦声一阵心疼“怎么要做这样的事?”

 他以为要参加舞展就该是不停的练舞,而那本来就是赵琤的最爱,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竟会被叫来做这种活。

 “是谁让你做这些事的?”由于太过关怀与心疼,欧彦声一时忘了该与她保持距离,而忍不住真情

 赵琤剎那问心动了,却在下一秒理智马上回笼。

 她…在心动什么?

 明明告诉自己该对他放弃了,怎能因他些微的热切反应就又动摇了?

 停止!赵琤拚命阻止自己不当的念头,硬自己冷然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见你。”欧彦声轻声说。

 而他的这句话瞬间让赵琤的理智崩盘,她当下以心碎的眼神瞅望着他,误以为一切都有了转机…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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