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坐在医院附设的餐厅一隅,关雅娴慢条斯理的用餐,一碗
羹米粉吃了大半天仍然
的,好像永远吃不完似的。
唉!胃口怎么这么差,她对自己
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食不知味地随意咀嚼着,实在不想暴殄天物,养成浪费米食的坏习惯。
“对不起,我能跟你共用一张桌子吗?”一个沉稳又不失好教养的男
嗓音,在她头上响起。
她甫抬起头,那句还来不及出口的客套话便冻结在嘴边,而她的脸色更白得像手中捧着的保丽龙碗。
望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成
温文中仍不失男
英
魅力的中年男子,关雅娴在如遭重击的震惊之后,马上恢复了武装应战的能力。她快如闪电地端起碗筷,准备转移用餐的阵地。
那位看起来颇有派头的中年绅士马上放下手中的餐盘,伸手拦阻了她的去势。“雅娴,请你不要躲我好吗?”
必雅娴绷着脸,目光如刀地紧紧刺向他。“汪董,你可是有头有脸、名闻遐迩的大企业家。就算你财大气
,喜欢随兴所至,也不能在青天白
下,做个任意拦阻他人去向的交通察警啊!”“雅娴,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恨我,可是…”汪盛霖,这名在台湾和东南亚证券
易场上叱咤风云的金融业钜子,碰见令他朝思暮想、魂萦梦系了二十多年的初恋情人,完全失去了平
在商场上俐落干净的作风。
“汪董,请你称呼我席太太,瓜田李下,你不怕旁人流言中伤,不怕尊夫人误会,我可在乎我在我先生、还有孩子们心目中的形象。”关雅娴一脸淡漠的“提醒”他。
“雅…呃…席太太,我能和你谈谈吗?”汪盛霖祈求的望着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仍然弥漫着未被漫长岁月卸去的深情,这份无声更胜于有声的柔情
意,炙痛了关雅娴冰冷却纠结的心扉。
“对不起,我是个有夫之妇的女人,不方便跟你私下会晤,而且…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她冷若冰霜的说,并顺手放下手中的碗筷,急急结束她和汪盛霖之间这段令她芳心悸悸、神绪如麻的“邂逅”和重逢。
汪盛霖情急之下,也毫不避讳地伸手抓住了她急于闪避的臂弯,
口而出地叫着当年曾经呼唤过千遍万遍的昵称“小娴,不要这样子待我,求你…”必雅娴如遭重击般打了个寒颤,她面白如纸地掉过头来,寒光迸
的双眸中已不争气地泛着一层透明的水光。“汪盛霖,你没资格叫我的小名,更没有资格拉着我的手对我纠
不已,别忘了…所有的一切你早就做了选择,你应该对你的选择负责到底。”话毕,她重重地挣脱他的掌握,飞快地像逃避什么似地拎起皮包,火速地离开了餐厅,也离开了汪盛霖黯然而复杂深沉的注目之外!
聂子擎把黄
的计程车停在巷道口。
准备返家吃晚饭,并顺便小憩一下的他,甫上坡道,就看到里着一只石膏腿的席紫若支着下巴,一脸
思的蹲坐在他家的大门口台阶上。
他愣了一下,眯起眼趣意盎然的打量了她好一阵子,笑意
地取笑道:“我认识你这个活泼
蹦的野丫头有一辈子了,头一回碰见你这么有窈窕淑女的风范,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这条腿骨折得还真有价值。”
“是啊!我还附带替自己找了一个又有学问的家庭教师,让我妈高兴得等不及我这条腿拆线康复,摆
‘女秘雕’的身分,就急着催促我带伤上课了。”席紫若没
打采地自我嘲谑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今天晚上。”席紫若看了一下腕表“还有十分钟,我的刑罚就要开始了。”
“别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你妈会这样
你,也是用心良苦的。”聂子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席紫若挑起眉大惊小敝地瞪着他“你的口吻怎么跟我姐姐紫筑愈来愈像,偏偏你跟她又像一对水火不容的世仇,每次见了面不来几句冷嘲热讽的舌战,你们就不会甘心似的,怎么这会儿你这个坚持要打破社会窠臼,为自己理念而活的战斗者,会和她那个高材生站在同一个山峰上?!”
聂子擎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人都是会变的,随着环境、随着
、随着年龄,没有人是永远不变的。”
“包括感情吗?”
聂子擎表情更深沉
离了。“也许。”他
嘎的说。
席紫若却昂起了下巴,目光澄澈如水、却无比犀利地瞪着他,清晰而有力的说:“我不能苟同你的观点,人应该懂得择善固执,为自己的感情、理想、原则而坚持到底,勇于面对环境、
和年龄的考验与变数!”
聂子擎的心脏掠过一阵痉挛,他皱着眉宇正想说话时,一阵清楚而不愠不火的掌声却在夜幕中响起,他微微一震,举目望去,就和辜允淮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在空中
会了。
天灿烂缤纷的星光,因于他们微妙而有几许复杂凝固的注目,而变得黯然失
了。
然后,辜允淮清清喉咙,仍是一派温文的书生作风,对他们
出温煦淡然的笑容,为自己的贸然出现做了合理而委婉的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搅你们畅谈的雅兴,我只是听席伯母说紫若有可能在这里,而我们上课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所以…”
“所以,你这个生怕学生翘课偷溜的老师,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抓人了?”席紫若伶牙俐齿的替他下了注解。
奔允淮又
出淡雅的一笑,从容不迫的说:“我倒不是怕你翘课偷懒,而是…我除了是一个重守诺的人之外,更是个惜时如金的人,既然我们已经订下了赌约,我们彼此就应该认真一点,而不要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
“你知道吗?我开始后悔和你订那场赌约了。”席紫若噘着嘴没好气的告诉他。
奔允淮目光闪了闪“你想消取,提前宣告自己的失败吗?”他递给她斯文、可恶又挑衅的一笑。
明知道他用的是
将法,但一向倔强又不服输的席紫若,还是忍不住痹乖
下鱼饵,硬着头皮、拄着手杖,在聂子擎充
同情、趣味又爱莫能助的目光凝注下,不胜懊恼而认命地在辜允淮的率领下,迈着笨重吃力的步履缓缓走回家。
为席紫若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举行了两次小考,辜允淮发现她实在是一个反应敏锐、聪颖十足、举一可以反三的学生。
除了数学成绩稍弱外,其他科目如国文、英文、史地、三民主义她都表现得相当优异。
特别是她的国学底子更是好得令他这个喝过洋墨水、缺乏琢磨的家庭教师自惭形秽。
凭她这种实力,随便闭着眼睛也能混上一所三
大学来念,而她却出人意外的名落孙山,对于这番令人跌破眼镜的发现,辜允淮实在无法在席紫若面前掩藏住他的震惊错愕。
“凭你的实力和成绩表现,你即使上不了台大、政大和师大,最起码也可以考上辅大和淡江,你怎么可能会落榜?”
席紫若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摊在书桌上的数学课本发呆,咬着下
并没有说话。
奔允淮却轻轻伸手执起她的下巴,温柔而认真地逡巡着她那张清
相宜、极具个性美的小脸,语音沙嘎的命令她“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会落榜?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演出失常?”
席紫若被他那双灼热
人的目光盯得心烦意躁,有份虚软无助的震颤和无所遁形的
恐慌,她想扭头挣脱他的掌握,却懊恼地发现自己的力气是小得多么可怜兮兮,于是,她只好被迫面对他,面对着那双像古井一般深不可测,却搅得她芳心错
的眸子,楚楚可怜又不忘逞强地睁大眼睛,虚张声势的冷声质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原因?只为了
足你当‘张老师’的快
吗?”
奔允淮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仿佛想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般,望得席紫若心旌震动又心绪如麻。“紫若,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真的不知道吗?”他语音暗痖地发出一声叹息,然后,他不给席紫若任何规避思索的机会,便深深俯下头,捕捉住她那如玫瑰一般颤动而柔弱如棉的红
,任积
许久的感情倾巢而出,化作实际而
绵悱恻的一吻。吻得席紫若头昏目眩,心跳如雷,还不及厘清爱情为何物时,便双颊酡红、心醉神驰地一头栽进爱情的深渊里优游漫舞,再也无法
息和挣扎了。
在这炽热奇妙而令人酣醉的一刻,她浑然忘了她的大学联考,忘了姐姐紫筑对辜允淮的倾心爱慕,也忘了理智和感情、骄傲和自卑的天人争战。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只有辜允淮这个温柔像一阵和风,却网住了她整个心灵世界的男人。
蜷缩在他宽阔洁净的
怀里,席紫若绽出一个宁静而幽然若梦的微笑,心里涨
了一份酸酸楚楚的悸动。
与世无争的她,发现自己在辜允淮深情而安定的眸光中,找到栖息一生的伊甸园,于是她静静地合上了那对泪光莹莹、喜悦而
足的黑眸,动容而温驯地任辜允淮俯下头又洒下柔情的一吻…
爱情丰盈美化了席紫若的生命,让她常不自觉地望着白云、望着蓝天,绽放着喜盈盈、娇怯怯、傻呼呼的
颜!
望着摊在书桌上的参考书,她不再觉得考大学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和痛苦的磨折了,相反地,她经常托着下巴,像个奋兴又爱作梦的小傻瓜似的,热切地期待着辜允淮的到来,聆听他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像天籁一般飘进她醺然若醉的心湖里,为她蛰伏已久的生命带来了缤纷瑰丽的色彩,从此不再叛逆、不再唯赋新词强说愁了。
在她敞开心扉享受爱情的滋润,和拥抱那份无以言喻的快乐雀跃的同时,她常会若有所思地支着头颅,望着辜允淮那张俊秀儒雅的男
脸庞空自发呆,然后从喉咙深处逸出一丝
足又带着些许疑虑的叹息!
她的叹息声常会引来辜允淮充
温存和宠爱的眼光,并怜惜地轻轻拧着她的小鼻头,像个溺爱孩子的父亲,轻轻吻去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轻愁和不安。
有时候他们会悄悄瞒着双方家人在外头约会。
他们相爱的足迹遍布了台北近郊,甚至还扩及到桃园和新竹的风景名胜区。
有时候,他们会像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般嬉戏
闹着,并傻气十足地在不知名的大树上刻下他们的名字以资存念。
这天周末,是一个阳光送暖、湛蓝无云的好天气,
明山上百花齐绽,姹紫嫣红的景观,吸引了无数上山寻幽赏花的游客。
奔允淮和席紫若无意和泉涌而来的赏花客凑热闹,他们痹篇簇拥的人群,手拉着手缓缓沿着蜿蜒的山路,在乍暖还凉的微风吹拂中,轻轻来到一处幽静而透着几许神秘气息的小山丘。
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发出一声亢奋而得意的欢呼,然后,像一对顽皮的孩子般,骨碌碌地爬上石阶,穿过一块奇伟苍劲的山岩,在这张由大自然巧手琢磨而成的“屏风”遮掩下,他们相视一笑,大胆地
下鞋子,舒舒服服地往柔软的草地上一躺,静静品茗着这番睡在大自然怀抱里的
旎和温馨。
席紫若顺手摘了一
不知名的小草,顽皮又不安分的轻轻搔
着辜允淮的鼻尖,害得放松心情、闭目养神的他,难掩奇
地打了个
嚏。
对于席紫若那一脸无辜又促狭调皮的笑容,他不
轻轻摇摇头“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竟会爱上你这个精灵鬼怪的小瘟神!”
席紫若对他皱皱鼻子“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为什么肯舍下我姐姐紫筑那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不要,而愿意屈就我这个马马虎虎的二等货!”她酸溜溜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这个人的要求一向不高,能有个‘二等货’的女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辜允淮逗趣地笑道。
席紫若却大发娇嗔地鼓起了腮帮子。“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条件刚好符合你那见鬼的‘最低标准’,所以…你才乐得顺水推舟,追求我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瘟神?”
奔允淮双眼闪烁着一丝促狭,又
合了
赏和趣意的笑意。老天爷!他真是爱极了她那大剌剌、率真明朗又毫不造作的个性之美。天知道!苞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是充
了多少鲜颖而令人赞叹的快乐和
足啊!
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活得这样自在轻松,这样鲜明地感受到生命所赋予他的喜乐,一份可以坦
地面对真情的欢乐,可以享受赤
地爱人和被爱的喜悦和骄傲。
和她在一起,他不必强颜欢笑,不必刻意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大声的笑,恣意的说出自己的感觉,彻底摆
被父亲强制压抑了二十六年的
霾和痛苦,真真实实、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份面对真正自我的洒然和快意!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望着她那红扑扑的嫣颊,乌溜溜
转着无限嗔意的一对黑眸,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放弃逗
她的乐趣,是而故意
不在乎地顺着她刁难而生气的口吻俯首称道。
席紫若马上撒泼地坐起了身子,抓起鞋子匆匆地穿上。
奔允淮见状,连忙坐直身子,伸手抓住她那双忙不迭乎的小手,阻拦着她。“你要干嘛?”
“你放开我,我席紫若虽然一无可取,但我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凑合,让人家当做最低标准、最后志愿的劣质货!”她冒火地瞪着他,气鼓鼓地和他奋力挣扎着。
奔允淮没想到她会这么气恼,更没料想到她撒泼起来,竟能发挥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蛮力。他一边费劲地运用技巧,箝制住她漫天飞舞的小拳头,一边呼吸急促地笑着和她打着圆场。“拜托,你别这么激动生气好不好?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事实上…你一直是我的第一志愿,不仅是第一,更是唯一的。”
席紫若心中一动,骤然忘了她的争战“你…你少骗我,我才不相信你的甜言
语哩!”她半带矫情的噘嘴哼道。
奔允淮却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并抓起她那一双温驯得早就忘了抵抗的小手,摸摸他额角那道小小而泛白的疤痕。“你还记得这道疤的由来吗?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之物,从你害我摔了一跤,跌破额角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这个活泼慧黠、倔强好胜的小女孩留下了深刻而不能抹灭的印象。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没有
女朋友,一方面固然是我把全副的心力都摆在课业上,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你的影子,任何女孩子再美丽动人的容颜,也抵不过你那率真调皮、可爱生动的鬼脸所带给我的震憾,所以…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唯一的选择,即使是完美无瑕的紫筑也无法取代你的位置。”
席紫若心头漾
了酸楚和动容的醉意。她轻轻抚摩着那道疤痕,一双清灵出神的眸子,不能自已地泛起了点点璀璨晶莹的泪光。“我实在很难相信,你居然从十二岁开始就爱上我这个除了顽皮
怪、叛逆好动之外便一无可取的疯丫头!”
奔允淮深情地看着她笑了。“我知道这有点匪夷所思,但爱情本来就是奇妙而没有逻辑可讲的,也许我和你这份不能理解、不可思议的感情,是上苍冥冥之中就做好了安排的一段良缘,要不然…我们分开了十多年,你怎会这么巧的撞上我的跑车,而让我有这个机会,重新认识当年那个以一记鬼脸占据了我整个心灵的野丫头,臻而再度被她的慧黠精灵所掳获!”
席紫若芳心酣醉地悄悄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不敢置信的叹道:“我还是不敢相信我能胜过紫筑,而拥有你的青睐。”
奔允淮怜疼而温柔地轻轻摩挲她的发梢“你不必怀疑,也不必自卑,在我的眼里,你比紫筑更美、更有生命力。”他语音幽沉地说,轻轻执起她的下巴,目光熠熠地望着她。
“你知道我爱你哪里吗?爱你的倔强,爱你的尖锐,爱你的慧黠顽皮、妙语如珠,爱你的坏脾气、你的骄傲,甚至还爱你的自卑。”
席紫若听得心旌震动、柔肠万绪,在一片难言的感动和酸涩的柔情中,她紧紧圈住奔允淮的颈项,热烈而语音模糊地颤声说道:“我已经不自卑了。有了你,我再也不自卑了。而且,我要为你重考大学,为你做个更完美的女人。”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紫若。”辜允淮动容地深深望着她,黑黝黝的眸光里,凝聚着一份教人不饮也醉的深情。“你只要为我做你自己,一个快乐坦率、真挚勇敢的席紫若。那样的你即使不是最完美的,但在我心里却是最美丽可爱的!”
席紫若星眸半掩地从一排浓密的睫
中,悄悄注视着他,带着一股虔诚而郑重的口吻问道:“你的意思…我只要做原来的我,不必为你做任何改变?”
“是的。”辜允淮轻吻了她额头一下。“你不必为我做任何改变,因为我爱你的时候,已经把你的缺点也一块爱进去了,你知道吗?紫若。”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微
的发丝“你的纯真和
朗就是上帝赋予你最美丽的一项瑰宝,你不需要再做任何多余的转变。在我眼里,你已经够美、够好了。”他专注的说。
席紫若炫惑而感动的昂起脸看着他,幽幽然地逸出一声好幸福、好
足,像作梦般飘忽的叹息!
“允淮,你知道吗?你把我这个既自卑又刁钻的野丫头捧上了天,我知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你会毫无理性地爱上了我这个本是“东施’的西施,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这样毫无理由地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我这样的男人?”辜允淮讶然地扬起眉笑道“我到底是被你归类成哪种男人了?”
席紫若则毫不客气地把他仔细地由上到下、从头至尾端详了好一会,妩媚生姿又不失趣意的告诉他“你啊!长得太漂亮秀气,又太斯文
柔了,跟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差得太远了。”
“谢谢你的批评,我希望你的意思不是指责我是个娘娘腔的男人。”
“娘娘腔?你要是那种脂粉味的男人,我早就把你三振出局了,管你是耶鲁还是
鲁、秘鲁毕业的高材生。”
奔允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谢谢你的纠正。请问席大小姐,我是不是应该为了和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缩短距离而去整型改容?或者干脆在脸上画个刀疤,以增加一点
刚味?”
席紫若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你去画十个刀疤也没有用,其实,我真正的重点是说,像你这种温柔得像一阵和风的男人,应该匹配像紫筑那种温柔婉约得像一轮秋月的女孩子,而我…这种大剌刺的像一阵狂风的女孩子,应该匹配聂子擎那种酷得像骄
一般的男人!可惜,老天爷偏偏错点鸳鸯谱。”
“聂子擎?”辜允淮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醋意“就是住在你隔壁那个扎着一束小马尾的男人?”
“是啊!他是我的好哥儿们,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好得没话说,他一直都是我的守护神。小时候,我被人家欺侮,他都会
身而出,为我和别人打架,更…”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辜允淮莫名其妙地以一记灼热而
鲁的吻封住了嘴巴。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在她尚不及沉醉其中、细细品味之际便草草地宣告结束了。
席紫若
脸晕红地
着气瞪着他“你干嘛突然吻我?”
“因为,我不想听你在我面前朗颂别的男人,特别是那位令我不是滋味一个多月了的‘骄
’。”辜允淮憋着气生硬地说道。
席紫若眨眨眼,笑得好娇俏
人。“你吃醋了?”
奔允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是不想表现得这么小家子气又没风度,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不去吃味、不去嫉妒他,谁教他和你有着近水楼台的地利之便,有着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段渊源?老实说,如果不是我爸妈初中毕业就把我送出国念书,有机会我也会为你和别人打架,只要有人敢欺侮你的话!”他一鼓作气地闷声说道“你知道,我本来是打算在你考完大学之后再向你表白心意的,但这个和你亲热得无话不谈的聂子擎刺
了我,我怕我动作只要慢一点,你这个‘狂风’就要投入他那个‘骄
’的怀抱里去了。”
席紫若的脸涨红了,但她的眼睛却是亮晶的,好像两颗钻石一般闪耀着
人的光华。
“你这是吃哪门子莫名其妙的醋啊!我跟最于擎只是…气味相投的好哥儿们嘛!”
“是吗?”辜允淮双手捧住她那张灿烂如花的娇颜。“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喜欢‘骄
’呢?还是我这阵‘和风’?!”他难掩醋劲地
声问道。
“我嘛…我喜欢在有‘骄
’的日子亭受着‘和风’的吹拂。”话刚出口,她神采焕发地来不及享受自己那语出双关的幽默感,辜允淮又骤然俯下头,堵住她那张红
、笑语如花的小嘴。
在一阵令人脸红心跳、双腿虚软的热吻之后,辜允淮目光灼灼地
近她,没好气的咬牙说道:“我警告你,你这个大剌刺又尖牙利嘴的‘狂风’,再不懂得收敛你那张不安分的小嘴的话,小心我这个温柔的‘和风’为你打翻醋坛子,蜕变成龙卷风,把你那个气味相投的‘骄
’刮成‘夕阳’!”
对于他充
酸味和怒意的恫吓,
怀醉意的席紫若顽皮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兴高彩烈地沿着石阶跑了下去,并不忘拾起童年未泯的赤子之心,对提起脚跟追上来的辜允淮扮了个鬼脸,一个和当年一样娇俏可爱、又极具孩子气的鬼脸!
奔允淮呆若木
地错愕了一秒钟,还不及重温往日情怀的温馨和浪漫,席紫若就飞快地消失在台阶那端,像只轻灵的粉蝶般闪进一排浓荫的树丛里!
馥琼山庄。
奔允淮停妥车,甫拿出钥匙打开厅门,她那个和席紫若有几分神似,也是不折不扣的鬼灵
投胎的妹妹辜允蓝,便出其不意地从玄关跳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惊魂甫定的他,不
板起兄长的脸孔来教训顽皮的妹妹“都已经快九点了,你不坐在书房里温书,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吓人干嘛?”
“别冤枉人喔,我牺牲K书的时间守在这里,可是有非常值钱的情报要提供给你,你可别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
“情报?”辜允淮惊异地瞪着她。“你什么时候成了FBI的密探了?”
“自从我发现我有你这个身价非凡的大哥之后,我就知道我根本不必利用暑假去打工赚取零用钱,因为,你就是我第二个‘衣食父母’,我从你身上就可以削到一笔可观的零用金了。”辜允蓝笑嘻嘻的说,声音清脆而娇
。
奔允淮
下巴,啼笑皆非地瞅着她说:“你要敲竹杠就直接说一声,干嘛还拉拉杂杂说一串人小表大、令人听不懂的话?”
奔允蓝不服气地昂起下巴。“哥,我虽然人小表大,可是也还懂得无功不受禄这句话,你不先领我的情,我又怎么好意思敲你的竹杠呢?”
奔允淮无奈地笑了笑。他双手环
,闲散自若地倚在透明的屏风上。“好吧!你要我怎么领你的情?请你开诚布公地直接切入重点好吗?”
“这个嘛…”辜允蓝转动着一双慧黠的眼珠子“第一…我这个手足情深的妹妹为了你这个大哥,不惜大义灭亲,鬼鬼祟祟地替你去偷听爸妈的机要密谈,故而得知他们准备在今年暑假挑个黄道吉
,替你上门去向席紫筑的父母提亲,好让你在完成终身大事之后,能够心无旁骛地接爸爸的班,迈向政坛发展。”
奔允淮果然被这则内幕消息震慑得浓眉纠结、面色凝重了。
奔允蓝也被他身上那股无以名状的凝肃和深沉感染了。她整整面容,收敛了调笑顽皮的态度,小心翼翼而
含关切的开口问道:“哥,你爱的并不是席紫筑,而是你补习的对象席紫若吧!”
奔允淮一震“你怎么知道的?”他颤声问道。
奔允蓝撇撇
,
出了了解的一笑“这是我旁敲侧击、用心观察所得到的大胆假设。”她看看辜允淮紧抿成一直线的嘴巴,轻轻发出一丝叹息“其实,这件事如果不是爸妈太专制又太一厢情愿的话,他们也应该可以看得出来,你对席紫筑那个近于完美的女神没半点通电的反应,要不然你再迟钝、再木讷也不用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背后推波助澜、煞费苦心地制造你们相处的机会了。”她顿了顿,又看了面无表情的辜允淮一眼“我看你对席紫筑根本是落花有意、
水无情,又见你当她妹妹席紫若的家庭教师当得那么起劲、快乐又殷勤,所以,我就知道你爱的是那个活泼调皮的妹妹,而不是高雅出众的姐姐。”
奔允淮不知道是该为妹妹的精明聪慧感到高兴赞叹,还是该为自己笨拙的演技感到惭愧懊恼?
他并不想隐瞒他和紫若的感情,更不想偷偷摸摸的和紫若谈恋爱,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大胆无讳地、理直气壮的向世人宣告他对紫若那份
深蒂固、至死不渝的真情。
但善良冰心又执拗顽固的紫若,向他下达了严酷的
令,不可以在紫筑情有所归之前公布他们的感情。
她不要让姐姐伤心,更不愿背负强夺姐姐爱人的罪名。
为了这件事,他们之间的爱情一直存在着阴影,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不愉快的口角和争执。
愉和罪恶感一直像把锋利的双面刀,不断地切戳他和席紫若,而在等待“时机成
”的同时,他们只好像见不得光的人一般,活在爱情的阳光背后。
而今,被妹妹一针见血戳破心事的辜允淮,只能对辜允蓝绽出百味杂陈的苦笑了。“如果你想狠狠地敲我一笔竹杠,我会慷慨允诺,毫不犹豫的付钱,只要你肯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奔允蓝却受辱似地瞪大了眼“哥,我说出这些并不是真的想向你敲榨零用钱的,我只是希望能提醒你,要小心谨慎的处理这件事,不要
巧成拙,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奔允淮心头一凛,他深思而有些心折的凝视着允蓝那张娟秀可人的小脸,惊讶地叹道:“允蓝,你才十七岁而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成视邙充
哲理的一番话呢?”
奔允蓝眨眨眼,又原形毕
地现出她调皮小姑娘的一面风采。“这个呀!我都是从电视剧和文艺小说里学来的,而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记忆力倒是一
的,所以,所有好的、坏的,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我都可以照单全收,拷贝得维纱维肖!”
奔允淮摇摇头失笑了。“那么,你这个后生可畏、记忆力惊人的情报人员,还有什么珍贵的至理名言要送给我这个自叹弗如的大哥的?”
奔允蓝侧着头思索了一下“这…至理名言倒是没有,但有件事我倒想提醒你,哥,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是需要快刀斩
麻的。”
奔允淮心头又是一震,然后,他的背脊冒出了一阵凉意,整个人就像座僵硬的雕塑般伫立在玄关前,心情紊乱沉重如
花翻搅,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今天是席紫筑年
二十二岁的生日,但令她感到气沮的是…当她一下完课兴匆匆地赶回家,却发现
接她的是一份失望、一份空
的寂静。
所有的人居然都出门了,显然没有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望着空旷冷清、毫无生气的家,她不
有点后悔取消了和连绍涓等一群死
一块疯狂度过生日的计划。
从小到大占尽风头的她,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被人疏忽、冷落的凄凉感。
郁郁寡
的她,坐在自己书桌前,不
有份扫兴和受尽委屈的难堪和懊恼。
想到自己目前错综
离的感情发展,她更是蹙起眉端闷闷不乐了。
一向高傲矜持的她,一方面气恼着辜允淮那忽冷忽热、若离若即的态度,一方面又厌烦着曹君彦对她的穷追不舍。
为什么她喜欢、欣赏的男人不能对她积极主动一点?而令她索然乏味的男人却又死
活赖的,令她有种疲于招架的窒息感?
为什么她的爱情会这么扑朔曲折?不能像念书一样简单明快,一就一、二就二呢?
想到这道令她复杂难解的爱情习题,她的双眉更是牢牢地攒紧了,深陷于一份苦楚怅惘和
离纠葛的愁绪里。
就在这令她愁眉双锁、心事重重的一刻,她听到了一阵啁啾的音乐门铃声。
她一愕,连忙摇晃去那层恍惚的思绪,打起精神走到庭园,拉开了门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然不再年轻,却仍然显出男
成
魅力的脸孔。
望着站在门口这位全然陌生、身穿名牌西服、气质温雅出众的中年绅士,席紫筑眼睛里闪过一丝讶然,但她仍然
出了友善而端庄有礼的笑容“请问您找谁?”
汪盛霖无法解释为什么眼前这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的少女,会让他有种亲切而莫名心痛的感觉,更有一份似曾相识的错觉!
他摇摇头,轻斥着自己那近于荒谬的反常表现,望着那抹挂在席紫筑秀丽明媚容颜上的疑问,他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请问这里是不是席镇远先生的家?”
席紫筑坦率地点点头。“他是我爸爸,请问您是…”
“哦,我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老朋友,我姓汪。”
“真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呢?”席紫筑心无城府的笑道,并微微让身请他入屋小坐。
汪盛霖随意打量了一下布置得整齐大方而不失清朗气息的客厅一眼,锐利深沉的眼眸又不自觉地回到席紫筑那张古典精致的容颜上,他撇撇
,有几分艰涩的说:“我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国外,去年年底才回国的,因为我太太罹患了癌症,我陪她回国开刀,做进一步的治疗。”
席紫筑倒了一杯水给他。“她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汪盛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和痛楚。“她是罹患肝癌,已经…到了末期。”
“哦…”席紫筑不
为他感到难过,而有些心情沉重了。“汪…伯伯,您可要坚强一点。”
汪盛霖
出一丝苍凉的笑容。“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他摇摇头,兀自振作了一下。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雅娴的第几个孩子?”
“我叫席紫筑,虚岁二十三岁,下面还有个妹妹,小我两岁,她叫紫若。”席紫筑嫣然笑道。
“子竹?是孩子的子,山竹的竹吗?这个名字
像男孩子的!”
“不是,是紫
的紫,筑则是一种古乐器,形状像弦而头比较大,安弦十三
,可以用竹尺敲击的那种古乐器,现在已经失传了。”席紫筑笑容可掬地侃侃而谈,自己也
不清楚为何会对这位素昧平生的长辈,产生一份难以解释的孺慕之情。
汪盛霖含笑地注视着她“紫筑,这名字
雅、
脱俗的。”
席紫筑骄傲地一昂首“这是我那个
读诗书的老爸取的。他呀!可是学富五车、诗词歌赋无不精通的大文豪,要是他再早生个二、三十年,搞不好还能上京赶考,中个末代状元郎来光宗耀祖呢!”
汪盛霖心头闪过一丝刺痛和难言的酸涩。“你跟你爸爸好像处得很好。”
“是啊,他是我见过脾气最好、又最开明体贴的男人了。尤其是对我妈更是好得没话讲,无微不至得简直是把她捧上了天,害我们做女儿的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嫉妒起来了…”席紫筑顿了顿,终于察觉到汪盛霖那出奇沉默的异样了。“汪伯伯,你怎么了?”
汪盛霖连忙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感伤而已。”他闪烁其词的说。
席紫筑也
感地发现到事态的不单纯,但她聪明地摆在心坎里而不戳破,也不追
究柢。
但客厅的气氛却因为他们忽然中止下来的对话,而显得有些怪异僵滞。
汪盛霖藉着喝水来掩饰自己纷
如
的情绪,然后,一个尖锐而耸动的意念窜进他慌乱惊惧的脑海里,他凝眸紧紧盯着席紫筑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一股难以诠释的恐慌紧紧揪住了他。“你刚刚说你虚岁是二十三岁?你是几月几
生的?”他喉头紧缩地问道。
席紫筑被他那怪矣邙不太寻常的态度
得有几分迷糊不解,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他。“我是国历四月二十六
生的,今天刚好是我
二十二岁的生日。”
柄历四月二十六
生的,天啊!汪盛霖发现自己全身的血
都在这一分钟内全部冻结了,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情绪激动偾张得无法在席紫筑那双漂亮而凝
了问号的眸子注视下安之若索,继续维持道貌岸然、沉着镇定的工夫。“对不起,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他脸色灰败地站起身,急促说道。
席紫筑心中的疑虑更深了。“汪伯伯,您不是要来找我爸爸、妈妈叙旧的吗?”
“改天吧!我
口有点闷痛,大概是心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汪盛霖仓卒的说。迈开铅重如铁的步履离开之前,他又突然掉过头来,目光复杂而痛楚地深深望着娉婷动人的席紫筑,一瞬也不瞬地,望得席紫筑莫名其妙又有点手足无措。
这样令人纳闷而透不过气的凝睇,延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汪盛霖终于在心如刀割的痛楚中移开他的目光,望着遥远的天空,他语音沙嗄而有些沧桑地打破了这份沉静。
“老实说,我真羡慕你爸爸,有你这么亭亭玉立的好女儿,而我…却总是缺少这么一点好运气,所以注定一辈子要活在无穷的遗憾中。”
席紫筑听得更迷糊了。“汪伯伯,老实说,我实在听不懂您在说些什么?”她呐呐的说。
汪盛霖却笑了,笑容里有份深沉无奈的寂寥和失落。“听不懂是你的福气,听得懂却是你的悲哀了。”望着她那温婉却茫茫然的神情,他重重甩甩头,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怜惜而温柔的颤声告诉她“别费神去研究我话中的深意,你永远不会有机会
懂的,对了,你刚刚说今天恰巧是你的生日,对吗?”
席紫筑慢慢点点头,但见汪盛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骨董怀表递给她。“这是我们家祖传了近一百年的怀表,送给你做纪念,希望你不会拒绝。”他见席紫筑猛摇着头推拒着,不
出了一丝失望和有些感伤的苦笑。“你要是不肯接受,我会很难过,更会很伤心的。”
席紫筑有点为难“汪伯伯,我并不想让您伤心难过,但这只怀表是您的传家之物,我不敢接受,您应该把它留给您的儿女才是!”“我只有一个不成材的儿子,而我已经把大半的祖产都交给他了。”他干涩地说:“而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般,这只跟随了我三十多年的怀表,我并不想随便拿来送人,难得你跟我这么…有缘,我想把它送个你,做一辈子的纪念,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这番心意,好吗?”
望着他那充
祈求和关怀的眼神,席紫筑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
望着挂在她
前的那只怀表,汪盛霖
出了宽慰的神情,眼中却不能自主地浮现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水光。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转过头颅,清清喉咙,故作轻快地淡笑道:“我该告辞了,祝你生日快乐,对了…”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提醒席紫筑“别告诉你爸妈我来过这里。”
“为什么?”席紫筑困惑地扬眉问道。
汪盛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因为…”他沉
地说“我想以后再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一个意外的惊喜?席紫筑微愕了一下,但汪盛霖却不给她任何思考清楚的机会,已经轻轻带上大门离开了。
来得唐突忽然,去得也一样唐突忽然。
席紫筑一脸
思的瞪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手里把玩着那只怀表,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坠入一阵
蒙的五里雾中,再也
不清思索的路线和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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