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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香味俱全的精致佳肴摆置眼前,任谁瞧了都忍不住会咽口口水。食大振吧?可偏偏就有人喜欢跟自己的肚皮唱反调。

 “你们把晚膳端下去吧!”放下玉筷,姒矞抬手招来身旁侍女。

 侍女们发现桌上食物几乎未被动过,其中一人不开口。“可是,夫人你…”“端走!我不想吃了。”尖细的柳眉拧起,她挥手打断侍女的话,语气坚决不容再有人多言。

 侍女们不敢再多提半字,默默端起晚膳退下了。

 望着晚膳跟着侍女们消失,一汪秋水忍不住出可惜之。姒矞一手按着自己咕噜、咕噜作响的肚皮,她又挥手了,不过这次她召见的是在她背后的丫环樱子。

 “樱子…”

 “是,夫人!”樱子应声。她忙将暗藏怀里的食物掏出,快步上前。

 “又是馍馍和烙饼吗?”

 “不,这次多了只鶏腿呢!夫人你瞧,鲜多汁!”樱子将油纸摊开,让包裹在里头的食物完整呈现于主子面前。

 鸡腿?可方才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酢、鱼脍、鹿炙等等上好佳肴呢!

 斑唱空城计的肚皮让姒矞等不及樱子的服侍,伸出双手朝桌上的食物进攻了。

 “樱子,你想少主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娘子的『异常』?”左握鸡腿、右执馍馍,她“咬牙切齿”的问着樱子。

 看着主子称不上优雅的吃相,樱子清清喉咙,然后用手掩嘴轻咳了几声。“侍女们已经开始在嘀咕了,相信这一、两天就会传进少主耳内,夫人很快就不需要再餐餐以馍馍裹腹。”

 她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令人着急的是今个儿已是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安排自己上路了。这…这教她怎能不急呢?

 想到事情已急迫得火烧眉毛,尽管肚皮再难受,似乎也变得不重要了。

 顿时失去胃口的姒矞,意兴阑珊的放下只咬了一口的鶏腿,与尚未沾及边的馍馍。

 “华长老那边如何?”

 “回禀夫人,华长老已在午后下乡省亲去了!”

 “消息可靠吗?”望着丫环,她蹙额问道。

 “樱子亲眼看着华长老出城门的,夫人。”

 樱子的话让姒矞皱紧的月眉略微抚平,角笑纹隐现。瞧!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呢!偏偏让华长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乡省亲去!

 这华长老德高望重,他的话绝对能让那男人采信的。而现在他老人家既然无法在场对证,那么她所编造出的漫天大谎,当然也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拆穿它。只要她赶在华长老回来前加紧“努力”!必真会有一番“成果”的。届时,她自然就可以圆谎了。

 那男人绝不会拿自己子嗣的安危来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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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晚膳夫人又是滴米未进!”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呢!夫人从昨儿个早上开始就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便要我退了早膳!”

 “更古怪的是,有一次我还不小心撞见夫人对着桌饭菜掩嘴干呕!”

 “真的?”

 “嗯,我瞧夫人整张脸发白,似乎相当难爱!”

 “这么说,由种种不寻常的迹象看来…夫人她会不会是…”

 “说到这,今儿个巳时我好像瞧见华长老出现在南宫呢!会不会是夫人请华长老替她诊…”

 “哎呀!你们两人,这种事可不能随便猜猜的,小心会被砍头的!”

 头接耳的侍女们没胆再窃窃私语了。随着她们脚步声的消失,书房紧闭的门扇“呀!”一声的被打开了。

 斑壮魁梧的雄躯各据门扇两旁,那是银狼族族长的近身侍从,龙腾与虎啸。

 越过两人迈出门槛的则是戢枭本人。伫立门前片刻,戢枭凝望着侍女们消失的方向。他皱起一对英气凛凛的剑眉,蓦地旋身…

 “你们先退下。”他往子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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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夫人你又何苦婉拒少主好心的提议?再说族长他老人家也挂念夫人你的安危呢!尤其是在夫人你失踪的这段日子里,想必族长是茶不思、饭不想。回『赤洛城』一趟,也可让他老人家安安心啊,夫人?”樱子这话憋于心中已有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口而出。

 打从自己主子莫名其妙惨遭蜂群攻击的那一刻起,她就被一股不安笼罩住。她的“提心吊胆”换成了对主子安危的恐惧,她担心自己的猜测会成真,更害怕有人会对主子不利。所以,当她知道银狼族的族长决定将他的子暂时送回她的族人身边时,自是万万个惊讶与欣喜,可她永远也猜不透主子心中所想…

 姒矞瞪着丫环。“难道你要我才新婚就成了黑寡妇?少主有危险,我无法弃他于不顾的,樱子!”

 主子一张怒颜吓得樱子心虚垂眼。“可…可是…”一句“夫人你留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支吾老半天,硬是不敢说出口的又给回肚子里。

 门外由远而近的叫唤声打断了室内主仆两人的对话。

 “是少主!夫人。”樱子一对犹如黑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珠子,正因内心克制不住的惊恐而圆睁。

 樱子苍白的脸色令姒矞不轻蹙娥眉。她忧心的望着樱子,提醒道:“樱子,这会儿我可不准许你有半丝胆怯,要是坏了大事,我可第一个不饶你!”

 “是!樱子明白…”

 门被推开了,戢枭拔的身躯转眼已如风般席卷至姒矞面前。

 “夫君如此匆忙是为何事?”瞧身前的男人一进门,一对目光便锁住自己小肮,姒矞明白她的计谋已初步得逞。

 戢袅幷未马上回答。他的视线在子略带苍白的精致脸庞停驻片刻后,转向一旁的丫环。“樱子,夫人最近有什么异常…”

 “回少主的话,夫人这一、两天精神不济、嗜睡,而且没什么胃口…”

 “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这件事?”他沉声打断她。

 “奴…奴婢…”樱子已经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她的表情又是一副准备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是我要樱子保持沉默的,我想这该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嘱咐她暂时别惊扰了你,而且…华长老今天已来替我诊过脉…”

 “你退下吧,樱子!”迫人的利眸由丫环身上移回子含羞低垂的粉红脸蛋。

 室内仅剩子和自己两人,戢枭举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抬手轻轻抱起子…

 “华长老怎么说?”他走向榻,眼神转为柔和。

 “华长老他…他说…”蜷缩在夫君怀里的姒矞,一张娇容霎时嫣红一片,那是她为即将扯出的谎话而心虚、愧疚之故。

 “他说我已怀有夫君的骨…”她感觉揽紧自己的一对铁臂突然收紧,然后她的下颚被他一双大手温柔抬起了。

 “那么是真的啰?”他目光瞿然。

 “嗯。”夫君复杂的表情有讶异、有恍惚、有惊吓,还有…

 灰眸里氤氲出的是感动与狂喜!一股罪恶感如利刃般划过姒矞口,令她心房猛地紧。

 喔,老天原谅她吧!她不是故意要欺骗他的,罪恶感让姒矞不觉地躲避夫君的凝视,垂下眼睑。

 这样的表情瞧在正沉浸在自己喜悦中的男人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见她双颊红晕、娇羞答答的忙将视线移去,戢枭角的笑容漾得更大了。他放开子下颚。

 “不过…如此重大的消息,华长老不该有理由『忘记』向我报告的!”

 “是我阻止他的,我让樱子去请来华长老的时候,他正巧要出城去。华长老诊断过后本想亲口恭贺夫君,是我告诉他说,我想给夫君你一个惊喜的…你不会怪我吧?”

 “傻瓜!”笑骂的一句,透出浓浓的柔情。戢枭含笑的凝望着自己大掌下依旧平坦的小肮,他实在很难想象自己的子嗣正在里头孕育着,他的手掌几乎已盘踞她纤细的骨子了。

 “华长老离开前是否还曾代了些什么?”他轻蹙起额眉,突然又道:“因为你的嗜睡、食不振、恶心等初期症状提早了。”

 无误的话,他能猜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让她受孕的。

 提早?哈,她倒没想过这一环,脑子瞬间灵活一动,姒矞秋波微转。

 “嗯,我也觉得担心呢!不过,华长老说那是因个人体质的不同,难免会有所差异,所以要我毋需过于心,但是有一事他是特别嘱咐我得当心…”

 她小心瞧了夫君一眼。

 “何事?”戢枭眼神转为担忧,他小心谨慎的望着子。

 “他说我身子骨原就过于纤细柔弱,如果再加上长途跋涉的话,难保不会危及腹中孩子的安全…”她见她夫君煞是好看的浓眉已不觉拧起,姒矞连忙又加上一句“华长老代,如果不想有什么闪失的话,他要我最好是先静养一段时间。”拧起的眉头挤成一团了!这让姒矞内心一阵欢喜。

 懊死!他怎忘了他本来是安排明天一大早,让虎啸等人将她平安送回她父亲身旁的。但是,现在…

 懊恼出现在戢枭双眼,他视线不觉又落在她平坦的腹部。“看来把你送回『赤洛城』这件事,得暂时缓一缓了。”

 胜利的火花蓦地在姒矞心中绽放开来。不过,这小妮子仍是言不由衷的表示:“可是…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唯恐只会增加你的负担…”她轻咬下,为的是不让自己角忍不住的笑意不小心浮现。

 窝在夫君怀里的她出沮丧的神情,愁容面地手揪绞着自己寝衣衣角。

 “小傻瓜!”怔楞过后,戢枭瞪着子不自出楚楚可怜的娇容。“我怎能拿自己儿的安危开玩笑?”他愕然地将怀里的子拥紧。

 “那么,你不坚持将我送回父亲身旁了?”仰起的一对星眸闪闪发亮。

 “暂时是如此。”

 剑眉微微扬高,带着纵容的笑意与足的神情,戢枭温柔的抱起爱,然后将她轻轻放回榻。

 “希望我能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的儿。”手臂由她颈下回,他望着枕上那张美丽得过于教人嫉妒的红颜,动容的低语。

 夫君真诚的语气令姒矞双眸掠过感动。她纤细十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他的脸,行走在他俊美刚毅的线条,梭巡着他的脸孔。

 “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保护我。”

 星眸里闪烁出的信赖光芒教戢枭微楞。他眼神瞬间柔似秋水。“哦?我竟不知我的子对我如此信任?”灰眸直勾勾的锁住她的。

 “在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它便深信不疑。”

 戢枭再次感到震惊!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表示什么了,因为他的子正半刻钟也不想浪费的勾下他的脸庞。

 “你…”他的表情不赞同。

 狡黠地一瞥,姒矞角隐忍多时的笑纹再也忍不住欣喜的蔓延开来。

 “华长老可没代说咱们得为了它,而过着的生活!”

 若不加把劲的引他,赶紧为自己扯下的大谎做“补救”届时,她可会死得很难看,而她又怎能教这男人失望呢?

 此刻想怀有他的孩子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姒矞含笑的双深深封住夫君微启的薄

 尽管内心总觉不妥,戢枭最后还是再次臣服于子的“威”之下。在这之前,一道奇怪的想法霎时掠过他脑际,让他不怀疑…

 满月的那一晚,他的子是不是从自己身上“骗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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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姒矞使计成功的让戢枭暂时打消送走自己的念头,自己却也自食其果,足足在寝宫里捱过漫长的半个月足不出户,为的就是自己编造出的一句…得好好静养才是!

 所以,每当姒矞烦闷的频频向戢枭提出抗议之时,她的夫君总是拿她的话,将她高高下。至于他身旁的贴身侍从龙腾和虎啸,则在他的一声令下,成了名副其实的“侍卫”半个月几乎未曾离开过夫人的房门前。

 不过,难受得教人想上吊的日子终于过去,她的夫君最后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请求。

 啊…自由的空气真是好啊!

 仰天舒展筋骨,角含笑的姒矞,忍不住深深了口大气。

 “樱…”姒矞突然想起樱子此刻并未在身边。稍早她曾去探望受了风寒的她,可怜的丫头,病得喉咙发炎几不能出声,甚至虚弱得连下都有问题。

 樱子的病情让姒矞蹙起一对柳眉。待会儿得找个大夫再替她好好瞧瞧才是!

 南宫紧闭的大门蓦地映入姒矞眼中,她挥手示意身后两旁的侍女退下。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那就是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忙着让戢枭打消将她送走的念头,她已经将此事耽搁过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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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小姐!”

 “进来吧!珠儿。”女声透过门扇由里头传出。

 “小姐!不好了!她…啊,神官大人!”上房门,慌忙转身的珠儿,这才发现小姐身旁还坐着一位白袍中年男子呢!

 “奴婢见过神官大人!”她连忙慌张跪安。

 “呃,何事让你慌张成这等德行?”长细的眉毛,眼尾微微勾起,透出一抹气,如果不是那一抹不曾轻易在人前远离的笑意,刻意掩盖了眼眸后方的猛锐,纵使此人长相白面儒雅,也会令人不由自主的感觉极为不舒服。尤其当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的时候,那种感觉更是强烈!

 “是夫…”珠儿想起小姐不喜欢自己在她面前称那女人为“夫人”连忙改口道:“『她』.往这边来了,小姐!神官大人!”

 哦?石城扬眉。他与訾云对望一眼…他们正苦寻不着下手的机会呢!那男人将她保护得甚为严密。

 毋需多余的言语,石城与訾云半空中会的眼神,传达的讯息是一致的。

 放下手中杯子,石城起身了。“把她引到神庙废墟,那里有口枯井。”

 丢下这一句,一如来时般的神秘,訾云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偏门后方。

 “珠儿,把她带到后花园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近那里,懂吗?”

 “知道了!小姐。”珠儿匆匆奔出房门。

 訾云起身,往偏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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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请留步!”

 背后惊恐的出声,让姒矞受了轻微的惊吓。她惊愕的转身。

 “是你!”她正愁该去哪里找这丫头呢!

 “夫人想必是来探望我家小姐?”

 痹乖!这伶牙俐齿不饶人的丫头,莫非是不小心让雷给劈中了天灵盖,突然开窗了,竟“礼貌”得不像个“人”!

 “不错!带路吧。”她狐疑地盯着一脸友善的丫头。

 “夫人请随奴婢来。”

 珠儿领着姒矞往后花园的长廊走去,而在这之前,她曾瞄了夫人后方一眼,她发现那如影随形的丫头,今儿个倒是罕见的没有出现。

 窃喜教她角隐透笑意…冷冷的。

 经过几番峰回路转,两人于片刻后来到了布置费心、造景雅致、小桥水的后花园。

 “小姐就在亭阁内,希望夫人…”

 “我不会吓着她的,你退下吧!”挥手打断她的话,姒矞眸光锁住亭阁内纤细的背影。

 她以为银狼族的女都该是壮丰腴的。

 “那么奴婢退下了。”珠儿朝小姐方向看了一眼,躬身离去。

 亭阁里纤细的背影让人感觉很柔弱…就不知长相又是如何?

 在姒矞决定挪身的同时,亭阁里的女人突然起身,然后转身面向她。

 距离虽有小小一段,倒也近得足够让姒矞将那张出尘脱俗的娇容瞧得一清二楚,瞬间深烙于脑中。

 好个娇颜丽质的美人啊!姒矞不在心中赞叹的低呼一声。

 姒矞瞧她朝池塘走去。

 不稍片刻,一朵泛着象牙白色泽的白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轻轻攀折下来,一阵翻滚之后,由半空中飞落池塘里。

 盯着那正对着池塘发呆的纤细背影,姒矞心中蓦地掠过不好的预感。果然!池旁的女人缓缓蹲‮身下‬,并且探身朝池中央伸直手臂…

 一阵风又将白花推向更远,而想要取回它的手臂幷不因此而放弃。

 姒矞倏地刷白脸色!没再迟疑地,她急步赶在那女人栽落池底前,适时地拉住她。

 “危险!”由于出力过大,姒矞和被她猛地抱住部的女人,双双跌落在碎石子上面。“你没事吧?!”顾不得手肘传来的轻微刺痛,姒矞双眼关心的望着对面那张受到惊吓的脸蛋。除了惊吓之外,她还看到了恐惧、害怕与不安。

 “你…你是说…你…”害怕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美丽的容颜慢慢地在姒矞面前扭曲变形!姒矞心慌地抬手想要安抚表情就要崩溃的女人…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她不会尖叫吧?

 姒矞的祈祷并未应验。划过天际的尖叫声蓦地打断了她的话。

 “别碰我!你这红发女妖!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对不对?来人啊!来人啊…”事出突然,她的双手让挥起的手臂打掉了。姒矞不知眼前看似柔弱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手劲,毫无防备之下,她被推倒,再次跌坐在石面上。

 糙的石子刷过她柔的肌肤,她感觉掌下一阵刺热。低咒一声,她抬起双手,想瞧瞧伤处,却发现眼神发狂、表情错的女人已跳起身,一路尖叫地跑开。

 “等等…”该死!她该丢下她不管的。

 迅速从地面起身,姒矞两手拎高裙襬,仓皇急促的追了过去。

 片刻后…

 喔,天啊!这样的脚程以一个病人来说,似乎是过于敏捷了!

 停歇双脚,姒矞吁吁地抚着发疼的口。在了几口气,待呼吸较为平稳之后,半弯着,一手环抱腹部的她,这才身的打量起四周景物来。

 是一片废墟!断垣残壁的。由那些受到严重损害却还竖着的城墙看来,神殿庙宇犹有蛛丝马迹可寻。

 看来这里被废置的时间该有上百年的历史?荒烟蔓草的…姒矞两眼眨了眨,惊愕过后才猛地了解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追到如此偏僻之地!

 一种骨悚然的不舒服感,倏地急窜至姒矞全身每条神经,令她忍不住环抱双手,轻抚上臂。四周的气息似乎也变得诡异万分。

 訾云明明跑向这边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踪影?正当姒矞纳闷之际,她看见左侧那片断墙后方有条熟悉的倩影很快地消失。

 她马上刻不容缓的拔腿追了过去。

 “别跑!停下来,你会摔下去的。”这时候用喊的似乎更实际。姒矞不以为那视自己为蛇蝎、发狂般的女人,听得进自己的警告。但是事实往往教人意外,她的话突然奏效了,她看见朝断崖方向狂奔的女子蓦地停下脚步了,然后缓慢转身,一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太阳光下,眼眸后方一闪而逝的两道金芒是如此明显。这…愕然吃惊的姒矞没有时间多做推想,她感觉脚下倏地一阵踩空,然后整个身子随即往下直坠…

 不该是这样的!为何最后摔落的会是自己?惊恐的尖叫声一直持续到物体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声响才断绝。

 姒矞还来不及品尝全身骨头猛然移位的滋味,额前的剧痛已教她陷入昏的黑暗中。那震撼住她的一对眼神,也随着她眼一闭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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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静的室内,一股紧绷的气息迫着在场每位人士,教他们个个莫不心惊胆战的白了一张脸地垂着头,目光只敢盯着自己脚丫,也无胆多瞧前方首座上的怒颜一眼。

 “龙腾!”

 “还是没有夫人行踪,少主!”他是在场唯一敢直视那对怒目的人。

 龙腾话一落,众人们的反动作是缩肩弓背的半闭眼睛,等待那预期的声音再次发生。大殿上能摔、能砸的东西,几乎全在它们主人的怒火下,被毁之殆尽,无一幸免。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蓦地由殿外响起。众人目光不转向门口,寄望地盯着甫踏进门槛的男人。

 虎啸一进门,便马上感受到那投注于自己身上…一对对充期望的目光,这令他拧起的浓眉不由一紧。

 凌厉目光飞快扫过众人,虎啸上前。“少主!”

 “你那边如何!虎啸?”绷紧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期待。龙椅扶手上的双掌不觉握紧了。

 虎啸瞧了伙伴一眼,龙腾难看的脸色让他明白他带回的消息与自己相同。

 “一无所获!少主。”收回两眼目光,虎啸拱手应道。

 回应虎啸的是一记物体被砸碎的声音。匡当的碎裂声大的吓人,众人瞪大双眼地望着那只价值不菲的青瓷玉瓶,在主子的一掌之下就这么化为碎片。

 “继续找!在没有夫人的任何消息之前,不准罢手!”狮般的一声怒吼,几乎震裂整座大殿。

 主子一声令下,再无人敢多做停留。转眼间大殿上已不见半个人…除了僵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之外。

 花瓶尖锐的碎片在掌背划出数条血痕,血丝渗透于肌肤纹路,蔓延出一张红色的网。

 虽然两眼盯着受伤的手背,戢枭却是无动于衷。一个握紧的动作,划开的伤口又渗出更多的血丝来…

 是谁!到底是谁挟持了他的子?又将她藏匿于何处?已经一天一夜了,她是生是死?他几乎把整座王宫都倒过来翻遍,也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各条可能的道路追赶、部署,却依旧没有佳音回报。该死的是,唯一可能知道线索的訾云对于他的问,除了疯狂、害怕的尖叫之外,他根本无可奈何…

 懊死!天晓得,他已经狂的想杀人。

 他不该轻易应允她的,是他的私心害了她。一旦将她找回,他发誓,他会毫不犹豫马上送走她的,如果老天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

 戢枭痛苦的闭起眼眸,在内心诚心的祈求。祷告过后,他缓缓起身,决定再到南宫一趟,心想自己或许能由情绪稍微平静的訾云身上,问出蛛丝马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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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矞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昏了多久?因为当她醒来之时,发现面对自己的是黑暗,一片无尽的黑暗!

 受困于这种暗无天的地方,时间仿佛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但是却又无法漠视生理上的需要。

 饥肠辘辘的姒矞不两手环抱哀嚎不已的肚皮。天啊!饿死绝不是她曾想过的死状之一,而现在可能会是如此了。

 她的额头隐隐作痛,她的左腿摔断了,她的喉咙为了求救而叫哑了,她全身发痛,她身上净是瘀伤和擦伤,她又冷又饿,她…哇…她好惨喔!为什么倒楣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黑暗的前方,恐惧不安在姒矞精致的脸蛋上愈来愈明显了!尤其是在她叫哑了嗓子仍得不到半丝回应时,她猛然惊觉到…就算她老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姒矞开始恐慌了,突然什么东西轻轻的扫过她的手指。她尖叫一声,反用力的挥开它,身子亦跟着跳起来的向另一旁挪去几分。

 抱着不住发抖的身子,黑暗中,姒矞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手指原来放的位置,内心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在勇气尚未退尽之前,伸手朝冰冷的地板探去。

 经过一阵摸索,姒矞将手中那块“枯皮”放到鼻前试探的轻闻嗅着,然后令她讶异的睁大一对眼睛…

 是饼屑!她再将饼屑凑近鼻翼嗅了嗅。

 丙真是饼屑!可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刚刚被她一掌拍开的好似是个…又肥又大…且全身茸茸…

 “最近膳房鼠辈猖狂,偷了咱们不少食物,咱们得报告给大人知情才是,让他替咱们想想法子…”

 侍女们无意间的对话倏地掠过姒矞脑海,希望的火炬蓦地在她心中点燃…

 喔,感谢老天!让她绝处逢生。

 片刻后,姒矞衷心地祈祷着绕于老鼠身上的布条能够顺利到任何人手中,那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希望鼠老兄可别将它丢了啊!

 一股冷风蓦地由黑暗里的不知处灌了进来,姒矞忍不住打个哆嗦。她拉紧衣襟,冷饥加的紧挨着背后冰冷的石墙,疲惫地缓缓闭起眼眸…

 意识逐渐远离,在姒矞陷入昏睡之前,她想到的不是一顿丰盛的大餐,而是她那拥有一对人眼睛的夫君。

 她好渴望夫君温暖的怀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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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膳房…

 “哈!你们过来瞧瞧我抓到了什么?”体型硕大的膳房侍女洋洋自得的将手中的猎物转向背后的同伴。

 “哎呀!你还玩,还不快将它打晕,丢出去!”吊在半空中的家伙活蹦跳的,又肥大壮,被吓得连退数步的侍女们,其中一位恶心地低咒。

 瞧她们个个害怕的神色,侍女无趣的一耸肩,拿起一旁木准备就要敲下去,干涸的泥块在老鼠的挣扎之下剥落了,出里面已呈灰色的布条。

 咦?侍女纳闷的开始动手剥开干涸的泥块,愕然发现手中的小家伙身子竟绑着一条布条!

 “喂!你们快过来瞧瞧!”她朝躲在一角的同伴们挥挥手。

 “朱朱,你真坏啊你!明知我们害怕,还这般作我们!”

 “不是啦!”让她拈紧尾巴的小家伙很快的让她丢到一旁去。她拿着布条走近伙伴。“我在那家伙的身上发现了这东西,上面似乎还写着什么呢!翠儿姐,你识字,快来替我瞧瞧它写些什么?”

 不消片刻,在翠儿姐震惊的低呼之下,姐妹们终于知道干涸血迹所代表的是…救我!枯井!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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