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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玉,你的布鞋好脏,怎么不穿哥哥送你的布鞋?”走在阮玉蛮身边的金由希问道,金将毅则板着一张俊脸走在他们前头。

 乡下的路都不大,走经他们身边的学生全好奇的看着金家兄弟,尤其是金将毅,他的发与脸庞是引起好奇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国中开学第一天,阮玉蛮领着他们到学校,虽然早就习惯金由希有话直说的个性,但她还是尴尬的涨红了脸,不自在的推推眼镜、摸摸脸,希望前头的金将毅没听到他的话。

 “我这双鞋还能穿,而且我不想脏那双新鞋。”她吶吶的说出理由,没说她根本不打算穿那双鞋。

 “你的鞋子都破了哪还能穿?哥哥就是听外婆说你家很穷才给你买鞋的,你要穿才对。”金由希老气横秋的劝着她。

 “金由希,你的话怎么那么多?”金将毅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阮玉蛮见状肩膀缩了缩,他到底还是听见了。

 “你就是不穿新鞋,哥哥觉得跟你走在一起很丢脸才不跟我们一起走的。”金由希突然在她耳边低声音道。

 阮玉蛮这才恍然,接着伤心起来。原来他觉得跟她走在一起很丢脸呀!

 “那我明天穿好了。”她不想让他感觉跟自己走在一起是件丢脸的事,既然他希望她穿新鞋,那她就穿。

 走在前方的金将毅听到她的话,原本冷硬下垂的嘴角像溶化了的冰块般,逐渐上扬了起来。

 “我不觉得你丢脸喔。”金由希握住她的手,英俊的脸笑得宛如天使般纯洁,让她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谢谢。”她羞涩的说,头一次有男孩子对她如此友善。忽然想到手又被他给握住,她马上慌张的觑向金将毅。呼,幸好他没看见。

 金将毅仍继续走着,只是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对他们两个的友好感到不悦。

 到学校后,阮玉蛮才知道不知何时童爷爷已经去拜托校长,让原本不同班的三个人待在同一个班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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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在纽约两年多,虽久闻白金俱乐部的盛名,但阮玉蛮却从没到过这里,因为这间俱乐部不是一般人进得来的,只有具会员身分及会员邀请的客人才有荣幸一窥究竟。

 俱乐部今天被一个日本财团包下,请来的客人各国都有,还有戴着白色头巾的阿拉伯人,就像是个小型联合国般。

 阮玉蛮与水泽步坐在沙发里,观赏似的看着四周的装潢与各具特色的人,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马上就送上两杯饮料,并让两人点了餐。

 这里有一整排的名贵沙发椅,可是却没几个人坐,那些上社会的先生女士早就习惯手里拿着香槟站着聊天了。

 “他们虽然都长得不一样,可是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味道--钱味。”水泽步瞇起眼睛认真的评论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三番组掌握着日本一半以上的经济命脉,投资遍布全球各地,连美国总统都得卖三分面子,现在老组长正逐渐将经营大权转到金先生手上,稍微知道内情的人无不极力向他示好。

 一如今晚的宴会,若不是为了报答主人发帖子给小玉,她是不会特地现身的。

 “嗯。”阮玉蛮显得有些落寞,举起酒杯啜一小口。

 “怎么了?”水泽步关心问道。她当然知道她的落寞从何而来,而且一定与金先生有关。

 下车时,金先生的脸是紧绷的,一点笑容也没有,像在生闷气,而小玉则是畏怯又沮丧,不时拉着身上的洋装。

 而且一进俱乐部大门,金先生与洋鬼子就被眼尖的宴会主人给拉走了,留下她们两个。

 大概是小玉又说了什么金先生不爱听的话惹他生气了吧!

 其实金先生并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他平时是冷静又内敛的,至少她在当他的助手时是这样的,否则老组长不会将如此庞大的组织到他手中。但只要一牵扯到小玉,他的脾气便会变得晴不定,这是他极在乎一个人或事时才会有的反应。

 只是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金先生会认为小玉喜欢的是由希呢?就她们相处两年下来,她发现小玉喜欢的应该是金先生才是。不过这件事没有她嘴的余地,金先生说过了,只要把小玉照顾好,其它的不用多问。

 阮玉蛮摇头,出笑容。“没什么!啊,肚子好饿,真希望餐点快点来。”她装忙的碰碰桌上的刀叉,理理平整的餐巾纸。

 “真的吗?”水泽步出狐疑的表情。

 “你不是想要看仰慕的明星吗?看到了吗?”不想再说谎骗好友,她连忙转移话题。

 水泽步哪有什么想看的明星?那全是要让阮玉蛮来俱乐部的谎言,所以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她佯装举目朝会场中一小圈一小圈的人寻找,不一会儿便放弃的缩回脖子。

 “找不到,大概还没来吧!”她敷衍的说。

 “到底是谁?”阮玉蛮好奇的问。谁有本事让鲜少看电视,更遑论电影的小步如此着

 “史蒂芬·史匹柏,”她说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名。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大导演史蒂芬·史匹柏吧?”阮玉蛮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他,她还以为是像布莱德彼特或奥兰多布鲁之类的帅哥。

 这时服务生送来拉,水泽步将一颗小西红柿放进嘴里,下后开口“就是他!”

 “他也会来吗?”这回换她举目四下寻找。

 “听说他有受邀,会不会来我就不知道了,”水泽步耸耸肩。当然不可能会来,那是她瞎掰的,怎么可能会来。

 “那个人好像是他耶!”阮玉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场中一位留着落腮胡的斯文老人轻呼。水泽步差点被嘴里的水煮蛋给噎到,心惊胆战的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旋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可以去当算命仙了,随便讲讲居然也会一语中的。

 阮玉蛮还以为她太过‮奋兴‬以至于说不出话来,替她开心的拍拍她的手。

 “快点去找他说话呀!我这里有纸笔,你去跟他要签名,顺便多帮我要一份。”她从皮包里拿出一本记事本和一支钢笔,热心的递给好友。小弟是电影社的社员,要是把那位大导演的签名寄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水泽步在走投无路之下,唯有接过记事本跟钢笔,嘴角含笑内心叫苦的起身朝大导演走去。

 至少小步见到了一直想见的偶像。阮玉蛮心情好了一些,但视线仍不由自主的在会场里梭巡金将毅的影子。

 她不明白自己是否得罪他了,在车子里原本聊得还算愉快,直到她说她在台湾住饼之后他便望向车窗外不再跟地说话。他不开口,她也就不敢跟他讲话,就这样一路沉默的来到俱乐部。

 为什么?他不喜欢台湾?

 她突然懊恼沮丧起来。他当然不喜欢台湾了!她一直扮演着令他不悦的角色,台湾有个她,怎么可能带给他好印象?

 不过这样的他倒是让她忆起了往事,他不高兴或想事情时就会自然而然的板起脸,面无表情的对每个人,让她虽然害怕但却感到亲切,他或许认不出她,但至少他的习惯并没有变。

 看小步跟名导聊得愉快的,她放了心,安静的吃着拉。

 不一会儿,头顶阴影一闪,她以为好友回来了,高兴的抬起头。

 “要到签名了吗…”她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回来的不是小步,而是一个中年外国人。

 他手里夹了雪茄,脸上傲慢的笑容令她感觉不太舒服。

 “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呢?你的男伴呢?”

 “他马上就回来了。”虽然感觉不舒服,但她还是礼貌的微笑,保持距离。

 男人摇摇头。“你指的是跟史匹柏聊得不亦乐乎的那位小姐吗?看来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等宴会结束后,我送你回家好吗?”他暧昧的眼神透出他要的不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阮玉蛮的微笑逝去,不自在的往沙发另一端移动。

 “谢谢你,不过我有男伴会送我回去。”她特地在男伴这个字眼上加重语气。

 不过中年男人并不接受她的暗示,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是吗?他在这里吗?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认识他吗?”他对会场挥了下手,态度极为霸气。

 见状她放下刀叉,有些发慌的望向会场。金将毅在哪里?小步为什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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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的私人包厢里,金将毅站在两面镜前,沉默的瞅着一楼会场旁,静静的坐在沙发椅中的阮玉蛮。

 两面镜,顾名思义就是拥有两个面的镜子,金将毅站在包厢里可以看见外面的一举一动,但对外面的人来说那只是面光洁的镜子,无法知道镜后是如何一番景况。

 查理·哈特曼正‮悦愉‬的拥着两位金发美女窝在角落的沙发里看着F1赛车。

 渡边思徒端着两杯红酒来到他身边,递了一杯给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你的女朋友?”他不痕迹的打量着自从走进包厢后金将毅便一直望着的女孩。

 嗯…气质独特的女孩,没有西方女的强势,看起来柔顺乖巧的。

 金将毅只是牵动嘴角,没有回答。

 “你不介意的话,我叫人去带她上来。”渡边思徒以为他在担心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她,所以好心的提议道。

 “不用了,就让她在那边吧。”金将毅淡声拒绝。此时此刻他没什么要对那位安琪说的。

 柄籍是假的,连名字都要说谎,为什么?他承认以前的确常对她发脾气,但…与他相认有那么不堪吗?让她不得不说谎骗他?口涌出一片酸涩,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他紧咬牙,渡边思徒觉得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金先生,我知道您在中国大陆与一些高层人士有来往,他们也都很信任你,所以关于这次在中国内地的土地开发案,还希望您能帮我们在中国高干面前美言几句。老实说,我们财团已经在那里投下不少的资本,偏偏一些关节迟迟无法打通,几件相关的案子就卡在那里动弹不得,所以…”叹了口气,不到四十岁的他一下子苍老许多,显然此事让他心烦已久。

 话题转到正事上,金将毅俊容一肃。

 “我在大陆有个朋友经手过你们的案子,所以听说了,他们将这案子晾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韩国有个财团对这开发案也有兴趣,虽然你们的动作比他们早一步,但韩国人与大陆方面关系似乎比较融洽。”

 渡边思徒闻言冒出一身冷汗。“金先生,您务必要帮这个忙呀!”

 金将毅点点头。“其实要解决这件事并不是很困难…”他顿了顿。“这样吧,让三番组加入这个开发案,如此一来,这也便是三番组的事了,我自然会去疏通这件事。”说完,他转身望向楼下的阮玉蛮,这一看,一双浓眉紧皱了起来。

 那男人见鬼的是怎么回事?他瞎了眼看不见其它的座位?

 渡边思徒净想着让三番组加入的事,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呃…金先生,您的建议我实在没办法作主,得先回报给总公司后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能不能--”话还没说完,一只空酒杯已进他的手里。

 “你慢慢考虑,我先失陪。”他脸上霾的大步走出包厢。

 “约翰,你去哪呀?”哈特曼对着他的背影大叫,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渡边思徒一阵错愕,接着一颗心直往下沉。完了,他惹怒他了吗?他连忙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拨了日本总公司的电话请示总裁。

 他得急忙做补救,否则公司若是因此而蒙受‮大巨‬损失,他就算切腹也无法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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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郊外有栋别墅,有游泳池和网球场,我们今晚离开这里后就到那里去好吗?小甜心。”

 中年男人亲昵的称呼令阮玉蛮背后寒又竖了起来。

 他还真是不死心,她都已经拒绝好几次了,他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她再次望向与名导聊得兴高彩烈的好友,觉得自己被遗忘了。

 算了,人救不如自救。正当她深一口气,打算再次婉拒他的提议时,发现桌边多了一个人影,当她抬头见是金将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恐怕你得失望了,柯宾先生,今晚她哪里也不会去。”金将毅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笑意却未延伸到冷硬的银灰眸里。

 听他唤出自己的名字,汤姆·柯宾站起身来,谨慎的与这东方青年握了下手,觉得他有些眼,却一时想不起来。

 “抱歉,最近记忆力不太好,请问您是?”

 “日本三番集团副总裁,约翰·金。”金将毅报上自己的身分。

 听闻他的头衔,只见柯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方才那潇洒的风样早就消失无踪,取代的是故作镇定的狼狈。

 在商场打滚了数十年,他当然知道日本的三番集团是怎样的狠角色。

 “呃…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我很抱歉。”他支支吾吾的,冷汗从额际冒了出来。

 “没关系的。”金将毅上前一步,将他歪掉的领带调正,脸上仍是那抹温和却令人背脊发凉的笑容。他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以后泡马子时记得睁大眼睛,否则钓上不该钓的女人,我可不敢保证您会有怎样的后果,明白吗?”

 见柯宾吓得频频点头,他佯装友善的抱住他,彷佛遇到故友般“还有,她不叫小甜心,她的名字叫阮玉蛮。”在他耳边轻声说完后,他放开他,拍拍他的背。“既然柯宾先生还有事要忙,那我们就不留你了。很高兴见到你…”柯宾哪会听不懂他的暗示,向阮玉蛮道了声歉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金将毅在她对面坐下,不发一语的看着她。

 见他面无表情,阮玉蛮就知道他又在生气了,惶惶不安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对上他指控的眼神。

 半晌后,她放弃的垂下头。

 “是他自己走过来的,我真的没打算跟他聊天。”她替自己说话,而事实也是如此。以前由希只是牵了她的手,他就骂她不是好女孩,现在他八成以为她是不知检点的女人。

 听了她的话,金将毅仅是浓眉一挑。“安琪小姐,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对他的騒扰觉得困扰,所以才帮你打发他,没别的意思,毕竟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位优秀的贴身管家。”

 他的话里夹带刺的,令她脸色一白,同时也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分是来自日本的安琪,而非台湾的阮玉蛮。

 “是…是,很抱歉。”不知该说什么,她慌张的拿起叉子吃拉,藉以掩饰一时疏忽的窘迫。

 金将毅则是对她的反应咬牙切齿。他早该知道她有多么迟顿了,连如此明显的讽刺都听不出来。好吧!既然她想当安琪,那他就奉陪着玩下去。

 要到两张签名的水泽步极为‮奋兴‬的回到沙发旁,但她感受到的却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当小玉可怜兮兮的抬头瞅了她一眼时,她的心便开始往下沉。

 而金先生瞪着她的眼神极为不悦冰冷,瞬间冰冻住她的‮奋兴‬与四肢,惊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只不过去跟史匹柏聊了一下天而已…

 金将毅起身,冷怒的注视她。“记住你的责任与本份,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水泽步不断的摇头,非常后悔,直到金将毅冷哼一声离开后,她才颓然跌坐到沙发里,有气无力的将笔记本与钢笔递还给阮玉蛮。

 “喏,签名。”跟在金先生身边这么久,这是他头一次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令她受到打击,不过与这比起来,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更是令她生不如死,她难过得眼前浮起薄雾。

 见好友低头拭泪,阮玉蛮既心虚又歉疚,在她看来,金将毅是把对她的不悦迁怒到好友身上,而她代她承受了他的怒火。

 “对不起小步,都是我害了你。”她内疚的说道。认识小步这么久,头一次见到一向乐观开朗的她哭泣,而这全是她害的。

 水泽步只是摇头,没说话,伯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狂掉。

 阮玉蛮深口气,站起身来绕到好友身边扶起她。

 “我们走吧,别再待在这里了。”两个女生互挽着手,脚步沉重的离开俱乐部。

 这里本来就不是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该来的地方,先是那个不懂拒绝的中年男人,后又是惹小步哭泣的可恶金将毅。她受够了!这种充歧视的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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