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抽屉打开的声音…喀啦…小抽屉关上的声音…碰…纸摊开的声音…窸窸窣窣…纸被包起来的声音…
童大夫没有回头,继续检视着病人,心里却高兴极了。
“童大夫,您好福气,阿久哥跟着您没多久,就会帮您打理医务了。”
“哪里,还早呢!”
话虽如此,童大夫不
既骄傲又纳闷地想:这怪异的阿久好像有一些特异的本事,跟他说过的话,只要他稍微用点心,便能分毫不差的记住。像他才刚教他认识葯柜里所有的葯草及葯名,现在拿葯单给他便不会包错,简直比小那还要厉害!小那当初学记葯材的形状与名称,学秤剂量,一直学到可以包葯,可是需要三年。
也许他是大智若愚也说不定,给他读个几年书,让他进京赶考,搞不好还能够上黄榜,做个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
到时,小那可能就是大官夫人了!
不行!
童大夫很大力的摇摇头。求取宝名做什么?男人一旦功成名就,多会负心薄幸,尤其这小子比他想得还要机伶许多,放他上京,岂不像放出去的鸟,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赶明儿啊,看是要喝阿久哥和小那的喜酒了!我看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八成好事近了。”
“别瞎说,他们就像兄妹一样。”
“没见过兄妹这么亲近的,童大夫,你不会舍不得请客吧?”
“看病就看病,为什么话这么多?”童大夫板起脸,病人立刻缩缩肩膀不敢再出声,童大夫每次只要讲输人家,就会用这一招。
看完病,吃过午食,他就邀阿久到竹林里散步。
那阿久原是不肯的,因为他吃
了自然要睡,跟猪没什么两样,不过小那对他笑一笑,他就乖乖地跟在他的
股后头,走进了竹林里面。
一进竹林,童大夫就感慨万千,几乎
下老泪来。
苏东坡说得好,无竹令人俗,无
令人瘦啊!
他好想念肴
、黄鱼、油
、红烧排骨啊!那些他昔日下酒的最佳良伴,自从阿久来了以后全都销声匿迹了,小那难道没看见他的
围足足瘦了一大圈吗?
算了,那不是重点,只要小那能够快乐,他怎样委屈都没关系…
“阿久,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还不错。”
童大夫瞪了他一眼,又问:“小那对你如何?”
“也不错。”
都掏心掏肺了,岂止不错?这小子真不会做人!
“既然不错,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你未来打算怎么样?”
“什么未来?”
童大夫咬着牙。“你跟小那的未来!”
“我跟小那的未来?”他傻傻地重复他的话。“哪有什么未来?”
“你说什么?”童大夫跳起来。“你是说不打算娶小那了?”
“我不会娶任何女人。”
“可小那喜欢你。”
“我也喜欢小那。”
望着他一副坦然的笑,童大夫头都痛了。
“那不就结了,郎有情、妹有意,何不早
配成双?”
“但是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他又强调一次。“包括小那。”
“你…”真是气死他了!“为什么?”
“不会就是不会,不能、不可以、也不可能。”
他回答地斩钉截铁,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不是童大夫要的答案。
“我是问你为什么?”
“而我已经回答你了。”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童大夫憋着一口气,这些话他是偷偷问他来着,小那不准他问他、不准他试探他,宁愿一
拖过一
,像只乌
一样缩着头。
但他可不!
小那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能忍心见她无法得到幸福!
这个阿久实在可恶,他是不
小那什么?还是嫌弃小那什么?
可恶!
“你想破头也无法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娶小那。”阿久淡淡地说。他没有不
小那、没有嫌弃小那,他只是不能娶她。
“你是不要,对不对?”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
“既然不要,为什么还要住在我家?为什么给小那那么多错误的希望?”童大夫
红了脸,声音都哑了。
“我并没有给她什么错误的希望,如果你要我走,我现在就走。”
阿久说着,突然往前走去,硕长的背影,几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阿久!阿久…”童大夫大声喊着。他怎么说走就走?完了,小那会怨死他、会伤心死的!
他很快地跟在他后头追赶,可是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童大夫张着嘴,被这突来的状况给吓傻了。
他一直追,直到追出了竹林,仍看不见阿久的踪影,只好颓丧地坐在石头上,心里是又急又慌。唉!他多什么事、
什么嘴?小那喜欢就好了,阿久娶不娶她又有什么关系?起码人在还有希望,现在可怎么办啊?
他又悔又恼、又怕回家见到小那伤心
绝的模样,于是就这样一直坐在石头上,连太阳下山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夜
渐深,他才缓缓的起身,慢慢地走回家中,当他要跨进熟悉的家门时,心里可是百味杂陈。
“阿爹,你可回来了!”童舒那笑着招呼他,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有点讨好地靠近他。“你看看桌上有什么?”
童大夫意兴阑跚地看着桌面,桌上的菜好多,有肴
、黄鱼、油
、红烧排骨…都是他最爱吃的菜,可是这时,叫他怎么有胃口嘛!
“小那,阿久,他…”
“喔,他喔,我该去叫醒他了,可能是跟你去散步,他今天睡得特别久。”
童舒那走进书房,童大夫狐疑地跟了过去,一瞧…
可不是那该死的小子!
还安适地躺在他的摇椅上做他的
秋大梦!
害他…害他这么担心、这么害怕、这么难过!
童大夫始终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听小那轻声唤他,便有一股无名火自
口燃起,他走到摇椅旁,很
鲁地摇晃他,附在他耳边大叫:“阿久!阿久!”
“打雷了?”他张开眼睛,慌乱地问道。
“阿爹!”童舒那不
地说:“他在睡觉,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我没被他吓死就很不错了!”总算报了一箭之仇,他可以去大坑阡颐一番了,愈想愈高兴,童大夫呵呵呵地笑着走开。
他突然有点了解小那说的了,这人,留也好,走也罢,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如果今天还能拥有他,就不要想着明天会失去他。
“你还好吧?”小那担心地看着阿久。
“没事。”他走下摇椅,头还有点晕,童大夫的嗓门还真不小!
走到饭桌时,童大夫早就吃得合不拢嘴。
“好吃、好吃!”睽违已久的肴
入口即化,让他感动得几乎要落泪,有多久没有这样大块吃
、大口喝酒了?
“阿爹,你别吃太快,当心噎着。”
“不会…”他喝了一口酒,说道:“今天为什么可以吃
?那阿久吃什么?”
“以后都可以吃
了。”童舒那笑了笑。“阿久吃素面,不必担心他。”
童大夫仔细一看,阿久果然埋头吃着素面,这道菜渺小到他刚才根本没看见,真搞不懂,放着这么多山珍海味不吃,吃那一碗素面有什么意思?
阿久这家伙的脑袋可能真的有问题!
。--。--。--
“那姐姐,这是我家
生的蛋,送给你。”
牧牛的阿
提着一篮蛋给童舒那。他娘说童大夫招了一个内婿,他是没指望了,可是他还是很喜欢她,见到她脸都会红。
“谢谢。”她把蛋接过来。“阿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她把蛋拿进去,拿了几个银角子,又匆匆跑出来。
“我送你的,不跟你拿钱。”阿
拼命地摇头。
“胡说,蛋是你娘要卖的,你拿来给我,她回家见不到银子,一定会生你气的。”
“不会啦,我跟她说蛋在途中打破了就好。”
“不可以说谎。”她将钱
在阿
厚实的掌中。“天气愈来愈冷,难道你不想给你娘买件暖冬衣?”
“我…”
“你不拿钱,我就不拿蛋。”
“这…”“你收下我才欢喜。你家的鸡蛋又圆、又大,我阿爹最爱吃了。”
阿
听了咧开口笑,笑了一会,突然皱着眉,往屋里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
“我娘说,你阿爹给你招的内婿,样子好看得不得了。”
“你娘听谁
说?我阿爹才没有!”她脸也红了。
“真的?”阿
双眼睁大,很惊喜的说:“那姐姐…那是不是表示我还有希望?你可不可以嫁给我做我媳妇?”
“阿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呀,可是这种喜欢就像喜欢弟弟一样,我娘如果给我生个弟弟,我也会像爱护你一样的爱护他,你懂吗?”
阿
摇摇头。
“我不懂,我又不是你弟弟。”
“阿
!”
“没关系啦!”阿
搔搔头。“我知道你不会嫁给我,我只是问问看而已,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人那么好,一定会娶到很好的姑娘做媳妇的,到时给你娘生个白胖孙子,那姐姐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他。”
“嘿嘿嘿…”阿
只一径傻笑。他是个老实人,虽然一直喜欢那姐姐,可是那姐姐不喜欢他,他就不忍心勉强她。他觉得那姐姐变得愈来愈漂亮了,阿娘说那应该是心里有人了,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那姐姐还会笑就好了。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那姐姐的笑了。
看着阿
的背影,她有些发楞。
“他是谁啊?”阿久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弟弟。”
“哪里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
“以前很小嘛!我心里一直当他是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娶媳妇?他说要娶你当媳妇耶…块头那么大,还那姐姐、那姐姐的叫,
不顺耳的。”
“你又听见了?”她笑问道。“你知道吗,阿
是个牧牛人。”
林叔平瞧不起牧牛的人,她倒有点想听听阿久会怎么说。
“牧牛算什么,我也会,像他那样骑在牛背上有什么难的?”
“我不是问你会不会,是想问你觉得牧牛的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明天我叫童大夫也去买一头牛,我也会牧牛。”
“你想得美,我会买一头牛给你才怪!”童大夫在屋里怒吼。她噗哧一笑,阿爹怎么老爱偷听他们讲话。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是醋?”他反问,心里颇不是滋味,哪里来的阿
?瞧起来
碍眼的!
他走进屋里,见童大夫拿冷眼睨他,便只好把视线移到桌上。
“这是什么?”
一碗黑乎乎的水摆在桌子中央。
“喝喝看不就知道了。”
他盯着那碗黑水看,一点儿都不想喝。
“你怕黑啊,看见黑的水就不敢喝?”童大夫挑衅地说。
“谁说的!”
他端起来猛地喝了一口,随即呛咳起来,这什么味儿?好酸啊!简直酸到骨子里去了!
“这就是醋,钝呆。”
。--。--。--
“阿爹拿醋给你喝啊?真可怜!”
童舒那念过童大夫后,连忙泡了一杯浓浓的蜂
水给他。
“醋真难吃。”
“没有人直接端醋来喝的啦!”
“那你为何要问我是不是吃醋了?”
“对不起嘛,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他喝了一口蜂
水,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别恼!我陪你到城里逛逛好吗?今天有市集,很热闹的。”
他盯着她看,又喝了一口蜂
水,才点点头。
“你不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陪着你我哪儿都喜欢去。”
童舒那确实不喜欢进城里,城里给她的记忆就是羞辱的过去,可她怕阿久老在家里闷得慌,只要他开心,她哪儿都敢去。
他们兴匆匆地下了山去赶集,市集热闹非凡,跟庙会又是大不相同的景况。
“夫人,买胭脂水粉吗?宁波上好的胭脂水粉哦!”小贩看着他们俩,怎么看都觉得不相衬,男的俊到别说是姑娘,连男人都会回头看;女的嘛,也不是说不标致,就是可惜了那半边的胎记。
“我不用的。”童舒那连忙说。
她知道路人都盯着他们俩看,大家心里想的应该都差不多,他们俩实在差太多了,换成是她,也会做如是想。
丑女配美男,怎样都不顺眼!
她不觉后退了一点,刻意跟阿久保持距离。
“您会需要胭脂水粉的。”小贩不死心,还刻意强调的说:“胭脂水粉的作用可大了,可以遮瑕掩斑。”
“那你也很需要胭脂水粉,我看你脸上坑坑
的,为什么不先用你手上的粉填平?”阿久突然说。
“我…”小贩被抢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好一会儿才找回舌头“我是男人,男人哪需要胭脂水粉!”
“男人就可以不要脸了?”阿久又说。
“阿久啊!”她拉拉他的袖子。“别得罪小贩啦,他只是做个生意,糊口饭吃,别太计较他说的话。”
“我哪有!”他反驳道。“我只是觉得他比你还需要这些胭脂水粉而已,我是说真的。”
“别说了,我们逛别处去。”
“我不喜欢胭脂水粉,味道好浓又难闻,比面粉差多了!”
“别说了!”童舒那推着他走开,再不走,小贩的脸都绿了。
“这市集人多,心眼儿也多,你讲话不要随心所
,先想想再讲,以免得罪别人。”
“为什么?那多麻烦!”
“强龙不
地头蛇嘛,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谨慎一点。”
“再多地头蛇我也不怕!”说到蛇,他突然想起山里那条白色大蛇,怎么想怎么介意。
“你在想什么?”
“大白蛇。”
“别再去想了,这里的人都相信白龙大神,况且它也没招惹你,你理会它做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我请你上馆子吃东西。”
“我肚子还不饿。”
“吃点心而已。”
上了茶楼,她招来小二。
“小二哥,给我们来份滇八件,和一壶…菊花茶好了,记得加冰糖。”
滇八件是极著名的甜点,盒装的八个口味,分一硬:硬壳火腿;二白:洗沙白酥、水晶酥;五红:两面火的麻仁酥、伍仁酥、玫瑰酥、
纵酥、火腿大头菜酥。
这些细点当然不是全素,不过阿久没有宗教信仰,只是单纯不爱吃
,一些些火腿末儿他倒不介意。
小点跟茶很快地送上来,她先倒一杯给他。
“我不喜欢喝茶。”
“加了糖,只有菊花的香味,这茶跟阿爹喝的不一样,不是苦的。”
他端起茶杯,入鼻的确是淡雅的花香,他轻尝一口,热热的、甜甜的,于是又再喝一口,然后笑着对她说:“还不赖。”
“我不会骗你的。来,吃吃看着名的点心。”
他们高兴的吃着,一边往下观看路上的行人,好不优闲,直到有一桌客人坐到他们旁边,让童舒那的脸渐渐白了起来。
“小那,怎么了?”
“没什么。”她低下头,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林伯恩,她没有对不起他什么,但就是不想看见他。
“你是不是认识隔壁桌的人?”
她点点头。
“他们一直看过来,要去打招呼吗?”
“不要。”她立刻拒绝,见他有点纳闷,便说:“我不太喜欢那一桌的人,并不想跟他们打招呼。”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离开?”
“好啊…”她站起身,跟着他走过林伯恩他们的桌子。
“这不就是你那个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脸蛋像夜叉、才进了家门一天就被休的前
吗?”
“可不是。这么多年没见,我觉得她那胎记愈发大了,这么丑怪的女人,大
还迫我娶她!说到底她是偏心,就偏疼叔平,不让他娶夜叉
,可不知道人家叔平还
爱的呢!”
“你当年还因此被叔平揍了一顿,真冤!那童大夫不是闹到你家去,说没有落红是假的,她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呢!”
“我管她什么砂!我一见到那张脸就倒胃,哪还敢跟她圆房!我啊,事先在龙凤烛下了
香,又叫婢女给她
去嫁衣跟外衫,我可不敢看,怕给她吓啊…坐在房里的椅子上干等着,你们不知道有多辛苦呢!天才刚亮,我就急着去通知全家人来验
单,怎么也要打发她坐回头轿回家去,吓她老爹总比吓我好啊!”“你的心肠真坏,难怪叔平要揍你,给姑娘坐回头轿比要她的命还惨,你可真忍心!不过话说回来,对着那一张脸,我半夜也会给吓醒。”
男人们笑了起来。
“可你们刚有没看见,她身旁的男子真俊到不行,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啊,就连你家的叔平也远远比不上,她真本事,就养小白脸也值。”
童舒那咬着
结帐,不明白他们说话的声音为何非得大到让整个茶馆都听得见?她怎样被说都无所谓,可自己的不堪、还有阿久被暗指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的这些话,她多不想让他听见啊!
阿久咚咚咚的跑上楼,跑到那群人旁边。
“你们这群人渣,比垃圾还不如!”
“你想干什么?”
“替老天爷教训你们。”
他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在说小那,但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加上小那的脸异常惨白,他是不知道什么落红、守宫砂、还是回头轿的,可是他们左一句夜叉、右一句胎记的,他倒是听懂了是在嘲
小那的外表。
他不会让人欺侮小那的!
“你这小白脸还真嚣张!”林伯恩连同朋友五、六个,想说再怎么样也不会打输一个小白脸,于是声音渐大,甚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阿久,不要!”童舒那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对方人多,而且几乎每个看起来都比阿久壮硕,她被污辱不要紧,就怕万一不小心打起架来,阿久会受伤啊。
“你们快点跟小那道歉,我还可以饶你们半条命。”
“你说谁要跟谁道歉?”对方卷起袖子,看起来极凶恶。
“阿久!”童舒那拉着他。
“别担心,我很会打架。”
阿久也卷起袖子,他的外表看起来虽然白净斯文、漂亮到不堪一击的模样,可是他真的是很会打架,应该说是很会打人,他揍人的狠劲像出闸的猛兽,不到片刻,五、六个大男人包括林伯恩,全都被打趴在地下。
阿久踩着林伯恩的背。
“你要跪地求饶了吗?不好意思,不是在这里。”他拎着林伯恩走到市集人最多的地方。
“跪下来道歉。”
林伯恩哪知道他这么能打啊!想到他打他的时候,根本跟一头猛兽没什么两样,他的心就害怕得直发抖。
他跪下来,对着童舒那磕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说谎害你坐回头轿,当年我连你的一
手指头也没碰到过,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
“你怎样?”
“我卑鄙无
…”
“那是形容我大哥的,你没那么高尚。”
“我…下
、骯脏、龌龊。”
“猪狗不如。”
“猪狗不如。”林伯恩只好跟着他念。
“既然猪狗不如,你干嘛学人穿衣服?”
“这…”“
掉。”
“大庭广众的…”
“你不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扒开来赤
的批评吗?你有没有想到别人也会难堪?”
“阿久,算了…”童舒那拉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又不是人,他自己说他猪狗不如。”
阿久看了林伯恩一眼,他或许有其它的优点,不过宽恕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林伯恩给他看得
的,不知怎地,竟开始动手
起衣服来,他急得
头大汗,双手却完全不听指挥,最后衣服还是被自己
光光了。
“丑陋!”阿久对着他的某个部位说。也许是无意的,但是众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一个定点,也纷纷点头附和。
这个林伯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喜欢仗势欺人、调戏妇女,在城里早就恶名远播,现在看见他被扒光衣服教训,众人都在一旁喝采。
“谁会写猪狗不如?”阿久问。
“我!”有人举手。
“写在前面。”阿久一边
代,一边用绳子将林伯恩的手反绑在背后。“背部写禽兽还是畜牲都可以,他要是敢报复写字的人,我就把他揍到变成残废。”
“好!”有了阿久的保证,大家立即蜂拥而上,把所有骂人的字眼全都写到林伯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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