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暑假即将结束，方到新学校住宿的时候到了。

　她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哭，吃晚餐的时候哭，整理衣物和书本的时候哭，洗澡洗衣服的时候哭，害得一半以上的院童，都跟著哭成一团。

　哭到早上，他们的眼睛都又红又肿。

　当方终于依依不舍、哭哭啼啼地和大家话别完，走出孤儿院准备去搭公车时，慕义飞和司机已经等在外面。

　“为什么你又来了？”方抹抹眼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得那么惨。

　暑假这两个月，她虽然有乖乖跟他去学舞，却不表示她就归他管。他现在又在她面前出现，很怪耶！他到底要干嘛？

　而且，她才不要当他女朋友呢！她桀骛不驯的想。

　“你要读的菁英国中也是我就读的学校，再怎么说，我都是学长，照顾学妹是理所当然的。”慕义飞并不计较她的恶劣态度。

　“你怎么知道我要读的是菁英国中？而且你是高中生，怎么会和我同校？”

　话虽这么讲，但方心中对新环境的忐忑不安却因而减少了…幸好在新学校里还有个人。

　“我是无意中听到你们的交谈才知道的。”这些他都和院长说好了，不会有破绽。

　“菁英国中和菁英高中是菁英大学的附属学校，虽然菁英大学以商学系出名，但它所附设的舞蹈班、音乐班、体育班，却也是一方翘楚，表现出众的学生，都可以一路直升到大学。”这就是他替方挑这所学校的原因，他目前在高中部主修商业，副修舞蹈。

　就算如此，校区应该不会一样吧？方在心中想着。

　但她还没搭腔，方颖倒先开口了：

　“那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方，要是她被人欺负，我就剥你的皮抵帐。”方颖起衣袖，对慕义飞挥动拳头。

　慕义飞但笑不语。

　她们的感情这么好，他心里很羡慕。

　“方颖！”方颖这样恫吓别人，方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说的是真的。”方颖凶巴巴的。

　“我会保护自己的啦。”方赶紧说。

　“我们会寄信去菁英国中给你的。”方茵拉住方的手说。

　“我一放假就回来看大家。”方说，前脚才踏上轿车，立刻又很舍不得的跑下来。“我真的会回来的。”

　“方，你要好好的学，也要常写信去飞腾财团谢谢资助你的人…”院长说到一半就哽咽不成句，转而向慕义飞说：“方是第一次离开孤儿院，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院长，我不要去了，我要留下来。”方跑回来拉住院长的手，不肯放开。

　她太难过了，她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从小待到大的地方？怎么舍得和疼爱她的院长、情同手足的院童分离？

　她后悔了，决定哪里都不去了…

　她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让她待在这里。

　“方，别再说任的话了，你快去新学校报到吧。”院长虽然难过，却不希望她回头。

　“院长…”

　方很伤心，难道没有人希望她留下来吗？

　“你要不停的往前走，走到更大的世界去。”院长拿开她的手“叫方上车。”她硬著口气对方颖说。

　“走啦，方，快走。”方颖又拉又推的把她送到车上。

　“院长、院长！”方热泪盈眶，想跑出车外。

　“我们走吧。”慕义飞及时上车，阻止她下车。

　方想开另一边的车门，司机却已经锁上中控锁。

　“院长！方颖！”方只能从后车窗，看着她们离她愈来愈远。

　“方，你要努力学，学完了就回来！”方茵和方欣追著喊。

　“方颖…”

　方对著早就看不到人的后车窗，哭得肝肠寸断。

　看方哭成泪人儿，慕义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知道心中好疼。

　方在新学校并不好过，她非常孤单，非常想念孤儿院。

　在教室里没有认识的同学，老师又教得太难，她不懂，却找不到人问。

　宿舍里也没有一堆院童陪她玩，课后的练舞，变成她暂时甩开孤单的机会。

　慕义飞好像要用自己填她的剩余时间似的，一下课就来陪她，一放学就来找她一起回宿舍，只要还没到熄灯时间，他就会找她去图书馆看书，或在校园里散步。

　难道我不能使你不孤单吗？

　每天早上，他去女生宿舍接她时，看着那双浮肿的眼，他都想这么问。

　但是他终究没问出口，只是尽力陪她。

　“学校餐厅的食物还吃得惯吗？”开学已经一个礼拜了，她还是一副无法适应的样子，令他很担心。

　“嗯。”方点点头。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与他在一起时，虽然没像院童那么亲，但也没有班上同学那么疏远。

　虽然他对她很照顾，只是她仍感到生分，无法很自然的和他相处。

　这大概是因为她虽然表面上顺从，心里却仍抗拒这一切吧。

　如果那个资助人伯伯别那么多事就好了。

　“和同学相处愉快吗？”慕义飞又问。

　这里的学生，非名就是政要的后代，他怕她被欺负。

　方还是点点头。

　虽然她老是觉得同学们都带著防备、有刺的眼光看她。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炉，方的成绩呈两极化…舞蹈专业科目拔得头筹，其他一般科目敬陪末座。

　她自己认为这很平常…

　反正她本来就不打算做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是她的同学却有意见。

　“转学生。”刚下课，几名女同学围在方的桌子四周，光听口气就知道这几个人来意不善。

　方正把课本收入书包。

　“看你和王子形影不离，还以为多有能耐，想不到不但是个丑女，还是个智障。”尖酸刻薄的话从其中一名女同学口中吐出来。

　方记得她，她好像叫汪美，正是这个班级的班长，其他几个只是喽罗似的跟班。

　汪美的舞跳得很不错，大家也把她捧得像个女王，连任课老师都对她退让三分…因为她父亲是某大政要。

　“告诉你，慕义飞是菁英大学部、高中部、国中部所有女生的王子，你不配和他在一起，给我马上离开他！”汪美用极为鄙夷的口气命令道。

　慕义飞长得英俊飒、风度翩翩，功课一级，舞跳得也很好，是全校女同学倾心爱慕，男同学羡慕学习的对象。

　而且，他还是目前全亚洲数一数二的大财团…飞腾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只有白痴才不巴著他…汪美很早就认为巴著能人往上爬是最重要的事。

　之前没摸清方的底细，汪美不敢动她，现在知道她成绩尔尔，还是孤儿院出身，怎么可脑仆气？

　“我不要。”方毫不考虑的拒绝。

　方心里无端漫上一层恐慌，这才知道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她早已把他当唯一的依靠和依赖！

　“难道你都没照镜子吗？凭你这只丑小鸭也妄想配学长，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逃陟！”汪美看她根本不怕自己，恶毒的咒骂。

　“你管不著！”方不甘示弱。

　她提醒了自己一直不曾认真在意的事…慕义飞在学校里很受，常有女生送情书给他，师长也很重视他，他真的很像一只优雅高贵的逃陟，而那只逃陟非但没有嫌弃她这只丑小鸭，还成天陪著她。相较之下，她从来没有主动去找他，也没有主动去关心他，更从来没有真心去与他相处和喜欢他…

　突然，她竟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看来，不给你颜色瞧瞧，你不知我的厉害！”说著，汪美捉住她的头发。

　汪美对教训不顺眼的人很熟练…喽罗们先把人包围起来，她再进行整治，全班没人敢吭声。

　可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她打架的功夫不如以女恶为目标的方颖，但对付这些花拳绣腿的千金小姐，倒也绰绰有余。

　只见她一拳就把汪美挥得跌出去。

　事情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其他人顿时愣得像尊雕像。

　“看什么看？你们还不快打！”汪美恼羞成怒，大声命令。

　那些喽罗没半个敢违逆汪美，却也没人想吃方拳头…那看起来很痛。

　“快打呀！”看几个人都杵著不动，汪美发火的喊。

　她们只好硬著头皮朝方胡打挥一番。

　方毫不手软，以一挡百的气势和她们打起来。

　“知道厉害了吧？丑小鸭。告诉你，国中部里我最大，识相的就乖乖听话。”

　汪美见她们打成一团，以为她的手下一定会赢，得意的放话。

　“最大有什么了不起？恶专打大尾的！”方从那场混战中钻出来，拍著手朝汪美近。

　恶的字典里，没有乖乖听话四个字。

　“啊，救命！打人喔！转学生打伤人。”汪美想不到手下这么不济，连忙使出最后一招法宝…喊救命。

　班上同学早就知她的把戏，根本不想理她，相反的，若非怕她秋后算帐，大部分的人还想围过去目睹她出糗的样子，再给方几个大快人心的掌声。

　人人都不想理，来找方的慕义飞却看见了。

　“方，方！”他二话不说的从后头拖住她，阻止她继续攻击汪美。

　方停下来了，汪美倒趁机哭起来。

　“学长，她随便动手打人，学长，你一定要告诉老师。”汪美拉住慕义飞的手哭诉…只要能让慕义飞印象深刻，她任何机会都不想放过。

　“是你先动手的！”她用力拍掉汪美拉住慕义飞的手，好像那是她的所有物。

　“明明就是你！”汪美又想攀到慕义飞身上去。

　“你说话要实在。”方气汪美诋毁她，气得又想冲上去教训她。

　她要是害慕义飞再也不理她，她就试试看！方在意的是慕义飞的反应。

　“方，过来。”慕义飞把方拉到一边去，仔细的端详她。

　她的头发了，颧骨旁、额头上各有一处瘀血，耳朵后有三道抓痕，制服的扣子有一颗松开了，有一颗掉了…

　“真的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怕他不相信，方心慌地强调。

　“我相信你。”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扣上松掉的那颗钮扣、把她的领口拉好，心里因她被欺负而心疼。

　方抿抿，短短的相信二字，就让她焦躁不安的心稳定下来。

　“告诉我，为什么打架了？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他拉她的手来检视。

　“她叫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方咬著说。

　她居然因这理由和人打架！他的心脏难以克制地剧烈鼓动。

　“你因为这样而生气？”他向她确认，心里竟觉得高兴。

　“我不能生气吗？她说我不配跟你在一起耶，说我是癞蛤蟆，说我…”怕他责怪她，方心慌得眼泪一直掉。

　“嘘，别哭，别哭。”慕义飞连忙把她搂到怀里“我没有骂你的意思，别哭。”

　“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你不会放我一个人，对不对？”她抱著他，不停的问。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依赖，如果连他也不理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会，方是我的宝贝，我再怎样也不会放下你一个，”他心疼的拥紧她，同时为方终于真正接受他感到惊喜。

　“说定了喔，要一直、一直陪著方。”

　“嗯，说定了。方也要努力，好好练舞、读书，跳级来读大学。”上次的舞蹈大赛使他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跳级生，现在已经跳级就读大学部，

　在大学部他主修企管，两人的教室又隔了三大栋建筑物，那让他觉得跟方的距离远到令人受不了。

　“好。”方答应，又用力点头。

　直到现在，方才知道自己这么依赖他、喜欢他，愿意达成他的所有要求。

　“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叫他在这学校里再也混不下去。”他以威吓的表情扫视全场，方才欺负方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慕义飞的话在方心中产生了‮大巨‬的作用，孤单的感觉渐渐消失，继之而起的是安心的感觉。

　从这件事情之后，方整个人都变了。

　慕义飞叫她努力读书，她就努力读书，除了上课认真外，还会提问题，下课练完舞仍继续读书，有不懂的就问慕义飞。

　她的功课突飞猛进，学期成绩得了全校第一名。

　这期间又参加比赛得了几次冠军，成为全校最受瞩目的新星。

　愈来愈多人认识她，也愈来愈多人喜欢她，而汪美则愈来愈讨厌她。

　“那只是侥幸。”汪美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和身边的人，她绝对不承认自己不如那只丑小鸭。

　有慕义飞温柔而体贴的陪著，方过著惬意的生活。

　心安定下来了，适应也较容易。她的课业始终维持在水准之上，舞蹈方面更是出类拔萃，每次代表学校出赛，必得冠军而归。

　因此，国中还没毕业，她就被保送上高中部的资优班，远离了汪美不说，还到很多好朋友。

　上了高中后，方身高突然长，变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让慕义飞愈来愈希望她能以最快的速度跳级大学，不要再离他那么远。

　看见她和别人说话，他嫉妒得快爆炸。

　看见她对别人笑，他气得中一把火。

　看见她与别人共舞，他就恨不得撕了对方。

　即使那些别人都是她的学姐学妹。

　他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愈来愈管不住想和她在一起的冲动，所以每次下课钟才响，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她的教室外。

　慕义飞上了大学后，也从热血青年摇身变成稳重的大人，穿便服来学校的他比穿制服时更出色耀眼，浑身上下那股王者气息愈来愈明显，偷偷看他的女孩子也愈来愈多。

　慕义飞收到的情书和告白愈来愈多，他却只和方在一起，方觉得受宠若惊，又觉得自己很幸福。

　这天，他们一如往常，手牵手在校园里漫步，学校的广播系统中突然出现方的名字。

　“高中部二年级舞蹈A班，方同学请到校长室。”

　他们同时充诧异和不解。

　“校长找我有什么事？”方很纳闷。

　柄小时她常被训导主任叫去刮，那是因为打架惹事：现在她已经不打架惹事了，反而换校长找她？好怪。

　“我跟你去。”慕义飞心中很不安。

　他不能容许她身上发生任何他不知道的事。

　“好。”方心中很忐忑，但有慕义飞陪著，她就不那么紧张。

　他们越过大半个校园来到行政大楼，搭电梯到校长室。

　叩叩…

　是慕义飞敲的门。

　“进来。”

　不用他们推门，方的班导师就替他们开了门。

　“啊，慕同学也来了。”

　“老师你好。”慕义飞礼貌的和方的班导师打个招呼，同时趁机打量在场的人。

　办公室里头除了校长和方的班导师外，还有一位外国人，那个外国人竟然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舞蹈家…班·琼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义飞暗中揣测这局势，心中很不安。

　“方同学，这位是纽约表演艺术学院的琼斯教授，他非常欣赏你的舞蹈，希望能请你去纽约就读他们的学校、加入他的舞团。他会帮你安排就读事宜并申请奖学金。”校长很‮奋兴‬的向他们介绍那位年轻、全身散发出顶级舞蹈家气息的男人。

　那个男人很有名，在世界舞台上拥有相当的地位，学校里有不少记录他舞蹈作品的录影带。

　他的舞团一年只收五十名世界各地顶尖的学生，只要是出自这舞团的舞者，在国际上都炙手可热。

　这位琼斯教授，近年来云游各国，除了寻找新的表演题材外，也挖掘值得栽培的人才。

　他在全国的比赛中看到方，认为她是个值得栽培的人才。

　慕义飞向琼斯先生扫过一眼，心情诧异又复杂，震惊得久久不能回复，他有想过要安排方跟自己到国外学舞，但那是在他当完兵、对飞腾财团的运作完全熟悉之后，并不是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

　太早了！他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太早了！

　“去纽约？”方看看校长、看一眼那位金发碧眼的男子，又看看慕义飞。

　“我不要！”这句话坚定而毫不考虑的从方的口中跳出来。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还到了好朋友，再也不要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慕义飞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方不愿意，失去她的危机就不存在。

　那个帅帅的外国人朝方笑笑，说了长长一串她听不懂的英语。

　慕义飞大略听得懂，他的理智与情感面临两难的煎熬。

　“琼斯先生说纽约舞蹈学院里，全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舞蹈老师，他的舞团里也有很多舞界佼佼者，你在那里能获得世上最专业的栽培，将来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舞蹯家。”校长代为翻译。

　这不只是方一个人的光荣，也是学校的荣誉，不论站在什么立场，校长都希望能促成这件好事。

　慕义飞在情感上希望方坚持到最后，永远接受他的安排，永远跟他在一起，但在理智上，他却又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他想留她在身边，却又不想她的才华被埋没…

　“我就是不要！”方连征询慕义飞都没有，就固执的拒绝。

　再离开慕义飞，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与慕义飞握的手，她握得很紧。

　“方，你一定要想清楚，这是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班导师苦口婆心的劝道。

　“别人梦寐以求，让别人去。”她把头一甩，摆明不理人。

　没办法，班导师只好向慕义飞求助，看他能不能说服她。

　“慕同学，请你劝劝她。”

　“方，你的想法呢？”他听起来像是尊重她的想法，但紧握住她的手却在叫她不要去。

　“我哪里都不去！”方坚定的告诉慕义飞，她只想待在他身边。

　“这机会真的很难得，全世界所有学舞的人都想获得琼斯先生的青睐。方，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班导师的表情大有“她若不把握，将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之感。

　“任何有心走舞路这行的人，都不该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校长也说。

　慕义飞揪扯不已的心一下子沉到又深又黑的谷底。班导师说的没错，纽约表演艺术学院加上琼斯先生的舞团，这种课程是再怎么用尽心机都争取不到的。如今这种机会落在方的头上，她应该去，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去！

　但是这代表他们必须分隔地球两端，不能每天见面…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俑得像要死去。

　他想跟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起跳舞，但比起在世界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他的愿望显得微不足道，只是在摧折她的羽翼，好实现他的私罢了。

　“我不要去，无论如何都不去！”方大喊一句，夺门而出。

　“方！”在方跑出去之前，慕义飞已经下了决定。

　“请给方一些时间，我会尽量说服她。”

　“琼斯先生希望三天后带她一起走，千万要说服她呀。”班导师寄予重托。

　三天？慕义飞的脚步一颠。

　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犹如听闻世界末日。 　ｍ.ＳＳｖＶＸｓ.CＯ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