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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净听到水声了,水冲击着石头的声音织成一片响乐,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绽放出一片光明,等她眼睛适应明亮的光线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大巨‬的上。

 这张比她那张病大上一倍不止,柔软的枕头和棉被盖起来暖烘烘的,害得她只想窝在棉被里不想起来。

 突然间她想到这是谁的

 她迅速翻起身子坐起来,眼光打量着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处在陌生的一间房间里。

 这是哪里?她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她松了一口气,脑子里的记忆自动倒带回到昏前。

 是的,她差一点被车子撞到,结果被吓得昏过去。在模糊的记忆里,记得有一双手臂支撑着她,才没让她的‮体身‬滑落下去,她还曾经要求车主不要载她到医院,然后话一说完…她两眼一翻就没知觉了。

 她想这房间应该是车子主人的房间吧,幸好,他真的没有把她送到医院去。

 水净心怀着感恩,等会一定要谢谢这个人才对,不仅麻烦到他,又占用他的房间、他的

 她注意到房间有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外有几株花朵盛开、绿意盎然的梅树,她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打开窗子一阵寒风吹了进来,伴随着梅花的花瓣飞进屋内,散发着一股淡淡沁心的香味。

 刚刚她听到的水声是从山壁上下来的,山壁一半悬空,小水柱直直落下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直击着半径一百公尺的小水潭,水循着山沟往下,不知向何方,哪里是尽头。

 她走到房间外的水潭前,清澈的泉水可见底,夕阳照着泉水,几条锦鲤鱼在金光邻邻的水池里游动,旁边栽种一棵桑椹树,因为是冬天,叶片都掉光了。

 不知为什么处在这环境中,她的心灵有着安详的感觉,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那该有多好…水净猛然回过神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她连最基本的青春都还没有挥洒,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那岂不是白来人间一遭。

 再说,虽然不知手术会不会成功,但她总还有一半生存的机率呀!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如果放弃的话,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一定会很伤心的。

 水净缓缓回到房间,关上落地窗,这时她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忙不迭的回到上坐好。

 门缓缓打开成一条隙,然后他走了进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她堆在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直,这下她再也笑不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水净在心里惊惶的喊叫。那张脸就在早上才刚看过,她想忘也忘不了,他是那家医院的医生。天啊!她怎么闯进虎来了?该不会好死不死的差点撞到她的人就是他吧?哦!她的天呀。上天保佑!他最好忘了她是谁。她在心里喃喃默念着。

 “你醒来啦。”云樊走了进来,看到她脸色不太对劲,他摸着她的额头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你我就浑身不舒服。水净在心里暗念着。

 “没有。”她气虚道,把头得低低的,生怕他认出她来。

 “真的没事吗?”云樊皱起眉头。她虽说没事,可是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不像个健康人的脸色“你该不会生病了吧?”

 水净倒了口气,他已经知道…她连忙否认的猛摇头。

 “那你为什么讨厌去医院?是不是讨厌打针?”

 她闻言顿时放下心来,他还没认出她,其实打针对她而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早就习惯了,她干脆顺着他的话点头。

 云樊好笑的看着她犹如犯错的小孩,知道自己不对,忏悔的把头得低低的,他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他温柔的劝说道:“生病就要看医生,知道吗?”

 水净感到疑惑,他们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为何他要对她那么好?

 “你怎么不回答?”云樊奇怪她怎么没有反应。

 “我知道了。”水净语音含糊的混过去。“谢谢你的好心,我应该回去了。”她想,趁他还认不出她的模样时赶快溜,要不然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想溜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家在哪?”他望着窗外,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暗,他不放心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动。

 “你要干么?”水净抬起头,出了小心防备的脸孔。

 “你放心,我只是想载你回去,顺便代你的父母多注意你的‮体身‬。”他着她干枯的头发,眼光一敛,总有种感觉,这一张脸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云樊摇摇头,是他想太多了吧。“喔…”水净瞧他认不出来自己,心情微微放松,在医院里匆匆一瞥,他怎么会记得住她呢?他有千百个病患,宪法没有规定医生一定要记住病患的脸,再说他们早上才第一次见面。

 她遂大胆的抬起头,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底却紧张得要命,他该不会真的那么婆把她送回家吧?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水净的脑筋快速转动着。“我家…住在台中。”

 “住在台中为何会跑到新竹来?”他眼里写了不信任。

 “因为…因为…”该死的,他为何穷追不舍?水净咬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来找我同学嘛。”

 “你哪来的同学?”云樊开始怀疑她是不是逃家的小孩,现在的年轻人都老是说受不了学校老师、家里父母的管教而逃学、逃家。

 “就是以前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在一个月前搬到新竹来了,这一次我可是趁着学校放假的时候,应她的邀请来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这次她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的,仿佛真有其事。

 “是吗?”云樊出狐疑的神情。

 水净紧张了起来,她鼓起勇气道:“要…要是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她在赌他会不会信她,虽然这机率很小,但她抱持着一线希望,想博得他的信任。

 云樊看着她异常认真的小脸,有些疑惑,他没有必要样样管她的事吧,她与他又非亲非故。

 “好,我相信你。”他遂开口道。

 水净暗中松了口气。好险,她还真怕他要打电话给她的朋友,因为她在新竹根本没有半个朋友。

 “那你知道你朋友住在哪吗?”

 “知道。”

 “我载你过去?”

 “不用了。”她急忙谢绝他的好意。

 云樊瞪向她。

 水净慌张的解释道:“我不想让她的父母知道我出了车祸,要是他们知道的话,一定会通知我的父母,那下一次我父母就不会放我单独一个人北上了。”

 “既然你担心,那为何当初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云樊摇摇头,真是愈来愈搞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我有看呀。”她辩解道“可是我没想到绿灯转换得那么快。”

 “下次注意一点。”他代她“你知不知道稍微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要掉你一条小命。”

 “我知道了。”水净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今晚就住下来吧。”

 “可是这是你的房间,你要睡哪?”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客房多得是。”只是没有清扫而已,他在心里补了一句,看来今天晚上就暂时先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一晚吧,反正她只借住一宿。

 “谢谢你。”水净喃喃道谢着。

 他对任何人都这么好心吗?比起他,她是个大骗子。她心中一股浓浓的罪恶感笼罩上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想到的问。

 名字?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的名字吗?为了安全起见,她随口编了个名字“我叫杨丽琪。”“我叫你丽琪吧。”他回眸一笑“我叫云樊,叫我云大哥好了。”

 “好的,云大哥。”他对她愈友善、愈是加重她的罪恶感“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水净问道。

 “现在我们先去吃个饭,在此之前,我要你先向你的父母和朋友道个平安。”

 完了,这该怎么办…水净的眼珠子快速转动着,他似乎看到她的不知所措,眉头微皱了起来。

 她心一惊,脸上马上出笑容,笑着道:“没问题。”

 **

 他就站在她身边,在他虎视耽耽的监视下,水净按下几个电话号码,眼光不停往他身上瞄了几眼。

 电话另一头响了好几声,接着云樊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女孩子“喂!”的一声。

 水净快速的吐出几句话“妈,我现在已经到朋友家了,你不用心。”她话一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这样可以了吧?”她抬起头望着他。

 “你跟你母亲说话都是这样没大没小的吗?”他的语气里带着谴责。

 “没有啦,我只是怕她一下子唠叨得没完没了。”水净干笑了笑。

 那通电话根本不是打到她家,她只是随便按几个数字,等待对方接起来时,不给予对方疑惑发言的时间,速战速决的说完挂上电话,刚刚接电话的人想必是一头雾水,以为接到一个神经病打来的电话。

 如果她这时真的打电话回去,母亲一定会惊恐的问她上哪去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怀疑,她的谎言就会被戳破。

 “你的朋友呢?”

 “啊!我忘了。”水净咬牙想,他记得还真清楚。

 云樊依旧看着她拿起电话。

 水净的手指迟疑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于是侧过身子,有意无意的遮住他的规线,快速的按了几个号码。

 过了一会她自说自唱道:“喂,请问郭婉蓉在吗?”

 她停顿了几秒,煞有其事的对着电话另一头道:“婉蓉吗?对不起,我可能明天才过去,很抱歉让你白等了…对不起。好啦,我都跟你说抱歉了,好…好,明天见。”接着她挂上电话。

 “我说完了。”她嘴角带着愉快的笑容,眼眸带着一抹狡黠光芒。

 她的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可是云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他皱着眉,是自己太感了吗?

 “现在呢?”她问道。

 “我们去吃饭。”云樊笑道,手掌拍拍她的头发,走在前头带路。

 水净亦步亦趋的尾随在他身后,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淡淡的,还夹带着一丝喜悦和被宠溺的感觉。

 **

 “睡美人醒了。”

 一走进宽敞的饭厅,里面早已坐好三个男人,一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那是个令人惊的美男子;另一个意味深长、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她,暧昧的眼光在她与云樊之间穿梭着,似笑非笑的,似乎带有那么一点点嘲讽的意思。

 而说睡美人醒了的人是一个如阳光般的男人,全身充了阳光味道,灿烂的笑容点亮了他那双慧黠的眼眸。

 元水净吓了一大跳,他们是…

 云樊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紧,他们是我的伙伴。”

 “没错,小美人,过来我身边坐。”关扬热切的向她招招手。

 他的热情反倒又吓了水净一大跳,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亲人和医院里的医生外,她跟别的男人相处在一起的机会等于零。

 再说亲人和医生不算,亲人总是把她当成玻璃娃娃般呵护,而医生向来只有公事公办,可是这时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把云樊归类到亲人与医生之间…一份有点又不算太的关系上。

 必扬热切的模样足足把水净吓得退了一大步,反应的躲在云樊身后,这时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又增添了一丝暧昧。

 “扬,别吓坏人家小姑娘。”阙洌以半开玩笑、半带暧昧的语气说道。

 “别理他。”云樊拍抚她的头,柔声说道。

 淡淡的甜蜜涌了上来,水净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有些窃喜…停停停!她不能再想,明天早上她就要离开了。

 “坐在我旁边吧。”云樊领着她到他旁边坐下。

 “呜…伤了我这个帅哥容易受伤的心。”关扬唱作俱佳的捧着心哀鸣着。

 “什么受伤的心?你的脸皮连子弹都打不过。”阙洌嘲道。

 “洌,你又跟我唱反调。”关扬怒气冲冲的白了他一眼“我的心可是脆弱无比。”

 “是呀,说话大言不惭,脸皮也厚得无人可比。”他冷冷加了一句。

 “洌…你这个浑球…”关扬向阙洌张牙舞爪着。

 阙洌根本无动于衷。

 “你想吃什么?”云樊不管他们,问着水净,这种龙虎相争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刚开始他会劝双方静下心,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他们半开玩笑半吐槽的方式,偶尔帮里的阎煞受不了两人聒噪的噪音时会叫他们俩闭嘴,但自从阎煞和子去度月以后,就没有人再来阻止他们了,云樊也懒得理他们。

 “他们…”水净怯生生的看着两个男人怒气冲冲,几乎就快打起来了。

 “别理他们,你就当作没听到好了。”云樊笑着建议道。

 她不想,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咆哮声不绝于耳,轰隆隆的像打雷一样。

 “阙洌!”关扬怒吼了一声。

 水净的脖子缩了起来,她几时看过这种火爆的场面,在医院里保持着安宁,在家里父母生怕那么一点点声音吓得她心脏病突发,规定所有人在家里要蹑手蹑脚的。

 她知道父母实在是太大惊小敝,没有必要为了她的病得大家如临大敌,在家里都如坐针毡。但是现在这种火爆场面着实令她不知所措。

 看她发白的脸孔,‮体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云樊于心不忍,他转头看到关扬和阙洌像两只火龙一样,稀奇的是一向比关扬还要冷静的阙洌也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听到关扬的怒吼声和阙洌冷笑暗嘲讥讽的声音一来一往,他皱着眉头打断他们“扬、洌,别吵了。”

 “为什么?”阙洌睨了云樊一眼,挑着眉峰问。

 “是呀!”这时两人还同仇敌忾的瞪着他。

 “你们已经吓坏我的客人了,安静吃饭吧。”云樊淡淡道,不想得罪他们,他可不想自己成了他们的炮灰。

 必扬和阙洌相视了一下,相当有默契的点头“好,暂时停战。”

 饭厅回复了宁静无声,一下子安静下来,水净还真有些不习惯。

 “吃饭吧。”

 水净回过神时,不知道她面前何时多了一双筷子和碗,碗里装着的白饭。

 她看着那高大碗沿的白饭,心想,该不会要她把这些都吃完吧?

 “我吃不下那么多。”她紧蹙着秀眉,筷子动也不动。

 “看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云樊不勉强她,吃不下也没有必要硬撑,就算他勉强她把饭吃完又怎么样?一餐多出来的热量也不够她身上多长几块出来。

 听他这么说,水净终于拿起筷子。

 **

 “元小姐,吃饭了。”蓝依玲端着饭菜进入病房“等会吃完饭后要吃葯…”

 她见到被子鼓鼓的,却不闻里面的人回答,因此问:“元小姐,你怎么啦?又不舒服啦?”

 依然没有回答,蓝依玲带着肚子的狐疑走进一看,这被子好像怪怪的,她掀开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人,只有枕头。

 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

 蓝依玲急匆匆的往外跑出去,柜台、庭院都没有看到水净,她找遍了医院每一个角落仍不见人影。

 她抹着脸颊上的汗珠,元小姐跑到哪里去了?

 听说她是商业大老最疼爱的孙女,可是医院重要的病人,要是人丢的话,她就准备走路回家吃自己。

 那大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身上有病还喜欢跑,难道她不想活了吗?就算她不想活了,也不要牵连到自己呀。

 蓝依玲紧张得头大汗,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她只好通知了柜台,没有多久便惊动了整间医院,顿时每个病房灯火通明、热闹了起来。

 **

 “快睡吧。”云樊看了一下时钟,已经十二点了,她虽然睡了一整天,但是她仍是一副相当疲惫的模样,要闭不闭的眼皮硬撑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还不困。”水净摇摇头,以前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医院都不准许她熬夜,所以大家都早早的就赶她上睡觉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睡,虽然眼睛有些酸涩,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仍是打起精神。

 “小孩子不能熬夜。”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八岁了。”水净抗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讨厌他用那种对付小孩子的态度来应付她,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

 “就算你十八岁了,但也不能太晚睡,小心明天爬不起来,快去睡吧。”他又习惯性的着她的发丝。

 “好。”他的温柔让水净这次没有再抗议,乖乖的往房间走了进去。

 “晚安。”云樊微笑和她道晚安。

 “晚安。”不知不觉水净也面微笑,等到她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时倏然收敛。为什么?他的温柔不让她以笑容相对,他像毒葯一点一滴的侵入她的心,使她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她恍恍惚惚的走进房间里,爬上盖上暖和的被子,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四周,在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整颗脑袋都是他那张脸的幻影。

 不想、不要再想了,她拚命摇头。

 她反复的告诫自己,他可是你最讨厌的医生,如果被发现你是逃出医院的话,一定会被捉回去的。

 想到这,她不想到医院那一边应该知道她不见了吧。

 爸妈不知道有没有接到通知?接到通知的他们一定会很担心她跑到哪里去,正在家里心急如焚吧。水净心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她不是故意要让他们担心的,她只是想要短暂的自由。

 记得…明逃讪要…打电话跟他们…道平安…水净想着想着,迷糊糊之间就这样被周公召去下棋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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