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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手相执,深情凝眸,大雪山上的两是茉莉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一回到红尘俗世,她即被召回深坑的老家。

 母亲将她留下来,连着几晚替她打扮得娇秀贵气,出席一个又一个晚宴。

 据她侧面跟大嫂打听,父母突然连袂出征,是为了拓展父亲的事业版图。难得母亲愿意走入人群,茉莉自然不会推托,乖乖地陪着四处酬祚一番了。

 她只有在累了一晚后,回到自己房中,才会对着手机撒娇:“我今晚吃了半只鲍鱼,肚子很涨,又找不到胃葯哪!”

 巍然低低笑着:“天底下吃了鲍鱼餐,还会抱怨的就只有你一个了。”

 “才不要吃那个,我只想喝牛,还有喝你煲的汤。”

 “哈,我现在不煲汤了,我今晚吃了生鱼片。”

 “我也要!”

 他怪叫一声。“咦?你不是肚子涨?还吃得下生鱼片?”

 “你不知道哪,吃生鱼片不加酱油只沾哇沙米,对治胃涨气最有效了。”装笨喔,他难道猜不出她想他,只想飞到他身边,即使共抢一片干面包吃,都好过应付一套汉全席吗?

 巍然由着茉莉胡扯。“好啦,我一大盘生鱼片给你吃,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再几天吧!”她低声嘟哝着,妈妈还没说可以放人喔。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她娇嗔道:“又说这个!”他这人真的想“婚头”了,每天通电话都要问一次!可是嫁给他…也很好哪!她咕噜笑了。

 他的口气转强了。“你不跟你妈妈提一下,我明天就登门拜访了。”

 “好啦,我明天找机会跟她说啦。巍然,我欠一只大熊熊抱着睡觉耶!”

 真顽皮,还想逗得他心的。“我可不欠小宠物陪。你寄放在兽医那里的小猫,我领回来了。牠每天都躲在我的被窝里睡,看得连CCQ都吃醋了。”

 “喝,你敢把牠排第一位,我会要你好看!”虽然说他爱乌及“猫”让她好感窝心啦!

 “我绝对期待你来给我好看!啵啵啵!”他用力对空气亲了好几声。

 想起他吻她的滋味,茉莉心头喜滋滋,小脸颊绯红了。“你做什么?”

 “亲小猫呀!”他促狭地说。

 “吼,纪巍然…”她真的吃醋了。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笑得可开怀了。茉莉,你知否我想你,好想吻你…

 隔天晚餐后,茉莉进入母亲房中。她嘴边含着娇羞,与母亲分享恋爱女人的喜悦心声。“妈妈,我爱巍然,我想嫁给他。”

 白明珠脸先僵住,随即一沉,郁形于颜表。“不,你不可以嫁给他。”

 她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眼儿霎时睁得圆圆的。“为什么?”

 白明珠对在寝房中服侍的张妈下令“去把珣然给我找来,我有话问她。”

 “不用找大嫂,她什么都不知道啦!”茉莉咬着说。

 白明珠眼底含愠。“她不知道?一向精明能干的女人会有不知道的事?”

 “妈,你为什么要生气?我有了喜欢的人,难道不好吗?”茉莉心讶然。

 张妈见状,急忙打圆场“小姐,纪先生是亲戚,你和他在一起不好吧!”

 奇了,她只知亲上加亲更好哪!茉莉将矛头转对向妈“怎么不好?”

 “张妈,你下去。这事情我亲自跟茉莉说。”白明珠走向她坐惯了的那张沙发椅,又指指椅子前的那一小张地毯。“茉莉,你过来。”

 茉莉走过去盘膝窝坐着,小脸蛋习惯地搁在沙发椅扶手上,等待着…

 想了半晌,白明珠说出开场白了:“妈妈对你好吗?”

 “很好。”她轻轻答着,鼻头有点酸酸的。

 她自小就知道她是被领养的。她的生母是白家的远房亲戚,未婚怀孕生了她。把她送走后,就远离家乡不知去向了。

 一只找不到主人随风飘的风筝,于天边再墬落黑暗地面,应该是她的宿命。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是母亲伸出援手后,真的很疼她。她在白家中受宠的程度以及高高在上的地位,连她的三个姐姐都忌妒不已。

 一只风筝不只找到可以依靠的手,还活得像一个锦衣玉食的小鲍主。这份恩这份情,浩浩,她放在心的最底层。在这个复杂的家庭中,她压缩自我,呈现人前人后两种脸,也只为了她最爱的母亲。

 “那么你听妈的话好吗?”白明珠轻声低叹着。

 “妈,你为什么不同意巍然呢?他是一个好男人,出类拔萃,心软人慈,对我很好,完全包容我…”

 白明珠出手制止她。“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的婚事我和你爸爸有打算了。”

 茉莉跳起来。“妈,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房门蓦地打开,金志川跨大步进入。

 “爸?”

 “志川,让我和茉莉好好说。”白明珠站起来,护在女儿旁边。

 “这门亲事我刚刚已经和李资政说定了。”金志川语气一点也不软。

 茉莉一头雾水“什么李资政呀?”

 “茉莉,你听清楚…”金志川将一切说从头了。

 他这几年透过关系将几笔土地非法变更为建地,盖山区豪宅别墅出售大大捞上一笔。他的行为终于引起调查单位注意,为了排解官非他透过白手套拉上李资政这条线。

 人称为“不倒翁”的李资政在政经两界呼风唤雨,曾任政高层,目前是“戴通金控”董事长。他不只对白家在北部价值千亿的大片土地甚感兴趣,他更夸下海口说金志川担心的检警调查事件,凭他三十年的政商人脉,只要他出面疏通,包管金志川能全身而退,还能再靠土地狠削一大票。

 这一席话说得金志川心难耐,更是对李资政彻底崇拜。

 不过,不倒翁也说了,两人非亲非故,他何必强做好人?除非,能攀上亲戚,两人同乘一条船,他当然就义不容辞鼎力襄助着。

 法治的年代,二十一世纪了,竟还暗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骯脏事?茉莉一听,眉头靠得老紧,感到匪夷所思!“人家怎会看上我呢?”

 “你念那个三脚猫大学冷僻科系实在没啥好让人打听的,但你如今是全台第一学府里国际级教授身边的研究助理,我帮你到的资历够吓人了吧。”金志川得意说着。

 她被派去巍然那儿混日子,背后果然藏着一个大阴谋。茉莉脸色苍白了“你想给我拉红线,可是我完全不认识那个李公子呀!”

 “这几晚你不都见着了?李宁对你赞誉有佳,直夸你聪明伶俐,笑起来甜美可爱,一双眼睛深邃媚人喔。”金志川赶紧说些好话了。

 有吗?应酬场合男人们来来去去,她根本没‮心花‬思去记那些人的名字。

 她一直摇着头。“要说漂亮,香芹四姐比我漂亮。要说能纵贯社圈,百合三姐更是此中高手。芙蓉二姐年纪排最前头,你可以先挑她啊!”金志川气黑了一张老脸。“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对你费舌。”

 “那就不要找我啊!”茉莉憋住火气小嚷一句。

 “她们三个没有亮眼的嫁妆,李家不要!”他紧睨着结发元配。

 原来李家还是为了白家的土地、金钱呀!

 茉莉眼睛迅速看向母亲,沉重地说:“妈妈?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我见过李公子,人家对你评价很好,这段姻缘算来是上上之选。妈妈疼你,不会害了你。”白明珠拉住女儿的手,抚拍着。

 她知道爱她的母亲不可能害她,但…“妈妈,我的心呢?”她咬痛了才发出这几个声符。

 “你和他才刚开始,认识尚浅,要放下心头并不难吧?”白明珠不看茉莉,噙着水雾的眼只幽瞅着让她放不下心的男人。

 靶情深与不深和认识长久有关系吗?父母亲结婚四十年,感情深吗?还是该说…剩多少呢?茉莉凝视着他们之间至为隐晦的几许情愫。

 她不懂,以前真的不懂父母之间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直到这一刻,也许自己真的恋爱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浮现,她蓦然明了,母亲为何会容忍两个小妾入门,也为何会守着一个空壳婚姻四十年。

 原来,妈妈还一直爱着她的丈夫。

 莫非这就是身为女人悲哀、无奈的致命本质?对爱情执着无悔,只怕直到生命最后仍然走不出痴癫的情关!

 “妈妈,你真的希望我接受这个安排吗?”茉莉垂下眸子,心跳得很厉害。

 “哪还脑萍虑接不接受,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东窗事发,身败名裂吃牢饭到死吗?”金志川横眉挑开,爆吼着。

 “你做不法事情时,为什么不想有这一天呢?”茉莉以残余勇气挣扎着。

 白明珠冷静开口了:“你试试看和李公子交往,他很不错,讲话很风趣。”

 母亲的话像轰雷般打进她心底,她脸色倏地刷白,心跳沉下来,人彷似墬入一口暗井中。母亲又说了什么她都恍若不闻了,也许李公子有属不清的优点,但他不是巍然!

 就算指派给她哪个国家英俊潇洒多金的王子,她也不会动心!

 巍然爱她爱得强烈又温柔,让她不将整颗心给出去都不行!她只要巍然啊!已经深爱着他了,她如何能再跟别人试着交往看看?

 茉莉跪了下来,双手换抱着母亲,脸埋在她的腿膝间。“妈,你懂爱情,你怎么忍心要我放弃所爱呢?”

 在感情的天秤上,她一心倾向丈夫。茉莉突如其来的恋爱,或许只是年轻岁月里的曲而已。白明珠戴着婚戒的右手,轻抚着女儿柔细的发丝。

 “为了妈妈,好吗?”

 茉莉抓住母亲的手,怔楞楞地望着那一枚退黯淡的红宝石。即使所托非人,母亲还是牢牢守着的结发情,一生一世!这样不同甘却也还要共苦的感情,不管哪个年代,不管女意识多抬头,她相信也会在许多女人身上轮番上演!

 蓄泪水的眼眶,只因感情太深,对巍然,也对养育她的母亲。

 她幽幽叹着:“我总以为我热情活泼,像只花蝴蝶翩翩飞过一大片花园,其实不然啊!”她边的笑花又凄又冷。“我是一口冷井,因为我从没真正触到感情的一个小衣角边哪!而今我才懂,冷井情深,等一次沸腾。我一直在等那个男人出现,让我这只蝴蝶停驻在他身上,倾付我一生的情泪。”

 白明珠猛地一愕“茉莉,你在说什么?”

 “我爱你。我只想告诉你,妈妈,我爱你…”至于心中的挣扎,就忍着吧!

 妈妈,我们都是懂感情的人,我们也注定吃尽爱情的苦楚。这样的心情还能再说什么呢?

 泪滚出来,哀伤着她的初恋。心绞痛着,痛悲着她一生的爱恋也将渺渺。这一切都非她一人之力所脑控制的了,她隐约知道亲恩将凌驾于爱情之上了。

 遇见巍然那一的预感果然不祥,因为爱上他,她真的万般凄惨了!

 豪门夜宴。

 听古筝?李宁差点口吐白沫!他对现代电音舞曲还比较有点了解。

 茉莉一瞧李宁的脸色,马上善体人意说:“不然我们去微风广场参加大抢购。”

 喔,活动筋骨的事他还有些兴趣!“抢购什么?”

 茉莉的微笑闪烁得很可爱“女人内衣,只要穿著走出广场,全部赠送,我很想要那一款欧洲LLCV名牌的透明蕾丝内衣哟!”

 李宁大涎长长的口水了。“好好,我们去。”茉莉枝纤秀上围却很,很有看头的。内衣秀嘛,他的眼睛不更卯到了,还有一大堆冰淇淋享用不完呢。

 “你答应帮我了?”一双猫儿眼煞时像透了小狐狸使坏的眼神。

 “帮?我帮什么?”

 “喔!我没说清楚吗?”她掩而铃笑。“这内衣规定要男人来穿喔!”

 李宁额头飞了几百条黑线,拼命眨掏耳朵。他穿?不不不,他准听错了!

 “滴铃…”她的手机响了。心里快笑翻了,茉莉赶紧清一下喉咙说“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

 “小茉莉!”CCQ喊得惊逃诏地。“完蛋了,完蛋了。”

 “怎么了?”她跟着忧心忡忡。

 “我一个不小心切入老大的计算机,才发觉他打了一封信送给学校人事部门,让他们别再发助理费给你,他…他把你即解聘了。”

 “他敢?”茉莉咬着牙。

 “他就敢。那封电子邮件今天早上已经送出去了。”

 “CCQ你再确认一次。奇怪,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唉,我很无聊地躲在楼梯间里。外头那儿,老大正在开party,他说今天是他历三十一岁的生日。我从不知老大一年要过两次生日哪!”

 茉莉不只咬牙,连眼睛都冒火了。

 这算什么?解聘和生日两码子事,他居然一个字也没对她提过!她在这里孤军奋斗,想让李宁对她反感而退避三舍,他那儿居然开起私人派对风快活?

 不,纪巍然,你今晚别想安稳过完你的三十一岁历生日了!

 “茉莉,你来了!”巍然笑咪咪的开门。

 她瞪住他。什么叫做“你来了”?好像她的出现早在他预期中似地。

 “Party呢?”他屋内竟然静悄悄。

 巍然拉着她进来,有点神秘地说:“我的party按照计划,在九点结束了。”

 茉莉这下子摸不到脑袋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他端过客厅茶几上的蛋糕给她,看来很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切了蛋糕,留了一块。客人问我蛋糕为谁留时,我说我的女朋友一会儿过来。”

 她一下。他没爆料吧?“你不会碰巧把我的名字说了出来吧?”

 “我记得很清楚,我对着学校里的潘助教、周所长、林主任、柯教授、伍秘书等等人说,我的女朋友白茉莉晚点会来。”

 他故意的!他故意制造这个party,就是要说出两人的关系给众人知道的!最可恶的是…“你故意让CCQ透给我知道,拐了我杀过来,纪巍然你…”结果,她的声音被制住了。

 思念的吻迫不及待地落向她,巍然着她的娇,双臂把珍爱的人儿牢牢圈在怀中,黏贴住他一身的狂焰。

 “唔…”茉莉捶他的背,娇声抗议着。“哪有人这样。”

 他滚烫的鼻息拂在她脸庞上“为什么不行?你说,你这一走多少天了?”

 “有六天吧?”

 “再一个小时就八天了。”他埋在她耳边沉沉喟息。“为什么你不回来?为什么我不能到你家去?台北市到深坑的山路并不远,为什么我就是走不到?茉莉,我们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你告诉我啊?”

 一把怒火在他柔情似水的告白中浇灭了。她嗫嚅着:“我有些难处。”

 “告诉我。”他的强悍骤现。

 “你难道不该先对我说清楚,为什么把我解雇了?”她先虚晃一招。

 “喔,那个啊!校园中最忌讳师生恋,我不想惹人非议,说我公器私用,自然不能再用你了。”

 “你是我老板,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有心人若想炒作,还怕不找尽歪理见针,还是杜绝后患的好。”

 “我没工作了?”她就没理由跟妈妈磨,再回来他身边了呀!除非她守口如瓶一字不漏!

 “你嫁给我,我们去日本月旅行,去多久都行。”他拋出一颗震撼弹,打着把她绑住的主意。

 砰!心跳一百下了。“纪巍然,我发觉你最近霸道得过分了,老先斩后奏!”

 “有吗?”眼瞳深黑沉炯,端来特意留给她的那盘食物了。

 鱼片哇沙米送入口中嚼着,她说“我闹着玩说的话你也记得?”

 “我可以由着你闹着玩,但我绝对认真!”

 把下腹,眼泪马上冲了出来。她胡乱解释着“被呛着了…”

 瞧她脸涨红,眼泪鼻涕直,他又心疼又懊恼了。“我没事什么生鱼片!冰箱里有牛,我拿给你喝。”

 “不要喝牛。”她又拈一块鱼片沾哇沙米进嘴。

 “不怕又呛了?”他捧住她的小脸,去她边的泪。

 “不怕。呛死都值得,黑鲔鱼很贵,你的真心更难得。巍然,我嫁你…”千山万水也阻不了她了。

 虽仍感受到她有事瞒着,但几的等待煎熬,都让她“我嫁你”三个字给抚得平坦舒顺了。“你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茉莉把生鱼片放一边,勾住他的后颈,又哭又笑着轻言细语:

 “一个女人答应嫁给一个男人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因为这个男人呀,让她瞧着时,心中很舒服,很踏实、很快乐。因为这个男人只会对她一个人好,让她在他面前从来都不须掩饰自己最真实的那面,不管她想哭想闹想笑想作怪,他都是完全的包容。

 即使这个女人已有了母亲的疼爱,她更珍惜这个男人给予的深情。瞧,这就是差别!我的心飞向你,所以我许下我的婚姻,给定你了。巍然,继续宠我、爱我、疼我、让我、你终有一天会相信,我值得你这样对待!”

 虽然她仍不说背后真相,然而他等到花花蝴蝶真心的许诺了!

 “茉莉!”一声低唤一记重吻“愿为蝴蝶一生都思量!”

 “我知道,都知道。”她哭泣着回吻着他的眉、他的眼。

 “茉莉,”他试着去她的每滴泪,想着如何整治她的眼泪。“我新装了一组很的音响,你想不想唱卡拉OK,我把CCQ叫下来,我们一起唱通宵。”

 “不要。”她偎入他怀。“我常夸大很多事情,其实我没有那么胡闹爱玩。我现在只要你静静抱着我就好。”

 “这有什么难的!”一转手,她安坐在他强健矫实的腿怀间,宠爱的细吻栖墬于她的粉腮。

 茉莉,让你对我无所不说无所不求,这才难哪!他心底沉喟。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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