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午夜十二点半,孙颂卓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吕映慈晚上下课后便到朋友家聚会,说是庆祝朋友生日,到现在还没有进家门。
不过,他等的、担忧的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住在他对面的她…孟若翎。
从十一点过后,他就频频地将头贴在窗上,注意她回来了没有,可是,到现在她的房内还是一片的漆黑,显示她人还未进家门。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
孙颂卓估计电影最晚十一点也散场了,就算两人再去吃消夜,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更何况他们明天都要上班,没可能耗这么晚啊?
莫非,她发生了什么交通意外,还是…林俊驰扮猪吃老虎,把她怎么了吧?
不行!他得打电话给林俊驰问问,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他肯定会急得发狂!
迅速拨了林俊驰的手机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
“喂,俊驰,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你是哪一位?”他语调含糊,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你在睡觉?我是颂卓啦!”他没好气的回道。
“喔喔,颂卓啊,你好!”他看来是完全清醒了。
“我不好!我问你,你人在哪里啊?”他的口气有点恶劣。
“我?当然在家里,不然在哪里?”
“你在家里睡觉?只有你一个人吗?”他不得不往坏的地方去想。
“当然只有我一个,不然还有谁?”林俊驰开始觉得,他问得每一个问题都是废话。
“那若翎呢?”
“嘎?”
“嘎什么?我问你她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和她十一点就分手,各自开车回家了,我怎么知道她人在哪里,难道她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吗?”
“没有。”他的忧虑明显的又加深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那么她肯定又是到T-bar去了,才会至今未归。
难道,他下的这着棋一点用也没有?还
得她这么迫不及待的又去寻求慰藉了?孙颂卓觉得不解、失望与心痛,他多么希望能改变她,只至点点就好,起码能减少去那种场所的次数,可还是…
“喂喂,颂卓,您还在吗?”对方突然沉寂下来,林俊驰只得急急出声唤道。
“我在。”
“颂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你不该…把我介绍给若翎的。”
“怎么说?”
“若翎她有未婚夫了。”
“什么?!她亲口告诉你的?”他的吼声几乎震破了屋顶。
“是啊,她的未婚夫在美国,很快就会回来跟她结婚了,还有,她有点生气你的…自作主张,不过,后来她就不生气了。只是要我告诉你,别再替她介绍男朋友了。”
听完这一番话,孙颂卓握住电话的手微微发颤,他受到的刺
,仿佛比当初臆测到她是同
恋还来得大。
她竟然有未婚夫?!为何她从来不提呢?如果她不是同
恋,有时夜半出门就不是到T-bar去了,那是
连PUB或舞厅吗?可是爱静的她不像是喜欢去那种场所的人啊,那么,她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一连串的疑问,掩盖了他莫名的那股失落,而心底的
,也复杂到他分不清是讶然还是什么了…
“喂喂喂,颂卓,你怎么不说话?她没生你的气的,真的没有…”
“我知道了,没事了,你继续睡觉吧,再见。”
一挂上电话,他又再度回到窗边,望着那依然空
寂静的屋子发呆。
若翎,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他真的很担心也很想知道。
今天晚上,他接受一个不太重要的客户的饭局,为的是什么?就是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挂心她和林俊驰的约会;不知怎的,他就觉得那是一场酷刑,教他坐立难安,他只有选择逃避。
可是现在呢?若翎,她还是纠紧了他的心,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啊…孟若翎移动倚在窗边已好一会的身子,反身就倒在大
上,对着天花板摇头叹息。
为什么一个认识不很久的朋友,可以这样关心自己呢?
是有失必有得的道理,还是老天爷的垂怜?
她觉得可笑,认为一切都本末倒置,荒唐极了。
看着墙上的钟走到一点,她倏地弹跳了起来,抓起
头柜上的电话,准备打到美国去。
现在他应该起
了吧?孟若翎特意挨到这个时间,她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和杨韶安说上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管情况怎样,总得要说清楚吧!她不想再猜了。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起来。
“Hello!”
“喂,Jacky吗?我是若翎,我找韶安。”她听出接电话的是韶安来自香港的室友。
“韶安?他不是回台湾去了吗?”他很意外她不知情。
“回台湾?什么时候?”她比他更意外。
“就前天啊,怎么,你不知道吗?”
“喔,我这几天恰巧不住在家里,可能他找不到我吧。”维持起码的自尊,是她生存的原则。
“原来是这样。”
“那我不跟你多说了,谢谢你喔,拜拜。”
颤抖的挂上了电话,孟若翎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起了寒意,在这顷刻间,就足以教她寒彻心扉了。
原来,他是跟蕾蕾一起回来了,那么,为何他避不见面?蕾蕾又为什么看起来不对劲呢?难道…
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想趋走那股乍临的寒意,可她还是不试曝制的浑身颤抖了起来,她知道,她的爱情已死了,她悲痛的无法自己。
蓦然,她再度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喂,谁呀?”一个极度困倦的女声。
“蕾蕾,是我,姐姐。”
“姐?!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你和杨韶安。”
孟若翎冷冷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一个是她挚爱的男人,另一个则是她亲爱的妹妹。
在这周末午后的咖啡厅内,弥漫着山雨
来风
楼的气势。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她哀怨的眼神瞅看着他们。
“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只求你能原谅我,成全我们。”孟若蕾比她更哀怨的以低姿态表态。
“成全你们?那我怎么办?蕾蕾,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无情?”
“我…”她无措的迸出了泪水。
“若翎,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你有什么不
就全冲着我来,不要为难蕾蕾!”杨韶安像捍卫什么似的,紧紧搂着她,像是共同面对一个敌人般的团结。
“我为难蕾蕾?”孟若翎感到好笑又可悲的睨着他“杨韶安,对不起我的是你们,做错事的是你们,不要在言词上反控我!”她觉得他们是作贼的喊捉贼。
“不,我承认我们对不起你,但我不认为我们做错了,相爱没有理由,更不是错!”他理直气壮的大声回道。
“你们没有错?那么是我错了?蕾蕾。”她眼光锁在躲到杨韶安怀里的孟若蕾身上。“你不要忘了当初爸妈极力反对你出国深造,是我帮你劝服他们的,还有你的机票、学费、生活费,也统统是我资助的,你怎么能够这样回报我?还是,当真是我做错了,错在不该送你出国,错在给你机会抢了我的未婚夫!”
“姐!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你是存心让我内疚死吗?再怎么说你都是最无辜的,都是我不好,我恩将仇报…”
“不,蕾蕾,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杨韶安把她搂得更紧,以仇视的眼光凌厉的瞪着孟若翎。“你不要再搬出这个来
她了,你放心吧,所有你花在她身上的钱,将来我会一
也不少的还给你的!”
“你说什么?”孟若翎是真的心寒了,他们之间已开始要算得一清二楚了吗?
“我说全部还给你,所有的!”
“所有的?也包括我们之间曾有的爱吗?”
“当然!”
“你要怎么还?我付出的爱是无形的,更是无价的,你要拿什么来还?你告诉我,杨韶安!”她
视着他怒吼,眼眶无法克制的打转着泪水。
“我…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求什么我都会尽量补偿你,只除了爱这一点,我办不到。”他低着头,到此刻,他也没有
视她盛
诸多情绪的眼眸的勇气了。
孟若翎怔怔地、绝望地凝睇着他,事已至此,她知道她是彻底的输了,再也挽不回什么了。可她甘心吗?不!她不甘心就此放手,她还不想认输…
“姐,我跟韶安真的是很相爱的,你成全我们吧!”孟若蕾再度提出恳求。
孟若翎无言的垂下了眼眸,她不懂在这之前她身边最爱的两个人,如今为什么要把她伤得这么深,甚至一点余地也都不留给她;要她放手、
她成全,快到连给她一点点
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若翎,你行行好,我们解除婚约吧?”杨韶安也摆出了哀求的姿态。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放弃我而选择蕾蕾?”孟若翎不答反问。
“为什么?因为我和蕾蕾很合得来啊。”
“那我们呢?难道我们合不来吗?”
“若翎,我们想法、兴趣都不一样,我喜欢玩、喜欢疯,你却喜欢静态的活动,我们根本没有
集。”
“没有
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说没有
集,杨韶安,不要为你背叛我找一个这么烂的借口,我要听的是理由!”
“没有理由!我就是爱蕾蕾,她活泼、可爱、全身散发着健康的活力,她像阳光,温暖了我在异地孤单求学的心。”
“那只是一时的,一个人在国外总是特别的脆弱、我能了解,可那并不一定是爱情啊。”
“不,这就是爱情,遇上了蕾蕾之后,我才开始懂得什么是爱!”
“你并不是在国外才认识她的,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何之前你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是因为我认识蕾蕾不够深,又有你…横亘在我们中间。”最后一句话,杨韶安说得极为小声。
“我横亘在你们中间?!意思是我要不是出现在孟家,你早就爱上蕾蕾了?不用再绕这么一大圈子才在国外相知相惜,是吗?呵呵…没想到我倒成了阻碍你们发展的第三者了。杨韶安,我们两人之间的爱就这么微不足道吗?曾经有的山盟海誓就不算了吗?我们的爱难道就不是爱了吗?”孟若翎已几近
哭无泪了。
“对不起,若翎,我必须要老实的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低着头,没有注视她的勇气。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看着他。
“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继承了一笔庞大的遗产…”他鼓足了勇气抬眼看她。
孟若翎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哀怨的瞅着他,想看清她到底爱上了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对着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她仍不自觉…
“若翎,真的对不起,那时候我年轻,只是想到和你在一起,我就可以减少奋斗三十年,不必再为五斗米而奔波;以为爱情是虚华的东西,可有也可无,在我生命中根本微不足道,所以我…直到去年在国外和蕾蕾有机会单独相处、互相扶持,我才知道人不能没有爱而活下去的,也才知道可以让我动心的人,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因为我盲目的追求真爱以外的物质,以至于忽略了…”
“原来我对于你的意义,只等于‘物质’两个字。”她现在不止是悲,还有恨。
“姐,你原谅韶安吧,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孟若蕾不得不
身帮杨韶安说话。
“不!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这么可恶的!”
“若翎,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们马上解除婚约吧。”
“不!”孟若翎倏地站了起来,神情凄
地说道:“我不要成全你们,我不要!你们如此欺骗、伤害我,我为什么还要让你们好过,我不要,我绝不!”她转头,准备就此走人,但孟若蕾又唤住了她。
“姐,我怀孕了!”
孟若翎一怔,没回头也没开口,就快速的往外冲了出去,就在门口,不偏不倚的和一个人撞了正着,他抬起头,意外的发现竟是孙颂卓。
“若翎,是你,怎么了?”孙颂卓故意表现不期而遇的吃惊,实情是他跟踪她来的,因久候她不出来,才担心的
进门一探。
“没事。”她佯装正常。
“对不起,俊驰都把事情告诉我了,我不该自作主张的拉拢你们,但我真的不晓得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哼!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哪有什么未婚夫?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突然失控的狂喊。
“若翎,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他担忧的扶上她的肩。
“带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你带我离开吧。”她无助的紧紧反抓着他的手。
“好,我们马上走。”
一个钟头后,他们已来到了基隆的和平岛上。
孟若翎蹲在岩石上,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大海,看着海
一波波地拍打着岸边,
来
往
起阵阵美丽的水花,掀起的丝丝凉意,洗涤了她心绪上的起伏。
孙颂卓站在她身旁,默默地陪着她。
“我未婚夫从美国回来了,他要跟我解除婚约,因为她爱上了我妹妹,而且,她已经怀孕了。”许久之后,孟若翎才平心静气的开口。
孙颂卓的确是受到了震惊,他怜惜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只能怔怔地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更讽刺的是,我未婚夫告诉我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只是为了我的钱。”
“你的钱?”孙颂卓感到好奇,记得她曾提及老家是在云林乡下,父母都是务实的农民,家境小康;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部门经理,又怎么会成了有心人觊觎的目标呢?
“没错。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本不姓孟,我姓于,我是养父母养大的,我和我妹妹蕾蕾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姐妹。”
“那你的亲生父母…”
“他们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把我丢进孤儿院了,一直到我上大一的时候,我生父才透过各种管道,辗转的找到了我,对于当年抛弃我的原因,他的解释是:家境清苦,养不活我,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他请求我原谅他。”
“那么,你原谅他了吗?”
“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原不原谅这种话,为人子女,生命本来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我早就想开了;更何况,一个病入膏盲、即将不久人世的老人,我又怎能忍心再苛责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他患有绝症?”
“是的,我还很庆幸他能在临终前找到我,让我起码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有相处的时间;不像我的母亲,她早就死于车祸,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看着她的照片想念她。”
“你亲生父亲留给了你一笔很大的遗产?”孙颂卓已推测出她扯出这段身世的关联。
“你很聪明,的确如此。我父亲后来生意做得十分成功,赚了很多钱,也买了好几幢房子,在他撒手人寰后,就把所有的都留给我,而我也因此拥有了亿万家产。”
听完她的话之后,孙颂卓感到唏嘘,人一生命运的转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且曲折迂回。
“接着不久,我和杨韶安,也就是我的未婚夫,因为同在台北念大学,所以来往得十分密切,慢慢也就谈起恋爱了。现在想想,他真的是因为我有钱后才和我在一起的,在那之前,我们邻居十多年,都没有擦出火花,想来真是悲哀,居然只是一个钱字作祟。”
“算了吧,那种男人就随他去,不要也罢,太可恶了!”孙颂卓忿忿不平的说。
孟若翎站了起来。“可是我不甘心哪!如果他真的是变心了、不再爱我了,我也想过就此成全他们,不再苦
着他,只要他曾经爱过我这就足够了;但是,事实不是这样,事实是他欺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他对我完全没有感情,却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算什么?而我也居然没有发觉,一直以为他是深爱我的,亏我在其它地方是这么的聪明干练、反应敏捷,在感情这事上,我却是这么迟钝、这么低能,我好恨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而且一耍这多年,在我生命中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候。”她对着大海尽情的发
、呐喊。
“你很爱他?”她的伤痛令孙颂卓动容,也令他…不舒服。
“如果不爱,我不会跟他订婚,更不会做好随时嫁给他的准备了。”
“你很渴望走入家庭?”
“是的,结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梦想,我从很小就向往可以和所爱的人结婚,共同组织一个美满的家庭,生下一堆爱的结晶,称职的为人
、为人母。”她幽幽地说道。
“这和你本身的身世有关吗?”
“我想有吧。”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续道:“我五岁到孟家,所以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而成长过程中,我想总是有些遗憾的,毕竟我不可能幸运到受到的宠爱如同蕾蕾一样,你说是不是?”
“你养父母对你不好吗?他们…
待你?”
“不,他们其实对我很好,尽量给予我想拥有的,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姐妹间的待遇并不是那么的公平,人心总是会偏私,这一点我懂,也能理解,但却无法不放在心上,这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了我对亲情迫切的渴求。”
“你还年轻,这个梦想可以重新再开始的。”
“是吗?”她苦笑。“在茫茫人海中,我不认为要找一个彼此看对眼的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件事带给我的阴影太大,我想短时间内我是没有勇气再谈情说爱了,我太害怕再碰到第二个杨韶安,一个只觊觎我家产的感情大骗子!”
“若翎,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一样的,你千万不要就此失望,也要对你自己有信心,你是个值得让人付出真心疼惜的好女人,你一定会遇上一个懂得把你捧在手心上的好男人,相信我,你一定会的。”
“颂卓,谢谢你,你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对我而言,真情、真意、没有目的、不求回报,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已经名草有主了。”她半认真的说道。
而她这一番话,却
拨了孙颂卓潜藏在内心深处对她始终存在着的那股无法言喻的感情。
他觉得心悸、觉得遗憾,为何两人相逢的这么晚,如果能早一点,也许就能改变什么了…
猛一觉醒,他讶异自己竟有这样的念头,这代表什么吗?难道…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了?
不!他怎么可以背叛映慈呢?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又和她痛恨的杨韶安有什么两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对她只是友情,不是爱情!
他在心中狂喊着、否认着,想抹灭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可笑念头,他不是一个对感情不忠实的男人…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她察觉到他神色的异样。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能开玩笑。”
“其实,我已经慢慢能想开一些事了,和你谈了这么多,所有的不愉快也全部倾诉出来,现在的我,已经好过很多了。”
“那就好。”
“真的很谢谢你,陪了我一整个下午。”她真心的感激。
“这算不上什么,谁教我们是朋友。”
“对了,我得先跟你声明喔,就算我现在又恢复了单身,你也别再故技重施替我介绍男朋友了。”
“放心,不会了。”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待会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整个晚上。”
“真的?”她跳过一块又一块的岩石。
他尾随在后。“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映慈今天晚上有课吗?我是自由的,是家里没大人的小孩。”
孟若翎浅浅地笑了,为他的话,也为自己心情的释放。
在这一刹那,她有一种错觉,爱情是无所不在的,失去不代表是永远的失去,也许是另一种幸福的开端。
是吗?她奢望着。
孙颂卓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吕映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他回来,便没好气的
了上去。“卓,你到哪里去了?下午我们不是说好要去逛街的吗?怎么我在房间换好衣服出来,你就不见了?你是怎么了?”
“喔,我临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有急事要我帮忙,所以我走得很急,来不及告诉你。”实情是他在客厅的窗口见到孟若翎准备外出,觉得她这几天好像不太对劲,因担心她有什么事,才匆忙决定跟踪她的。
“是吗?我没有听到电话声啊。”她半信半疑。
“我的手机当时放在口袋,你当然听不到。”他自然
畅的应对,无任何“说谎”的破绽,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之间已开始有了“谎言”
“对了,你的手机为什么都没开机。”
“没电了。”其实他是刻意关机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所有的疑问若不一一解开,她的心里会有疙瘩。
“朋友喝醉了,我必须送他回去,他住得远。”他面不改
的回道。他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哪一个朋友?我认不认识?”
“映慈,你够了没有?放过我吧,我很累了,想洗个澡,然后上
睡觉,有问题明天再问,好不好?”他求饶的看着她。
吕映慈不置可否,静静地退开到一边,继续看她的电视。
待孙颂卓沐浴完毕回到了卧室,她也到
上,准备入睡了。
孙颂卓站在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吹着他刚洗净的头发。
吕映慈体身侧躺着,以手捏起了头,近距离的凝望着他,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卓,我们很久…没有那个了。”
“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吹风机的声音又轰轰轰地响,他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她爬起身,跪在
上,一把抢走他的吹风机关掉,再
回他手中。“我说,我们很久没有做…了,不如今晚就…”她有点羞涩的低下头。
孙颂卓一怔,整个人像是呆掉了,他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是,他突然感到为难,和十分、十分…的不愿意,他现在没有碰她的心情,完全没有。
吕映慈并没有发觉他退怯的表情,仍一径地说道:“可是保险套已经没有了,你下楼到超商买好不好?”
保险套没有了吗?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们真的很久没有…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件事。
“既然保险套没有了,那就算了吧,映慈,我今天真的很累,不想再跑上跑下了。”他觉得松了口气。
“才几步路而已…”她娇嗔的抱怨。
“映慈,对不起,下次吧,我累得想马上倒头就睡了。”
“你…好吧、好吧,算了,下次若你想要的时候,就别怪我不近人情,我一定想尽办法拒绝你!”她赌气的放下“狠话”随即倒在
上,拉起棉被蒙头就睡,不再理会他了。
此时,孙颂卓是真正的松了口气,为何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
曾有的渴望,曾痴
的感觉,如今他竟觉得是负担,这又怎么会是一时半刻就能想清楚的呢?
一整个晚上,他辗转难眠,身边的人儿,温暖不了他浮躁不安的心。
干脆,他干脆起
不睡了,倚在窗边看着孟若翎的卧房。他给自己斟了一杯红酒。
其实,以他的视线所及,是看不太清楚她的身影的,只见微亮的灯光及被带起的被褥。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这么的一直看着她,仿佛她就在他身边,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敝怪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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